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私會

私會

與別的戀人整天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聊聊我我不同,夏雨玥與司南猷楓的戀愛大多數是在忙碌的學習與工作中彼此鼓勵中度過的。就算沒有花前月下的纏綿與信誓旦旦的諾言,他們倆的感情依然是穩定而甜蜜的,偶爾地會因為十天半個月不見面而再次碰時顯得彌足珍貴而倍感幸福。他不因她廢寝忘食的各種各樣的學習無暇顧及自己的感受而拈花惹草從此移情別戀,她亦不因他的全身心投入工作陪伴自己的時間少而埋怨、疏離從而心生隙縫,反而是在相扶相成中不斷成長,感情一日深過一深穩如磐石。

五年彈指之間就過去,轉眼就到了各奔前程的畢業季。

畢業在即,每一個同學都在為今後的去向努力,有父母至親可以仰仗的當然是父母至親一手包辦代替,不用自己操心。沒有父母至親可以仰仗的還可以選擇雙選會,畢竟這社會雖然說确實有一些暗箱操作,透明的公平競争還是占有一定的數據。也正是如此優秀畢業生依然還是可以看到希望、感覺到陽光的溫暖,而不是象那些在校的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同學那樣畢業就是失業的悲慘惡劣命運。當然還需要你能忍耐住下基層接受考驗的心态,畢竟大城市誰都向往,只是城市的崗位卻并非是可以無限制的提供給所有畢業季的學子們。

秀秀、郝梅與夏雨玥仨都想到一塊兒去了,畢竟醫學知識日新月異,及醫學知識範圍廣闊及人性的複雜,于是相約畢業後一起考研,所以都已經在着手準備考研的事宜。不過秀秀與郝梅的家庭雖然說算不上特別的富有,要送她們讀研還是綽綽有餘的。有家庭做堅實後盾,當然是不需要找工作來解決讀研所帶來的經濟負擔,工作的事就不需要考慮只要好好看書,以輕松愉快的心情準備考研就行了。夏雨玥卻不同,她的家庭情況不允許她繼續做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醫學書的莘莘學子,她必須要養活自己的同時還要有錢交為數不少的讀研學費。當然要是說她願意,司南猷楓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幫她解決所有問題(畢竟憑他的實力及家庭背景,包括錢與工作的問題,前邊已經交待過,夏雨玥不要!更不想依附于他!),也不希望再向家裏伸手(其實她也一直都沒有向家裏伸手),那當然要邊工作邊讀研。讀研要在省城,如果想要邊工作邊讀研,那工作當然是希望是在省城或者是省城附近找,只是單憑學業優秀就想留在省城或者是省城附近的大醫院難度還是挺大的。除了有不可避免的暗箱操作之外,職位就那麽多,但是省內外的優秀畢業生那麽多,還有不少是高學歷的海內外研究生、博士生,一旦走進了人才市場,你才能真正的體會到什麽叫人才濟濟,僧多粥少殘酷的社會現實當然要競争上崗,畢業生想要貨比三家及撒網式投簡歷從中挑選出最理想的,而用人單位需要擇優錄取也就不足為奇。

司南猷楓曾經問過她需不需要幫忙,她知道只要點頭,有他相助想留在省城不管是哪一家醫院都不成問題,更不要說是留在省城的附近,畢竟司南猷楓的背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只是夏雨玥不想依靠司南猷楓,或者是更根本的原因是不想依靠某人,當然是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司南猷楓的好意。對于夏雨玥的自食其力司南猷楓是尤其欣賞,不過在找工作的事情上卻是毫不含糊,他是過來人,見多了異地戀最後都是無疾而終,他可不希望他們倆走別人一樣的路,所以早早就悄悄地與相關單位打好招呼,以備不時之需。

工作的事沒有解決,天上又不會掉餡餅,當然不可以坐等工作找上門來。這幾天夏雨玥天天在往雙選會場上跑,已經是第三天了,依然沒有一家合心意的單位可以讓她做決定留下。願意要她的單位卻因專業對不上她的脾胃不願意去,她想要去的單位卻早已暗中留位置給了關系戶。也是在這幾天讓她真正地體會到什麽叫腳都要跑斷了的滋味,每天天才麻麻亮,不管多困都要強迫自己起床,稍做準備後出門。先去學生食堂簡單吃個早點,然後就直奔雙選會場。

屬于省城或者是省城附近的每一個招聘點她都會認真去看,去了解他們的招聘意向,再鄭重其事地遞交自己的簡歷。接下來就等招聘方看了她的簡歷後,要是覺得可行那就坐下來接受對方的提問。

每一年的雙選會都是人山人海,幾乎每一個招聘單位前都排滿了等待投簡歷的來自全國各地的學生,而人往高處走,象省城或者是省城附近這樣的單位當然更加地人滿為患!這樣一天下來招聘方煞有其事的考查她有不少,只是每一次考查完畢之後總會給她一句:等候消息之後就再沒有消息。每一次看到招聘方露出滿意的笑,她總滿懷希望且信心滿滿的等候,只可惜三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工作方面的單位給她一個歡喜的回音。每天晚上睡覺半依靠着躺在床頭前用手錘着酸痛的雙腿,從開始的滿懷信心與希望到慢慢的只是懷着僥幸的心理,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信心與希望在她的心裏一點點地被消磨怠盡,連僥幸的心理也基本上消失不見了,差不多是陷入了絕望的境況。

自從上次在咖啡廳與司南父親意外地見過面後,他一直都沒有在夏雨玥面前出現。其實對于他的态度,夏雨玥早已經有心裏上的準備,所以他不來找自己并不感到太過于遺憾或者是意外。畢竟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偶爾想起在心底依然有少許的失落,至于為什麽會有失落她自己也沒有辦法說清楚。也許是不甘心吧,這麽多年的努力除了要複仇之外,說不一點都不想父親那其實是假的。年少的她曾經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優秀,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當年的無情抛棄的,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看清楚現狀之後,她不再花時間去想,只是希望随着時間的流逝,可以把與父親相遇時留下的記憶盡量盡快地淡忘。于他自己畢竟是見不得光的意外事件的意外事故,不認自己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因為還要着手準備考研,所以白天去雙選會碰運氣,晚上還會到臨床教學樓來複習功課。對于她來說不管是工作還是考研都是要全心全意完成的任務,工作的事她沒有十分的把握,亦無法左右別人的判斷,如果說自己已經努力了結果不盡人意那也起碼可以無愧于心。考研則不同,那是她志在必得,當然不可以馬虎。經過幾天反複跑雙選會她已經想清楚了,要是說沒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算是半工半讀也要把研究生讀完。

今晚上卻很意外,在教室門口卻意外的遇見一個年輕的男子。她才剛剛走到臨床教學樓門口,他即迎過來,攔住了夏雨玥禮貌的問:請問,你是夏雨玥夏同學吧?

夏雨玥很驚訝:您是哪位?

年輕男子說:鄙人小姓劉,我們司長要見你。

夏雨玥一聽司長基本猜出了是誰,其實來省城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見到他,不過現在卻又突然的不想見,于是用生硬語氣說:憑什麽他想見我,我就要去呢?不見!

年輕男子微微彎着腰不卑不亢地說:你還是去吧,見與不見,你見到我們司長後自己再決定,我們是拿人工資當然是要認真替人辦事,更是要有交差才行,還是望夏同學多多包涵,不要為難在下。

夏雨玥想了想,覺得年輕男子說得對,自己給不相關的人臉色是沒有任何意義。反正總是要見面做了斷,早見晚見都是見,不如早解決可能還可以早超生呢!沒有再說話,點了點頭,于是年輕人說了個“請”轉身帶着夏雨玥離開。

跟着年輕人走向停在門口的車,是一輛特別普通的不顯眼的國産小轎車,上車坐到後座跟着男子就走了。

不曾相識的陌生人,并且夏雨玥還心事重重,一路上都是相安無事彼此無話。年輕男子把夏雨玥帶到上一次咖啡廳的包間外,禮貌周到的替夏雨玥打開門對着裏邊的人說:司長,夏小姐來了。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夏雨玥挺起胸膛往裏走,年輕男子在外邊特別體貼的輕輕地帶上了門。然後就如同是門神那樣站在遠門口不遠處,既保證裏邊的人有需要自己可以及時出現,又避免聽到不應該聽的話題。

夏雨玥剛走進包間,一直站在窗前背對門口方向的心潮澎湃的那個身影,正是那天有咖啡廳裏遇見的司南猷楓親切的喊父親的那個人。

司南浩正一聽到開門的響動,就趕緊轉過身來。到夏雨玥即時滿臉堆笑說:小玥,來啦,坐吧。然後快步走到桌子附近伸手拉開旁邊的椅子。

夏雨玥卻看也沒有看司南浩正一眼,也沒有坐下來,依然是站着淡淡的冷漠地說:有事嗎?要是沒事我走了。

司南浩正看着一臉冷如寒霜的夏雨玥,不由地心裏一緊,堆滿笑容的臉瞬間變僵硬,不自在地讪笑着說: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只是想看看你。

夏雨玥繼續冷冷地說:現在看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看着一臉決絕的夏雨玥,司南浩正努力的放低姿态,完全沒有平時身處高位時的威嚴與果斷,懇求着說:能不能先坐下來聊聊,一起吃個飯?

夏雨玥臉上依然是沒有一點表情的撲克臉,完全無視站在眼前有些狼狽的司南浩正,眼神空洞無物一般看向司南浩正身後的窗外,冷聲道:如此高檔次、雅致的地方,不是我這種鄉下的野丫頭可以光顧的地方,要是沒事,我就走了。也不等司南浩正說話,就邊說就邊轉身往外走。

司南浩正繞着桌子追過來,不小心踢到了椅子也顧不上疼痛。夏雨玥聽到動靜轉過頭用冷如千年寒冰的目光盯着司南浩正說:請你停下你高貴的腳步不要跟着我。

如此冷漠又決絕的見面,如果說嘴巴不單單是可以說話,還可以發送炮彈的話,現如今的司南浩正的身體肯定已經變成了篩網!司南浩正聽着那極寒冷的聲音,心好象也在瞬間轉冷,尴尬地站着有說不出的難受。不過依然不甘心就這樣放夏雨玥走,卻也不敢輕易地挪動腳步,有些着急試圖做最後的挽留:我是真有事要找你,求你就留下來一會兒好嗎?

夏雨玥繼續邁開腳步朝門口走,丢下了一句:你的事我不想要知道。說完就打開門往包間外走出去。站不遠處的年輕男子一聽到動靜即時趕到門口,不得不腳步如此短的時間就要離開,當然知道事情肯定還沒有談妥。醒目的家夥即時伸出手來攔截,既傷又怒的夏雨玥不得不停下腳步對他怒目橫眉。那樣冷冽且如恨入骨髓的目光,讓本來是想置身事外的年輕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可又不敢輕易移開腳步,于是既是為了避開那如同刀鋒一樣的目光,帶着疑問看向司南浩正,司南浩正對他搖搖頭,他才側身放手朝夏雨玥點點頭說了一聲:對不起。

夏雨玥努力保持着挺直的脊梁,邁着沉重的腳步離開。

看着在眼前消失的夏雨玥,那背影是那樣的決絕,司南浩正不願意在下屬面前表現自己此時此刻脆弱的感情。轉身把門關上的那刻臉上僞裝的穩重終于被痛苦所取代,他拖擡着沉重的腳步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象是嫌棄頭頂上的燈光太過耀眼,又幾步跨過來拍的一聲把燈關掉,然後一個人坐着靜靜地抽煙。

他就這樣把自己埋藏在夜的黑暗裏,只有指縫間的煙一閃一閃的閃爍提示那裏是有人在的。雖然是夏日的夜,可在暗夜裏的司南浩正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冷,有一種徹骨的寒冷從裏到外浸蝕他的全身!

思緒穿越時空飄游萬裏,好象他又回到曾經熟悉的大山,又與他心愛的人兒一起。前面出現了夏柯溫柔甜笑的臉,那時候的他與她是那樣的單純、幸福,他們那裏雖然貧窮、落後,但是大家和和睦睦的卻特別的快樂。

司南正浩與夏柯是年歲差不多的相鄰屯人,同是生于大山,長于大山的孩子。大山裏交通設施嚴重不足、交通極其不方便,不管到哪裏都是以步行為主。相鄰幾個屯的小都是從小就認識,彼此曾經是成群結隊玩過泥巴、打過架的小夥伴。他們所在的山村小學,并沒有象城裏的學校一樣,一個年級一個級清楚地分開。一個年級有時候就是六七個學生,在他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老師也是有限的。在生源不多與師源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他們的小學被分為高年級班與低年級班,一個班裏通常跨越三個年級,一二三年級一個班,四五六年級又是一個班,他們從小學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彼此之間認識還熟悉。

都是在大山裏長大的孩子,他憨厚、樸實,是大山給了他高大還壯實的身體,她是活潑、開朗,是山裏的清泉給了她嬌嫩而水靈的外表,更因大山寬廣的胸懷養育她善良、溫柔的個性。他與她是相鄰屯的孩子,在他們方圓百幾十裏的地方,鄉鄰都是互相認識的,甚至于有的還有着不遠不近的親戚關系。平時大人們各自在山頭上幹活兒的時,總喜歡在休憩間隙彼此大聲喊上幾句,聊些無關痛癢的事兒,或是在路上碰頭還會停下來聊上一會兒。所以上下屯之間基本上就如左鄰右舍一樣親密,有什麽紅(喜事)白(葬事)事總會相聚在一起,彼此搭把手幫個忙各自做個照應什麽的,也就是所謂的遠親不如近鄰的最直接體現。

村裏的孩子有大多數都是上完小學後就中止學業,絕大多數孩子考不上中學,得不到良好的師資資源培養是一個原因,而父母們不重視也是一個原因,偶爾有一二個考到上鎮上中學的孩子有時候會因家庭或者是自身的等各方面原因也會放棄繼續求學。司南正浩與夏夢柯在方圓百幾十裏的孩子中考上了鎮上唯一的重點中學的二個孩子,接着是縣裏的高中。所以他們兩家被鄉親們當成了培養出狀元的好家庭一樣被稱頌與羨慕着,鄉親們還常常拿他們倆當成好榜樣說給自己家的孩子聽。

在他們考上中學的那一年,他家裏與她家裏一樣高興,兩個孩子一起考上了中學,那就可以結伴相約去學校。從他們的村裏不管是到鎮上還是到縣城裏去上學,需要翻過一坐高高的大山,走好遠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才可以走到公路邊坐上汽車去學校。周日的傍晚還好,家裏人可以護送他們走過這一段長長的山路及翻過那高不見頂的大山。在周五下午放學回來後家裏人既沒有人手,也難以約定好時間去接他們(這些因此也是以前那些考上中學卻最終棄學的原因之一),而他們倆個同時考上,那回來的路上就可以結伴而行,做大人的也才可以放心。也許那時候他們倆的家人都在心裏默認了他們的關系,都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是天生一對。

中學的那六年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光,回家那長長的山路還有那坐高高的大山因有彼此相伴,才顯得沒有那麽漫長且枯燥。他習慣于象個大哥哥一樣牽着她嬌柔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必定會象只幸福的小麻雀一樣在旁邊蹦蹦跳跳地邊走邊說過不停。告訴他那個女生怎麽怎麽啦,還有班上那個女生暗地裏喜歡他,想要她幫着帶信給她,她卻假裝與他不熟不肯接下女生的信,又或者是那個男生偷偷地往她書包裏塞下了信等等,而他常常是憨厚的笑着看她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偶爾地插上一二句。有時候她還喜歡挽住他的胳膊左跳右轉的,于是那長長的山路上總會留下一串串甜脆脆的銀鈴般歡笑聲,偶爾地穿插上他那渾厚而低沉的男聲,讓山谷也顯得不那麽清幽、寂靜。她對他的牽手有了依賴,要是那一次他忘記牽她的手,她必定會站在原地,嘟着嘴不滿地看向繼續往前走的他。既不叫他也不罵他,就定定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等着他發現後回過頭來牽上她的手才肯一起走。他沒她那麽心細,總是走出去好遠,走着走着才發現她的聲音怎麽越來越遠了,然後是突然間沒有了聲音,才發現身邊沒有她。扭過頭來看沒發現她,才轉回身一看,就會看到那個站在遠遠的原地嘟着紅紅的嘴正生氣地對他瞪着一對大眼睛的她。

他總是習慣性地撓撓頭,然後大踏步地走回去,對她嘿嘿憨笑,然後牽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偶爾她也會因他的粗心大意而要懲罰他,把小臉一扭,眼睛一瞪,嘴巴一噘,雙手往胸前一抱把身子扭向一邊不答理他。他就要費力地說上許多好話來哄她,其實他還沒說幾句她就已經在心裏完全原諒了他,可依然會假裝生氣不理他,他就只好彎下腰讓她趴上他厚實的背上,她才會轉怒為喜,繼續的開開心心在他的背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趴在他背上的時,她有時還喜歡玩惡作劇,她知道他怕癢,總是喜歡在他背後寫字。他被她那纖細的小手在背上畫來畫去癢到不行,只好連聲求饒,她并不依他,非要他猜出她寫的是什麽字才肯放過她。于是常常是他背着她腰身不斷地扭來扭去,她卻在他的背上開心地咯咯笑,他怕會不小心摔到她,總是用雙手把她雙腳牢牢地抱住還要極力的忍耐着在背上飛來串去的小手。有時候是她鬧騰夠了停手,有時候是他猜對了停手,要是他猜對的話,她會毫不吝啬地在他的頸脖後印下一個香甜的吻,說是獎勵他偶爾的聰明,那吻酥酥.麻麻地印在他的頸脖上,會讓他瞬間全身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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