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店

第15章 酒店

維帝迪思的餐廳是一整個平層,室內裝修很有格調,用餐區的裝飾擺件風格獨特,具有個性,藝術氣息濃厚。

拐過廊道,入目的就是一副巨大的水族箱,裏邊養着體積不小的海鮮。

許銳附在秦段耳邊說小話,指着一只目測三十五厘米、通體發熒光藍的藍龍蝦。

“這裏邊的能吃嗎?”

秦段看着那只被困在狹窄水族箱裏的蝦,蝦鉗碩大堅硬,鉗子邊緣有一抹紅色,和藍色交織。

剛要開口說話,耳邊插進來一道聲音:“當然可以。”

酒店經理說:“我這就讓人給您抓出來。”

話落,叫來幾個服務員将藍龍蝦抓了出來。

被拽離水族箱時,藍龍蝦仿佛受驚一般,吐了個泡泡。

許銳也受寵若驚:“我以為這個是擺着看的。”

經理這一抓,把老員工抓走了哇。

“當然不是,董事長吩咐我們給各位同學一次難忘的用餐體驗。”

經理往裏邊指引:“藍龍蝦待會兒我們處理好之後會送到各位的餐桌上,現在往裏邊請。”

室內有一圈又一圈的餐品放置區,種類齊全,最引人注目的是名貴的海鮮刺身,其次有壽司等。熟食也不乏符合本土口味的菜品,譬如紅燒乳鴿、脆皮燒鵝、白切雞、白灼蝦、清蒸東星斑等,道道是硬菜。此外還有面食面點甜品,一些女Beta紛紛繞到甜點區,看到琳琅滿目的精致小蛋糕就走不動道了。

許銳這才意識到秦段幫指揮系贏下了多大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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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拉開兩百來分,今天站在這裏的就是機甲系的人。

“其實本質在你。”秦段忽然想到什麽,揚眉看向他。

“?”

“要不是你的激情解說感動了你義父.....”

“有道理,”許銳樂呵呵地笑,用終端抓取了幾張圖像,“我發給小芸看看。”

“發給女朋友?”

許銳擡頭,撞進一雙眼型流暢的笑眼裏,深棕色的瞳孔宛如深泉,飽含生命力。

“蕭越你怎麽在這兒?”

秦段聞聲擡頭,蕭越扯起嘴角:“這酒店我家的。”

眼前人已經拆了夾板,閑置了拐杖,大大方方、身量筆直地站着,站姿像一棵游刃有餘的古樹,身形放松而脊背挺立。

他穿着一如既往,新潮時髦,下半身穿着一條極其搶眼的美式高街風格的寬闊牛仔褲,牛仔褲的褲腳一直垂到鞋面。烏黑濃密的頭發經過打理,站在燈燭輝煌的餐廳裏一點也不違和,身上透出一種從小被富養、吃穿不愁的富家子弟氣質。

輝煌的燈光靜靜地包裹住他,使他明光锃亮。

秦段錯覺似地認為他天生就屬于這樣的環境。

許銳一臉恭敬地朝蕭越拜了拜,就差手裏握三根香給他上香:“老奴恭迎少爺。”

蕭越:“.....”

接着看向李硯岩:“你怎麽也在這裏?”

李硯岩平淡道:“有合作。”

李家和蕭家有商業聯系。

“李少爺,打擾了。”許銳說。

他滑稽愈w宴的舉動使得衆人發笑。

兩人身後還有一個人影,看清那個人影後,許銳徑直撲了過去:“小芸!”

魏芸冬好笑地推了推他:“蕭越帶我過來的。”

一盤盤餐點擺放工整精致,引得人食欲大開。

秦段端着盤子四處走動,視線掠過明亮燈光下光鮮亮麗的菜品。

蕭越跟他後面,腿瘸了好幾周習慣了慢吞吞地走路,驟然恢複不再需要拄拐的生活他有點不适應。

他走得不快,腳上穿了厚底的運動鞋,将原本和秦段同等高的身高拔高了三四厘米。

“這裏的刺身還可以,用料很新鮮。”

秦段依着他的指示,夾了點他推薦的東西。

最後打了杯西瓜汁,端到用餐區。

用餐區也有來來往往的學生,他們似乎很興奮,在餐品區和用餐區之間來回走動,不斷地運送餐品。

秦段倒沒什麽激動的情緒,他口腹之欲一向薄弱,這些東西雖然不常吃但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新奇玩意。

秦家在全聯盟已經屬于頂端權勢的代表了,家族裏邊的人走到哪兒都被奉為座上賓,自然短不了他的吃穿用度。

“試試?”蕭越說。

秦段用筷子裹了片三文魚,放進料碟沾了沾。

肉質肥厚爽滑,味道甘甜,确實很新鮮。

“挺好的。”他說。

其餘幾人選好餐品,也擠了過來,蕭越挪動屁股,騰出空位讓他們坐。

幾人叽叽喳喳地說着話,時不時給這些餐品打個分。

“刺身太生了,吃不慣,偶爾吃吃還行。”

“還是熟的好吃,東星斑的魚肉好嫩。”

“我剛剛看到那裏有只巨大的烤乳豬....”

“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超大啊,很壯觀,等會兒帶你去看。”

“這裏的小蛋糕吃起來不是很劣質欸,像是用心做的。”

“有糕點師。”蕭越說。

秦段放下手裏的筷子,目光望向他。

“你們家的服務質量挺上檔次的,難怪能開這麽久。”

自家産業被誇了,蕭越當然高興:“我回去和我爸說,這次.....”

話沒說完,身旁罩下片陰影,一道清潤的嗓音傳來,語調錯落溫柔,像古琴在演奏華章:“小越。”

秦段看過去。

入目的第一感覺是好溫潤的一人。

眼前人是一位年輕男性,胳膊上的長袖襯衫被抽了起來,露出結實的小臂,領口微敞,面目柔和,鼻梁嘴唇間給人的感覺和蕭越類似。

秦段正思索這面熟的人是誰,蕭越驚訝道:“哥,你怎麽來了?”

哦,原來是蕭起言。

蕭家的大兒子。

“我來看看你,”蕭起言說完,把目光轉向桌上的其他人,“蕭越的同學們好。”

哥哥的語調溫和,長身玉立,他刻意收斂了工作時的咄咄逼人,在小他幾歲的小朋友們面前呈現出與工作時不盡相同的既視感。

蕭越往秦段手裏塞了張卡:“我在頂樓有間房,你帶他們上去玩。”

兩道背影坐在餐桌前,秦段臨走時回頭看了眼,兩道脊背同樣挺拔,只不過一道像風雨不動的竹竿,相比之下,另一道則顯得稚嫩懶散。

他早就聽說蕭家的大兒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比之蕭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樣貌溫和得體,可商業手段雷霆萬鈞。

蕭起言,和蕭越完全不是一挂,氣質風格相差太多。

門鎖滴滴響了兩聲,室內簡潔幹淨的裝潢映入眼簾,秦段低喃:“平常住宿舍真是委屈他了.....”

蕭小少爺的排場真大。

許銳往沙發上一撲,頭枕在魏芸冬腿上,發出感慨:“這就是你們財團少爺過的生活嗎?”

城市夜景在二十幾層樓高的巨型落地窗前一覽無餘。

燈紅酒綠、燈紅酒綠,只有在這樣的高處才能切身地感受到這個詞在表達什麽。

“差不多,”李硯岩想了想,好奇地問,“你們不是嗎?”

許銳嘔出一口老血。

“你們家住這種酒店不也是想住就住?長期包一個套房應該不成問題。”

許銳嘆了口氣,用一雙疲憊的眼睛望着張口就來的財團少爺。

“少爺,我們的零用錢是有限的。每個月就那麽一點點,”他用手比了個一點點,“長期包這種套房?要不我出去賣腎吧。”

“好主意,”秦段思索一會兒,“賣一個留一個,你還能活。”

許銳丢了個抱枕過去,罵了他一句。

李硯岩笑個不停。

接住“飛來橫禍”,秦段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繼續說:“我們家提倡節儉。”

“我看你們辦宴會也不怎麽節儉。”李硯岩哼笑一聲。

許銳擺擺手:“那不一樣。”

“面子工程你總是要做到位的。”

“我知道,”魏芸冬說,“既要低調又要高調,既要節儉又要奢侈。”

“低調奢華有內涵?”李硯岩揚了揚眉,“真裝。”

玄關傳來響動,蕭越推門進來。

“怎麽都坐在一塊兒?在聊什麽?”

許銳把頭埋進魏芸冬懷裏,聲音困倦:“在聊你們財團少爺的奢侈。”

蕭越樂了:“哪兒奢侈了,這地方我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次。”

秦段摸起果盤裏的葡萄,突然說:“感覺你很貴。”

“什麽?”蕭越一開始以為他說的是葡萄,停了幾秒反應過來,“我很貴?”

他的表情有些懵,秦段在無處遁形的燈光下打量着他的臉,挺鼻薄唇深情眼,氣質上有種沒被世俗污染過的富家子弟的貴氣。

良好的家庭教育讓他性情穩定,能夠做到萬事不上心,出事了卻有底氣解決所有問題。

他很有底氣,秦段和他本質上是一種人,良好的家庭教育造就他們,後天的自我開發成就他們。

秦段想起他真正注意到蕭越的那一天。

那是在十六歲,那年的蕭越搶了他的年段第一。

秦段,屬于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成績拔尖,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他不僅有內在還有外在,父母給了他良好的基因,把他生出一副俊秀的皮相,靜坐靜站透出股超越同齡人的沉穩氣質,這股沉穩不失少年氣,讓他捕獲了各大年齡群體。

他的長相以及他的性格使得他受人歡迎,他的優秀則造就了他的聲望。

自上中學以來,他一直牢牢占據年段第一的寶座,可天不遂人願,有一個人打破了“秦段始終是第一”的咒語。

有那麽一次,就那麽一次,蕭越僥幸得了第一。

蕭越?

十六歲的秦段在看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時,有一瞬間的驚訝,他怎麽也沒想過他一直以來牢牢占據的位置被其他人搶了。

蕭越這個名字入了他的耳朵,後來在一節體能課上見到了真人。

當時他們班上體能課,而蕭越也和十七班的一幫人逃課踢球。

校園裏的足球場不夠廣闊,聚集在一塊兒的人影沒那麽渺小。人群中,一顆頭發烏黑濃郁的頭突了出來。那顆頭身量高挑,肩背已經足夠寬闊,脊背撐着的寬松白T被風鼓起,像一只揚起翅膀的大鳥。

年級裏有人說不知道蕭越長什麽樣沒關系,人群中最好看的那個就是。

他走近足球場,站在邊緣,一眼就認出了人堆裏的蕭越。

蕭越果然是人群中最顯眼的,明明和他一塊兒的李硯岩也不差,但秦段的目光卻下意識落在那張白淨的側臉上。

他比常人要白,身高氣質擺在那兒,不動時像富養的小公子。

一旦動起來,足球鞋撞上球面,緊繃的小腿肌肉鼓起,長腿飛奔,靜站如畫的人就開始變得生氣勃勃。

秦段目光跟随彈射出去的足球。

當他下一次眨眼,化為殘影的球已經狠狠撞進球網,牽扯出一條長長的線。

蕭越第一次聽人用這種詞形容自己:“很貴?”

秦段瞟了他一眼,視線從發頂掃到褲腳:“全身上下都很貴。”

蕭越笑了,在他身旁的沙發扶手上坐下,深棕色的瞳孔掃視着他的面龐以及服飾,兩指捏起他的衣袖提了提:“你這件衣服就比我的貴,你說我貴?”

秦段扯回袖子,誠實說:“氣質很貴。”

哈?

蕭越扯開嘴角,胸腔震動起來:“我懂你的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許銳用了沒那麽委婉的說法:“你看起來不谙世事。”

政界和商界是利益共同體,可根子上誰也看不上誰,就像秦父叱罵商人重利,蕭父也嫌棄秦父清高傲慢。兩方之間橫跨着刻板印象,在秦段沒和蕭越接觸之前,他只認為他是一個天真好玩、運氣不錯的散漫富家子。

秦段看到他的喉結連着胸腔震動一塊滾動,蕭越說:“喂,我說各位,你們在座的哪個不是和我一樣,就別比誰貴誰更貴了。”

帝國軍校除了普通人,不乏家裏非常有背景的學生,機甲系指揮系除了他們,還有零零散散十幾個叫得出背景的,談不上誰比誰尊貴。

他們是特殊的,但也沒獨特到缺一不可。

蕭越是特殊的,他曾造成秦段長久以來刻板印象的崩壞,他開朗他大度他情緒穩定,他比秦段想象中的十六歲的蕭越要好。

好得多。

秦段垂下睫毛,視線落到果盤裏飽滿圓潤的柑橘梗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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