第36章 約定

約定

路明月坐在環境優雅的西餐廳裏,覺得十分恍然,感覺自己在做夢。

不過對面的梁齊辛看着有些嚴肅,阖上菜單後,他看向他,眼神十分複雜,路明月看不太懂。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梁齊辛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紙袋子,遞給他,路明月接過,裏面是一個筆記本和一個絲絨盒。

“這是什麽?”路明月問道。

梁齊辛的語氣有些猶疑,像是在觀察他的表情:“好像是你的東西,我覺得應該還給你。”

“我的東西?”路明月十分疑惑,他能有什麽東西能落在梁齊辛那裏?兩個人都沒見過幾面吧。

他先拿出筆記本,随意翻了翻,臉色僵住了,那是一本日記,字跡是他自己的,他從頭翻到尾,臉色一瞬間變得精彩紛呈。

他耳朵首先紅了,這麽私密的東西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居然會被梁齊辛找到,而且,他怎麽知道那是自己的東西?

然後是心跳如鼓,這麽羞恥的東西如果被梁齊辛看見了,這和在馬路上裸奔有什麽區別呢?

“這,這怎麽在您那裏?”路明月連話都快要說不太清楚了,磕磕巴巴說:“我都不記得有這個東西了。”

梁齊辛看着他的表情,覺得很有意思,于是故意吊胃口道:“不知道啊,不過我确實知道是你的,因為我認得你的字。但你放心,我沒看多少內容。”

路明月猛地擡眼看他。

他的确有過疑惑,被他按下去了,這麽看來,他的确是那個人?

“我是梁齊辛,你不記得我了嗎?”

梁齊辛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意裏沒有任何雜質,路明月感覺自己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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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

路明月在日記本裏用的一直都是“他”,從來沒提到過他叫什麽名字,梁齊辛能認出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他是主角。

梁齊辛點頭:“是我,好久不見。”

路明月僵在原地,變成了一座石像。梁齊辛起身,微微湊近他:“你還好吧?”

路明月有點語無倫次:“不是,您……你怎麽會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呢?”

“怎麽不可能是?”梁齊辛顯然不太高興。

路明月用力回憶,只能有個模糊的印象,那個無形的什麽東西顯然是不希望他回憶起更多事情的,路明月開始頭痛。

梁齊辛十分體貼地給他倒了熱水,留給他緩沖的時間,但是路明月忽然起身走過來,伸手掐住了梁齊辛的臉。

梁齊辛:“?”

他什麽意思?

路明月松了口氣,氣定神閑道:“你這都不生氣,有點可信度。”

梁齊辛:“……”

路明月就這麽看着他,坐了回去:“你從前也沒和我說過你的身份啊,而且你那時候和現在好不一樣,我還以為你和我認識的人只是名字差不多。”

梁齊辛喝了口茶:“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還有一個我很不明白的問題。”

路明月:“什麽?”

“你的東西,為什麽會在我這裏?”梁齊辛打開那個小小的盒子,露出了一枚戒指,路明月一看,大腦瞬間有些空白。

“日記本,還有戒指,”梁齊辛沉吟了一下,說道,“戒指應該是個對戒,你那裏是不是有個一樣的?”

路明月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自己的那枚。簡單素雅的對戒安安靜靜地挨在了一起,路明月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同時,他的太陽穴又像被針紮了似的痛了一下,痛感轉瞬即逝。

“這,這不是我的。”路明月說。

梁齊辛看着他,目不轉睛的:“真的嗎?我以為你那枚戒指你可以戴上。”

“我的确可以,但是不是我的。”

梁齊辛:“我也對這個東西沒印象,你覺得會是什麽原因?”

路明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難道是,鬧鬼了?”

梁齊辛坐得很端正,臉上帶着一些路明月十分疑惑的愉悅,路明月不明白他為什麽看上去挺開心的。

“不管是鬧鬼了,還是平行時空的東西不小心掉到這裏了,既然我們都不知道這東西怎麽來的,那麽從現在開始——”

梁齊辛的語氣十分正式,像在開會,路明月看着他,不知道從他嘴裏會聽到什麽話。

“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離開我身邊,随時保持聯系。”

路明月茫然地看了他很久,連他喜歡的菜上了他都沒反應過來,還是梁齊辛給他夾了幾筷子,路明月連忙道謝:“謝謝梁總。”

“收回去,再道謝我就把這盤紅薯糯米球端走。”

路明月吓得趕緊說:“好的,我收回去。”

雖然不知道說出去的話要怎麽收回去,反正梁齊辛的臉色看着好多了。

-

茫然而疑惑又膽戰心驚的一頓飯吃完後,梁齊辛将他送回了家,路明月坐在副駕駛上,裝睡了一路,直到車停到家樓下,他才假裝“醒過來”。

梁齊辛把左手搭在方向盤上,沒說話,不過從他的眼神中能夠看出來,他早看出來他在裝睡了,正要看看他打算什麽時候醒來。

“醒了。演技不錯。”梁齊辛的語氣很溫柔,卻讓路明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路明月解開安全帶,手指放在車門把手上。

“我方才說過的話,你沒忘吧?”梁齊辛看向他,提醒道。

路明月裝傻:“什麽?”

“從現在開始,不要離開我身邊。”他重複了一遍。

剛剛吃飯的時候,路明月和他面對面坐着,中間隔了一張碩大的餐桌,說話的聲音沒有這麽近,路明月覺得他的聲音只是低沉好聽。

可現在他就坐在離自己不到幾米的地方,聲音從左邊傳來,路明月覺得這聲音居然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不過路明月的确被蠱惑了,因為他回答說:“好的。”

他夢游一樣地上樓了,仿佛踩着雲朵,一進家門,就頹唐地躺在了沙發上,水都沒來得及喝。

梁齊辛和他說得每一句話猶如幻覺,說給別人聽都沒人會信的那種。

他先說自己是高中時候認識的故人,然後又拿出了他的東西,讓他不要離開他。

路明月起了身雞皮疙瘩。

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兩趟,晚上吃過的東西都快被消化掉了後,他站在了落地窗前。

然後路明月看到,梁齊辛那輛車居然還沒走,停在那裏,和暖色的路燈作伴。

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連兩秒鐘都沒有,對方就接起來了:“怎麽了?”

“你怎麽還不走?這麽晚了。”

“馬上,剛剛處理了一些事情。”梁齊辛說,“睡吧,晚安。記得我們的約定。”

路明月笑得有點胃痛:“好,好的。”

不過雖然梁齊辛說了”晚安”,但是路明月卻一點困意都沒有,精神地又鍛煉了将近一個小時,他才氣喘籲籲的躺在床上。

他這個歲數的男人,精力還算是比較旺盛,不過他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了。

他氣還沒喘勻,手機又響了起來,路明月還以為又是梁齊辛打來的,囫囵看了一眼,沒看清人名就接了起來:“您又怎麽了?”

電話裏的人愣住了,然後說:“是我,你以為是誰?”

路明月一驚,看向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宋亦書”。

“啊對不起,這麽晚了,還沒睡嗎?”路明月說。

宋亦書笑了:“你不也是?”

路明月有些尴尬,不知道說什麽好,好久才想到話題:“這麽晚,打電話是什麽事?”

“你那天,想和我分手對吧?”

宋亦書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帶着一點點鼻音,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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