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塵封的三年
塵封的三年
李耀看着身邊的兩人，淡淡道：“沒事，小事，他來就來吧，可能就是想看看自君現在長什麽樣。”
說道這裏，又道：“他以後說不定還要一直約你送你東西呢，你想要就要。”
胥亦似是而非，他不清楚李自君之前的事情，因為李自君自己都不清楚，更別說胥亦這只從未參與過的狐貍。
“你們還沒吃飯吧。”李耀像是突然想起兩人還沒吃飯的事實，“那也沒辦法了，飯也涼了，不如我給你們做一碗面條吧，正好我現在有時間，給你們露一手。”
李安泉和胥亦當然應聲道好，胥亦看着李耀前去廚房的背影，扭頭問李安泉：“我們回來的有這麽晚嗎？怎麽還沒我們的飯呢。”
“我猜……他可能就是想做飯，沒人吃，把我們當試驗品。”
胥亦一聽 ，臉上出現了一抹一言難盡的表情。等到李耀興高采烈地把面條端出來的時候還能感受到那抹異樣。
事實上李安泉說的對，李耀的确想煮飯放松一下，而且這時間段還真的沒人吃他做的飯，李父李母都沒在家，只有他們兩個放學路上磨蹭了一會兒，回家晚。
早已坐在餐廳上的兩人拿起筷子，嘗了嘗李耀做的面條，吃了一口，又一口。
“怎麽樣？這次還不錯吧？”李耀笑着問兩人。
“你這挺奇怪的啊，之前不還分不清鹽和糖的嘛，怎麽這次還不錯。”李安泉疑惑地問。說完一句話就又低頭拔飯。
李耀聽到這話，面色微變，但很快就恢複了，“你夏娜姐指導的。”
此話一落，原本正在快速吞面的兩人齊齊頓住，幾秒後恢複如常。
“你們在一起了？”
李安泉詢問，不過聲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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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聽到這話，李安泉徹底不吃了，放下筷子，看着李耀，“你喜歡夏娜姐？”
“你問這個幹嘛。我們又沒在一起。”
他看起來有些不想談這件事，原本帶笑的臉拉了下來，聲音有些冷。
李安泉自然也聽出來了，沒再說話，淡淡看了一眼李耀，拿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只是剛才歡樂的氣氛顯然沒有了。
“你們先吃，我還有工作就先上去了。”
“哦好，哥早點睡，別太晚。”胥亦在旁邊叮囑道。
李耀對胥亦笑了一下，扭頭走上了樓。
期間李安泉沒再擡頭看一眼，胥亦看李耀身影消失，對李安泉道：“你哥上去了。”
“哦，知道了，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不能提，一提就炸。”說着拿着筷子狠狠戳了幾下面條。
胥亦在旁邊無奈，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人類真複雜，不過可能時機不對吧。你也別太着急，這也是無法控制的事情。”
李安泉也嘆了口氣，道：“但願吧。”
李耀房間，漆黑一片，只有電腦屏幕閃爍着充當光源，李耀坐在電腦椅上，面朝身後的落地窗，垂眸思索。
他的身影與黑暗融為一體，環繞着憂郁沉寂的氣氛，像是一頭走到死胡同的獵豹，跳不過去也回不了頭 ，只能在原地無能狂燥。
李耀想起剛才李安泉說的話，
「你喜歡夏娜姐？」
對現在的他來說 ，喜歡不喜歡沒那麽重要，只有合适不合适。趙夏娜至少比雪允野合适。
他本是這麽想的不是嗎？為何當聽到李安泉問他的時候內心會那麽煩躁？
雪允野太瘋狂，三年前差點殺死人。而起因僅僅只是因為他前去赴一個喜歡他的人的約。
在這之前，雪允野一直是溫柔的，優雅的。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瘋狂，也第一次直面她的危險。
他赴約的不是別人，正是趙夏娜。
高考結束，她對他表白，趙夏娜不同于其他人，他們兩家是世交，父母交情極好，因此他不能不去，至少見面把話說清，而不是像其他陌生人一樣當做看不見。
所以他去了，那時天傍晚，不會很熱，兩人包了場，環境很是雅致 ，周邊盡是竹林，因為是夏季，所以竹林格外幽靜，隐約鐘聲傳來，正是“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之感。
然後，雪允野出現在兩人見面的地點。
扭頭看到她，李耀其實是有些欣喜的，他沒想到雪允野會來，他以為她是來宣告主權的，事實是，她的确是來宣告主權的，但是方式過于瘋狂。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當時她為什麽突然要那麽做，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喜歡他？
他看見她站在竹林入口，陽光照在她身上，打出大片光影，風吹發梢，發絲飛揚。
她見到他，和站在他身邊的趙夏娜，二話不說，就對趙夏娜發起了進攻。
李耀當時笑容僵在臉上，不明白她在幹什麽。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趙夏娜就已經倒地，口中吐着鮮血，肚子上開了一個血窟窿，血很快就流了一地，大片驚心。
他好在沒有忘記這是條人命，急忙跑過去用手捂住她的傷口，血一直流着，瞬間就暈染了他的雙手。
李耀當時焦急不已，臉色發白，大聲道：“你幹什麽！醫生！快找醫生！服務員！服務員！！快來人！！！”
他不記得當時雪允野說了什麽，他的腦袋暈乎乎的，像是踩在雲端，分不清方向，只記得眼前的大片血跡和趙夏娜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
好在服務員很快就過來了，看到現場慘狀，打急救電話的打急救電話，急救的急救，場面亂成一團，等到李耀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手術室外面坐着了。
李耀有些崩潰，他實在不明白雪允野為什麽這麽做，向來穩重的他此時既然也變得有些頹廢和無措。
趙夏娜的受傷，不是小事。
或許對雪允野來說無所謂，因為她并不在人類生活中生活，她不懂那些現實的桎梏與人與人之間複雜的關系。
但李耀不一樣，他在人類世界謀生，需要考慮的有很多，比如家人、朋友和事業。
他生于人類世界長于人類世界，他接受認可人類世界的一切。
雪允野在他旁邊不遠處站着，穿着白色裙子，剛才的事情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她靜靜地看着他，眼中布滿不解傷心。
李耀知道她在身邊，手止不住地抓住松開，他現在沒心思也沒力氣去質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只希望趙夏娜無事，這樣事情不會往最糟的方向發展，即使現在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他忍不住看向手術室的指示燈，還在顯示進行中，手術已經兩個小時了，剛才他已經給趙欽打了電話，應該一會兒就會過來。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手上粘滿了趙夏娜的血，此刻已經凝結。
不知過了多久，李耀從未覺得時間如此煎熬，他不想趙夏娜出問題，從私心上說，他是真的把她當做妹妹，從利益角度上說，他也不能讓她出事，這會會影響兩家的生意與感情。
潔淨的醫院地板上傳來一陣焦急的跑步聲，即使是在嘈雜的醫院也變得十分明顯。
李耀抱着頭垂着身子，沒有注意這聲音。
砰——
李耀的身體重重被砸落在地。接着又是幾拳，他沒有還手，像是失去了些許力氣。很快他就感覺到毆打自己的力氣消失了，他在地上躺着扭頭看去。
趙欽被雪允野控制住了，按着他不讓他動，他眼神惡狠狠地，像是要冒火。
“李耀，你他媽！你就是個畜牲！夏娜跟着你就出這麽大的事，你是怎麽保護她的！！！”
李耀從地板上慢慢站了起來，摸了一把嘴唇，上面已經被打破了，浸出鮮血。
他沒有辯解，只道：“對不起。”
示意雪允野把趙欽放開，雪允野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火冒三丈的趙欽，抿了抿唇，道：“和他沒關系，人是我打的。”
“你閉嘴！”
李耀突然兇了她，語氣嚴厲，有些破音。
“和你有什麽關系，用得着你替我頂罪？！”
李耀盯着她，雪允野頓時就發現了，他的眼睛一片赤紅，眼神兇狠，透着一股冷光，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沒由來的，她突然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心慌……
“我很抱歉，我……”
李耀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趙夏娜的傷勢，難道說，兩人好好地吃飯，突然就冒出來了一把刀直向趙夏娜刺去？那形成的傷口也不會這麽嚴重恐怖。
“你？你繼續說啊，夏娜又不會開車怎麽會突然出車禍而你卻安然無恙？！！”趙欽氣急敗壞，額頭青筋暴起，面色猙獰。
李耀猛然擡頭，驚異地道：“你怎麽知道夏娜是出車禍才到醫院的？”
趙欽沒有回答，反而繼續質問，像是沒聽到李耀的問話，也像是聽到了，但大腦自動過濾這句話，反而十分堅信自己腦中的想法。
李耀像是意識到什麽，直看向雪允野，她也正在看着他，眼中帶笑，似是在求誇獎。
是她……她篡改了記憶……
李耀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感覺一陣寒意，遍布全身。他從沒有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一人一妖之間的差異。如果她想，他的記憶可能也會被輕易篡改……
李耀呆呆看着雪允野，久久失語，連趙欽在一旁激動不已的連續叫罵都無法使他回神。
夏季蟬鳴聲不止，醫院吵鬧聲與外部蟬鳴的聲音混在一起，更讓人心煩。李耀身處三伏天，卻感覺直墜冰窟，寒的牙齒發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