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中秋節
中秋節
元鳳率領主軍已經遠去，後面跟來的則是副将率領的分支。從洛凰面前路過時，為首之人勒住缰繩停了下來，跳下馬背恭敬地喚了一聲：“阿姐。”
洛凰微微颔首：“戰場兇險，五郎也要多珍重，我和父親都在姑蘇等你凱旋。”
眼前之人身形高大，洛凰都不得不仰頭看他。
少年也是沉默寡言，只顧點頭應和。
望着元鳳遠去的身影，洛凰突然靈機一動，看向眼前之人笑着挑了挑眉：“五郎，姐姐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你可願？”
洛瑕當即點頭：“阿姐但說無妨。”
洛凰極為滿意，悄悄湊近洛瑕耳邊，揚了揚眉指向元鳳離去的方向，故作苦惱：“你那姐夫心思單純，偏又生得清秀，容易受人觊觎，你可要替姐姐看好他，別讓什麽狐媚子把他給勾走了！”
洛瑕的表情有點怪異，沒有想到洛凰會擔心這個，他猶疑着道：“陳王殿下應不會如此……不過阿姐的囑咐我也定然銘記在心。”
洛凰甚是欣慰，擡手就想摸摸他的頭，但壓根夠不着他的頭，擡了一半的手又只好收回去。
有點小尴尬啊。
洛瑕也率軍離去，城門前頓時清淨下來。
城門的另一邊還站着一個人，但洛凰并未多看她一眼，轉身登上馬車離開城門。
雲皎月的視線也随着那輛馬車而動。
看她眼神就知她有千言萬語，可她也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旁邊的尋雁好奇道：“夫人，您還在和陳王妃鬧別扭呢？”
雲皎月臉色一沉甚是不屑：“誰和她鬧別扭？我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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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也登上馬車準備離開。
表面鎮定，實則失落。
今日起得太早，洛凰都有點犯困，準備靠在座椅上眯一會兒，折柳看了看外面朝着另一個方向駛去的賀府馬車，忍不住開口：“王妃，賀大人也已經随軍出征，沒有他的庇護，您就不擔心賀昭儀會對雲娘子下手嗎？”
洛凰單手撐着頭，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擔心什麽？賀昭儀還在關禁閉呢，怎麽對她下手？”
折柳還不罷休：“可賀大人此去最少也要一年半載，而賀昭儀的禁足令很快便要到期了。”
“那就到時候再說。”洛凰又換了個姿勢靠着，慢悠悠地閉上眼睛，“更何況，她可是說了，那是她夫君的姐姐，她不忍将其推翻，想必也是心甘情願受賀昭儀欺辱。”
若非她是雲氏族人，而雲氏又與洛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洛凰才不會管她的死活。
折柳見此也無話可說，勸是沒法勸了。
洛凰回府後就搬回了合歡院，拒絕一切湯藥，王府的下人也管不了她，只能随她去了。
不用再喝藥的日子，簡直重獲新生。
元鳳此去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雖不知幾時能再相見，但——趁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洛凰可以盡情享受無拘無束的生活，早出晚歸也無人能管她！
作為京都的姑蘇城面積非常大，人口衆多，南市北市各種各樣的商鋪都有，而秦淮河畔也有着萬千風景。
養傷的這段時間哪裏也沒去，現在總算能去外面溜達了。
八月十五，也是當朝的中秋節。
這一天外面的街巷集市格外熱鬧，夜間也不例外，泛舟賞月放花燈，是當朝的民間習俗，必不可少。
洛凰連晚飯也沒吃，收拾一番就準備出門了。
馬車停在府前，洛凰剛跨出門檻，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抹身影，可當洛凰扭頭看過去時，卻又沒有看見任何人在。
府前只有偶爾經過的行人與馬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難道是看花眼了？
洛凰心中疑惑，慢慢向馬車走去，卻突然停住腳步扭頭往轉角處看去，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出來吧，別躲了。”
洛凰收回視線兀自出聲，就在身旁的折柳疑惑時，右後方的轉角處突然緩慢走出來一個人，身後還跟着另一人。
折柳頗為驚訝，洛凰是怎麽發覺有人躲在那裏的？
雲皎月的模樣較為窘迫，抿着嘴低着頭，有點不敢直視洛凰，還是身後的尋雁扯了扯她的衣袖，雲皎月這才慢慢走上前去。
洛凰依舊沒看她，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也沒人陪，一起湊合吧。”
雲皎月驚訝擡頭，但是洛凰已經登上馬車，沒有再多言，雲皎月神色複雜地眨了眨眼睛，随即走向自己停在巷子裏的馬車。
洛凰雖然還是不願理她，但至少沒有再對她避而遠之。
馬車在南岸的集市停了下來，洛凰走下馬車之後，雲皎月也跟着下來了，停步于洛凰身後不遠處。
平時只有白日裏才人聲鼎沸的集市，今晚也終于熱鬧了一回，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街邊是各式各樣的小店，讓人眼花缭亂。
除了賣花燈和賣月餅的之外，其他的多是美食小吃，走在人海裏都能聞到那誘人的香味，一陣接着一陣的。
洛凰一回頭，卻見雲皎月遠遠跟在後面，一直小心翼翼地與洛凰保持着距離。
洛凰的臉色瞬間冷沉下來：“怎麽的，莫非我是瘟神，要離得這麽遠？”
雲皎月聞言趕忙搖頭，随即快步走了過來，試探性的與洛凰并肩同行，洛凰這才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雲皎月偷偷瞥了瞥身旁之人，心中暗自欣喜。
她與尋雁對視時，尋雁亦是替她高興。
雲皎月原以為與洛凰之間的距離會很遙遠，沒想到此刻還能并肩同行，心中的落寞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後，洛凰在一家攤鋪前停了下來。
“這位小娘子，要來碗豆腐花麽？”
商販熱情地問候洛凰，洛凰輕點了下頭：“看着還不錯，來兩碗。”
“哦對了，有酸辣味的嗎？”
洛凰略懷期待地問了一句，商販聞言先是愣神而後是為難，賠着笑臉回道：“這……豆腐花只有甜的，沒有您說的這種酸辣口味……”
洛凰怔了怔，察覺到旁邊的雲皎月也投來了怪異的目光，她這才反應過來當朝人似乎是偏愛甜食，像這種酸辣口味的豆腐花應該從不曾調制過……洛凰清了清嗓子掩飾尴尬，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沒有便算了，就正常做兩碗即可。”
“诶好嘞！您請坐！”
兩碗豆腐花很快就上來了，吃完之後洛凰又買了點其他的小食，這麽一頓吃下來也是八九分飽了。
緊接着來到秦淮河畔，河岸兩邊有很多人在放花燈，水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樣的花燈。
但是別人大多是成雙結對，或者是一家人整整齊齊，反觀洛凰與雲皎月，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勉強結個伴，還一直默默無言。
洛凰登上停靠在岸邊的船，雲皎月緊随其後。
船上擺放着糕點與清茶，各種口味的月餅也都有，洛凰往椅子上一坐，拿起月餅就吃了起來。純手工制作，口感雖然不是特別好，但味道還不錯，除了五仁以外……
船只緩緩往前行駛，兩岸邊的光景盡收眼底。
燈火璀璨，笑語闌珊。
天上那輪明月散發着淡淡銀輝，平日裏清冷孤傲，今時圓滿美好。
雲皎月坐在船邊，目光一直望着岸邊放花燈的人們，豔羨之情顯而易見。知道她想去放花燈祈願，但是洛凰沒理會她，只顧自己喝茶賞月。
洛凰不說，雲皎月也不敢提。
日日思君，可遠在天邊的情郎不一定會思念你。
洛凰就不一樣了，只要元鳳能活着回來就行，其他的都不想管。
秦淮河順流而下彙入長江，船只行駛到下游即将出城的地段，洛凰便示意船夫停下，再往前已不能通行了。
折柳和船夫從船艙裏捧出兩只花燈，與普通的蓮花燈不同，這是兩只玉兔形狀的花燈，而且比普通的花燈大上好幾倍。第一眼看見那花燈時，雲皎月的目光就被定格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仍是不可置信，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洛凰起身接過玉兔花燈，船夫也将手中的花燈遞給了雲皎月。
看着眼前的巨型花燈，洛凰心中頗為得意。
這可是她親手制作的，普通的蓮花燈多沒意思？兔子才好看，而且與中秋節也很适配。
點燃花燈，将其輕放在河面上。
花燈順着水流往遠處飄動，只要再往前飄一段，就可以出城流入長江，而長江最終彙入大海，将對心上人的思念寄去天邊。
看見雲皎月雙手合十虔誠的模樣，洛凰心裏一時百感交集。
她這樣放花燈就是為了讓雲皎月寄托相思，可天邊那人真值得雲皎月這般虔誠嗎？洛凰不知道，只知雲皎月已情根深種，怕是沒法輕易放下。
思念會讓人渾身難受，所幸洛凰心頭并無挂念之人，只是偶爾會浮現少年那張清秀的臉龐罷了。
放完了花燈，洛凰剛要起身，突然“砰”的一聲響，船只劇烈晃動了一下，洛凰差點掉下船去，好在及時拉回重心摔在了船上。
雲皎月也是吓了一跳，但她是蹲坐着的，重心很穩，故而沒受到什麽影響。
折柳趕緊将洛凰扶起來，這才發覺原來是他們的船跟別人的船撞上了。此處河道較窄，對方的船想要調頭，而洛凰的船恰巧擋住了那艘船的去路，兩艘船就這樣撞到了一起。
“哎呀！”
只聽見對方船艙裏面一聲尖叫，緊接着跑出來兩位女子，其中一人還在拿手帕擦拭袖子，似乎是沾染了酒液或者茶水。
兩人都是怒不可遏，另一人指着洛凰就破口大罵：“爾等是眼瞎了嗎？竟敢撞我們的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