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幕低垂, 道路兩旁的路燈因為年久失修很多都已經不亮了。

街道上人煙稀少,偶有路過的車輛也總是開的飛快, 路旁一輛卡宴歪歪扭扭的停在那裏,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 一定能夠看到車子不遠處的地面上留下急剎車形成的剎車印。

相比外面偶有喇叭和車輛路過掀起的風聲,車裏此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自從林思寧說完那句話後,正在行駛的車子猛一個急剎車, 再然後車裏的氣氛就變得很詭異了。

其實在看到方亭和姚烈在一起的那些小互動, 陸遠舟就已經猜到了個七七八八, 畢竟他大哥之前還要拉着個小白臉訂婚呢, 對于同性戀, 陸遠舟并沒有什麽偏見。

在陸遠舟看來,沒有所謂的同性戀一說, 只是剛好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人是同性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這是個人選擇,沒有什麽好質疑和反對的。

姚烈和方亭的事情, 陸遠舟有點明知故問,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連自己都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心思。

可是當那簡單的兩句話從林思寧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陸遠舟原本有些緊張的心一下子放松了,甚至心中還生出了幾分莫名的心慌和……竊喜?

就像是在試探林思寧的态度, 可是, 林思寧的性取向他不是早就知道嗎, 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的去試探?

可能是因為最近兩個月,林思寧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與從前像是完全判若兩人,讓他有些不太确定。

但林思寧對同性之間有什麽看法,跟他有什麽關系啊,他試探個錘啊!

慌什麽,喜什麽,連陸遠舟無從而知,但就是無法克制,無法克制心中的喜悅。

車裏的光線比車外要更加昏暗一些,陸遠舟坐在駕駛位,根本不敢轉頭去看坐在後排的林思寧,只恨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果能直接消失是最好的。

心亂如麻就是他此時心情的最佳诠釋,像是等待了很久很久,像是在絕望當中終于看到了一丁點光亮與希望,哪怕那希望和光亮渺小的可憐,可依舊讓他非常向往。

等陸遠舟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時,腦子裏想到的居然是……

剛才在射擊室裏,林思寧站在他身後,握住他手臂幫他調整姿勢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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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槍響過後,子彈偏了,沒有命中靶心,卻像是打在了心上。

有些東西真的是很莫名其妙的,向來信奉科學的陸遠舟無法用科學來給自己目前的狀況,目前的情緒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有點懵懵懂懂,有點不知所措。

該面對的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

“還好嗎?”

黑暗中,陸遠舟聽到林思寧低沉溫和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陸遠舟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關節,重新将車子啓動。這次總算沒有再出現什麽意外,夜晚的道路非常通暢,不再如白天那般堵車了,所以速度遠比白天快很多。

秋天的夜晚溫度不高,可陸遠舟卻還是把自己那側的車窗打開大半,冷風從車窗外吹進來,陸遠舟感覺自己身上的熱度和心中的煩躁總算漸漸褪去不少。

然而物理降溫也沒能持續多久,就終結在了林思寧幾聲壓抑着的咳嗽聲中,陸遠舟默默地把開了一半的車窗關到了四分之三的位置。

沒等片刻,又一次去按升降按鈕,這次索性直接把車窗徹底關掉了。

剛好等紅綠燈的功夫,陸遠舟想了想,又默默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了,遞到了林思寧身邊。

林思寧沒有拒絕,但卻也沒有穿上,只是抱在懷裏。

陸遠舟的思緒很亂,他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很快就要不受控制了,或者說,早在兩個月以前的訂婚儀式,林思寧取消訂婚的那一刻,很多東西就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車子停在樓下,林思寧和陸遠舟互道了句晚安後,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林思寧一如平日,睡眠質量極差,睡到半夜從噩夢當中猛然驚醒。

他夢到他回到了上輩子,路遠死的那一天,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自己想要幫他止血,可任憑他怎麽做都無濟于事,血止不住的從傷口往外湧出。

路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什麽事都做不了。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林思寧臉上身上都是冷汗,他走下床走進洗手間裏沖了個澡,情緒總算穩定了一些,從床頭的抽屜裏找了個白色價小藥瓶,熟練的倒出幾粒送入口中。

往常他吃了藥會嘗試再次入睡,這次卻是沒有,只要閉上眼睛,路遠死時的畫面就會出現在眼前,這個夢不如往日那般驚悚可怖,卻讓林思寧比以往更加難以忍受。

吞了藥,林思寧坐在床邊,可很快他就發現,即便睜着眼睛,房間依舊讓他感覺非常逼仄,壓抑的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林思寧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從抽屜裏找到了一條還沒拆封的煙。

這煙是原主留下的,林思寧戒煙很久了,一直放在抽屜裏吃灰,沒有動過,卻沒想到會有用得到的一天。

林思寧拎着煙打開房門朝着樓上的天臺走去,外面風很大,溫度很低,林思寧拿着煙走到了天臺觀星用的天文望遠鏡前,沒有看星星的欲望,只是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冷風讓林思寧的腦子漸漸清醒了幾分,他将手裏的煙拆開,取了一支放在唇邊,火機的火光在風中搖曳,堪堪點燃了香煙。

拿着煙的手有點微微顫抖,幅度很小,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異常。

可就是這微乎其微的輕顫暴露了林思寧此時的情緒。

煙頭的火光在黑夜裏明明滅滅,煙霧有時會被刮來的秋風帶走,有的時候則會滞留在空氣中,模糊了林思寧的臉,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陸遠舟今天也很煩躁,他緩解煩躁的方法簡單粗暴,就是工作,把所有沒做完的工作全部拿出來做,一般做完了,心中的煩躁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回到家裏後,陸遠舟兩次試圖入睡全部以失敗告終後,他認命的爬起來拿出了今天上午和林思寧讨論的有關中心湖區拆遷項目的初步計劃,開始繼續上午沒做完的工作。

忙起來就比較容易忘記時間,将方案的最後一條寫完後,陸遠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

放下手裏的筆,簡單活動了一下筋骨,去洗手間裏洗漱了一下,陸遠舟剛準備睡覺,卻忽然聽到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陸遠舟打開門出去看了看,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爬樓梯。

目測是要去天臺,可天那麽大的風,穿的這麽薄說不好明天就會感冒。

陸遠舟嘆了口氣,揉了揉困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回房間拿了件外套,匆匆追着那人上了樓。

天臺的門果然開着,呼嘯的風不斷從外面灌進來,凍得陸遠舟打了個冷顫。

那人就在天臺邊上背對着他坐着,陸遠舟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大哥居然這麽瘦,瘦的像是風再大一些,輕輕一吹就能把他刮跑一樣。

淡淡的煙味萦繞在空氣當中,盡管來去的風刮走了不少,但依舊有些殘留在空氣裏,地上散落着幾個煙頭和煙盒包裝紙。

他就回房間拿了件衣服,前後不過短短幾分鐘的功夫,地上卻已經有三四個煙頭了,足以見得那人抽煙抽得有多兇。

應該是難受極了吧,不然怎麽會這麽抽。

陸遠舟感覺心裏有點堵得慌,看了看手裏的外套,又看了看那人單薄的身形,不再猶豫邁步走了上去,大步走到了那人身邊,不容拒絕的将衣服披在了他的肩膀。

感覺到身上的重量,林思寧轉頭,就對上了陸遠舟滿是不贊同的視線。

這樣的目光林思寧太熟悉了,很久以前他每次加班加到忘記吃飯,每次應酬喝酒,每次工作到淩晨的時候,路遠都會這麽看着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看着。

林思寧熄滅了手裏的煙蒂,很自然的伸手在小孩兒頭上揉了揉。

“睡不着?”大概是剛抽過煙的緣故,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卻并不難聽,反倒比平時多了幾分性感。

陸遠舟沒說話,拉過一旁空着的椅子,在林思寧身邊坐下了。

林思寧見狀也不惱,将手裏的煙盒收拾了一下,準備扔一邊去,卻不料被陸遠舟誤以為自己還要抽,下意識就伸手擋了一下。

此舉一出,兩人都是一愣。

陸遠舟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頓時就覺得壞了,人設怕是要崩,連忙試圖亡羊補牢,快速收回手,垂下頭視線有些飄忽,讷讷道:“大哥,對身體不好……”

林思寧也不戳穿他,将煙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兩人就這麽并肩坐在天臺邊上,吹着冷風,誰都沒有再說話。

大約十分鐘後,長久以來的勞累和疲倦不斷上升,陸遠舟的困意漸漸上湧,腦袋不自覺的往林思寧那邊湊,枕在了林思寧的肩膀上。

半夢半醒間,陸遠舟隐約聽到耳邊響起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

天臺上吹風聽起來浪漫,可現實的結果是,林總第二天就病倒了。

雖然不嚴重,但是私人醫生的建議是最好卧床休息。可這時候中心湖區的項目剛剛重啓,作為小狼狗的擔保人,林總要是倒了,怕是小狼狗在公司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劉棟梁倒下了,卻不代表和劉棟梁抱有同樣想法的人全部倒下了。

管理層就好比一塊蛋糕,本來已經均分了,可陸遠舟的加入顯然破壞了這份平衡,這是很多人所不願意看到的。

林思寧挂了兩天的吊瓶,燒退了以後原本是準備直接回公司的,奈何小狼狗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消息,匆匆忙忙跑到醫院來,各種大小道理講了一堆,拍着胸脯保證自己能夠搞定公司的事情,讓他安心休養,一定等痊愈了再回公司。

既然小狼狗這麽有孝心(劃掉),林總便也不再強求,他也挺想看看小狼狗的水平到底怎麽樣,如果差不多的話,他就可以開始着手準備提前退休的事情了。

林總把手邊的幾個較為得力的助理和秘書調給了陸遠舟,其中工作能力最強的,莫過于陸遠舟之前幾次三番想要挖牆腳的楚瀾了,事實也正如陸遠舟之前預料的那樣,有了楚瀾的幫忙,不但提高了效率而且節省了很多時間。

林思寧所料的一點都沒錯,中心湖區項目重啓後,想給陸遠舟使絆子的人數不勝數,如果不是林思寧把楚瀾留給陸遠舟讓不少人有所顧忌的話,陸遠舟的處境怕是會更糟糕。

不過陸遠舟現在的處境也沒好到哪裏去,別的外界因素不說,單說劉棟梁留下的那個貌合神離的團隊就已經很讓陸遠舟頭疼的了,這些人仗着資歷根本不把陸遠舟放在眼裏,每次開個會都和樓下菜市場似的,亂糟糟的吵作一團。

這若是換在陸遠舟自己的公司,一人一張支票,拿錢立馬讓他們全部滾蛋,這些人就算有再大的能力,自身水平再如何過硬,若不能為他所用,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位置,照樣和雞肋沒什麽區別。

可惜這不是他的公司,盡管身後站着林思寧,行動依舊處處受限,別說開除這些頂尖團隊的精英了,恐怕就連開除一個樓下前臺小妹的都不行。

就在陸遠舟正琢磨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呢,去沒想到楚瀾從醫院給他帶來了兩個章。

一個是林思寧的私章。

一個是公司的公章。

看着那兩枚章,陸遠舟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沒有人不清楚這兩枚章代表着、意味着什麽。

林思寧願意把章拿給他,這其中的信任不言而喻。雖然連陸遠舟自己都不清楚林思寧對他這莫名其妙的信任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但是有一點林思寧算的很準。

陸遠舟既然接了他的章,就會擔負起這份信任。

在拿到章的第二天,陸遠舟就非常潇灑的敲了幾個章,直接将團隊裏那三個鬧得最起勁的人辭了,沒有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也不接受任何的道歉與賣慘。

雷厲風行的樣子,看上去竟然頗有幾分林思寧身上的影子。

公司不少人都被陸遠舟給鎮住了,尤其是在看清楚文件上的兩個章時,頓時心中就是一驚,林思寧這是打定主意給陸遠舟撐腰了,哪怕他不在公司。

林思寧此舉真的讓很多人摸不着頭腦,他們之前猜測的兄弟阋牆,猜測的林家兩兄弟争家産,猜測林思寧這是打算給陸遠舟一個下馬威,徹底斷絕他待在公司的希望,全部猜錯了。

如果真的是争家産争股份争權利,林思寧怎麽可能把那麽重要的章送出去。

送章的目的只有一個,幫陸遠舟在公司裏立威。

這下真是糊塗了,林家這兄弟倆到底是想搞什麽?

陸遠舟什麽也不想搞,陸遠舟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中心湖區那個項目,想要趕緊把那個項目給做下來,他做完了林思寧就能少操點心,不是,就能早日在公司站穩腳跟,為搞垮林氏時刻準備着!

陸遠舟認真了,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公司裏的董事是真的沒想到,這麽個只會躲在林思寧陰影下茍延殘喘毫不起眼的小崽子,下起手來可真是夠黑的,都快趕上林思寧了。

有不信邪的在陸遠舟那裏吃了癟,跑去醫院找林思寧告狀,旁敲側擊的說着陸遠舟的壞話,希望能夠激怒林思寧直接将你下崽子趕出公司。

然而,往往是去找林思寧告狀的,最終出來的時候都是面如死灰,臉色灰敗。

因為無論別人說什麽,林總都只有四個字,能者居上。

這是當初陸遠舟剛進公司,參加會議時林思寧反複強調了多次的詞。

當時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在給陸遠舟挖坑,卻沒想到這其實是一張萬能盾牌,能夠擋住無數的軟硬刀子。

公司無數人數着天兒,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林思寧趕緊回來,可林總這一感冒,就感冒了半個月,每天在家裏看看報紙,曬曬太陽,打打拳,小日子過得樂不思蜀,已經差不多和上輩子的生活狀态差不多了。

而拿着林思寧給的盾牌和武器的陸遠舟最近項目推進的非常快,讨論了整整半個月的推倒重建方案終于通過了。

但還沒等陸遠舟喘口氣,麻煩就接踵而至。

之前說過,這個項目耽擱了将近兩年,前期投入非常大,最後虧損也是非常巨大的,所以在資金方面上,財務部卡的非常死。

倒不是和陸遠舟作對,而是經過專業的評估,中心湖區這個廢棄的項目即便重啓成功,所能夠創造的收益依舊非常有限,可能甚至都不夠填補之前虧損的資金。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拿到資金自然難如登天,尤其是財務部拒絕的理由非常充分,項目風險太大,投入與回報是不成正比的,結合着中心湖區目前的現狀,即便是陸遠舟也無法反駁那份評估是正确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眼看中心湖區的爛尾樓馬上就要被拆幹淨了,重新修建的資金卻遲遲不到位,陸遠舟也有些無奈了。

雖然如果此時用林思寧給的章,可以強行從財務部拿到他想要的資金,可是陸遠舟卻不能這麽做,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林思寧的名聲卻不行。

就在項目陷入僵局的時候,林思寧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感冒終于痊愈,可以出院了。

公司大大小小的高層喜極而泣,都以為林思寧回來以後,一定會好好收拾一下陸遠舟,讓他夾起尾巴做人,萬萬沒想到啊,他們千盼萬盼,最後盼回來的卻不是自己的靠山,而是給陸遠舟盼回來了一座靠山。

林思寧回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大手一揮給陸遠舟撥了五千萬的資金過去。

這可是五千萬啊,中心湖區那樣一個爛尾了兩年的鬼地方,地皮現在貶值的能不能值五千萬都不好說,林思寧居然直接給陸遠舟砸了五千萬讓他玩。

這讓不少人心裏別提多窩火了,有這麽一筆資金放在哪個項目不比放在陸遠舟手裏那個賠錢項目好的多。

可他們不能說啊,他們真的什麽都不能說,不敢說,也沒資格去說啊。

那五千萬的資金是林思寧從私人賬戶上撥給陸遠舟的,也就是說,這錢是林思寧的私人資産,別說是給弟弟改造爛尾樓玩,就算全部扔進海裏也沒有人敢說些什麽。

沒辦法,有錢,任性。

而得知這個消息後,比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人更加暴躁的人,其實是顧向南。

在知道林思寧給陸遠舟撒出去五千萬讓他随便玩的時候,正在為了給自己公司拉投資快跑斷了腿的顧向南整個人都瘋了,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林思寧說翻臉就翻臉,而且絲毫不念舊情。

不念舊情也就算了,有這五千萬的資金,為什麽寧可給陸遠舟那個惡心人的小崽子搞什麽爛尾樓改建打水漂,都不願意給他和他的公司用來做正經事情?!

他公司一款研究了很久的大型武俠游戲此時正是需要資金的時候,為了這個游戲顧向南已經把全部的身家都搭進去了,就連之前林思寧送給他的房子、車子、各種奢侈品都全部被賣掉,換成錢投進去了。

眼看馬上游戲就要內測了,東拼西湊的資金也已經宣告破産,別說大規模的宣傳,就連維護服務器都特麽快維護不起了!

顧向南最近這幾個月為這件事情拉下臉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拉投資,錢沒要來多少,臉倒是差不多丢完了。

此時眼睜睜看着豪門前男友大把的給繼弟撒錢,對自己置之不理棄之不顧,顧向南真的嫉妒的眼睛紅的都滴血了。

這些錢本來應該是他的!本來應該都是花在他身上的!!這都是他的錢啊!!!

電視裏的新聞還在播,電視前的氣的渾身都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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