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偏向虎山行

謝雲流拍了拍李重茂的肩,趁他不備,把人直接給點倒了。

謝雲流扶住李重茂,男子一步搶過來,将海老從李重茂懷中接住。

海老的身後事,也不需要謝雲流吩咐,自有人去安排。

謝雲流把李重茂打橫抱起,對那女子道:“寝宮在何處?”

女子抹抹眼淚,邁着小碎步急急往前走:“請随我來。”

大約是宮娥都跪在了殿上,諾大一個洛陽行宮內,竟全見不到人影。

皇家子弟該有的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根本都不存在。

內部空虛,反而是洛陽行宮的幾座大門,被守得嚴嚴實實。

大約只防備了李重茂逃跑,沒想過會有人混入行宮行刺。

也難怪有人行刺,竟然就是李重茂身邊的老人給擋了刀。

看着毫無人氣的洛陽行宮,和在前面邁着小碎步帶路的女子,風雨落心裏也全是唏噓。

李重茂這樣的皇子,活得确實沒什麽意思。

女子将謝雲流引入洛陽行宮的後殿主殿,轉進房中上了燈,看着很是賢惠的鋪了床被,才招呼謝雲流把人給抱過去。

等謝雲流把人放在了床上,女子跪到床邊,幫着把李重茂的鞋子脫了,很是費力将李重茂往床上挪。

把李重茂安置好,女子都累出了一頭細汗。

這時才轉身對謝雲流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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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妃不必如此。”謝雲流站的很是守矩。

女子轉過了身,又是立在燈下。

風雨落才發現,哪裏稱得上什麽女子,只是個梳着婦人發式的少女。

看着還顯得年幼的女孩子,長得算不上多好看,但也眉清目秀的。

此時面色蒼白,神色間全是惶惶不安。

站在床前,滿臉躊躇,最後下定決心般,忽然跪了下來:“謝道長,求你幫幫四郎。”

“寰妃快快請起。”謝雲流又不好去扶她,又攔不住她下跪。

只好側身走開幾步,躲開寰妃的跪拜。

寰妃眼中,眼淚嘩嘩下來了,對謝雲流哭道:“刺客被阮侍衛帶下去時,說還會有人來的,說溫王及家人,他們一個都不會放過。”

李重茂現在一個失勢的皇子,要錢沒錢,要人更不可能有人。

就連洛陽行宮中的這些人,除了從長安一路跟來的幾個宮人,都沒有可信之人。

明知道跟過來沒有前程,就連護衛之人,都只剩了去尋謝雲流的那個阮侍衛。

謝雲流之前只擔心今上會不放過李重茂,卻沒想到會有福王餘孽生事。

如今是海老死了,後面還會出現什麽事情,誰也不知道。

謝雲流考慮了片刻,對寰妃道:“即日起,我與阮侍衛同住,護衛你二人安全。”

寰妃聞言,眼中全是感激。

李重茂昏迷不醒,謝雲流也不好在房中久待。

【你這也治标不治本啊?】站在門外,風雨落直覺不妥。

【那你可有解決之道?】謝雲流問。

【沒有……】要把李重茂關起來的是睿宗,純陽宮都沒辦法和睿宗對着幹,何況謝雲流和李重茂。

搞事情的人又是福王餘孽,睿宗大概很樂意順着藤去摸幾個餘孽。

但李重茂要是真的能死在餘孽手裏,睿宗大概只會偷着樂。

光看海老死了,洛陽行宮的幾座大門,還是守的穩穩當當,崔司馬也全無動靜,便可知一二。

【忽然有點明白,你們當年為什麽要往日本跑了。】話給說完,風雨落才後知後覺不妙。

謝雲流當年跑去日本,就開始中二到無法直視,甚至做了形同叛國之事。

他現在還一張嘴巴不把門,把日本之行給說了出來。

果然,下一秒哦就聽謝雲流道:【大唐境內是這般境況,倒真不如去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

風雨落看着任務欄裏“重蹈覆轍”幾個字,腦殼疼。

【別去日本!】風雨落悔不當初:【去哪別去日本!】

【給個理由?】謝雲流道。

【去了會發生非常不好的事!】風雨落道。

【比如?】謝雲流問。

【比如你腦袋壞了,去做日本人的坐師,還把中原武林各派的弱點,告訴了那些東瀛人。】風雨落幹脆破罐子破摔,說個明白。

謝雲流卻是大惑不解:【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這還沒完呢,這群日本人後來出現在大唐,挑戰各派……】風雨落繼續說道。

【豈有此理,這些東瀛人欺我中原無人?】謝雲流竟隐隐有些生氣。

【刀法你教的呢。】風雨落提醒一下前情提要。

【不可能,我為何要做這般吃力不讨好之事?】謝雲流根本不信。

風雨落涼涼道:【因為,你從最開始就腦子進水,以為呂祖不要你了,帶着李重茂跑路被人追殺,你就動手殺了人。】

【……】謝雲流想到,楓華谷之時,風雨落一再強調,不要殺人。

【你殺一個,就引來一派,最後被中原武林追殺,逃往東瀛,并對中原武林恨之入骨。】風雨落繼續說道。

【……】要不是風雨落一開始有言在先,說他對呂祖只是誤會。

好像…也許…大概…可能,這事兒他真幹得出來。

【那我現在沒有殺人,也沒有和中原武林走到對立,就算去日本也不會再幹這種糊塗事。】謝雲流為自己辯護。

【世界這麽大,為什麽要去日本?】風雨落悔恨。

【世界這麽大,你說說哪裏能去?】謝雲流反問。

風雨落回憶着自己的歷史知識,擺着指頭算一算。

吐蕃、靺鞨、回纥、突厥,一個都不好打交道。

就李重茂這個小綿羊,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棒子國和小鬼子,硬要選一個,那還不如去日本呢,至少他還懂日語。

就不知道,唐時期的日語和他學得日語,有多少相通。

呵呵,重蹈覆轍四個字,不高亮一下,都對不起這趟任務。

【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風雨落只能給自己點蠟。

謝雲流這時卻笑了笑,道:【你我二人商量這許多有什麽用?重茂的想法才是關鍵。】

【…呵呵,我就不該想這麽多!】風雨落忽然洩氣。

謝雲流忽然喊了聲:【風雨落。】

【嗯?】風雨落興致缺缺,勉強應聲。

【謝謝你。】謝雲流道。

前一秒還在洩氣,後一秒的風雨落,卻覺得自己被灌了一肚子熱雞湯。

謝雲流親自說謝謝他!!!

比他設想了無數次的,讓謝雲流這個崽,跪下叫爸爸還讓人有成就感。

【嗚嗚嗚,吾家有崽初長成,令人感動!】風雨落很不講究的決定和謝雲流分享一下。

謝雲流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風雨落不作不死的又接一句:【流崽啊,來,讓爸爸摸摸頭。】

【風雨落!!!你信不信我捅自己給你看!】謝雲流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走上自殘的道路。

【崽你怎麽這麽極端,枉爸爸剛剛還在誇你!】風雨落在作大死的道路上,每天都越走越遠。

“哐”一聲,謝雲流一腳把欄杆踹斷了。

石制的欄杆,說斷就斷。

風雨落秒慫:【我錯了,我閉嘴!】

寰妃小心翼翼打開門,抖抖索索的問:“謝道長?”

“無事,某只是心中憤恨!!”謝雲流把憤恨二字,說得咬牙切齒。

寰妃小聲應了,似乎想勸慰兩句,大概本身比謝雲流更難過,最後什麽都沒說出口,默默關門進去了。

李重茂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海老已經收斂入棺,李重茂聽了阮侍衛的報備,沉默的點了點頭。

看到謝雲流,也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拜別海老棺木時,眼淚又嘩嘩流了好一陣,最後吩咐道:“阿阮,幫我好好送海老一程。”

一個宮人,哪怕這個宮人對李重茂而言,不同尋常。

他身為皇子,或者說一個被軟禁的皇子,也沒有資格走出洛陽行宮,親自去安葬海老。

送走海老,洛陽行宮中連續三天,李重茂不讓掌燈。

三天之後,李重茂去了書房,花了三個多時辰,寫了一封信,讓阮侍衛送往太原卞家,也就是寰妃的母家。

【寰妃母家勢大嗎?】風雨落問謝雲流。

謝雲流應道:【寰妃家中只是一縣之官,但海老在韋後給的名單中,挑中寰妃,是因寰妃父親,雖只是一縣之官,但卞耘這個人……與那些随流之人很不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法?】風雨落問。

謝雲流也想不起來具體怎麽不一樣,想了想當初見到卞耘時的情形,謝雲流道:【重茂最終選定寰妃,卞耘也只是不卑不亢,要求韋後給足皇子妃該有的排場,将女兒嫁了過來。】

聽說李重茂給自己父親寫信,寰妃細聲問道:“四郎,父親早已辭官在家,又能幫襯我們什麽?”

短短幾日,李重茂似乎又很不一樣。

聽寰妃相問,也不隐瞞,更不防備謝雲流,坦然應道:“一力降十會,但,四兩亦可撥千鈞。岳父之智,何止四兩?”

風雨落聽着這段話,眼皮都跳了跳:【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一個明知道李重茂是傀儡帝王的父親,依然淡定的把女兒嫁給了李重茂。

要麽,無欲無求。

要麽,所圖甚大。

總之,絕對不是一個甘于平凡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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