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又等了兩天,檸檬臺那邊依然沒有對外發布海選消息,霍群抱着試一試的态度給譚梁的小助理發了一個“你好”過去,也石沉大海。
或者是馬助理每天見的人太多,加的人也太多,霍群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又或者是馬助理每天都太忙了,又貴人多忘事……
無論哪種原因吧,結果就是她很大可能已經忘記了霍群是哪根蔥,忘記了她曾經對着霍群的這張臉犯花癡時的情形。
說不失落是假的,這兩天的霍群整天都是愁眉不展的,甚至都想向霍利行提議直接投資一部電影算了,就讓導演選他當男主角,先不管票房怎麽樣,至少可以把他的一只腳送進娛樂圈吧。
練舞休息的間隙霍群再一次點開微信去看,和馬助理的對話框那裏,除了他那句“你好”占據了一條1*2cm的空間外,餘下皆是空白一片,像極了他觸碰不到譚梁時的落寞感。
無奈地把手機扔到一邊兒去之後霍群長嘆一口氣出來,然後就對着在舞房另一側打電話的凱尚老師說,“老師,我決定了,我要報名參加街舞大賽。”
先從最省錢的方式來吧,畢竟他家老霍賺錢也挺不容易的。
凱尚老師不知道在和誰聊天,聊得正火熱,一雙眼睛都快笑沒了,乍然聽見霍群說的話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大喊一句,“卧槽!什麽什麽?!你說了什麽?!”
霍群剛想把自己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凱尚老師卻突然沖他擺了擺手,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機,接着不再管霍群,轉而夾着嗓子對着手機道了好久的歉,“寶貝寶貝~~沒罵你,真的沒罵你,我和我學生說話呢,我哪敢罵你啊寶貝~~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我也不敢罵你,你就是我祖宗好嘛,寶貝……”
霍群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憋着笑退回到角落裏去了。
不是大聲訓斥他就是調侃挖苦他的凱尚老師,陳凱尚,竟然還有這麽夾的一面呢,就挺好笑的,霍群想此刻的他也是那城門樓上的麻雀——一只見過世面的鳥了。
但該躲還是得躲一躲,估計這通電話打完,凱尚老師就該轉移戰火,找他這個始作俑者出氣了。
事實證明霍群純屬腦補過頭,他剛答應去參加街舞大賽,凱尚老師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會拿他出氣嘛,只見陳凱尚最後對着手機誇張地親了一口後,就快速地把手機收進了口袋裏,然後一個疾沖跑到霍群面前,攔腰抱着霍群轉了兩圈兒,之後才哈哈大笑着把霍群放到地上,揉着他的發頂說,“你小子終于想通了!可喜可賀啊!你都不知道這兩天把我急成什麽樣了,看見沒,我這一嘴的燎泡都是拜你所賜,你小子要是再不答應,我都想找人給你下個降頭去了。”
“不是吧老師,為嘛非得我去啊,咱舞房裏那麽多人,就拼湊不出來另一個霍群嗎?”霍群從凱尚老師懷裏掙脫出來,雙腿一盤坐在地上,同時雙手放在身後撐着,仰着頭看向他。
“臭貧吧你就,什麽叫整個舞房拼湊不出來一個你,咱舞房裏街舞學得比你紮實的多了去了。”凱尚老師也随着霍群的動作坐到地上,笑着朝霍群的膝蓋拍了一巴掌,繼續說,“別得瑟啊,盛極必衰懂不懂,你給我收着點。”
Advertisement
“您還沒說呢為什麽非得選我呢?”霍群契而不舍地追問,他是真的很好奇。
凱尚老師雙手環胸,擺出一副為人師長的架勢來,“先說好,不是舞房非得選你,而是我自己特別想讓你去,但最終能不能去成,還得看你能不能battle過其他老師推薦的人選。”
“哦,原來您并不是咱們舞房的特權咖啊,我以為您讓我去我就能去呢。”霍群佯裝失望着撇嘴。
霍群的這句話成功把凱尚老師逗樂了,“你小子越說越來勁是吧,趕緊把态度給我擺端正!咱學街舞的都是靠真本事吃飯的,可不興搞黑幕那一套。”
“我倒挺想讓您黑幕一下我,同一個舞房裏的人為這事battle來battle去的,多傷和氣啊,還不如留着力氣去比賽現場和別人battle呢。”
“呦,霍少,口氣不小啊你,你就确定你一定能battle贏咱們舞房裏的其他人嗎?”
霍群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抿着唇搖頭,之後又說,“不确定,上次您提到的那個加力,他就是個硬茬,我不一定能battle過他。”
加力比霍群早兩年到這裏來學舞,又比霍群小幾歲,身體的柔韌性和适應性相對來說就比霍群優秀不少,因此學起街舞來的進步速度是相當神速的。
到今年11月份,霍群就19歲了,但加力才15歲,屬于是個子小小但爆發力屌屌的純範兒街舞boy。
霍群學街舞學得比較雜,幾乎所有的街舞舞種都學了,但加力只專注breaking,并立誓要做全中國乃至全世界最厲害的地板boy,他個人在街舞方面也确實很靈,很多街舞動作都是稍微一點撥就能get到精髓的,這悟性放眼整個街舞界也是很炸裂的存在,霍群也羨慕。
有時候練舞練累了,霍群就各個房間裏走一走,看看別人的訓練情況,休息的同時也給自己找找動力和靈感,每次看到加力哐哐哐用背砸地板的動作時都會被震驚住,忍不住就會停下來給他鼓掌,并在心裏感慨一句:年輕就是好啊!
Breaking中有很多經典動作,比如托馬斯回旋啊,大風車啊,背旋啊,頭轉啊什麽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它獨特的技巧,不是靠蠻力就可以學會的,比如加力最擅長的地板頭轉,不是說倒立後把頭往地上一杵,雙腳離地那麽一蹬就能行的,它需要頭、頸、肩、背、腰、腿協調用力才能做到,哪一個關節配合不好,結果就是剛倒立好就啪一聲摔下來了,根本轉不了一圈兒。
做地板動作時掌握不好發力點還極其容易受傷,嚴重的時候真會把人摔到再也站不起來。
加力這小屁孩的地板動作練得就很棒,特別是那個頭轉,毫不誇張地說,只要他的頭一碰到地,全身就立馬像上了發條的陀螺似的,轉悠老半天不帶停的,霍群看都看吐了,加力卻享受其中。
凱尚老師說霍群非常擅長freestyle,其實在霍群看來,加力才是最擅長freestyle的那個人,随便給他放上一首音樂,加力立馬就能把整個場子給炸起來。
加力很純粹,他的眼裏只有breaking,不像霍群,他的眼裏除了街舞還有譚梁。
但是,凱尚老師說,“加力是個硬茬,他确實也很能打,但他有自閉症啊,這是個不可控因素,我們誰都預設不了他在什麽情況下會發作。”
“咱們舞房裏的老師都擔心他應付不來陌生的環境,如果不小心在比賽現場發作了,除了他媽媽誰也控住不住他,那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就真的雞飛蛋打了,咱們舞房又不是沒有能力奪冠,你說對吧?”
霍群被問住了,他也想知道他有沒有捧個冠軍回來的能力。
當然他是知道加力是個自閉症少年的,但那都是聽別人說的,他和加力接觸不多,并沒見過他犯病,不犯病的加力除了不愛說話之外,好像和正常人并沒什麽不同,所以潛意識裏,霍群一直是把加力當作普通人看待的。
但自閉症少年确實存在發病後控住不住情緒的風險,因此普通學校都不要加力,特殊的學校加力又不愛去,于是加力的爸媽就想讓加力自己找到他的興趣在哪,找到之後再加以培養,目的就是讓孩子學會一技之長,以後…他能夠自己養活自己。
在練習街舞以前,加力已經試過很多興趣了,書法、繪畫、鋼琴、戲曲……但凡可以學的,他的爸爸媽媽都會先讓他接觸看看,或者報班學習,或者在家裏自學,加力之前都很配合,讓學什麽就學什麽,并沒有表現出來過抵觸的情緒,但也沒見得他多喜歡那些,他就像個被他的爸媽任意擺布的洋娃娃。
直到後來有一次他在電視上看到了一檔街舞比賽。
加力的媽媽說當時加力的眼睛都瞪圓了,眼睛裏還出現了鮮少出現的光彩,加力媽媽說這些的時候很興奮,因為街舞讓她看到了不一樣的加力,讓她對加力的未來更有信心。
霍群思索片刻之後問凱尚老師,“雞蛋不能全都放在一個框裏吧,那咱們舞房不能出兩個名額嗎?我和加力一起去,總能保住一個冠軍吧?”
“總能保住一個冠軍?我怎麽覺着你的口氣比我還狂呢,”凱尚老師啼笑皆非地看了他的得意弟子一眼,也不知道他倆的臉皮,誰的更厚一些,“這次的比賽規則有些特殊,往年都是誰都可以報名參加的,哪怕是自學街舞的也可以,但今年改了規則,只有在正規舞房裏學習街舞的才可以參加,且每個舞房只給一個報名名額。”
“為什麽啊?”這麽苛刻的條件有利于街舞的宣傳嗎?霍群不是很懂。
“想讓街舞更正規走地更長遠吧,這次大賽的目的不是為了宣傳街舞,而是為了宣傳可以正規的系統的學習街舞的地方,好讓那些喜愛街舞的孩子們少走彎路,少受傷害,大概是這麽個意思。”
“哦,為了撈錢?”霍群猶疑着問。
凱尚老師的臉都快被氣綠了,“撈什麽錢,撈錢,小小年紀不要一身銅臭好嘛。你不知道在沒有專人點撥的情況下自學街舞的人可是很容易受傷的,摔傷、撞傷、砸傷、扭傷,進一次醫院的費用都趕上學費了,受傷後不落下後遺症還好,要是再落個腿腳不便、腰膝酸軟之類的後遺症,這輩子可後悔去吧。”
霍群立馬坐直身體,為自己的膚淺向凱尚老師道歉,“對不起啊老師,是我狹隘了。”
凱尚老師揮了揮手,“沒事,被誤會很正常,我都習慣了,畢竟我年輕那會兒,茲一提到街舞,幾乎所有人就自動地都往小混混、二流子身上想,你老師我啊可是背着一身的罵名、靠着咱這一腔的熱血一路淌過來的,成不容易了。”
霍利行年輕那會兒玩吉他,也是一熱血少年來着,霍群小的時候,他經常會給霍群叨叨他年輕那會兒的光榮歲月。
吉他和街舞,不對,那時候街舞還不叫街舞,叫霹靂舞,吉他和霹靂舞不分家,霍利行說到吉他的時候就不可避免地會提到街舞,因此霍群早就知道以前的人對玩吉他的和玩街舞的社會小青年都不太友好。
對凱尚老師的這段感慨,霍群表示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只是,他真的覺得加力比他更适合去參加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