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顧景南就這麽觀察着光與線的奧秘觀察了有十分鐘，他忽然笑了，輕啓薄唇，吐出了一個音。他的聲音太輕了，輕得沒有人能夠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麽。不過看嘴型，應該是po的近似。

吊燈的光投射到他的眼睛裏，形成一種詭秘的色彩。他眼裏滑過什麽，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皺起了眉。

還好顧景南所在的地方十分偏僻，基本上沒有人注意到他。

舉了十分鐘酒杯的手終究有些酸軟，他放下酒杯。就在他放下酒杯的瞬間，他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在看着他。看樣子，那個人似乎看了有一段時間。

顧景南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裝，那人穿的是白西裝。顧景南所站的地方光線不能及，是一片陰沉昏暗，那人坐的地方光線暖暖，煞是喜人。

顧景南笑笑，他向那人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下。那人短暫的愣了一會兒，也向他遙遙舉起酒杯。

顧景南走向長桌，白皙修長的手拿了兩瓶伏特加，舉着杯子，步履從容地走向沙發。這個地方雖然光線暖暖，風水極佳，但十分奇怪，竟然只有那人獨自一人。

不過現在，很快就變成了兩個人，多了一個顧景南。顧景南十分自來熟地坐下來，只問了那人一句，“喝麽？”

也不等那人回答，顧景南自顧自地又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

這是伏特加，世界六大烈酒的伏特加。

那人開口道：“酗酒傷身。”

顧景南擡眼看他，這沙發很軟，軟得讓人忍不住整個人都陷進去。即便如此，這人仍然坐得端端正正，筆直得像是一顆青松。這人開口也是一本正經，臉上也是十分契合地表現出正直的神色。

但顧景南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管他。他到這裏，本來就是想找一個清靜一點兒的地方喝酒。恰巧剛才又看見這個一眼看過去不讨厭的人，所以也就選擇了這裏。

“年紀輕輕，何必借酒消愁？”那人見他不聽勸，皺眉道。

顧景南喝酒的動作一頓，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嗤笑道：“何必裝模作樣？”

“這瓶伏特加酒精含量百分之五十，大量飲酒造成酒精含量急劇上升，乙醇脫氫酶無法立即分解酒精……”顧景南的語氣很惡劣，但這人沒有生氣。他的語氣平和，仍舊好心好意地勸着顧景南。

顧景南陰沉着臉，不理會這人的喋喋不休。若是在平常，別說是旁人不停歇的聒噪，即便背景音樂是接連不斷的炸|彈爆|炸音，第二人格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可今天不一樣。一連喝了數杯之後，顧景南心裏越發地煩躁，對方唐僧念經一般的聲音實在可惡。他重重地放下酒杯，朝着那人的方向俯身，嘴角帶着一抹惡作趣的興味，“再啰嗦，我就吻你了。”

這種老幹|部，又不是佛祖，再怎麽風清氣正，也不會為了舍身為一個陌生人。

果不出顧景南所料，那人聽到這話之後不再言語，又皺起了眉。這人劍眉星目，一臉正氣。此時被顧景南的話堵得表情甚是怪異。

出乎顧景南意料的是，這分清閑沒有保持多久，那人又開口道：“你行事怎可如此沖動？”

他說着，還是那副諄諄教誨的語氣，仍舊沒有惱怒。頗有幾分武俠小說中所說的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的氣勢。

端的是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的英雄氣概。

英雄氣概，只有碰上英雄時才會惺惺相惜。

于是，顧景南猛地一個俯沖，在俯沖的同時，一只手固定住了那人的腦袋，另一只手按住了那人的手。

顧景南直直吻了下去，很不耐煩地吻了下去。

說是吻，其實不過是嘴唇碰着嘴唇。

唇有些冰，唇很軟。

伏特加無色無味，口感純淨。可是，那人卻覺得對方的唇上帶着醉人的芬芳。像是埋了三十年的花雕，在揭開泥封的那一剎那，散發出來的醇香。

那人愣住了，分明是堅毅的棱角，此刻也顯得有些尴尬與僵硬。像是一個剛從民風淳樸的小鎮上出來的質樸青年，長手長腳拘謹着不知道往哪裏放。那番尴尬的樣子，挺可愛的。

顧景南對他所看到的十分滿意，那雙凜然的眼睛裏陡然出現的無措讓顧景南十分愉悅。于是顧景南閉上了眼。在顧景南閉上眼之後，他無法看見那雙眼裏的無措全然消失不見。那人素來光正偉的表情突變，眼裏是一片風卷雲湧。

這番表情的變化，顧景南無緣得見。又或者說，對方故意不讓顧景南發現。

如果是後者，那只能贊嘆一句對方好手段。這番對于自己情緒，或是表情的管理控制，實在是令人咋舌。在顧景南閉眼之前，他可是一直觀察着對方的表情變化。可是從一開始，這人就不露任何破綻。

唇上的神經格外豐富，任何一點微小的觸感，都會誠實地反映到大腦。唇與唇相貼的時候，感覺酥酥麻麻的。心跳猛然間像是漏了一拍。

唇上柔軟的感覺突然消失。離開對方的範圍之後，顧景南笑了笑，調笑道，頗有幾分肆意的模樣，“這下，可以喝了吧？”

沒等對方說話，顧景南又意味深長地說道：“還是說，剛才不能滿足你？”

對方果真好涵養，顧景南做得如此過分，都沒有生氣。但是，對方也沒有再說話了，似乎是眼不見為淨地閉上了眼。顧景南落得個清淨，自顧自地繼續喝他的酒。只是可惜，顧景南又錯過了對方的舉動，沒有看見那人閉眼之後，右手撫上了心髒的位置，似乎在感受着心髒的律動。

伏特加不愧是烈酒，酒液入喉，便是一股火辣的同感。是啊，喝酒傷身。別說酗酒，他平時連可樂都不讓主人格喝的。他們都很愛惜這具身體，他們都很珍惜對方。

但今天的顧景南很奇怪，今天顧景南不止酗酒，他還放浪形骸，做出這樣令人尴尬的事情。主人格的顧景南像只暴躁的小老虎，第二人格的顧景南像團陰冷的霧，兩者都不是這樣不羁之人。

如果是在平時，顧景南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會引起主人格和第二人格的警覺。這兩天是不一樣的。

宴會開始了，這是顧思齊顧小公子24歲生日宴。

原來不止姓氏相同，他還與顧景南同歲。

或許驚喜還有更多，不止同歲，甚至還同月，乃至同日。

這個生日，不僅是顧景南這具身體的，還是主人格和第二人格共有的。換句話說，第二人格正式在今天形成。所以，今天對于顧景南他們來說，是不同的。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嘛。臺上顧思齊和顧父、顧母站在一起。話筒旁邊，是顧老爺子在說話。這可是了不起的殊榮，能夠讓顧老爺子為他主持生日宴會。

顧老爺子已是年近古稀，仍舊中氣十足。他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到場地的任何一個角落。

他在說，顧思齊是他們顧家的掌中寶。

他在說，希望到場賓客能夠為顧思齊送上生日祝福。

顧老爺子一聲令下，場內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生日快樂”。人們的聲音都是帶着笑的。顧景南不止帶着笑，他還帶着真誠的祝福。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這鐘聲似乎剛從灰姑娘的童話故事裏穿越而來，與之而來的，還有顧景南誠摯的話語，他說：“生日快樂。”

可是，顧景南沒有等到任何人的回複。沒有等到回複的顧景南，笑容變得更大了。

此時聽見顧景南聲音的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看向顧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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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暖洋洋的，輕而易舉地就穿過白紗的窗簾來到來床上。一縷縷陽光調皮地在熟睡的人的臉上、身上跳着舞。浮塵起起伏伏，看起來熱烈奔放，可能是在跳一首探戈。

床上的人呻|吟了一聲，眼睫顫動着，一副将要醒來的模樣。

終于，那人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頭好疼……顧景南一醒來就捂住頭。

果然，宿醉醒來沒有好果子吃。

腦袋裏一片混沌，在混沌之中又有一些東西像是閃電一般滑過。而所有人都知道，被閃電劈中，是很痛的。

顧景南疼得呲牙。

太可惡了！平時不讓我喝可樂，昨天你卻喝了那麽多酒。主人格惡狠狠地想道，我要拿這件事嘲笑你三年啊啊！

在疼痛之中，主人格苦中作樂地想道，以後再說我不克制，像小孩，我就那這件事情怼你。

在床上呆了一會兒之後，待疼痛緩解之後，顧景南才注意到他現在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這個房間的布置沒有一點人氣，活脫脫就是一個樣板間。

後知後覺的顧景南猛地低頭，還好還好，身上還穿着之前的衣服。

雖說顧景南現在可以說是百毒不侵，不懼黑料、緋聞，但如果出現了，他心裏還是不舒服的。

作者有話要說： 1.此為存稿箱，下次更新時間為10月12日 18: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