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死攸關
生死攸關
洛凰本以為京中有皇帝坐鎮,元澈也并不能只手遮天,但是宮中卻突然傳出皇帝病重的消息,朝政大權都交到了元澈手裏。
突生如此變故,令洛凰措手不及,幾番打探,卻得知皇帝被元澈安排在北宮養病,任何人都不得觐見。表面上是為了不讓人打擾皇帝養病,實則是幽禁,外人對于皇帝的病情狀況一概不知,這其中必有隐情,只是無法去探查清楚,只能任由太子元澈掌控朝政。
太子本就是皇位繼承者,皇帝病重太子掌權,這再合理不過。
北宮的宮城外,禁衛軍嚴嚴實實地攔在元櫻與元青身前,手中長矛的刀刃在陽光照射下尤為明亮刺眼,這是絲毫不與他們講客氣,元櫻頓時怒氣沖天大聲呵斥道:“爾等是何許人也,竟敢阻攔我去見父皇?我看你們是不要命了罷!”
禁衛軍不為所動,只冷冷回道:“公主見諒,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陛下病重需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
“什麽病看一眼都不讓看?本公主今日非見父皇不可!”
元櫻也不管那麽多,大步向前直接要硬闖,禁衛軍們也沒有絲毫顧及,鋒利的刀刃直接橫在元櫻面前,只要她再往前就會劃破她的身軀。看着這明晃晃的刀刃只有咫尺之遙,元櫻不得不停下腳步,狠狠瞪着旁邊的禁衛軍:“你們今日膽敢傷我,父皇必将爾等株連九族挫骨揚灰!”
然而狠話說到了這種地步,禁衛軍們還是不為所動,顯然元澈是下了死命令,就算得罪元櫻也不能違抗。
連皇帝最為寵愛的錦華公主也被隔絕在外,旁人就更加進不去這北宮了。
再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元青輕輕扯了扯元櫻的衣角,示意她死心不要再硬闖,元櫻雖怒火難消卻也只能無奈作罷。
兩人一同離去,而在宮城外不遠處的洛凰已等候多時。
看見元青兩人朝這邊走來,旁邊的雲皎月迫不及待地率先問道:“衛王殿下,錦華公主,北宮情況如何?”
元青輕嘆了口氣,而元櫻陰沉着臉,洛凰便已猜到他們沒有獲知任何情況,便眼神示意雲皎月不要再多問,後者也很識趣沒再出聲,而元櫻還是沉不住氣痛罵道:“元澈這卑劣小人,簡直喪心病狂!父皇的身體之前還很健朗,怎會突然病重至此?即便是真的病重,又怎會連我都不許探視?定然是元澈那厮謀害父皇!”
“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無情無義之徒,為了奪權篡位連至親都要謀害!父皇若是有恙,我定要讓元澈不得好死!”
元櫻毫不避諱,肆無忌憚地大聲痛斥元澈,可即便元櫻是最得聖心的公主,也有禍從口出的可能,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元青便出聲安撫:“長姐莫要急火攻心,眼下要先确認父皇是否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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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言,元櫻果然不再大聲喧嘩,轉變為滿面憂愁:“北宮有重重禁衛軍把守,我們如何能與父皇取得聯系?後宮嫔妃也不得前去侍奉,整個北宮都是元澈的人,如此密不透風……”
見她這般愁眉緊鎖,洛凰也想安撫一二:“總會有對策的,公主……”
“小妹。”
話未說完便聽見身後傳來呼喚聲,洛凰一轉頭,竟是洛璋,他走上前來朝元青兩人行了行禮:“見過衛王殿下,錦華公主。”
觀他神色似有匆忙,洛凰趕緊問道:“兄長前來所為何事?”
他如今似乎是在中書省任職,品階不高,但職權卻不低。
洛璋頗為顧忌地看了眼元青二人,這也讓元櫻頗為不快,亦是冷眼回望他,洛凰見此情形便悄然朝洛璋點了下頭。洛璋立即領會了妹妹的意思,當着元青兩人的面開口道:“太子聲稱皇帝要下發诏書,因皇帝病重,命陳王移交兵權立即回京,诏書已經過了門下省,不久便會發往邊疆。”
聽聞此言,三人皆是一怔,洛凰更是憂心忡忡:“朝政大權已被太子掌控,七郎若是交了兵權只身回京,那豈不是任人處置?”
“正是如此。”元青點頭附和,眼見四周并無其他人,他才繼續說道,“七郎若是移交兵權回京,必是死路一條,可若不回,便是抗旨不遵公然反抗朝廷,太子這是将七郎推入了兩難的境地,他終于肯露出心狠手辣的真面目了……”
說到最後,元青眼中是一片冷然的笑。
幾人都陷入了沉默,元鳳若是倒臺,他們包括洛凰在內都會遭受牽連,如今已然到了生死攸關的境地。
皇帝被幽禁,印玺亦為元澈所掌控,該如何出奇制勝扭轉局勢。
“七弟不能移交兵權回京,将在外君命有不受,即便抗旨不尊又如何?”元櫻斬釘截鐵地說出這番話,即便眼神中怒火難消,她還是保持了應有的沉穩,“元澈如此不擇手段,我們又怎能遂了他的心意?回京也是死路一條,何不擁兵自重,元澈又能如何?屆時帶兵殺回京中,興許還能救一救父皇……”
說到最後,她亦是痛心地垂下眉眼,父皇如今還不知是何情況……
洛凰頗為驚訝地看着元櫻,不愧是嫡長公主,言行竟如此果決,洛凰也知道擁兵自重是元鳳唯一的生路,但還不敢輕易下此決策。
就在洛凰驚嘆之際,元櫻卻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連元青也朝她看了過來,洛凰當即明白了二人的意思,但她還未開口元櫻便十分堅決道:“你不能留在姑蘇,七弟若是抗旨不遵,元澈一定會對你下手,以七弟對你的看重,怕是無法做到對你和腹中孩子不管不顧吧。”
說到這洛凰有點無奈,她和孩子确實會成為元鳳的軟肋,元鳳若不交出兵權,元澈一定會用她來威脅元鳳。
洛璋也點頭道:“錦華公主所言在理,小妹,趁太子還未出手,你需盡早離開姑蘇。”
洛凰也認同,但仍不免擔憂:“那你們呢?”
“這你便不用擔心了。”元青的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卻沒有了往日的放蕩不羁,“以我與長姐的身份地位,對太子構不成多大威脅,他沒理由動我們,況且京中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呢,他若在這緊要關頭公然殘害手足,又如何讓天下人信服。至于洛公子,臨安洛氏的勢力遍布四方,在這最需要人心的時候,太子又怎敢輕易動他。”
聽元青分析了一番,雖說元澈不會輕易動他們,但也不是百分百不會,可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們若是一起離開姑蘇勢必會被元澈發現。
所以只能洛凰獨自離開,因為元澈一定不會放過她。
姑蘇城中到處都是元澈的衛隊,明目張膽地離開自然不行,那便只能找個機會偷偷出城。而陳王府這邊肯定被元澈盯得很緊,出城的機會不是很好找。
合歡院裏,洛凰手裏拿着京都的地形圖,借助閃爍搖曳的燭光細細觀察着。
雖然白天元櫻說要讓洛凰離開京都,但并沒有進一步商議離開的計劃,這皇城之中到處都是元澈的眼線,他們聚集一起商讨多有不便,所以只能洛凰自己來制定計劃。陳王府雖然也被元澈盯着,但在這內院之中終歸有一片安詳之地,洛凰只有回到合歡院才能放松下來。
雲皎月突然湊到洛凰跟前,斜眼瞥了瞥她手中的地圖,“你當真要偷偷離開姑蘇?”
洛凰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留在京中很兇險,出逃之路亦是兇險,雲皎月抿着嘴猶豫了好一會,最終下定決心般抓住洛凰的手腕:“我跟你一起走!你這身孕已有數月,行動多有不便,我得跟在你身邊照料着才行!”
聽聞此言,洛凰難得從地形圖上移開了視線,深深注視着面前的雲皎月。
她在擔心她的安危,更怕她一去不回。
雲皎月還有家人在這裏,她卻選擇陪同洛凰去涉險,洛凰自然不想讓她抛下家人跟着自己奔赴未知的前路。
她想拒絕,可若她離開以後,元澈拿雲皎月的性命來威脅她該當如何……
最終洛凰沒有同意也沒拒絕,她也不知該作何選擇,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夜晚寂靜無聲,洛凰望着燭光下的地形圖思緒萬千,忽而折柳走上前來,看了眼旁邊的雲皎月對她道:“王妃,大理寺卿賀大人求見。”
雲皎月眸光微動,随即冷聲質問道:“他來做什麽?”
洛凰倒是沒有她那般抗拒,冒着被太子眼線發現的風險深夜前來陳王府,哪有不見的道理,洛凰二話不說便朝折柳揚了揚手:“去請他進來。”
雲皎月回頭不可置疑地看着洛凰,但最終也未多言。
當賀行止被領進來時,便見他已經喬裝打扮過,不摘下帽子都看不出他是誰。他向洛凰行過禮後便下意識地看向雲皎月,而雲皎月坐在一邊喝着茶,未曾看過他一眼,神态亦是冰冷。
賀行止的視線也沒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轉而從懷中掏出一份卷軸遞給了洛凰。
“這是?”
洛凰疑惑地看着這份卷軸,起初并未伸手去接,直到賀行止示意她打開看看,洛凰這才猶豫着接了過來并且緩緩展開,“這是皇帝的聖旨?怎麽……”
這道诏書上的印章正是皇帝的玉玺,而诏書的內容是命元鳳讨伐逆賊元澈,回京主持大局,這意思便是要廢除元澈而讓元鳳繼位。
這讓洛凰震驚不已,賀行止趁此解釋道:“這是聖上親拟的诏書,暗中讓人帶出了北宮,我兄長要留在朝中穩住局勢,便将此重任托付于我。想來王妃也要離開姑蘇去尋陳王,這诏書可與王妃一并離開姑蘇,由我等暗中護送。”
聽完這番話,洛凰手中的诏書突然間似乎變得沉重起來,這是扭轉局勢的關鍵。
一旁的雲皎月本不願多看賀行止一眼,此時卻也忍不住往這邊瞅,冰冷的神态終于有了一絲緩和。
但在賀行止向她看來時,她又無情地移開了目光。
洛凰小心翼翼将诏書合好,凝眸神色複雜地望着賀行止,不禁提醒道:“這密诏若是被太子發現,恐你賀氏一族難以保全。”
洛凰唯恐賀行止不明其中利害,但賀行止卻很坦然,并且言語堅決:“太子心狠手辣,不可為君,而我等為官者,自當心系天下百姓,擇明君而立是我等的職責,又何懼風險。”
這般義正辭嚴,身懷大義凜然之氣,洛凰不得不為之動容,但她也有所顧慮。
幾番思量之下,洛凰将目光轉向沉默不語的雲皎月,出人意料地問她道:“皎月,你覺得他可不可信?”
“我?”雲皎月慌張地指着自己,下意識朝賀行止看了過去,而他也正望着她。
他眉眼如初,只是眸光中多了份深沉。
雲皎月內心依舊憎恨他,但……她點了頭。
她恨他不假,但情愛之事本就不可勉強,讓人迷了心智也是人之常情,不可因此而否認他的為人。
在雲皎月眼中他仍是高風亮節,溫潤如玉,只是她不再仰慕他了。
得到雲皎月的肯定,洛凰欣然一笑,也不再有顧慮,直接問賀行止道:“那依你之見,何時出發最為穩妥?”
“明日天亮之前,我已與衛王殿下商議過,他與錦華公主會為我們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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