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無底的欲.望
無底的欲.望
趴在他背上的時,有時她還喜歡玩惡作劇,知道他怕癢,總是喜歡故意半撓半畫在他背上寫字。他被她那纖細的手指在背上畫來撓去的弄得癢到不行,只好連聲求饒,玩性正起的她并不依他,非要他猜出她寫的是什麽字才肯放過她。于是常常是他背着她腰身不斷地扭來扭去想要躲閃她的指頭,看着他扭來扭去囧太總是輕易地惹得她在他的背上開心地咯咯笑。他怕會不小心摔到她,總是用雙手把她雙腳牢牢地抱住不放手,還要極力的忍耐着在背上飛來串去如毛毛蟲那樣的手指頭。有時候是她鬧騰夠了停手,有時候是他猜對了停手,因他特別的怕癢,所以沒有辦法靜下心來體會她手指移動的方向,當然猜對的次數肯定不多。有那麽一兩次要是他幸運的蒙對的話,她會毫不吝啬地在他的頸脖後印下一個香甜的吻,說是獎勵他偶爾的聰明,那吻酥酥.麻麻地印在他的頸脖上,會讓他瞬間全身熱血沸騰。
血氣方剛的年齡,初識情.事還有蒙胧的性.愛的向往,讓他好想把她擁在懷裏好好的愛.撫一番。可他珍惜她如同是珍惜自己的眼珠子,在彼此尚無能力承擔責任之前,又怎麽會舍得把這一團火引燃到她的身上呢。渾身如同烈焰焚燒般難受的他滿臉通紅的突然把她放在地上,拼命地自個往山上跑,獨留下她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在原地發脾氣。一直跑、一直跑到把身體上最後一絲沖動的火焰都熄滅,才在她十分不耐煩的大喊大叫聲中“嗨嗨”傻笑着邊撓着頭回來接她。再次回到她身邊的他,再不肯蹲下身子背她,不管她是不是樂意只是牽着她柔軟的小手往回走。
總是與一個愛做惡作劇的小妖精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都黑,時間久了之後,他也會有捉弄她的時候。有時間他會背着她走着走着,突然間故意假裝要放開扶着她的腿的雙手把腰身挻直,晃動着身子把背轉向靠着沿山路而流的山間溪水吓唬她大聲說:我要放開手啦!
此時的夏柯必定會在他背上驚慌得大叫:不要啦,我就要掉水裏啦!然後就用雙手緊緊纏.繞着他的脖子、雙腳則是緊緊地扣在他的腰間,象只八爪魚一樣死死地趴.纏在他的身上再不敢亂動。
然後詭計得逞的他得意洋洋的問她:還敢不敢在我背上亂畫?
她連連求饒說: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才哈哈大笑再次扶緊她的雙腳繼續趕路。
他正沉溺于過往的幸福往事裏,突然門外響起了有節奏的響門聲打斷了他美好回憶,是服務員有禮貌的聲音:先生您的咖啡來了。
離開咖啡館的夏雨玥也無心再回到教室上晚自習,一個人沿着街邊走,邊走邊回想。二十二年生活的艱辛、以及所受的苦、委屈如電影片斷在腦海裏一遍遍地回放、一幀幀重現,有母親無助與迷茫、還有對過往的悔恨與悲切,外祖父母疲勞、無奈、壓抑都一起湧向她的腦海。小時候被別的小朋友追着屁股在後邊叫野孩子、小野種地叫個不停,更有被其他膽子更大的孩子拳打腳踢欺負的事也是歷歷在目。年幼時也曾無數次哭過、鬧過卻是于事無益,慢慢地長大并不斷懂事及了解世态炎涼的她開始告訴自己要堅強,不可以流眼淚。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眼淚只會讓外祖母臉上的皺紋更加肆無忌憚地盤根錯節在她那飽經風霜的臉上,亦會讓清醒的母親悔恨莫及而幾近瘋狂般地扇着她自己的耳光。每每看着幾近瘋狂自殘的母親外祖母必定會摟住她娘倆傷心落淚,外祖父則會一個人悄悄地躲一邊懊悔的說:造孽啊!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啊!
憑誰都難過接受,自己那天之驕子的女兒,竟然會在人得最得意的時候瘋掉了呢,還是未婚先孕的少女并且還被無情地抛棄掉。曾經讓鄉親們羨慕的美人兒現在卻變成了整天喃喃自語的瘋癫樣!那種痛是真正的痛徹心扉的傷,可無論他們倆個老人有多傷有多痛,他們都不可以放棄或者是放任女兒不管。母親要是不清醒的時候看到夏雨玥的眼淚,她又必定會象個做錯事的小孩兒一樣站在一邊低着頭局促不安地絞衣角,象是等待別人的懲罰與責備。所以她從小到大都不斷地告誡自己說:我是沒有資格流眼淚的孩子!
隐忍了二十二年的眼淚,在今晚上卻不受控制地流滿了臉,淚就那樣肆無忌憚的在她臉上肆意橫流,她是在無聲的哭泣,慘白的路燈照在她年輕而美麗的臉上是那樣的絕望與悲傷。不時有人經過她的身邊,都用既好奇又心痛的目光看着她,那令人窒息的無聲哭泣,比放聲嚎哭更讓人驚心悼膽與痛心!終于有那麽一二個好心路人不放心她,想要攔下她來安慰及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卻被一直開着車随尾的司機搖手悄悄阻止了,路人看看悲傷絕望的夏雨玥,又看看車裏沉穩的年輕人。看到路人盯着自己看,司機即配合的露出誠意的笑,一臉的正氣确實不象是壞人,路人這才放心的繼續趕路。
她沒有發覺別人異常的目光,完全沉浸于自己過往的悲傷與痛苦的回憶裏無法平息,淚好象是找到了缺口的洪水,依然有恃無恐地在她的臉上肆意流淌。而口袋裏的手機正在一遍遍地響起,她卻完全沒有聽見,就那樣毫無知覺、毫無目标地往前走。司機原本是希望她可以稍稍轉過頭來發現自己的,可她一直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邊流淚邊走,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事物,當然也沒有發現一直緊緊随尾的這一輛車。
司機開着車如同蝸牛一樣配合着已經失态走路的她,而他們現在所在的路正好是單車道的沿江路,晚上七點多依然是車流高峰期,在他的車後邊跟着長長一條與他那樣慢慢吞吞爬行的車隊。他幾乎聽可以聽到後邊不少司機開始罵娘了,可她的目光還是不曾有過一秒停留在任何的事物上,如同是一個行屍走肉的美麗空殼穿越在這繁忙的街道上。
沒有辦法司機只好按了按汽車喇叭,身邊突然間響起了響亮而尖銳汽車的鳴笛聲,她才瞬間清醒過來。匆忙用手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用紅腫的雙眼一看,才發現是剛才那個年輕的男子,他的車正跟在她的身邊。看到她終于肯轉過頭來,他才在搖下的車窗裏他探出大半個身子對她招手大聲說:上車吧。
夏雨玥終于發現了他,只是用眼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扭頭四看卻沒有一路可以躲避他的叉路,只好快步往前走來擺脫他。年輕男子繼續慢慢騰騰地開着車跟着她,好脾氣地勸說:上車來吧,要從這裏走回學校,少說也要三五個小時,到時候女生宿舍的門早就關門了,就算你真的可以走着回去你也是進不去啦!
夏雨玥就好象是耳朵聾了一樣繼續往前走。見夏雨玥如此無動于衷,年輕男子知道只能用別的方法才能打動她:我說,就算不顧及你自己的形象也不打算搭理我,可你也好歹考慮一下無相關的其他人行吧?你回頭看看後邊還有一長串的車等着呢。然後還故意按響了汽車鳴笛聲。經他的提點夏雨玥回頭一看,的确是,因為年輕男子是開着車在慢慢吞吞地跟着她,他的車就只能如蝸牛一樣蠕動着。後邊的車早就不耐煩了,他嚣張的汽笛聲中終于引起衆怒,即時鳴笛聲此起彼伏,交通因她而無法順暢,處于混亂的癱瘓狀态。夏雨玥剛才一直沉浸于自己悲傷的往事裏,沒有發現異常,現在一看跟在後邊的一長排車不時地有司機搖下車窗伸出頭來臉懷不滿大聲叫喊着,沒有辦法,只好上車。
夏雨玥一上車,年輕男子再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體貼從車頭的紙巾盒裏抽了幾張紙巾遞巾給她,然後默默無言開車。
一路上年輕的男子都是在認真開車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朝她看一眼,确實是一個不會多管閑事知道什麽時候沉默不言、什麽時候守口如瓶的人。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吧,才可以做到這麽年輕就成為那樣重要領導的貼身司機,連如此隐私的私事都可以放心交給他辦。他負責任且安全地把她送回學校門口放下她就走,沒有多說半句話。
夏雨玥回到女生宿舍就看到一直等在門口焦慮不安的司南猷楓。司南猷楓一看到夏雨玥,早就把承諾不在公衆場所與她親近的諾言抛到九霄雲外。跑過來抓住她的手擔心又不滿地責問:一個晚上你去哪裏啦?打手機也不聽,把我都吓壞了,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夏雨玥看着為自己而緊張到焦急、煩燥的司南猷楓,有一種報複般的快.感在心中突然間升騰起來,二十二年!他占用了屬于她的父愛整整二十二年!雖然說他并不知情,可對他依然有種沒辦法明說的恨意,于是突然對司南猷楓展現一個詭異的笑,無所謂地說:一個大活人,能出什麽事呢!
看着好象是中邪了一樣一臉詭異笑意的夏雨玥,司南猷楓突然間感覺有種毛骨悚然的寒意如電流一般流過全身,一臉的訝異及不相信,他扶住她的雙肩搖了搖依然是滿滿的關心問道:你是怎麽啦?
夏雨玥被司南猷楓如此一搖,終于驚覺到自己的異樣,用力地甩了甩頭,好象是要把什麽讨厭的東西甩走一樣,然後用右手扶着額頭說:沒事。
可那一臉的疲憊根本騙不了他,司南猷楓依然是滿滿的擔心,柔聲地問:你到底去哪裏啦,出什麽事了嗎?也不聽我電話。
夏雨玥這才想起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一看,發現竟然有好幾十個未接電話,基本上都是同一個號碼,因着這樣才把心中的恨意沖淡了一些。可現在的她覺得自己真的好亂也好矛盾,特別的不想直面他,于是說了聲:對不起,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也不管司南猷楓在背後再怎麽喊,競直向女生宿舍裏邊走,留下一臉迷惑的司南猷楓站在女生宿舍門口。他不明白,一直對自己笑臉相迎、言聽計從、溫順、善良、熱情洋溢的夏雨玥今天到底是怎麽啦?會出現如此大的反差,人已經走了,想問也沒有對象,只好強忍住內心的不安與疑惑作罷。提心吊膽了一個晚上的心終于暫時可以放下,司南猷楓對自己說:人已經安全回來就好。他始終相信她是事出有因的,并且也不願意為難她。
回到宿舍的時候,秀秀與郝梅都沒有回來,夏雨玥沒有開燈就和衣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可流水再一次不争氣地流出來!二十二年,是多麽漫長的歲月!一直生活在屈辱中,你是沒有父親的孩子,你是沒有父親要的野孩子!耳邊再次響起那些不懂事的孩子那嘲笑的喊叫聲,而眼前一會是母親那膽怯而又迷茫的眼神,她正無助地看向自己,她是想要求自己原諒她?一會又是外祖母暗自落淚的悔恨的皺紋遍布的臉,一會兒是外祖父隐忍又不甘心的嚴肅的臉,他們交替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而這些都是因為他,今晚上說有事要找自己的那一個看似衣冠楚楚的男人!
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真的有事,又或者說是為了表明自己的誠心,司南浩正第二天晚上不再假借司機,而是親自出馬。
他在傍晚時分冒着被大家認出的危險直接站在臨床教學樓必經的路口等夏雨玥。一看到夏雨玥就硬着頭皮臉帶笑容迎過來,連聲音都是有些不自然的:小玥。
夏雨玥一看到他就覺得心裏悶得慌,堵得難受,打算直接忽略他走人。夏雨玥的冷漠反而讓司南浩正鎮定下來,他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暫時不能示弱也不可退縮,否則就沒有進行下去的可能。于是他呼了口氣似是給自己打氣,然後在夏雨玥背後篤定且沉穩的說:難道說你希望我一直跟你走進教室嗎?聽他如此一說,夏雨玥的腳步一下子就遲疑起來。畢竟本市的學生不少,不說見真人,在電視上見過衛生司司長司南浩正的人必定會不少。要是讓他一直跟在自己背後,沒準下一秒會傳出什麽難聽話來。畢業在即的她,就算不替自己打算還要替家裏兩位辛勞一輩子的老人着想,自己的工作沒有着落就談不上如何讓老人安享晚年。
司南浩正看出來了夏雨玥的猶豫,就趁機在後邊追加了一句:我真的是有事找你,只是想要和你談談,沒有別的意思。夏雨玥知道如果說自己不和他說清楚,他是不會放棄的,于是沒有再說話,轉頭就往大門口方向走。司南浩正看到夏雨玥終于肯服軟,忍不住開心地露出如慈父般的笑意腳步輕松地跟在夏雨玥後邊。走在身後的司南浩正眼睛一刻也不願離開在前邊低着頭急急走的夏雨玥,是那樣貪戀的盯着。
車就停在學院的大門口,今天司南猷楓連司機都沒有帶。
他先一步走到車旁,殷勤的打開副駕駛室的門,夏雨玥卻是一點情面都不給,面無表情的直接打開後車門坐了進去,然後直接閉上眼裝睡。他讪笑着關上車走到駕駛室一邊,連回頭看一眼夏雨玥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偷偷地從後視鏡窺視了眼正裝睡的夏雨玥。畢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近女兒,還是第一次做女兒的司機,內心的激動是難以言表的,就算女兒不領情,他依然很知足。他在心裏深情的喊着,哦女兒,我的女兒!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卻一直不曾面目清晰的女兒,現在竟然會與他坐在同一輛車內!
平時有司機就少有開車,今晚上女兒在車上,并且還是晚上他開起車來就更加的小心謹慎,于是本來半小時的路程,硬是讓他開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安全到達。還好夏雨玥一直是坐在後排閉目裝睡,所以就算是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彼此之間并沒有太多的尴尬。
依然是上次的咖啡館,依然是上次的包間。這次他阻止了服務周到的服務員引導,只是他們父女倆一起走。他看着目不斜視走在前邊的女兒,多想快步跟上去與她如同葉子平時一樣牽着手并肩走,可又害怕會引起她的反感,只好強忍住內心的期盼,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邊。
一進到包間,司南浩正就熱情周到的問夏雨玥想要吃什麽,喝點什麽。夏雨玥還是用那一張千年寒冰的臉看向司南正浩,冷得讓人有瞬間凍成寒霜的錯覺,用同樣是冰冷的聲音說:我來這裏是想讓你告訴我,有什麽事,不是來這裏陪你吃喝玩樂的,你要是沒事我就走了。
他是必須理解的,畢竟自己缺席女兒的人生二十二年,他連女兒喜歡什麽顏色,喜歡吃什麽口味的菜這樣平常的小事都不知道,憑什麽女兒要給他好臉色?理解歸理解,卻不能緩解此時他的尴尬,讓他不知道要如何把接下來的話題進行下去。正好服務生敲門進來問他們要點什麽,才暫時解救了他的狼狽不堪,他知道就算是真心實意的征求她的意見也只能是碰一鼻子灰而已。只好根據平時猷葉的喜好給夏雨玥點了一杯拿鐵咖啡、冰淇淋還有甜心,他自己則只要一份黑咖啡。
等到服務生走開,司南浩正才鼓足勁問:玥兒,畢業的事怎麽樣了,工作的事有着落了嗎?
夏雨玥目光還是象昨晚那樣越過司南浩正,眼睛的焦點是窗外漆黑的不知道的遠處,寒聲冷笑道:不勞您司南長大人挂心。對于夏雨玥的反應,經過昨晚上的接觸,司南浩正已經是有了底,沒有正面回答也可以等同于不拒絕。知道夏雨玥不願意和他談工作,他就和他談猷楓:楓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生,我是看着他長大的,他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才華出衆、值得托付一生的好男生,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本來是想說為父或者是爸爸來的,可又怕自己一提這樣的字眼會引起她更大的反感,才忍住沒有說。
夏雨玥一點都不掩飾臉上輕蔑之色諷刺:你就不怕有那麽一天有人知道我是誰的時候,在背後指着你的鼻子說你是刻意讓我們在一起的?
司南浩正臉再一次被她的話噎住而漲紅,好一會兒才能接着說:只要你幸福,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
他的辯解讓夏雨玥的聲音變得尖利而刻薄:怎麽現在就不怕別人說什麽了?難道說男人都是象你這樣有權有勢力之後都會變得如此的厚顏無恥了不成?都說財富與權勢是開在人們心底欲.望之巅最驚豔的花,為了得到它有多少人因此放棄尊嚴,更有甚者是不擇手段!看着前面厚顏無恥的生物意義上的父親,她終于明白了這種說法原來是真的!
對于夏雨玥的恨與責難,司南浩正知道自己一時間沒有辦法化解,也沒有辦法訴說自己的苦衷,畢竟背信棄義的那一個是他,不管怎樣難聽的話他也唯有受着。既然已經遇到了女兒,就不可能再次放任她自流,聰明的他轉話題到畢業與學業上,繼續問:你是想要讀研還是直接工作?想沒想過到國外去繼續深造?西方國家的醫學知識确實比我們先進許多,要是你想去的話,就去吧,爸爸可以負擔一切費用,楓兒也是到美國深造三年才回來的。不經意間還是說出了爸爸這兩個字。
夏雨玥聽他如此一說,再次諷刺般冷笑道:說得還真順口,爸爸,誰是我爸爸?我從小就是一個沒爹的野孩子,哪來的爸爸?
司南浩正再三地被夏雨玥噎到說不出話來,等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對不起你,還有你的母親,希望可以有機會彌補過去所有我所缺失的時光及對你造成的傷害。
夏雨玥忍不住大笑出聲來,只是滿臉都是痛苦不堪的淚實屬最痛心的笑:怎麽彌補,是你離婚,我和母親結婚、重新締結百年之好?還是你離開城市回到鄉村從此以後陪伴我母親清燭孤燈而終老?
夏雨玥的話如同是一記沉悶的鐘響,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一直回避的現實。他扪心自問遠離這個精彩紛呈的大都市回到偏遠落後的農村,無權無勢,還要清貧孤苦,可以嗎?答案其實是不言而喻的,于是他一臉的狼狽難堪:暫時不提你母親可以嗎?先說說你的事情吧。
夏雨玥滿臉是淚的仰天長笑道:有錢人可真的是有意思,老婆不要,就只想要女兒?補償?給錢是吧?鄉下人在你們的眼裏難道說就只是缺錢?沒有尊嚴,沒有尊重?不需要關愛?
司南浩正看着哭喊着的夏雨玥,是多麽想張開懷抱,輕輕地擁她入懷,給她屬于父親安全又溫暖、最有力的擁抱。可現在的他卻只能心痛而手足無措地看着哭喊不止的夏雨玥,不知道要如何才是好。只能輕聲勸說:玥兒,爸爸對不起你們一家人,可是爸爸也是有苦衷的,能不能看在楓兒的面上,原諒爸爸一次,從此以後爸爸定當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待你,關心你,守護你。
夏雨玥止住淚看着正認真地盯着自己看的司南浩正,突然地恨恨地用雙手瘋狂地扇着、抓撓着自己的臉(還有所有外科醫生都不允許留指甲,否則現在她一張美麗而精致的臉必定已經毀在了她自己的手中),又大聲哭喊着:爸爸,哈爸爸,多麽諷刺的字眼,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長這麽一張臉嗎?從小我和母親一起外出的時候,別人總是會說,長得多俊秀的孩子,可看上去一點也不象媽媽,那肯定就是象爸爸了!那種時候開始我就恨自己為什麽會長着一張象你一樣的臉,恨不得手中有一把最尖銳、最鋒利的刀讓誰可以替我一刀劃下去換一張全新的,不再有你的一丁點影子的臉!
司南浩正終于忍不住伸出手來拉住夏雨玥的手,意圖阻止她再次傷害自己,悔恨地哀求着說:是爸爸對不起你,求你不要傷害你自己好嗎!要恨就恨我吧!要傷害你就傷害我吧!
夏雨玥憎惡地甩開他的手:拿開你那肮髒的手,別碰我。然後就好象突然間觸電一般縮回自己的雙手,繼續大聲地控訴着:爸爸!哈,爸爸,好高貴的字眼!我上學需要爸爸簽字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半夜三更生重病需要就醫的時候你又哪裏?我小小身子無力的趴在外公的懷裏翻山越嶺求醫的時候你在哪裏?我被別人指着鼻子罵是沒人要的沒有父親的野孩子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現在你卻來告訴我說你是我的爸爸!可那能叫笑啊,簡直是比哭更讓人揪心的滿含辛酸的控訴!淚也正從她的眼角肆意漫延了她管張年輕嬌小而美麗的臉。
司南浩正頹敗地喃喃低語:爸爸那時候并不知道有你。
夏雨玥用鼻子哼了一聲,繼續哭着控訴:不知道有我,對啊!你怎麽可能會想到自己在風.流快.活時會突然間有我呢!你的心裏除了你自己還能有誰?
司南浩正繼續苦苦哀求:爸爸錯了,求你原諒爸爸一次好嗎?
夏雨玥冷冷笑着,可淚依然是不争氣的流滿臉:怎麽原諒你?理由是什麽?是你離婚和我母親再結百年之好?還是你要開個記者招待會昭告全天下的人說我是你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