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第 58 章
“你怎麽來到京都的？我沒找到你。”
“哦，沒啥大事，被雪允野發現了，被抓了而已，她想殺了我，但最後沒殺成。只是我不明白，她怎麽會知道是我呢？”歐陽盞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來說，高維入侵者雖然會比這個世界的人普遍強，而且可能會伴生一些特異功能，但這麽多年了，雪允野一直沒發現她，最近突然就發現了，到底是因為什麽。
李耀莫名想到雪允野之前抽他血的事情，莫非是因為他的血？
可是根據他的血又怎麽可能找到這世界創造者呢，這沒有邏輯，算了，應該是多想了。李耀長嘆一口氣，只覺得人生無常，以前相識的人到頭來竟會變得面目全非。
“你是在什麽時候知道雪允野是高維入侵者的？”
歐陽盞沉默了一下，歪着頭思考，“嗯……沒多久，也就最近她表現出異常的時候。”
“你知道的，這些人一向不好辨認，因為她們和這世界完全融合，身份也是合理的，如果不是她們自己暴露，幾乎沒人會發現他們的不同。”
歐陽盞拿着桌子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順手也給李耀倒了一杯遞給他，茶還是熱的，是上好的鐵觀音。
李耀啄了一口，“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還是要殺了雪允野嗎？你知道她能力很強，不僅自己法力強到逆天，現在還有衆多追随者，想要殺掉她如何困難。”茶太苦了，李耀搖了搖頭，暗自思索他還是不習慣喝茶。
“當然，殺她的确很困難，但只要有所求就會有弱點，她的所求不就是自己的任務，除了自己的任務她還要保持着這個世界維持在警戒線之下，不然別說拿到她想要的東西了，就連活着離開都是不可能的。”
“維持這個世界？她怎麽維持？”
歐陽盞看了李耀一眼，眼神有些可憐，嘆了口氣，道：“你應該知道，你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就像是任何話本中都需要女主角一樣，這個世界也有。”
“雪允野？”
“沒錯，是她，她需要一直維持着這個身份，和你糾纏。無論是甜戀也好虐戀也罷，只要這個世界秩序沒有判定不合理，這個世界就不會崩塌，她也就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說……她需要和我在一起演戲，無論是不是真心，你不是締造者嗎？為何不能控制這個世界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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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盞哂笑出聲，“別搞笑，我也就是個提供靈感的人，我又不是真的一點一點地将這個世界捏造好，塑造這些的是規則，也就是世界秩序，它是沒有意識的，只是一個法則而已，所以我才說我不是無所不能的，就連在自己設計的世界中都不能随心所欲，超出規則規定的極限。”不然她就要給自己的世界陪葬。
李耀大吃所驚，但又覺得理應如此，“那意思是我和雪允野接觸然後我來殺了她？”
歐陽盞頓了一下，神色複雜看着李耀，“你能下的去手？”
李耀被她這話問住，的确，他不知道，他雖然對雪允野再沒有男女之情，只是殺人他從未做過，他一直生在陽光下長在春風裏，這種事也只在電視上看到過，對他來說難度實在有些太大。
歐陽盞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什麽意思，嘆了口氣，搖搖頭沒說什麽。
李耀看這種話題沒辦法繼續就轉移話題道：“你和趙家老爺子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
“我在這個世界已經幾十年了，他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朋友？可以這麽說。”
幾十年？！李耀實屬是吃了一驚，她看起來剛成年而已，沒想到卻……怪不得當初初遇她時給人的感覺那麽奇特。
“很吃驚是吧？是啊，我被困在這裏幾十年了，來的時候不過一個大學生，現在……呵。”
歐陽盞只不過大學時期寫了本書而已，沒想到一朝醒來就到了書中的世界，穿就穿吧，這年頭誰還沒有穿過書，但是可惜的是她穿到了書本故事發生的上一輩，一個無名人士的身上，在這個世界尋找了幾十年，幾十年風雪使她的心智得到成長，但從未瓦解她想要回家的心。
她不知道真實世界中她的身體怎麽樣，是死了還是時間停滞，她想無論是哪種結果她都要回去，那裏才是她真正的家，那裏有她牽挂的人們。
歐陽盞不想和他聊這個，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李耀不會理解她的，她也不想得到他的同情，她沒必要說。
“雪允野現在肯定也在找我，她想獲得資源就必須通過考驗，這種考驗是世界意識給與她的，本來只需要和你打出HE的結局，但是中道崩殂，現在肯定在找別的辦法，明面上應付世界意識，暗地裏找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她演戲的時候困住她，你沒辦法消滅她的話那我來。”
“她為什麽要找你？”
“因為我肯定會阻止她，斬草需除根，她明白這個道理。”
李耀想了想，“你之前說的和她有仇恨，指的就是這個嗎？”
“算是，她和我仇恨多着呢。”最開始是她找雪允野，雖然不知道是她，但是也破壞了很多雪允野的計劃，順藤摸瓜，雖然沒有找到歐陽盞這個人，但是也做了很多，實屬讓歐陽盞吃了不是苦。
直到現在，她們兩個之前的矛盾早已是解不開的死結，只有你死我活這一個選項。
“我會幫你的。”李耀最終開口，“我也想要趕緊回歸和平生活。”
歐陽盞點頭，自無不同意的道理，有李耀幫助，至少在規則上已經占了優勢，他受規則庇護，是這個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定義上已經收到了規則的偏愛。
“你妹妹一起嗎？”歐陽盞問道。
“她？”談到李安泉，李耀苦笑，“我就算是不想讓她加入她也不會聽我的。”
“嗯，有你妹妹在這件事好辦不少，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我就在這裏，這裏相對來說安全很多。”
李耀點點頭，站起身，“行，那我們先離開。”低頭瞟了一眼歐陽盞的傷口，關心道：“你也好好養傷。”
歐陽盞點了點頭，眼睛看向門口，那裏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很快。
果然下一秒，敲門聲響起，敲得很快也很急促，像是有什麽急事。
“哥？你開門，我有事要問歐陽盞，哥！”啪啪啪又是拍門聲，李耀疑惑看向歐陽盞，無聲詢問。
歐陽盞嘆了口氣，在原地上踟蹰了一下，在李耀準備去開門的時候出聲阻止道：“我去開吧。”
說着就走向了屋門邊，動作緩慢地将門打開。
誰知剛打開一條縫，門就從外面被使勁推開了，李安泉闖了進來。
“歐陽盞，我記得你！你是那個蒙面人，我昏迷前見過你，你到底是誰？！”
李安泉掌間化出一道光劍，铿锵一聲架在歐陽盞的脖子上，皺眉厲聲問道。
李耀本來在後面看着，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連忙問：“怎麽了這是？出什麽事了？！怎麽還打起來了，安泉，你……”
“哥，我之前說我記不清我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剛才看到歐陽盞的時候我就在想她看起來有些眼熟，就在剛才我突然就記起來了，這個人我見過，我和胥亦一起去毀教會的時候被人埋伏，她當時就在那裏！她和那些人是一夥的！”
李安泉眼神蘊含殺意，它是真的動了殺心，她和李耀不一樣，他下不去手，但李安泉從小就學抓妖，殺過的妖不計其數，別說妖了，甚至人她也殺過。
多年的厮殺經歷使得她現在兇相倍顯。
“你哥哥可能聽不懂，乖女兒，不如先放下刀，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有什麽誤會我們商量着解決行嗎？你這樣熱情倒讓我頗不适應。”
“你叫誰女兒呢！”李安泉忽然往前遞了一下刀，刀鋒鋒利，割破歐陽盞的皮膚，殷紅的血液沿着傷口流出。
歐陽盞條件反射地向後仰，試圖躲避她的刀鋒。眼睛注視着脖子上架的刀，但是現在看到自己的血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慌，最多的确是戲谑。
李耀站在原地不是，前去攔截也不是，他不知道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怎就突然到了拔劍相向的地步。他不明白李安泉口中的教會是什麽，難不成是抓妖組織？鄒科是會長的那個？
他腦間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有什麽東西突然被捋順了，他豁然開朗。
歐陽盞開起來一點也不怕她脖子上的刀，又開口道：“我本來就是你的第二個母親，叫你一聲女兒也沒錯，不信你問問你哥看我說的對不對？”說着瞟了李耀一眼。
“……”李耀無語，但開口阻攔李安泉，“安泉，你先把刀放下，我們好好說。”
李安泉聽到他的話，先是和李耀對視了好幾秒，看到他眼神中的嚴肅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不情願地把刀收了。
“哼！”
本來要分離的三人現如今又重新坐在一起，李安泉和李耀坐在同一方向，歐陽盞自己坐在對面，李安泉環胸看着歐陽盞，眼神不善。
李耀看看旁邊的李安泉，又看看對面看起來無所謂、對李安泉視線視而不見的歐陽盞，頓覺有些棘手。但李安泉多說的的确是一件大事，于是道：
“安泉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要不解釋一下？”
歐陽盞笑了一下，戲谑道：“你倒是學會了信任，還以為你上來就會質問我呢。”
李耀有些尴尬，因為第一秒他的想法就是這樣的，在他眼中李安泉是他的第一順位，如果對面不是歐陽盞，可能上來第一秒他的天平就偏向了李安泉，都不會給對方解釋的機會，現在他雖然相信李安泉說的話，也的确偏向她但是他還是願意聽一聽歐陽盞的解釋，正向歐陽盞所說，她是他們的第二個“母親”，說不定有誤會。
“我那時的确在場，和一群明日教會的成員。”歐陽盞開口，“你和胥亦你們兩個的動作并不幹淨，很容易就會被教會的人發現，我去實際上是因為……”
“……我想要救你。在正常情況下，那時的你就已經死亡了，根本不會活到現在，但是出了一點小問題，有人找到了我，希望讓我幫你逃出這個怪圈。”
歐陽盞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石破天驚，兩句話，将李安泉和李耀均均炸成傻子，呆呆地看着歐陽盞，搞不清狀況。
“等等等等……什麽叫安泉她正常情況下就已經死亡，什麽意思。”李耀接受不能，自己的奶奶這樣說，怎麽歐陽盞也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李安泉早已收回了環胸的手臂，靜靜地聽着歐陽盞說話，抿着嘴唇沒有對這句話提出質疑，但是她卻問了別的問題：“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胥亦。”
歐陽盞同情地看了李安泉一眼，忽略她眼中受傷的神情，點點頭算是回應。
在她點頭的那一刻，李安泉臉色突然變得灰白，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機，慘敗一片。
李耀被她這樣子吓了一跳，趕忙扶着她安慰，“你怎麽了？怎麽這副表情……”頗有些手足無措，他見慣了張揚霸道的李安泉，突然變成這樣，他實在是心疼壞了，也心酸不已。
他一點也不知道她們兩個在說什麽東西，他聽不懂，因為他從沒參與過。
“唉……外面天都黑了，不然你們就留下吧，李安泉她這樣看來是不能再繼續聊了，你帶她去休息吧。”
“我讓趙藍衣幫你們兩個安排兩間客房。”
李耀扭頭回來瞪她，眼神中充滿疑問，歐陽盞知道他這是想讓她給他仔細解釋一下，但是她也愛莫能助，畢竟是李安泉自己的事情，要問就問李安泉，反正她不會說。因此她對着李耀聳了聳肩，表示“別問我，我不會說的”。
李耀看她表現就知道這事沒那麽簡單，如果很簡單或者是件小事，歐陽盞直接就說出來了，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吞吞吐吐。他暗自皺眉但也只能暫時作罷，還是先讓李安泉休息一下吧。
這時歐陽盞口中說的趙藍衣老爺子已經進來了，看了李耀和他旁邊明顯不舒服的李安泉，淡淡開口：“你們跟着晴兒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改日再說。”
他現在看起來變得正常了，神情也恢複到了原本的桀骜睥睨的樣子，不過他沒有看歐陽盞，在說這話之後徑直回身離開，快速地來快速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不，還留下了晴兒。
她好奇地看着李家兩兄妹，像是看一件稀奇的東西，那眼中充滿着敬佩，明明是露骨的眼神，或許是因為她的本意不壞以及青春的臉蛋，因此李耀并沒有感到被冒犯。
只是對她道了個謝并請她幫忙帶他們去客房休息。
回頭一看，歐陽盞不知什麽時候就出去了，得，這下都不用禮貌客套一下了，李耀無奈回頭跟着晴兒離開去往客房。
晴兒中途想幫忙扶着李安泉，但被李耀拒絕了，她狀态實在不太好，自從聽了歐陽盞的答案，眼神都空洞了，李耀不明白為什麽她會這樣，但她了解李安泉，她除非是碰上了真的傷心事，不然也不會這種表現。
他們的客房離剛才的地方挺遠的，不過環境很幽靜，很适合休養。李耀謝過晴兒，将李安泉放在床上，看着她在心中嘆了口氣。
李安泉靠在床上的墊背，眼睛現在還沒回過神，李耀坐在旁邊的軟腳椅上，靜靜地陪着她。
兩人在小時候每當李安泉遇到什麽傷心事她就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訴苦，只是找個安靜的角落自己呆着，像是一顆發了黴的蘑菇，李耀知道她不喜将自己消極的情緒傳給別人，只是默默暗自療傷，但他實在心疼她，所以每當李安泉傷心或者委屈找一個地方安靜呆着的時候，他也會找一個地方安靜地配着她。
可能離得不是很近，也不會互相擁抱取暖，但是只要李安泉一擡頭就會看到李耀坐在她視線內不遠處，要麽在看書，要麽閉眼假寐。
“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李安泉的聲音很脆弱，充滿了疑惑，但說到最後像是意識到這樣說不太合适，于是就住上了嘴。緊抿着自己的嘴唇，用力到有些發白。
但李耀還是明白了她的未盡之語。她在說，她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存在。
那一刻李耀只覺得有一群螞蟻在他心上使勁爬着，一只接着一只，讓他煎熬不已。
“安泉，對我來說，你是不可替代的，也是我最珍視的人。你不要多想，如果你想和哥聊天，哥就在這裏。”你不用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我是哥哥，會一直在你身後，做你堅定的支持者。
無論你的命運究竟是什麽，我都願意為你一搏，李耀向來不相信宿命論，他只相信自己，相信事在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