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前
第25章 以前
游泳館旁兩排樹木拔地而起,陽光擠進綠意蔥茏的枝葉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室外溫度高熱,磚砌地面蒸出一團團熱氣。
百米游泳賽道下飛快掠過一個矯健的身影,修長的手指觸上牆壁,人影破水而出。
透明水跡滾過赤裸的腹部,一路向下,淹沒至泳褲邊緣。
秦段甩掉頭發上多餘的水珠,拉開更衣室櫃門,扯了張毛巾擦了擦滑到眉骨的濕跡。
拿了幹淨的衣服,走出更衣室,一個人影蹿了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秦段倒退兩步,看清眼前人後,下意識将衣服擋至身前,遮住裸露的上身。
“秦段!”來人身材嬌小,嗓門卻不小,急吼吼地吓了他一跳。
Omega一雙大眼睛裏飽含羞怯和一鼓作氣。
她聲音不小,像是給自己壯氣勢似的:“我、我.......”
我了半晌聲音逐漸低下去,沒了剛才勢如破竹的氣勢,眼裏閃過一絲懊惱,羞紅着臉:“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看到他臉上的驚訝,Omega緊張地咬了咬嘴唇:“我說,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喜歡你很久了。”
泳褲浸了水顏色深沉,水珠順着褲腳往下滴,啪嗒啪嗒砸向地面,暈開一灘小小的水跡。
衣物松散地遮在身前,只遮住些重點部位,溝壑明顯的腹部肌肉從下垂的衣物縫隙間露了出來,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Omega臉又紅了一分。
不待她思緒跑偏到荒星去,頭頂傳來一道低緩的聲音:“不好意思,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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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段向後退了幾步,揚手套上衣服,白色棉質衣物落下徹底遮住了腹部肌肉,連帶着大臂都被垂落的半袖遮得嚴嚴實實。
Omega失落地噢了聲,雖說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正被拒絕還是讓她感到傷心。
秦段走之前看了失魂落魄的Omega一眼,指指另一個方向的更衣室:“游泳的話那邊有Omega的更衣室,這裏以後不要來了,不安全。”
一個孤零零的Omega待在Alpha更衣室附近指不定會發生什麽。
身前人說完就走了,像一陣飓風一樣刮進旁邊的洗浴間。
Omega瞪着他的背影,恨鐵不成鋼地磨磨牙。
她哪兒是來游泳的!要不是為了堵他!她才不會來臭烘烘的Alpha更衣室!
一進門,秦段又撞見一道人影:“......”
許銳雙手抱胸,嘴唇撅起,朝他吹了聲腔調飽滿的口哨。
“豔福不淺啊段段。”
秦段懶得理他,脫掉剛套上的衣服,一頭紮進洗浴間。
幹淨的水流順着脊背流遍全身,擠了點洗浴露粗略地往身上抹。
許銳的聲音透過流水聲傳了進來。
“我聽說個事,”他頓了下,“你不是有本喜歡的雜志麽,他們最近主辦的演講比賽學校推薦了人去參加。”
秦段抹洗浴露的手頓住,他關停噴頭,水聲徹底靜音。
上一年演講比賽學校推薦的是他,他因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沒趕上比賽,他本以為今年學校仍舊會推薦他去,沒想到換人了?
“推薦了誰?”
許銳看熱鬧不嫌事大,又添一把火:“十七班的蕭越,之前搶了你年段第一那個。”
蕭越?
洗浴間裏刺白的燈光投射到秦段沉靜的眉眼上,水珠滾過他高挺的鼻梁,陷進飽滿的唇縫。
又是蕭越。
他敲開辦公室大門。
“老師。”
來人帶着一身濕潤的水汽,坐在辦公桌前的班主任擡頭看他:“去游泳了?”
秦段嗯了一聲,濃密的眉毛微揚,注視着人的眼睛微微發亮。
“...雜志的演講比賽推薦——”
聽個前半句班主任就知道他要講什麽了,擺擺手打斷他:“學校推薦了蕭越,你還有競賽要準備就別摻和這事了。”
“可是去年——”秦段眉頭擰起。
“好孩子,你聽我說,你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好好準備競賽,其他的事你就別管了。”
班主任語氣柔和,字裏行間卻透出不容置疑。
“......”秦段垂下眼,“好的老師。”
說完退了出去。
班主任望着逐漸消失在門口的男孩子,幽幽地嘆了口氣。
教了秦段這麽久,她多少知道這孩子的脾氣,表面看着謙和周到,實際骨子裏好強到了極點。
秦段逆着光線走進教室,臉上一派無動于衷的平和,許銳一瞧就知道他沒從老師那裏讨出個說法來。
“老班怎麽和你說的?”他揚了揚眉,手指敲上桌子。
秦段扯開椅子坐下:“讓我好好準備競賽。”
“這倒是,”許銳撓了撓頭,“你現在重要的是競賽,其他的事就別多管了。”
“演講比賽今年沒了下一年還有,明年參加也行。”伸手拍拍身旁人的肩,安慰道。
秦段手臂搭在桌邊,視線落在題幹難懂的競賽題上。
一年又一年,他都快畢業了還有幾年的時間?
競賽結束當天,秦段坐車回了市內。
車窗外掠過漫長綠化帶的殘影,他突然想起演講比賽也在今天舉行。
黑亮的瞳孔隔着透明車窗望着外面毫無規律邏輯的風景,他眉頭一抽,突然說:“前面那個岔道口停一下。”
班主任詫異地看向他:“怎麽了?”
他動了動嘴唇。
“老師我爸在附近,他讓我去找他。”
“您先回去吧。”
班主任原本想帶他出吃一餐好的,犒勞自己學生這麽多天的辛苦,既然秦段提了,她也沒理由讓人家父子倆見不上面。
“行你去吧,可以和你爸說說,讓他等等好消息。”說到後面笑了起來,分明剛剛比完卻十分相信秦段能拿到一個不錯的成績。
秦段笑了下,下車前和她揮了揮手:“行,您也回去等好消息吧。”
“你這孩子倒是自信。”
“主要是您給的自信。”他關上車門,對着車窗裏的人貧嘴,班主任又被他逗笑了。
車輛淹沒在來往的公共交通中,秦段單肩挎着書包,站立身姿挺拔,點開打車軟件叫了另一輛車。
砰的一聲甩上車門。
上車後,司機和他确認目的地。
他應了聲:“對,去那兒。”
扇形建築物外觀龐大恢宏,很有氣勢。陽光灑落在睫毛上,秦段眯起眼睛看了看高高的貝殼頂,貝殼頂反射陽光,發出刺眼的光芒。
城市的光污染。
門口保安将他攔下:“裏面不能進去。”
秦段掏出托人找的電子邀請函,指指大門随口解釋了句。
“我進去看比賽,來晚了。”
保安看過他的邀請函,手比了比裏邊:“裏面請。”
秦段道聲謝,徑直向裏面走去,空調的涼風瞬間消去他身上的暑氣。
他從包裏找出帽子扣在頭上,接着将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拽到鼻梁,從後門進入了演講比賽現場。
會場裏的人不多,觀衆零零散散地坐着,最前面一排坐着雜志社請來的評委,還有其他合作方的領導人。
時機很巧,他趕上了蕭越演講的尾巴,清楚流暢的Alpha嗓音從環繞會場的音響中流了出來。
尾聲正是高潮處,潺潺流淌的小溪被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水流簇擁成奔騰洶湧的大江大河,秦段聽出了他嗓音裏的激昂。
這股激昂很能感染人,連他一個半道來的觀衆也不免得被吸引了過去。
“我的演講到此結束,謝謝大家。”高臺之上的年輕Alpha身量挺拔、眉眼俊秀,邊說邊向觀衆席鞠了個躬。
觀衆席響起熱烈的掌聲,掌聲經久不息,秦段甚至能聽到前後排有人低聲讨論。
他目送蕭越消失在幕布後面,舞臺換了另一位選手上場。
新選手侃侃而談,秦段眼前卻浮現出蕭越一身正裝慢條斯理又不失情緒的身影。
明明隔着很遠的距離,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蕭越的臉型輪廓,可他還是從他激昂的演講中猜測到了他那時的表情。
和平常的吊兒郎當大相徑庭。
蕭越是一個雙面人嗎?
平常那副死鬼樣子到了現在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身旁的座椅向下陷,清淡的柑橘氣味飄了過來,秦段從走神中脫離出來,側眼看過去。
神色一愣。
方才高臺之上情緒飽滿朗聲演講的Alpha坐到了他身邊。
蕭越的容貌近看很有沖擊力,挺鼻薄唇,睫毛長得像小刷子。
他正在垂眼看終端上的內容,臉上失了高臺之上生動的表情,留給秦段一個平淡的側臉。
評委組經過讨論,宣布一等獎是蕭越,至于其他二三等獎對于秦段來說也不重要了。
他本以為蕭越就是來玩的,一個經常逃課作業不寫、散漫不經的富家子弟就算僥幸超過他一次得了個第一,也不過是運氣使然。
蕭越現在竟然真的得獎了,而且還是一等獎,沒人并列。
他是這次比賽的最大贏家。
秦段很難相信這個事實。
比賽散場的時候,其他觀衆陸陸續續地走了,他還坐在座位上垂眼沉思,溫吞吞地消化蕭越得了一等獎的事實。
照蕭越平常荒誕散漫的作風習慣來看,他自然而然地以為即使蕭越搶了他的名額,也拿不到什麽好名次。
可事實告訴他,蕭越不僅拿到了名次,而且拿到了他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演講比賽的第一名。
秦段背起包,踏上鋪着紅毯的過道。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喊叫,那人見他沒反應,伸出手拽住了他。
一道溫熱觸上手腕,五指指腹貼住他的皮膚,一抹紅闖入秦段的視野。
攥着他的那只手指骨分明,手指長得仿佛比旁人多上一個指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腕骨上挂着的紅繩,木色菩提珠斜斜地歪到一旁,破壞了佛性的端莊,增添一抹出人意料的旖旎。
秦段喉頭動了下。
“你好,我想問一下洗手間在哪裏?”蕭越急着上廁所,他不清楚洗手間在哪,從後臺出來徑直撞上個活人,連忙抓來問問。
秦段将帽沿下壓,遮住眼睛,視線掠過他随手抓着的證書和獎杯。
他哪裏知道洗手間在哪兒?
随便指了個方向,從蕭越的桎梏下匆匆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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