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心動難捱

第49章 49、心動難捱

“暗戀, 是獨自珍藏起來的甜蜜。”

——祁灼題記

溫昭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形容她的感覺。

只覺得那一刻,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被抽幹了,教室裏飄出來的電影幕布上人物的對話聲變得凝固, 安靜得過分。

一片虛空裏, 亦真亦幻的場景,熟悉卻青澀的長相,她一時分辨不出來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

溫昭無法控制自己那狂跳不止的心跳, 但還是堅定地邁開腳步朝男生走了過去。

倆人四目相對, 一種奇異的氛圍萦繞在其中。夢境中,男生的臉沒有如今這般輪廓分明,并且瘦削許多,氣質也內斂沉穩, 遠沒有現在這般意氣風發和驕傲肆意。

“你是祁灼嗎?”她聽見自己啞着嗓子開口, 聲音帶着遲疑和不可置信。

男生低着眉,沒有看她。但溫昭很有耐心地等着。

良久後, 他的眼睫顫了顫, 張了張嘴, 發出了幾個音節。

溫昭豎起耳朵聽了許久,男生的聲音近在咫尺卻始終聽不清楚。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但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這一怪異的狀況讓她覺得抓心撓肝, 幹脆直接湊近了祁灼:“同學, 你能不能大聲點。”

“我聽不清!!!”

最後一句話,溫昭幾乎是喊出來的。

但更讓她覺得驚恐的是,無論她的喉嚨如何發力,自己的聲音像是被風吹散了一般, 揚在空氣裏, 悄無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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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發現讓溫昭心尖顫抖瑟縮了兩下, 後背也遽然吓出冷汗,冰冰涼涼的觸感。

那一瞬間,她從夢境中驚醒。

“……”

溫昭捂住胸口,一截雪白的脖頸往後仰,尋找安全感般身子陷進柔軟的靠背裏。

她的呼吸紊亂,鼻息有些粗重,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驚魂未定的狀态。

“栀……溫昭,你怎麽了?”

一個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像是帶着一股魔力,頓時将她從夢魇中拉回現實。

“祁……祁灼?”溫昭側眸,因為思緒有些恍惚,她的語氣很不确定地詢問:“你真的是祁灼嗎?”

“……”祁灼皺着眉,觀察着小姑娘的神色。他不知道溫昭到底夢到了什麽,驚醒之後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但他依舊順着問題回答:“嗯,我是本人。”

“你剛才夢見了什麽?”祁灼語氣放得很輕,像是怕吓到她一般,神情關切地問。

溫昭盯着男生的臉看了許久,失去焦距的眼睛慢慢回溫,她緩慢地眨了眨眼,語氣讷讷:“我剛才好像夢到你了。”

“……”

“夢……夢到了我什麽?”祁灼頓了一下,有些艱難地問出這句話。

溫昭閉了閉眼,回想了一下。

幾秒後,她睜開眼,有些沒底氣地說:“我夢見高一軍訓的時候,走錯了教室,霸占了一個男生的座位,但是那個男生沒跟我計較,還讓我趴在他位置上睡了大半個小時。”

祁灼沒有立刻應聲。

“這件事在現實中的确發生過,但我最後沒有看清楚那個男生的臉。”

“但夢裏。”溫昭的視線落在祁灼的臉上,聲音停頓了一下,“我看見那個男生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話音落下,還沒等祁灼說話。

影廳裏突然騷動起來,響起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溫昭擡眼一看,幕布上已經滾動着字幕,宣告着它的放映完畢。

跟兩人隔着幾個座位的一對情侶也挽着手起身,要從她這邊出去。

溫昭只好先站起身來,跟着祁灼一起走出去,才得以給人讓位。

順着一波人潮走出影廳,兩人站在商場欄杆前,憑欄遠眺。

溫昭的眼皮還有些沉重,久違的光亮讓她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睫毛。

祁灼站在她身旁,一雙黑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臉。停留了好半晌,他把放在大衣口袋裏的一只手抽出,擡起,放在溫昭的面前晃了晃,“現在感覺怎麽樣?”

溫昭困倦地揉了揉眼,用餘光瞥見他的動作,覺得好笑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只能費勁地擡起眼皮,“你這個動作,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問我你比的是數字幾?”

“我只是睡得有點久,腦袋有點發脹,緩不過神來,不是腦子進水了。”她的聲音恹恹,帶着點鼻音,顯得格外嬌憨。

祁灼輕笑了一聲,嗓音懶懶:“那倒也不是,可能我要問你我是不是人。”

“? ”溫昭被這一聲打趣提醒,她又想起在影廳做的那個夢。意識緩過來一些,她勉強思路清晰地回憶起自己醒來後問的那個問題,但可能腦殼還是不太靈光,話一出口便成了: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

“……”

祁灼先是一愣,視線在小姑娘臉上來來回回掃了一圈,唇邊懸上了一抹笑意。他把抽出來的那只手重新放回衣兜,懶散地配合溫昭彎下的身子也随之直起來。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買個東西。”

“啊?”溫昭想了下,“哦,你去吧。”

祁灼點了下頭,也沒多說什麽,轉身走進人群,不知道要去哪裏。

溫昭的視線無意識地順着他的背影看了過去,知道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

她收回眼,卻發現自己右側不知何時站了一對小情侶,好像就是跟她同一個影廳的那對。

小情侶各自拿着一杯奶茶,動作親昵地擁在一起,交談聲音不輕不重,剛好飄到溫昭的耳朵裏:

“嗚嗚,剛才那場電影好虐啊!”

“我沒想到會是那樣的結局,它不應該是個圓滿的校園青春片嗎?”

溫昭沒想過聽牆角,但女生情緒似乎十分激動,音調揚高了許多:

“暗戀真的好難受啊嗚嗚,為什麽女孩子要暗戀,還要給她安排一個那麽悲苦的結局,至死男主都不知道她喜歡過他。”

女孩子吸了吸鼻子,語氣滿是忿忿不平:“為什麽要這樣子啊,氣死我了!”

“我想把編劇和導演給刀了嗚嗚。”

聽得出來女生十分悲憤,他的男朋友忙不疊将她擁入懷中,好聲好氣地安慰着佳人。

“就是,我都搞不懂有什麽好暗戀的,沒嘴說嗎?而且暗戀一點也不值當,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節。”

聞言,女孩子卻一點都沒被安慰到,而是猛地掙開男生的懷抱,怒目而視,語氣不滿:“暗戀怎麽了?暗戀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我只是看不得暗戀的人沒有得償所願而已。”

她瞪了一眼自己男朋友,“你個大直男,憑什麽看不起暗戀!??”

說完這句話,她看也不看自己男生一眼,怒氣沖沖地就往外走去。

男生則在一臉懵逼後,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

溫昭眨了眨眼,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情侶因為讨論電影情節不愉快而鬧別扭。

原來剛才那部青春電影最後是這個結局啊,可惜她睡着了,都不知道到底講的什麽。

不過,在剛才的談話聲中,她提取到了一個關鍵詞:暗戀。

一個她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詞。

但是她現在偷偷喜歡上祁灼。

這算不算也是暗戀?

就在溫昭百般糾結之下,心裏想着的那個人已經重新走入了她的視野。

祁灼手裏拎着一個塑料袋,走到她面前。溫昭垂眼看了一下,裏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裝了不少零食。

“你讓我在這裏等你,自己卻去買零食?”溫昭很是不解,“你又餓了?”

祁灼手指勾着兩根帶子,垂睫從塑料袋裏找出他特意去買的東西,拿出來,才擡眼看着溫昭才回答,語氣漫不經心:“我不餓,給你買的。”

“可是我也不餓。”

祁灼沒搭腔,自顧自擰開蓋子,然後揭開上面的鋁質薄膜,才将它遞到溫昭面前。

“怎麽了?”溫昭不明所以,盯着眼前遞過來的一罐酸梅,看起來就很酸,感覺她的口腔已經開始反射性地分泌唾液。

“吃一顆。”祁灼挑了挑眉,語氣揶揄:“我感覺你還是不太清醒,吃點酸的醒醒神。”

“我怕你等會腦子迷糊得不僅不把我當人,還要把我視為洪水猛獸。”

“……”溫昭将信将疑地看了祁灼一眼,“真的有用嗎?”

“嗯,試試就知道了。”祁灼又将那罐梅子往她那邊遞了遞,“反正這個對我挺有用的。”

溫昭“噢”了一聲,用手捏了一顆出來,放進了嘴裏。

下一秒,酸味充盈了她整個口腔,牙關開始打顫抗議,有些麻木的神經被刺激得發抖。

她皺了皺鼻子,沖擊力太大,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祁灼盯着她不自覺露出的哀怨表情,兀自低笑了一下。想起什麽,又從袋子裏拿出一片濕巾,再度遞到溫昭面前:“給你擦擦。”

沒想到他會那麽貼心,溫昭盯着那片濕巾,特別想脫口而出一句說“要不你幫我擦”,但是她想起兩人還不甚清晰的關系,還是生生咽了回去。

溫昭接過來,撕開濕巾包裝袋的時候,驀地想起剛才那對小情侶的事,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個念頭湧上來。

她擦了一下手指,将濕巾絞在掌中,酸梅鼓在腮邊一側,狀若無意地問:“剛才我睡着錯過了電影放映,都沒看到講的是什麽故事,你能跟我說一下嗎?”

祁灼的視線掠過那張濕巾,注視着溫昭臉頰鼓起的那塊顯得圓潤可愛的肉,眸光沉沉,“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的青春片,如果你想看的話,下次我再請你來看一遍。”

“真的很普通嗎?”溫昭滿臉不信,聲音含糊着:“那你肯定沒有仔細看,我怎麽聽說這是一個關于暗戀無疾而終的故事。你不覺得有觸動嗎?”

“你怎麽知道?”祁灼吊了下眉梢,語氣玩味:“不會是中途醒過來看了幾眼吧。”

溫昭擡手,将落在臉頰上的一绺頭發別在腦後,有些不自在:“我剛才不小心聽到別人在談論這部電影了,那個女孩子還因為它而哭了,我覺得有些詫異。”

“然後呢?”祁灼定定地看着她。

幾經思量,溫昭一鼓作氣,仰頭對上男生視線,将疑問說出口:“所以暗戀真的很酸澀嗎?”

“……”

好半晌,都沒人說話。

就當溫昭以為祁灼是不想回答,或者是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時,祁灼将左手捧着的那罐梅子朝兩人間亮了亮,他的聲音變得內斂低沉,像是在掩飾着什麽:

“暗戀的味道跟這梅子差不多。”

“很酸?”

祁灼沒答,過了一會,他說:“你覺得現在嘴裏含着的梅子還酸嗎?”

溫昭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認真地感受了一下,表面的果肉已經被侵蝕,一開始的酸澀早已褪去,剩下的味道平和中滿是甜味。

“餘味是甜的。”

“嗯,就是這樣。”

祁灼看着溫昭,眼神專注,字字清晰地表達:“我覺得暗戀跟這酸梅一樣,初嘗酸澀,但餘味很甜。”

等溫昭徹底緩過神來,祁灼又帶她去吃了晚飯。

晚飯後,便打了車回家。車子停在一條寬敞的大道上,剩下的路兩人決定散步回去。

夜色深重,寒意料峭,祁灼護送她回家。

可能是出去一天了,兩個人都有些累,便都沒有再主動開口說話,但氛圍并不尴尬,像極了相熟許久的朋友。

晚風尚未打烊,徐徐吹在人臉上,帶着些許涼意,并不刺骨。

溫昭和祁灼并肩而行,她的步子邁得小,但旁邊的人也似乎在照顧着,跟她的頻率保持得一致。

行至一條岔路口,溫昭的步伐又更慢了一些,她擡眼瞄了幾下身旁的人。

祁灼很是配合,不緊不慢地跟着,但用餘光注意到女生的舉動,意外地挑了挑眉。

在心裏憋悶了許久,見偷瞄被發現,溫昭幹脆直接擺爛:“下午的事……”

“什麽事?”

溫昭垂下眼簾,試探着問:“你是不是暗戀過?”

有些突兀的問題,她用力地抿了下唇。

祁灼腳步一滞,“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他為什麽不正面回答。

溫昭感覺有一大塊石頭堵在胸口,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轉過臉,看向另外一側,“因為我感覺你說的很貼切。”

祁灼的喉嚨滾了一圈,下一秒面不改色地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共情能力好,語文水平也高。”

溫昭的思緒亂如麻,但這次想也沒想就搖頭否定:“不可能,因為你是連一個私奔都亂用的人。”

祁灼神色恢複平靜,輕笑了一下:“那可能我的語文水平不是很穩定。”

“……”

見她一副還是不相信的模樣,祁灼決定扯開話題:“你下午為什麽會夢到我?”

該說不說,他的确是轉移話題的一把好手,溫昭的注意力頃刻間被轉移。

可能是從夢境中抽離,她也覺得那個夢有些荒唐,神色有些不自在,但粉飾得很好:

“可能是你這些天經常晃蕩在我面前,所以就夢到了。”

祁灼笑了下,語氣吊兒郎當:“可我怎麽覺得這是——”

他笑得蕩漾:“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

“……”

如果放在平常,溫昭會立馬反唇相譏。

但此刻,她卻有一種被戳中心思的心虛感,脊背一僵,太陽穴開始發緊。

但很快,外婆家的小別墅便映入了眼簾,拯救了溫昭空白了一瞬的大腦。

她的臉繃着,當做沒聽見男生剛才說的話,“我到家了。”

祁灼也沒在意,他将左手拎着的零食轉移到右手,稍一颔首:“好,早點休息。”

溫昭一口氣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反應慢了半拍,才擡腳準備走:“那我走了。”

“等等。”祁灼叫住她,手指勾住,将那袋鼓鼓囊囊的袋子遞過去,“麻煩将這個轉交給你弟弟。”

溫昭以為她聽錯了,一愣:“溫衍?”

“原來那小鬼頭叫這個名字啊。”祁灼點頭:“對,就是他。”

溫昭的心情有些難以言喻,“你為什麽要送零食給他。”

祁灼輕笑了一下,眉尾一揚,桃花眼笑得潋滟:“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所以——”

“我想讨好一下他。”

作者有話說:

晚安

更正一下昨天的小錯誤,昭昭走去的是高一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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