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這話何其傲慢自大。

楚國臣僚一聽,登時都變了臉色。

就算是雍國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強國,如此嚣張,也着實過分了!

“同為國君,雍國此舉,欺人太甚!”孟守拱手道:“陛下安坐,臣代陛下前去接應雍國國君即可。”

楚稚搖搖頭,輕聲道:“你們不曉得他脾性,還是孤親自前去吧。”

否則激怒了某只大狗,亂咬人就不好了。

看着他們露出了一絲無奈苦笑的陛下,眼睛都紅了——

他們陛下當初可是以公主身份,在雍和此人相處了好幾個月,此人如此不可理喻,當初殿下獨自在雍國應對時,那是要委屈成什麽樣啊!

*

初秋日頭和煦,塗曜一身黑衣,和下屬緩緩打馬,緩緩冷冷打量着楚國郅都的街景。

這就是寶華的母國,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若寶華仍在,他們大約會一起攜手同游。

看着繁華喧鬧的陌生街景,塗曜努力讓自己轉移情緒。

想想要和那病秧子謀面,塗曜才提起了幾分情緒,很有幾分躍躍欲試,很想給那人一個下馬威。

又走了一段路,塗曜終于忍不住皺眉道:“這一路上怎麽總看見兩個男子勾肩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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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不成體統了!

陸徽在一旁輕聲道:“楚國民風開放,所以男子和男子結親也是常有的。”

男子結親!

這就是楚國風氣嗎?!

“不可理喻……”塗曜眸中閃過震驚,輕輕摩挲扳指:“可見還是那病秧子治國無方……”

陸徽:“……”

他本覺得楚稚好歹是寶華公主的兄長,他們陛下對此人應該有幾分敬重的。

但他們陛下生性倨傲,對楚國又有怨氣,楚國國君這日子,只怕要難過了。

*

穿過郅都最繁華的大街,前面便是楚國宮城。

塗曜端坐馬上,冷笑打量着遠方的城池。

大約是知道自己前來,那城牆上站滿了嚴陣以待的兵士,雖說是為了迎接自己,但充滿嚴防死守的氣息。

“朕偏要騎馬入內,給那病秧子和右相一個下馬威。”塗曜在馬背上冷哼道:“今日震懾了他們,來日才好掌控!”

陸徽道:“屬下時刻跟随陛下。”

黎江是本次随塗曜來楚的謀士,此刻小心翼翼道:“陛下剛到楚國,還是要謹言慎行,雖然陛下在戰場上以一敵百,但是到了他們的國土,必須小心為上,多多提防。”

“朕在暗中自然會小心提防。”塗曜冷冷道:“但對付這種居心叵測之人,上前震懾才有奇效——朕今日便要讓那病秧子給朕乖乖牽馬!”

幾句話之間,幾人已到達城門之下。

有幾個身着紫袍的官員上前,一臉笑意迎道:“陛下得知您今日到楚,特意命我等在此地相迎。”

“命令你等?”塗曜在馬上開始張望:“楚王人呢?!”

因不少人都曾說這對兒孿生兄妹長相神似,他對那病秧子挺有幾分好奇。

寶華容顏難以描摹,怎麽會有人和她相似!自己見面之後,定然要冷嘲熱諷一番!

“陛下就在城樓之上,臣這就領您前往。”

塗曜卻無動于衷,只是淡淡來了一句典故道:“昔日雍文帝來楚,是楚國國君親自牽馬而入的。”

楚國先祖曾臣服于雍文帝,這是楚國之恥。

孟守在城牆上聽到,已經勃然變了臉色:“無恥!之前楚國曾臣服于雍文帝,才會去幹牽馬的勾當!我們楚國此時又不是他雍國的臣僚!為何要上前牽馬!”

孟守俯瞰城下,冷聲道:“楚國制度,除我國君主,任何人不得騎馬入內。”

塗曜擡眸輕蔑地望了孟守一眼:“朕遠道而來,楚國卻連騎馬都推三阻四,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話音剛落,便聽到城牆上響起一道清雅沉穩的聲音:“制度如此,非孤不願,孤今日一早便率文武大員在此地靜待陛下,不知誠意可否?”

這道聲音,卻如天邊驚雷般響起,塗曜霍然擡眸,目光如鷹隼般直直射向城牆。

城牆之上,少年玉冠束發,身着青衫,如林梢碧色般清雅溫潤。

風吹衣袂,映着日影碎金,仿佛吸納了天地之間所有的光彩。

更為重要的是,他的五官,和自己每夜夢中最魂牽夢萦的臉龐,如出一轍。

連唇角的弧度,挺翹的鼻尖,都如同拓印下來的一般。

周身的血液一瞬間沖上大腦,胸口怦然跳動,塗曜睜大眼睛,覺出陣陣暈眩。

即使知道楚國國君和楚寶華是孿生兄妹,他仍不敢相信眼中這一幕。

就像是……就像是他的公主又回來了……

此時,楚稚已随着楚國臣子走下了城牆石階,來到了塗曜面前。

塗曜如石化般僵在馬上,只有一雙眸子,如被施了法術,定定地追随楚稚身影。

望着塗曜癡癡傻傻凝望自己的模樣,楚稚心頭一酸,飛快地眨了眨眼睛。

他如今已是楚國國君,兩國對弈,自然不能有任何把柄差池。

“雍王風塵仆仆,甚是辛苦。”楚稚沉穩地走過去慰問:“孤有失遠迎了。”

塗曜沒有出聲,有如實質的目光緊緊盯住楚稚的雙眸,而後緩緩順着鼻梁向下,每一寸都看得無比貪婪又仔細。

“楚國國君……”塗曜眸光定在楚稚臉上,倒吸一口冷氣道:“竟是如此模樣嗎……”

陸徽望着自家君王目不轉睛的模樣,不由得輕咳一聲:“陛下,楚國國君向您見禮問候……”

楚稚廣袖低垂,如流雲般優雅恬淡:“陛下安好。”

他不敢直視塗曜要将他扒皮抽骨的目光,唯恐出現什麽纰漏。

楚稚聲音溫柔恬雅,和寶華略有不同。

塗曜總算找回了幾分飛去到天外的魂魄:“楚王……在此地久等了?”

“無妨。”楚稚守禮的輕輕一笑:“等陛下前來,是孤心甘情願。”

等得再久,也沒有塗曜大婚之日在函谷關等得久。

“雍國那陛下,就這麽直勾勾盯着我們國君看……”孟守從城牆上俯瞰這一幕,狠狠将拳頭砸在城牆之上恨道:“真是半點禮儀都不懂!”

姝兒已被楚稚封為郡主,賜姓楚姝,她在城牆看到這一幕,輕聲道:“陛下……也有他的苦衷。”

孟守狐疑:“你說的究竟是哪個陛下?”

“雍國陛下……”楚姝輕聲道:“他和之前……似乎判若兩人。”

雖然只是過去了幾日,但塗曜卻不再是分開時的意氣飛揚,倒是透出落寞和病态的瘋狂。

好像世間的一切,都不能讓他留戀似的。

*

楚稚輕聲道:“楚國不便縱馬,勞煩陛下和孤一同走去大殿可好?”

“若陛下想騎馬,改日孤親随陛下去馬場試騎。”

塗曜目不轉睛地緊緊盯着楚稚。

眼前人……眸子清透明亮,唇瓣輕輕開合,聲音也溫溫柔柔。

雖說是讨人厭的病秧子,但那和寶華相似的聲音卻酥酥麻麻滲入心尖,讓他幾乎毫無招架之力的被蠱惑。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塗曜翻身下馬,傲嬌颔首道:“入鄉随俗,朕……都聽兄長安排。”

端坐在馬上,一時沒來得及反應的陸徽:“???”

說好的下馬威,怎麽成了自己乖乖下馬?

還有這眨眼功夫,那邊兒就眼巴巴地叫上兄長了?

作者有話說:

曜親親:看到兄長的一瞬!!朕又活了!!

稚稚:我搖身一變成了哥?好像賺了?!

曜親親:現在叫哥哥,以後咳咳咳……

不會有替身梗==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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