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塗曜晚間又一次潛入公主府。

楚稚對這個不速之客毫無辦法:“……殿下沒有軍務要處理嗎?”

若是他沒記錯,這幾日應該恰好是塗曜備戰之時。

身為男主,他怎麽不熱衷走事業線了??

塗曜一進門,眼神便直勾勾落在楚稚身上,無比坦然毫不羞恥:“本王如今是有媳婦兒的人,白日議了事,晚間自然要找媳婦兒睡覺。”

楚稚握拳:“……我們還未大婚,難道殿下以後都要夜夜都要如此嗎?”

“夜夜如此,日日如此,本王既有幸成為公主的夫君,以後的日日夜夜都會常伴公主左右。”塗曜望着自己的小美人兒,想着那夜的滋味,恨不能直接把人揉進身體裏:“阿曜要當公主入睡之前,晨醒之後看到的第一人……”

楚稚望着情話連篇的塗曜,微微一怔,神情出現了某種微妙的松動。

只是當塗曜逼近時,楚稚偏頭,再次避開了灼熱的親近。

塗曜不谙□□,被突如其來的狂喜沖昏了腦袋,日日情話連篇欣喜若狂,起初并未察覺到不對勁,只會覺得這是女子的羞澀。

可一次又一次,楚稚驚恐逃避的模樣,終于讓遲鈍的他覺察出了什麽。

他望着繃緊身子不願貼自己分毫的小美人,眸光終于從狂喜轉為黯淡:“你……你是不是嫌棄本王的身子,不願……不願和本王親近?”

否則為何總是閃避。

楚稚一怔,垂眸看向塗曜。

塗曜卻不再說話,破天荒的把手從自己的腰間放下,轉身側躺,只留給楚稚一個背影。

倒是為情所困的小可憐模樣。

不由看向某人背影的楚稚:“……”

明明那麽高大的一個人,背影卻透着別扭委屈,就差把“快來哄我”四個大字貼在背上了。

看着對自己百般逗哄的一個人如此,楚稚輕嘆,心裏湧上了一絲愧疚。

說起來,塗曜又有什麽錯呢?

作為一個皇子,若是随意些,他早就可以姬妾成群,美色圍繞。

可他卻沒有。

獨自在苦寒之地從軍,不近女色,向來潔身自好。

就連那次夜裏,也是因了早就認定自己是他的王妃,才順水推舟不加抗拒。

事後,他誠懇細膩,認真許諾了未來,對自己照料得無微不至。

之所以這麽黏人渴求,無外乎是因了血氣方剛的年紀,第一次嘗了情愛滋味,定然想再貪戀的看上幾眼。

可自己……卻把他一次次推開。

他記得原書裏,男主從小就是父不疼母不愛的孤狼人設。

自己再整這麽一出,別再把本就有瘋批屬性的男主刺激出心理陰影徹底崩了劇情?

楚稚默了半晌,心裏想的是不如就此冷淡,可不知為何,竟大着膽子,主動把手掌搭在塗曜腰身之上。

掌心下的腰身矯健硬朗,如上古重劍般蓄滿沉穩內力。

手一搭上去楚稚就後悔了。

正想抽離,卻被人猛然抓住手腕。

塗曜倏然翻身看他,黑眸閃爍着期盼,卻沉着臉沒言語。

楚稚不由有幾分好笑:“生氣了?”

塗曜傲嬌側頭,垂下的眼眸卻有一閃而逝的低落:“哼!”

楚稚彎起唇角,此刻的塗曜,倒難得有幾分少年氣。

“別氣了……”楚稚難得哄人,伸手去抓癢:“笑一笑——看看殿下還能忍多久?”

塗曜別扭地擰了擰身子想躲開楚稚的手。

楚稚噗嗤一聲,又去撓他的肋下。

他本以為塗曜定力不似常人,定不會因此發笑,再說心裏畢竟是怕他的,也只是作勢隔着衣衫撓了幾下。

沒曾想塗曜噗嗤一聲唇角向上彎起,笑聲清越,如冰雪乍破般,一張冷俊的面龐上盡是暖意。

楚稚一怔,幾乎移不開眼眸。

他手上卻不停,吃吃笑道:“原來殿下你……怕癢啊。”

塗曜唇角被撓得合不攏,卻嘴硬道:“笑話,本王連萬軍從中斬敵将首級都不怕,何況是抓癢……”

“還嘴硬!”好像找到了軟肋似的,楚稚開始不住手地捏撓:“怕不怕?”

塗曜在床上被楚稚戳了笑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眸子璀璨如星:“求王妃住手吧,怕了怕了……先緩緩……”

楚稚卻不願停下,仍然壞笑着撓個不停。

他在二人之間一直是被動的,可這次卻掌握了主動權,怎會善罷甘休?

二人在床上翻滾掙紮。

楚稚大着膽子将手從肋骨上移到胸口,卻猛然一頓。

手下的胸膛赫然冷硬,讓人瞬間清醒。

是盔甲。

塗曜在此刻柔情蜜意,竟然也會佩薄甲。

楚稚一怔。

塗曜唇角笑意也微微一凝。

“本王不是防你……”塗曜愣了一瞬,忙解釋道:“如今朝局紛亂,本王地位微妙,縱使來公主處,路上也要提防……”

楚稚不語,靜靜凝視此刻的塗曜。

記得初見時,他是那麽冷戾嚴峻的人。

此刻卻有些無措的看着自己,臉上未褪盡的紅暈,還是因自己抓癢笑出來的。

心裏生出難言的暖意。

為了塗曜此刻的慌亂,也為了方才的笑鬧。

縱使離自己大婚死遁的日子不剩幾日了,可不論結局如何,至少此刻,二人曾坦誠以待。

楚稚伸出指尖,抵在塗曜的薄唇上:“殿下不必多說,我知殿下心意。”

塗曜愣了愣。

“殿下的肋下三寸,輕輕一抓就會癢。”楚稚望着塗曜,繼續淡笑道:“所以——那裏算不算是殿下的軟肋?”

塗曜捏住楚稚的指尖,低聲笑:“……原來,本王也是有軟肋的。”

楚稚笑着道:“是啊,若不是親自動手,都不曉得殿下竟如此怕癢。”

“我也不曉得。”塗曜望着楚稚,也輕輕笑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楚稚下意識想問怎麽可能有人不曉得自己怕癢,但話說到嘴邊,立刻明白了過來。

好像自己,也并沒有被人如此親密對待過呢。

塗曜是外人眼中的戰神,自然無人敢親近。

都說被人一抓癢就容易笑的人,是可愛的。

可對于一個從來沒有被親近過的人來說,他們甚至都沒有機會得知,真實的自己究竟是如何模樣……

塗曜是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若不是自己心血來潮,也許終其一生,塗曜也不會曉得吧。

楚稚摸着塗曜的胸甲,心裏微微一酸。

誰曾想到三尺青鋒,冰冷鐵甲之下,也有一寸溫熱之處。

縱使二人以後天各一方,他也不會忘記,塗曜肋下三寸的秘密。

那是他們曾經……如此親密的證據。

“本王的軟肋,就握在公主手裏。”塗曜握住楚稚的指尖,緩緩用力:“既然握了,就要握一輩子。”

楚稚心跳怦然。

塗曜望向自己的眼眸熱烈明朗。

他的情話也沒有任何拐彎抹角。

直白,張揚,轟轟烈烈。

和他的愛意如出一轍。

*

秦王府,門窗緊閉的書房。

塗曜麾下的将領都齊聚在書房內,他們都身着常服,但這些從屍山血海裏踏出來的人聚在一起,氣氛登時肅殺。

京城的地圖擺在他們中間。

宮城,二皇子府,庫房,糧倉等幾個關鍵的地方,都用朱筆描出了箭頭和行進路線。

“京營和周遭駐地都已排兵列陣,衆将士戰意正濃,但憑殿下驅策。”

塗曜沉吟道:“再等等看。”

“分散在其餘幾國的細作也都已返京,幾國國內都各有各的內亂,定然騰不出手幹預雍國,我們若能快速奪宮,他們也無計可施。”

塗曜眯眸:“繼續探聽。”

開弓沒有回頭箭,塗曜有果斷出擊的魄力,但他卻不只是沖冠一怒的将軍,在尋找戰機時,極為隐忍。

似是忽然想起一事,塗曜敲擊桌案道:“楚國近日內亂,皇子楚稚如何了?”

旁人都覺得楚稚是個不問世事的病秧子,但對于這個相隔千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妻兄,塗曜心裏其實并未小觑過。

“楚稚?”屬下不以為然:“那就是個廢人,聽說身子一直不好,纏綿病榻比女子還嬌弱,別說我們,就連楚國人都很少見到他。”

“纏綿病榻,極少露面……”塗曜沉吟,叮囑道:“這種人最是深淺難測,時刻監視,莫要輕看。”

“……”

軍務一句一句逐漸聊到尾聲,有人笑道:“不得不說,殿下這婚事還真是好用,之前啊,每次都有人跟着我,這次我和夫人一起出來,提着賀新婚的匣子,我看那些人都懶得跟蹤我。”

“我也是,哈哈哈,待大事成了,先要敬殿下的婚事一杯酒,再給殿下找個溫順的美嬌娘。”

“是啊,若不是這幌子,很多事兒還真不好進展……”

塗曜笑吟吟的擡眸:“誰說這婚事是幌子?”

衆将:“???”

“之前咱們不是說主要是借婚事起兵……”

“矛盾嗎?”塗曜眯眸,一字一句道:“本王不止要天下,還要當着全天下,迎娶最心愛的公主。”

少年音清朗激越,透出勢在必得。

屬下摸摸腦袋,紛紛笑道:“我以為殿下情窦未開呢……”

“而且聽說那楚國公主自負美貌,甚是驕縱,屬下這不是怕殿下……受委屈嗎……”

塗曜唇角揚起:“你我志在天下,難道還管束不住自家媳婦兒?”

“好!北戎騎兵兇悍,還不是被殿下收拾得服服帖帖!一個楚國公主又有何懼!”塗曜麾下将領登時豪氣頓生,手持酒盞道:“屬下先祝殿下成就千秋基業,迎娶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

午後,禦膳房不起眼東配殿。

午休時辰短,合福也不願和旁人一樣去舍裏,皆是在此地打個盹兒。

可朦朦胧胧之間,他卻聽到了幾聲議論。

“只要把這個滴幾滴,到時放在秦王的杯盞裏就好。”有人沉聲道:“不會有人發現……”

“但若是秦王中毒……”

“你莫慌,也不是毒。”那人道:“只是讓他睡一覺而已.春夏困乏,也只會覺得是困了,不會起疑。”

“只要做好了,二皇子一旦上位,那從龍之功就是你的,一輩子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之後的聲音漸漸低沉,他聽不清楚。

合福在門縫裏張望,只能看到說話的皆是兩個內侍,卻看不清他們的臉。

合福一怔,想起了阿越。

他是六皇子身邊的人,這件事兒,是不是該說與他知曉?

下次和小情兒一見面,合福便急匆匆道:“阿越,如今有人要害三皇子,說是要在他的杯盞裏下毒……”

阿越是六皇子的內侍,六皇子和三皇子又是一母同胞,六皇子一定會幫三皇子的吧。

塗躍頓了頓,皺眉:“你先慢慢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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