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
第38章 三十八
郁山蝶松了一口氣。
自從有了上次成功運用靈識隔空按鍵的經驗, 這次實施起來可要比之前輕松多了。
現在別說隔着兩米了,就是隔着二十米,她也能輕輕松松用靈識精準按下制熱按鈕。
不過, 制熱能飙上100℃, 這倒是意外之喜。
看來築基對空調遙控器帶來的好處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大, 以後豈不是可以随時随地打火鍋了?
她看着手中滋啦冒火的桃木劍, 信心也跟着熊熊燃燒起來, 一個橫劈直沖對方而去。
“呵!吃我一劍!”
傅年沒料到她會這麽快發起攻擊, 不禁大驚失色,慌忙提起劍來抵擋。
電光火石之間, 兵刃相接的剎那, 空氣中響起清脆的“咔嚓”聲, 似乎是什麽東西裂開了。
人群中傳來驚呼聲。
“我的天!這可是宏虛仙君煉的桃木劍啊,同等條件下居然就、就這麽碎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施了金元素固劍術的桃木劍裂開……就算是火克金, 也不至于這麽厲害吧?”
傅年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桃木劍,只見金燦燦的劍身已經已經變得斑駁陸離, 中間很明顯已經裂開了一道縫隙。
他後脊發涼,驚愕地擡起頭來。
“你的劍已經碎了, 還要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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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如雛鳳輕啼的女聲響起, 郁山蝶神氣十足地收起劍,斜睨他一眼。
“若是認輸, 就好好給我向傅驕道歉。”
傅年握緊了手中的劍, 垂眸不語。
認輸……
想都別想!
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朝傅驕低頭!
思及此, 他眼神一暗猛然跪地,咬破自己的大拇指, 在圓臺上按下鮮紅的血跡。
圓臺上頓時光芒大作,冒出一股瑩藍色的霧氣, 将兩人的身軀包裹了起來。
傅驕心頭一緊,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是人魚族的迷陣——無常法陣,被困入此陣的雙方,若不得出你死我活的結果,是不可能出來的。
若是外界想要以蠻力強行破陣,那被困在陣法中的雙方則會同時灰飛煙滅。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可以以外力破陣。
在場的數百人中,幾乎每個人都一臉好奇地探頭看着圓臺上的法陣,只有傅歲與她心情極為相似。
同為人魚族,傅歲自然也認得此法陣,但他确實也沒料到大哥會如此沖動。
且不說施展迷陣會損耗修為,在已經輸了的局做出這等反應,簡直就是明着告訴衆人,他們兄弟倆輸不起嘛!
而齊蔚菱此時的心情,則與擔憂挨不上一點邊兒了。
看着圓臺上升騰起的藍色霧氣,她眉宇間陰沉得似能結冰一般,沉聲道:“傅年,認賭服輸,趕緊出來,本君可以當作沒看到這事。”
圓臺上的霧氣愈發濃郁,已經完全遮掩了兩人的身形,等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齊蔚菱愈發不耐,擡手便想要破陣。
傅驕心頭一跳,冒着被責罵的風險沖了過去。
“蔚菱仙君,萬萬不可!此陣不能強破!”
傅歲咬了咬牙,第一次難得和自己這讨人厭的妹妹站在了同一陣營。
“是啊!師尊,還請您三思!這是我族的無常法陣,強行破陣,師兄會魂飛魄散的!”
齊蔚菱指尖的光芒緩緩消散了,她擰眉看向二人。
“那你們說,現在該怎麽辦?”
傅歲咬了咬牙,眸中劃過一道暗色,拂袖半跪行禮,頭幾乎快埋到地裏去。
“無常法陣之所以被稱為迷陣,其實并非沒有解法,而是能解此陣的人必須與被困陣法中的人有靈識共鳴才行。”
這句話隐含的意思很清楚,解陣人須得是被困者的道侶才行。
齊蔚菱聞言,臉色一沉:“他們倆連金丹都沒有,怎會有道侶?”
傅歲下嘴唇幾乎都快被他咬出血來,沉默片刻後答道:“雖說宗內默認結丹之後才可尋覓道侶,可師兄前段日子出宗做鶴令時,恰好與一凡間女子情投意……”
“放肆!”話未聽完,齊蔚菱臉都黑了,秀氣的臉上挂滿了殺氣騰騰的怒意,“宗門的臉都被你們丢盡了!”
傅歲深深垂頭,不敢擡眸觀察自家師尊的神色,但說話還算利落:“師尊,那凡間女子雖然未入仙門,但實際修仙天賦并不低,若是進入宗內測靈,絕不會低于中等靈根。”
齊蔚菱臉色變得愈發難看,周圍一些看戲的吃瓜群衆擔心被波及,不少都已經悄悄溜出了劍閣。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憤而甩袖:“本君并不在意他和誰結成道侶,入門這麽多年,本君待你們如何,你們心知肚明,不好好修行也就罷了,連金丹都沒突破也好意思找道侶,不就是仗着凡人女子不懂,奪取她人清白麽?”
她越想越氣,恨不得當場将傅歲扔進雷鳴閣。
但考慮到無常法陣中還關着厭竹仙君的小徒,她思索半天,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
“罷了!此事等結束之後本君再與你理論,先去凡間将那女子找來将陣法解開!”
傅歲喉結艱難滾動,連聲稱是後,起身消失了。
傅驕剛想開口,便看到齊蔚菱的視線轉到自己身上來了。
“你是厭竹仙君的仙侍吧?去通知他過來,陣法解開後,本君會給他徒兒一個滿意的交代。”
傅驕縱然內心有千言萬語,此時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尊上和小蝶的關系僵硬,但此事卻不宜在外人面前道出,可要自己回去找尊上,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來……
她猶豫半天,最終還是領命離開了。
剩下一些還想繼續吃瓜的群衆一聽厭竹仙君要來,立馬作鳥獸散,不一會兒就溜得沒影了。
此時,偌大的劍閣裏只剩下了三個人。
除開高臺上的齊蔚菱,便只有被困在無常法陣中的郁山蝶和傅年了。
傅年自法陣成功困住對方開始,臉上的笑意就沒消失過。
若是抛開其他因素,客觀來說,他笑得還挺好看的。
只可惜,郁山蝶根本抛不開。
因此除了“面目可憎”四個字來形容對方之外,她根本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詞。
她盯着眼前嬉皮笑臉這人,氣不打一處來。
“輸不起就耍賴,蔚菱仙君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一聽郁山蝶提起自家師尊,傅年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
“本來只想給你點教訓瞧瞧,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言畢,他一伸手,一把霞明玉映的長劍便出現在了他手中。
“本來你也不該活到現在的,只可惜妙言那賤人不争氣。”傅年右手兩指并攏,輕輕拂過劍身,目光随着劍身上的波光流連着。
郁山蝶聞言猛地擡起頭,金魚釵上垂下的流蘇被她甩出玎玲清脆聲響。
看來她之前猜得沒錯,妙言果然跟他們有私下交易。
傅年毫不意外她會有此反應,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當然,最可恨的還是傅驕,若不是她背叛了我們……啧啧……”
“你說什麽?”郁山蝶忍不住開口打斷他,右眼皮跳得心發慌。
傅年提着劍朝她走來,臉上寫滿了“同情”二字。
“你不知道嗎?她從頭到尾就不是你的人。只是沒想到,她對我這個做哥哥的恨意竟超過了她對魔族效忠的誠意,這才讓你逃過一劫。”
郁山蝶來不及感到震驚,便已經看到劍光直至自己脖頸而來。
傅年居高臨下地望着她,開口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在他手中靈劍壓迫之下,郁山蝶握着桃木劍往後退了兩步,頭依舊倔強地昂着。
“你說這麽多,就不怕我破陣之後告訴宗主嗎?”
傅年聞言樂不可支,另一只空出的手扶住額頭,笑得肩膀抽搐。
“哈哈哈哈哈哈,你,破陣?這陣只有沾染死人的血才能解開,你猜會是誰死在這兒呢?”
郁山蝶看着眼前這個笑得像瘋子一般的人,握着桃木劍的手微微顫抖:“你在宗內當衆殺人,不會以為破陣以後能全身而退吧?”
她舔了舔虎牙,明明此時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但思緒卻忍不住胡亂發散。
自從來了這修真界,已經不止一個人想置自己于死地了,偏生她還弱得很,和砧板上的魚肉也沒什麽差別。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活到超越蕭厭竹的那一天了……
傅年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臉上又恢複了平靜:“無所謂,我最多就是被拔出靈根而已,能為魔族效忠,做出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麽。”
說罷,他擡起劍來,臉上揚起一抹惡心燦爛的笑意:“聽了這麽多秘密,你應該可以死而無憾了。”
言畢,下一瞬,劍光已至。
“铛!”
郁山蝶舉起桃木劍,堪堪擋下這一擊,但手腕被震得發麻,劍身也有開裂的跡象。
若是再接幾招,自己必輸無疑。
小飛自然也看明白了這點,于是便毫不猶豫地撲閃着翅膀沖了過去。
“敢動我主人,我咬死你!”
然而,由于限靈法陣依舊處于開啓狀态,它才剛飛到傅年耳邊,便被一劍拍了下去。
“小飛!”郁山蝶心頭一緊,趕緊将它收回靈識中。
傅年活動了一番手腕,笑得得意極了。
“放棄吧,宏虛仙君煉的桃木劍再強,那也是桃木劍,想要我的地級金鴻劍對打,等下輩子結丹進過劍冢再說吧!”
言畢,他再度提劍,準備一招将其斃命。
劍刺下去的一瞬間,他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意,然而這抹笑意卻在看清眼前之景後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