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桦
秋*桦
哔！哔！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耳邊便傳來刺耳的叫罵聲。
“這條路是你家開的嗎！快死開！看我撞不撞死你！”
不用回頭，也能猜到，這是摩托車司機在叫嚣，大家似乎都習以為常了。
他們甚至會為了争奪顧客而大打出手，最後不是進派出所，就是進醫院。
按理說，這是五類車之一，不應該出現在地鐵口的。
偌大的一線城市，為何還會存在這樣的地方？
三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馬路對面，一輛425靜靜地停靠在公交站前，有氣無力地等待着乘客擠上來。
看了一下手表，還有五分鐘就要遲到了。我得趕緊沖過去，否則這個月的績效工資又要泡湯了。
“斑馬線”離這裏很遠，大概三分鐘路程。
所以，我只能選擇在川流不息的車流當中，左穿右插，一路狂奔……好幾次差點被小車撞飛。
待會下了公交，還得再經歷一次！
每天，上班路上，我都過得如此驚心動魄。
“李總，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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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一些笑容。
剛進財務室，一股濃烈刺鼻的氨氣撲面而來。
嘔~
我的胃劇烈翻滾着，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吐了出來。
這貓又在随地大小便了！！待會要叫保潔阿姨過來清理一下才行。
強忍着淚水，跨過那一堆污穢物，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前。
只要一進去，全世界就會安靜了。
不管小仙女們平時是如何寵那些小貓咪，但我是絕對不允許它們跑進我辦公室的。一來我怕被貓抓，二來我對貓毛敏感，還有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它們會在我沙發上留下一地貓毛……我中午還得在上面睡覺呢。
于是，平時出入辦公室，我都會趕在貓咪沖進來之前及時把門關上。
瞄！
門剛打開，便從裏面沖出一只金漸層，差點把我撞倒地上。
更讓人揪心的是，此刻的沙發上，一只貍花貓正跟一只英短打得火熱！
我快要瘋掉了！
“姍姍，它們進來了！”
待姍姍把它們請出去後，我迅速地把門關上。
這又是誰把它們放進來的！？
擡頭看了一眼空調，是開着的，估計是保潔阿姨一大早進來搞衛生了。每次拖完地，她都會很“自覺”地打開空調吹一下，風雨不改，四季如是。
待會必須跟她再次強調，搞衛生的時候一定要及時把門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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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貓毛給清理幹淨，我已筋疲力盡了，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公司要養這麽多貓。
起初，這只是為了抓老鼠。
還記得那天下午，天氣炎熱，我坐在辦公室裏趕財務分析報告，雙眼正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腦屏幕。突然，身旁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條件反射般轉頭過。
啊！
吓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一只灰色動物，肥大的身體，就在離我不到10厘米的窗臺上，一閃而過。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默默地注視着窗的另一邊。
只見一條灰色的尾巴，從窗簾裏露了出來，正優哉游哉地左右搖擺着……
所以，當初我也十分贊同公司養貓的。
我們公司總共有三層，每層一只，一共養了三只。
財務的小仙女們都非常有愛心，除了日常喂養外，還會定期給貓貓們梳毛、修甲，并制作各種小玩意供它們玩樂。盡管公司有提供貓糧，但她們每天都會自掏腰包給貓貓加餐，把它們養得白白胖胖的，甚至還慣出了脾氣來。
所以，貓貓們都喜歡來我們財務室。
後來，行政總監在樓下發現一只可愛的流浪貓，于是抱了回來。
沒過多少天，附近一家寵物店倒閉了，行政又帶回來三只金漸層。
還有，就在上個月，又來了三只自來貓。
這下可熱鬧了。
我們財務室成了網紅打卡點，每天都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同事到這撸貓。
倘若不是大門上還挂着“財務管理中心”的牌子，我還以為自己是在貓咖當服務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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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發上躺了大概十分鐘，我便回到座位前，打開了電腦。
企業微信剛登陸，便閃出兩條信息。
第一條：“親，OA流程到你這了，麻煩批一下哈！”
我的心緊了一下，這又是哪位親呢！
細細一看，只見她的芳名旁邊赫然四個大字【客服文員】。
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何公司的所有員工，上到部門經理，下至普通員工，都可以直接給我來一條信息，然後“親”一下就直接讓我辦事了。
更有甚者，直呼其名。昨天我就收到這樣一條：
“OA號：YZD2023xxxxxx 白桦 這個是京東erp續費的 需要今天付費，辛苦您加急審核一下哦”
名字旁邊是四個中文字【運營專員】。
急，她們每次都說很急，結果一天下來十幾個急單。如果真的那麽急，為何不提前規劃好呢？久而久之，我發現某些部門的“急”，其實已成為了常态。
難道這就是現在年輕人的溝通方式？還是說擁有電商基因的企業都是這樣？
但我仍然覺得，作為職場中人，基本的職場禮儀和尊重還是得有的。反正我是不敢直接跟老板說：“親，幫忙批一下OA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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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條信息來自公司大群，但@的是我。
“親，這個推廣項目要用哪家公司簽約呢？”
我的心又是一緊。為何大家總喜歡在幾百號人的大群裏@別人工作呢？如此一來，就連最後一點隐私和尊嚴都被徹底剝奪了。
我曾向總裁辦“反映”過這個問題，但得到的答複是，大家都是這樣工作的，@到你了就必須要回複。
最終，我只能自己消化，把它理解成公司文化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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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還是趕快再看一遍財務分析報告吧，下午還要開月度分析會。
篤篤！
沒看兩分鐘，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
來者是負責線下業務的財務經理葉蘭蘭。
“李總，電商中心的預算我搞不定，要不還是你來吧！”
又是我來？！這半年來都已經多少次了？
自從去年10月人力資源無故裁掉電商財務經理後，我的工作就已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部門裏沒人能承接這份工作，最終只能由我親自頂上。但我實在忙不過來，只好把電商分析這一塊分給了葉蘭蘭。
公司業績下滑，需要降低成本，從而優化人員，這個我能理解。優化的标準和依據也很公平合理——根據人效排名。
但實際執行起來，卻變成了誰工資高優化誰。還有更誇張的，僅僅是因為平時得罪了人力資源，就慘遭毒手。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三年前入職時已被坑過一次。
當時我仍在休假中，一周後才正式去公司報到入職。那天晚上我正在洗澡，剛往身上塗好沐浴露，客廳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按照慣常做法，我肯定不會跑去接的。沒有什麽比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更重要了。
但手機鈴聲就是響個不停，我只好圍了一條毛巾，匆匆地跑出去接電話。
一看來電顯示，是新公司的人力資源負責人倪姐。
“喂，是李總嗎？”
“是的，黃總您好。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瓷器和不鏽鋼互相碰撞的聲音，還有潺潺流水作為背景音樂。
“哦，其實也沒什麽特別事情。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我們工廠出現的財務問題，想聽聽您的專業意見。”
結果，在我毫無準備、對公司還不熟悉的情況下，部門就被人力資源優化掉一個工廠財務經理和一個成本主管。後來他們還直接告訴我，這是架構調整，不再補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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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起頭，看着葉蘭蘭。
“你再想想辦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