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第32章 三十二

“尊上, 小蝶仙君現在狀況不太穩定,尊上若是不願意替她護法,可否讓我來?也算是将功贖過。”

蕭厭竹目光沉沉, 掃了她一眼後, 視線落在郁山蝶蒼白的臉上。

“不必了, 她一日還在本座門下, 便一日是本座的徒兒。此事由我來處理, 你在衍星殿外守候, 切莫讓他人打擾。”

他說完這話後,遲遲不見傅驕回應, 略一擡眸, 便對上了她卑微懇求的眼神。

蕭厭竹平日裏最讨厭別人求他, 但考慮到傅驕在此事中還有些作用,權衡利弊後冷冷開口道:“行了, 此事若成,你便不用去雷鳴閣領罰了, 聽明白了嗎?”

“尊上,可我并不是為了……”傅驕話說一半, 被他寒冷似鐵的目光給一掃, 卡在嗓子裏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低眉躊躇半天,最終将滿腹憂慮硬生生凝成一個“是”字。

蕭厭竹不耐煩地點點頭, 略一擡手, 便輕而易舉地将郁山蝶隔空施法吸到自己臂彎中, 緊接着像拎小雞一般提起她雲藍色的腰封,朝着衍星殿走去。

衍星殿就在流玉峰入口處後方約百尺的距離, 以蕭厭竹渡劫後期的修為,明明瞬息間便能到達, 但他卻硬生生地拖延了一炷香的時間。

但再怎麽逃避,最終還是躲不過要築基護法一事。

剛邁入主殿,他便将傅驕攔了下來。

“行了,你在此處等候,沒有本座的允許,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傅驕擡眸看了仍處于昏迷中的郁山蝶,眼底盛滿了焦慮,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應聲退下了。

蕭厭竹頭也沒回,擡起空餘的左手,“唰”的一聲,厚重門扉應聲而動,“哐當”一聲合上了。

空曠寂靜的大殿中,此時唯有他與郁山蝶兩人,除了殿四角靈火爐燃燒的“哔剝”聲,耳畔便只聽得見懷中人清淺的呼吸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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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厭竹垂眸看了她一眼,纖長濃密的睫羽蓋住了琉璃色淺瞳,将眼底的情緒擋得嚴嚴實實。

他雖從未替徒弟築基護法,但卻很清楚所需步驟。

然而正因為對此事心如明鏡,他才不得不拖延。

畢竟,自他記事起就從未對外暴露過靈根印記,如今卻要對一個不讨喜的徒弟坦誠相待……

這般親昵的舉動,即便強大如他,也不得不靠時間來好好做一番心理建設。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他這幼徒還處于昏迷狀态,倒不會真的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靈根印痕。

要不然,他是萬萬不可能親自替她築基護法的。

沉默片刻後,他再度拎起懷中之人,飛速走過主殿,穿過好幾道游廊之後,來到了後院最偏遠的靈泉池旁,随手将懷中之人放入了水中。

他盯着處于昏迷狀态的郁山蝶,猶豫了半盞茶的功夫,終于脫去厚重毛絨的銀絲狐裘,緩緩步入了溫熱的池水中。

靈泉池上方薄霧氤氲,池周綴着星星點點的檀紫小花,靈氣彌漫,如夢似幻。

如此暧昧的氛圍,池中的兩人卻分坐對角,中間空出約莫兩丈的距離,如隔天塹。

蕭厭竹反複深呼吸好幾次後,輕緩地撥開了繡着金絲暗紋的裏衣領口,慢慢露出了如玉石般瑩潤的肌膚……

以及,鎖骨下方泛着瑩白珠光的靈根印記。

這印記形似一朵燦然綻放的昙花,光華流轉間似有月光湧動,绮麗而又聖潔。

他垂眸注視了片刻,并攏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昙花印記。

在指尖觸摸到肌膚的一瞬間,花瓣邊緣勾勒出一層炫目金芒,向外釋放出一股驚人凜厲的靈力。

霎時,整個靈泉池紛紛揚揚湧出數道透亮水花,淅淅瀝瀝地落下後,在水面上繞出一圈一圈旖旎缱绻的漣漪。

一時間,幾乎整個後院都被這充裕的靈力包裹住了,凡是活着的生物,都在拼命汲取着這股精純的靈力,試圖化為己用。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正處于昏迷狀态的郁山蝶。

她那處于幹涸狀态的靈力池一感應到外界充盈的靈力後,便立馬貪婪地吸收起來,一直到重新恢複充盈狀态才饕足作罷。

蕭厭竹雖然對此事早有預料,但卻并未算到她一介外顯靈根竟能以超越上等靈根的速度恢複靈力,更沒想到她竟然能在短時間內恢複意識。

因此,他在緩緩吐息後對上郁山蝶清澈疑惑的視線時,因為太過于震驚,竟忘記第一時間将其拍暈過去。

而錯失良機的後果則是……

下一瞬,靈力池附近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圍的鳥雀被郁山蝶這聲尖叫吓得飛了個精光,連周圍的小花都被驚得縮回了花苞。

郁山蝶“唰”的一下從水池裏站起身來,即便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但她還是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流氓!變态!無恥!混蛋!竟然趁人之危行小人之事!”

在像連珠炮一般“噠噠噠”控訴完之後,她氣勢洶洶地看向對方,試圖用眼刀砍死他。

然而……

視線在落到蕭厭竹鎖骨處的一剎那,她便被那朵昙花吸引住了目光,氣勢一瞬間弱了下去。

昙花印痕輝光如月,花瓣周圍暈着一層熒熒桂金,而它向外散發的靈力,似乎和她剛剛吸收的那些靈力氣息完全一致。

“啊?”郁山蝶尬在了原處,維持着捂胸的姿勢,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剛才自己吸收的靈力,似乎全是蕭厭竹渡過來的。

這樣看來,倒是自己誤會他了。

“看夠了嗎?”

直到蕭厭竹岑冷似雪的聲音傳入耳中,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看夠了……啊,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對、對不起。”

郁山蝶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帶着歉意的目光往上移了幾寸,沒想到卻正好對上蕭厭竹暗含怒意的鳳眸——

仔細一看,他的眼尾都似乎因為薄怒染上了一層緋紅。

仿佛被輕薄的人是他一般。

她趕緊撤回了目光,但腦中卻依舊回味着剛才那幅活色生香的畫面。

說起來,蕭厭竹這副模樣倒是比平日裏那張冰山臉生動多了,怪不得那些痞壞的男生總惹喜歡的女孩子生氣呢!

某人腦中剛冒出這個想法,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要是眼前人知道自己把他當作調戲對象,估計會氣得一掌拍死自己吧?

思及此,她連忙踏上了岸,試圖找借口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不巧的是,她才剛打哈哈般說出“時間不早,我先走了”這句話,靈根處竟再度傳來熟悉的抽疼感,痛得仿佛有一百個雷電法王同時電擊她脆弱的靈根。

嘤,她怎麽這麽倒黴啊!

郁山蝶疼得蹲下身,盯着腳邊的石板胡思亂想。

要早知道耗幹幾次靈力池會有這樣的下場,她就應該在每次出門的時候帶上足夠的補靈丹的!

正當她疼得想滿地打滾時,“唰啦”一陣水聲響起,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的視線便被一道白色的身影嚴嚴實實擋住了。

郁山蝶雖然還疼着,但頭腦還是清醒的,眼下這種情況,還是少和蕭厭竹接觸為妙。

于是她連忙用手撐地往後挪了幾步,試圖隔開跟他之間的距離。

“不、不用管我,我死不了,歇一會兒就好了。”

頭頂立馬傳來蕭厭竹能凍死人的聲音。

“确實死不了,但你是外顯靈根,若是築基失敗,這輩子的修為也就到這裏了。”

聽完這話,郁山蝶震驚得捏緊了裙擺。

築基?

自己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可以築基的水平了?

她趕緊擡起手,迅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美甲,果然發現上面的顏色比以前要濃烈了些,內心驚喜無比。

沒想到反複耗幹靈力池竟然可以快速提高修為,難道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但她一想起蕭厭竹剛才說的話,又頓時洩了氣。

要是自己沒法成功築基,以後就只能一輩子當個小練氣了,若是以後又惹得這狗比師尊生氣被逐出師門,怕是連水蒼仙君也不願意接受她這個廢物燙手山芋。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到底要怎樣才能穩定突破練氣呢?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一陣衣物摩擦聲傳入耳中,蕭厭竹蹲了下來,與她視線平齊,眸中卻不帶一絲感情:“很簡單,求本座,本座替你護法。”

“……”

郁山蝶火氣又上來了,一時間竟忘了疼痛。

笑死,她郁山蝶,就是一輩子當個練氣,從這裏跳下去,也絕對不會低聲下氣地求他!

想到這兒,她狠狠地瞪了蕭厭竹一眼,然後将小飛招了出來,準備借小飛的力量先回自己殿裏再說。

小飛被她單方面屏蔽了大半天,被放出來後終于能說話,不禁暢快地呱呱呱起來。

“主人,別怕,不就是築基嘛,等回去我幫你護法,妥妥的。”

蕭厭竹的臉色“唰”的一下沉了下來,他不動聲色地将右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地在整個後院布下了一層渡劫後期的結界。

想拂他的面子?

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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