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心動難捱
第29章 29、心動難捱
“這一輩子, 都不曾對除你之外的人更加小心翼翼了。”
——祁灼題記
“環保校園”志願活動舉辦那天。
好不容易放晴幾天的天氣驟然變得有些陰沉。無邊蒼穹像是蒙了一層寂色陰霾，令人望之窒息的氣息彌漫四散，壓抑沉悶。
溫昭起得早, 但也只能望着天色, 靜觀其變。辛欣和李文君還在呼呼大睡。
社團工作群裏不斷有人問今天的活動要不要繼續進行下去，因為他們生怕進行到一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将自個淋成落湯雞。
這類志願活動由行健社的組織”部來協調, 在發現群裏一水的問話後，組織部部長終于冒了個頭：
【組織部夏明：由于這個學期舉辦活動太少，志願者需要的志願服務時長不夠。經幾個部長和社長商榷決定，此次活動照常進行】
群裏一下子被炸出來很多回複, 贊成的反對的、亦或是抱怨的都有。
溫昭倒是覺得無所謂, 她沒再看這些消息，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帶了把傘和手機, 就出了門。
作為兩人中的帶隊小組長, 溫昭本來需要先去社團辦公室拿個活動考勤表。
但走到半路。
搭檔馬康發了個消息給她, 說是他已經拿到了那個表，讓她直接去集合點就行。
溫昭給他回複了知道并感謝的話語, 就原路折返了小半段路, 然後抄了條近路, 趕往這次的集合點潤澤廣場。
經過大半個學期的摸索，她已經對星大的各個道路記得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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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到達潤澤廣場時，已經有不少來自不同學院的志願者和行健社的社員站在廣場中央。
他們分別帶着象征着志願者的小紅帽和監督人員的藍色工作牌。
溫昭遠望人群，看到一條長隊的排頭舉着“人工智能學院”的牌子, 便走了過去。
沒過多久, 她的搭檔馬康也過來了。是一個長相端正的男生, 笑起來溫暾清厚，他跟溫昭打了個招呼：“你來得好早啊。”
溫昭回以一笑，“還好，多虧你給我拿了考勤表。”
在各個學院負責人清點好人數、由行健社的社員拉完橫幅拍照留念後。
數百人便浩浩湯湯地前往劃分的活動區域。
溫昭帶領的人工智能學院的隊伍負責清掃西苑食堂附近的片區，那裏有不少草坪和花壇，也飄落了許多垃圾碎屑。
十多個帶着紅帽子的同學拿着清理工具，彎腰撿拾着垃圾。
溫昭和馬康要做的就是監督他們的工作完成度，并拍下活動照片。
可就在打掃了十分鐘左右。
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噼裏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水泥地坑窪，濺起的泥點打濕了一群人的鞋面，也掀起了一片埋怨聲。
溫昭素手捏着簽到表，跟不遠處的馬康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一種共識在無言中達成。
兩人分頭行動，招呼着分散在各處的同學。
馬康：“同志們，我們先別打掃了，去食堂避下雨，然後看情況再說了。”
溫昭：“大家先去躲雨吧，剩下的先別管了。”
兩人一呼百應。而後，一群人逃難似的拎着掃帚和垃圾鉗跑向食堂，抱頭鼠竄時，嘴裏還不忘驚呼和發牢騷：
“我靠靠靠，這天氣變得比我前男友的臉還快。”
“哎喲我艹，哪個渣男發誓了，引來了雷公電母。”
“……”
踩着一路的濕漉泥濘，溫昭拾階而上，小跑進了食堂屋檐底下。
小喘了一口氣，她垂眼細細地拍着衣服上沾染的細密水珠。
聽着周圍的同學夾雜着抱怨的聊天聲，溫昭思緒再一次放空。
随着情緒的再次沉浸，四周的聲音漸漸遠去……
突然——
“嘿！”
一個适中的力道拍在溫昭的肩膀上，霍然間就将神游太虛幻境的她，拉回現實中來。
溫昭還沒來得及側目，一雙手就自來熟地虛環住了她的肩膀，然後熟悉的清脆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哇，好有緣啊，昭昭美人。”
溫昭轉頭，看着妝容精致的女生臉上漾着驚喜的笑意，巧笑嫣然地看着她。
“思虞，你怎麽會在這裏？”
溫昭有些驚訝，因為她記得那天分配任務的時候，由于秦思虞沒有到場，便沒有将她計入其中。
秦思虞向來沒什麽顧忌，直接将緣由說了出來：“祁灼不是被學院選拔去高校聯賽了嗎？他找我代班，我大發慈悲就來幫他了。”
她昂了昂下巴，複而張揚傲嬌地笑了笑，沒多想又說：“幸虧遇到我這種人美心善的大善人。”
“不過啊，祁灼這個人很奇怪诶，明明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還要答應下來這個活動，他腦子是不是多少沾點……”
秦思虞好不容易逮着機會，便興致盎然地數落着祁灼，但溫昭卻有些神思不屬。
自從她在論壇實名發文後，關于她跟祁灼的議論聲越來越少，身邊的人也意識到了什麽，都不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名字。以至于現在聽到，都有一種仿若隔世的不真實感。
“……”
也許是長久的沉默，一直唱獨角戲的秦思虞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前段時間跟師兄師姐們出去拍外景，一直沒在學校，也是昨天才回來，但也聽說過鬧得有些沸揚的論壇事件。
論壇。
祁灼和溫昭。我去……
想到了什麽，秦思虞飛快地合上了嘴巴。
她咬住唇瓣，悔恨得恨不得抽忘性極大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
忽然的安靜，讓溫昭很快醒神過來。
看着秦思虞臉上懊惱的神色，明白過來。溫昭笑了下，臉上是輕松釋然，“沒事，你繼續說，我跟祁灼之間也沒有什麽。”
秦思虞磨了磨唇，上面的唇釘也動了動。她不放心地瞧了溫昭幾眼，怕人是在故作無所謂。
但看了好幾眼，也沒看出來什麽端倪。
可能是真的不在意吧，畢竟小美人性子那麽清冷，怎麽可能會在乎祁灼那塊臭石頭。
想明白後，秦思虞便再度開口，不過這次是加大力度的譴責和唾罵：
“祁灼這個禍水！狗男人！”
想起室友分享給她的圖片和描述，秦思虞義憤填膺，“論壇匿名發的那些帖子一看就是胡編亂造，憑空捏造了些桃色傳聞，我作為你們兩個人的熟人，都不知道你們有這些關系。
“她們怎麽就那麽能腦補呢？這麽能有本事去寫書當編劇，真給她們能的。”
不過啊，那同人小顏色文，還…寫得還挺好的，秦思虞沒敢說。
“還有，那些帖子憑什麽對女生惡意那麽大，不能因為祁灼那狗比長得帥就讓他全身而退吧。”
秦思虞越說越氣不打一處來，頗有些不吐不快的架勢，“祁灼也不出來澄清，他算什麽男人！””
溫昭知道秦思虞是真的在為自己鳴不平，心生動容與感動。
她側身，伸手輕輕回擁了下秦思虞，試圖平息女生的怒火，淺笑了下，“沒事，我自己處理就行。”
秦思虞還沉浸在被溫香軟玉包圍的心神蕩漾中，突然聽到溫昭對這件事表态，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
溫昭接話：“沒有他澄清，我一個人也行。”
“可是，那些人真的很過分啊。”
秦思虞誤以為溫昭的意思是她不在乎這些，一個人扛着就行。
“不過啊。”秦思虞想起什麽，跟溫昭說：“因為我家跟學校領導有點關系，我今早去聯系論壇管理，那人說是有人已經跟他反饋，現在已經介入調查了。”
“這樣呀。”溫昭臉上浮現訝然，這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了，“我本來還打算找點關系去疏通一下，去把那些污蔑造謠的人找出來”
經過這幾天的冷靜，溫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為此，她決定先抛棄那些複雜的情緒，先找出這件事的幕後推手。
“啊？”秦思虞一愣，這句話怎麽有些超出她的認知呢？原來溫
片刻後，她笑得花枝亂顫，“寶貝，我還以為你不在意這些的呢？”
說着秦思虞摟緊了溫昭的肩膀，揶揄道：“你說，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溫昭粲然一笑，也沒隐瞞：“其實我真的挺記仇的，睚眦必報的那種。”
“嗯嗯。”秦思虞簡直不能再同意了，她重重點頭贊成，“真的不能太聖母，否則只會讓着了那些不安好心人的意。”
沒過多久，這場雨便停了。
兩人依依惜別，各自指揮着帶領的學院同學，将未打掃完的區域弄幹淨。然後就是負責簽退，去辦公室彙報工作，進行總結會議。
溫昭像是一個陀螺，被抽打後瘋狂轉動。但忙碌起來也讓她異常充實，至少沒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事。
這天，溫昭忙了一整天，甚至都沒怎麽喝水進食。
直到半夜，她在沉睡中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自己嗓子幹得像是在起火冒煙。那種感覺如同火燒火燎，與她灼熱的呼吸糾纏不休。
最後，那種悶燥的感覺呈現燎原之勢，又像是蒸騰完她喉腔裏最後一絲水分，溫昭掙紮着醒來。
她迷迷瞪瞪地費力睜開尚在黏糊打架的眼皮，伸手從枕頭那邊摸到手機，長按了側邊凸出的一個地方，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打開。
在這微弱的光亮照映下，溫昭意識模糊卻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她擰開保溫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随着溫熱的水流緩緩入喉，她的意識漸漸蘇醒。
又喝了一口水，溫昭順手摁亮了屏幕，發現已經淩晨三點了。她視線下移，發現有個消息通知，便打開一看。
出乎意料的，是一個許久未見的人，在二十分鐘前給她發了個不明所以的消息——
一個句號。
溫昭心弦微動，想也沒想，直接禮尚往來地回複了回去。
【WZ：？】
發完之後，溫昭盯着那兩個符號看了片刻，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畢竟她如今跟祁灼還是很尴尬的關系，以及現在半夜的時間。
正當溫昭猶豫着是撤回那條消息當做若無其事，還是選擇擺爛躺平時。
那個她以為可能已經睡了的人，又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淩晨3：14
【祁：對不起】
溫昭盯着這個消息，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放在冰涼屏幕上的手指動了動，眼睑微垂，杏眸裏情緒翻湧。
她感覺自己胸腔裏莫名湧現了一股熱意，随着血液流淌，抵達了她的鼻腔，一股酸脹感充盈，眼眶也開始發脹發熱。
溫昭畢竟不是真正的冷情冷感，即便她這些天再怎麽若無其事，裝作淡然從容。
被一群人诋毀編排，孤立無援的處境還是讓她無可避免地，産生了委屈的情緒。
又在她發了聲明後，到現在依舊沒有一個人跟她道歉，加上與她傳言中有緋聞的對象始終沒有現身。即便理智一遍一遍告訴她，這人是因為太忙了，但溫昭還是覺得難受與酸澀。
所以，終使她表現得再怎麽無所謂，也被這一句遲來的道歉擊潰了設下的心理防線。
沉默了良久，溫昭手指來回動了動，還是沒有敲下那句故作大方的“沒關系”。
恰在這時，像是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焦灼煎熬，祁灼又發來了消息：
【祁：剛才發那個句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一下你有沒有把我删掉】
【祁：但是不知道發什麽】
哦，這樣啊。
溫昭心情沒有回複，只在心裏默默地腹诽：那麽晚發消息，不覺得很擾人清夢嗎？
即便溫昭沒有回複，但祁灼仍然自說自話一般發着消息，像是害怕再不解釋她的誤會會加深一般。
【祁：比賽結束了，我現在在返回學校的飛機上】
所以呢？終于有精力理會這些了嗎？
【祁：關于論壇的事情】
喔，你又有什麽高見呢？接下來是不是要胡七八扯一堆廢話，還是大少爺脾氣繼續當甩手掌櫃呢？
就這樣一個人心裏默默想着，另外一個人兀自發着消息，這場交流不愠不火地進行着，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祁：比賽準備階段，我聽說過論壇上的事，但那時候礙于我的私心，并沒有去阻止。現在才知道變成了這樣子，知道你可能也是因為這些在疏遠我。對不起，我太遲鈍了】
溫昭的思緒驀地頓住，她盯着那行字，心裏翻湧一種古怪的感覺。
私心？什麽私心？是覺得跟她鬧出緋聞，顯示着他很受人追捧很榮耀嗎？
原諒溫昭此時的想法太過陰暗狹隘，因為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其他的解釋。
總不可能是祁灼貪圖別人口中，他跟自己那些莫須有的暧昧聯系吧。怎麽可能？
溫昭在等待消息期間，強迫自己挪開視線，舉杯喝了一口水，冒煙的嗓子已經徹底緩過來了。她便放下水杯，重新爬到床上。
過了半分鐘，溫昭重新看向手機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