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秋*瘋狂的一天（下）
秋*瘋狂的一天（下）
老板的妹夫，也就是倪姐的丈夫，肖總，負責工廠的整體運營。
入職後不久，我就去拜訪過他。
那天他挺緊張的，特意從外地趕回來，親自帶我四處參觀，中午還安排到外面飯館吃飯。
飯後回到辦公室，肖總點起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
很快，整個房間變得煙霧缭繞。
此時，他終于開口說話了。
“李總，我一看您的衣着打扮和舉止談吐，就知道您是專業的。”
“謝謝肖總。我還有很多需要向您學習的地方。”
肖總在煙灰缸上點了點煙灰。
“李總太謙虛了。在財務方面您是專家，擁有絕對的權威。有些事情，我想向您請教一下。”
我立刻打起精神。這工廠負責人，絕對不簡單。
接下來，肖總跟我談了兩點。
第一，目前工廠的財務管理工作已經非常成熟了，不需要配備太多人手。（後來我才知道，他只想留一個總賬會計，連成本會計都不需要）。
第二，總部給工廠定的內部加工價格已經好多年沒變了，跟市場嚴重脫軌，可能會影響到公司未來上市。
我聽懂了他的話。這工廠的水實在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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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老板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白桦，你幫我測算一下工廠的成本。現在業績不太好，是時候要控一控了。你看一下哪些開銷是可以直接砍掉的。”
我的心往下一沉。
我才剛過試用期，這妹夫和大舅哥就直接拿我來當炮灰了！
當時，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聽老板的。
就這樣，我跟老板妹妹，還有妹夫，結下了“血海深仇”。
其實，我一直都在想方設法跟他倆和好。但還沒等到機會出現，老板下一波操作又來了。久而久之，我也只好放棄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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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微信，習慣性地把文件發給姍姍，卻被提示發送失敗。
哦，對了，微信被限制了。
一年前，人力資源在辭退我們部門的財務經理時，由于賠償問題，把事情鬧得挺大的，後來還直接鬧上了法庭。而就在這節骨眼上，財務部突然收到人資部的通知，說公司有最新規定，為防止信息洩露，需要對微信進行限制。
接着便來了一名IT人員，把財務部所有電腦都設置了一遍。
當我們向人資部反饋其他部門并沒有受到限制時，他們便開始解釋，說財務是試點部門（沒有之一）。然而，這一試，便是一年多。
或許，這已算是濫用職權的範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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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下時間，已經11:50分，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看似處理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什麽都沒做一樣。
吃飯前，我習慣先上個洗手間，放松一下自己，洗滌一下心靈。
路過直播間時，盡管門是關着的，但仍能依稀聽見新來的女主播在裏面努力地介紹着公司的産品。
心中不禁一陣唏噓。曾幾何時，這裏是我心靈的港灣，人生的驿站。在庸俗煩嚣的塵世裏，唯有此地，方能慰藉我焦躁煩悶的心。也只有在裏面，我方能找回一點自信和尊嚴。
如今物是人非，俱往矣，舊事莫再重提。
迎面走來一位妙齡少女，打扮十分時髦，看樣子是來接班的。她對我笑了笑，我連忙把門口的位置讓給了她。
閑庭信步問蒼生，幾度年華渡春風。
洗手的時候，碰見了葉蘭蘭。
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尴尬，還大大方方地站在我身旁洗起手來。
我心中又是一陣唏噓。
曾幾何時，我倆是無話不說的“戰友”。只要關起門來，我們就可以大聲談論倪姐，談論公司，談論人生，談論未來。
我以為，我倆會成為好朋友。奈何世事變幻，幾番滄桑，如今已相對無言。
下午2:30分，財務會議正式開始。
“什麽！這個月虧損這麽多？”
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數據，老板娘開始咆哮了。
我只好如實禀報。
“是沈總那邊虧了1000萬。”
老板娘眉頭緊皺，一聲不吭地坐在我對面。
她心裏明白，當初我是極力反對這個項目的，但她還是一意孤行，一日既往地選擇相信沈總。
沈總，IT部的負責人，其直屬上級是倪姐。在工作上，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協助倪姐管理資金上。前幾年炒股賺了一點小錢，于是自信滿滿地跑去說服倪姐和老板娘，讓他來協助公司“理財”（這是他自己的說法）。最終，他獲得了6000萬的啓動資金（當時我是投了反對票）。
我曾不厭其煩地跟老板和老板娘解釋，沈總玩的并不是普通的理財，而是風險極高的金融衍生産品。一些大型貿易公司或許會拿它們來做風險對沖或套期保值，且需由專業人士操盤，但風險還是極高的。但每一次，我都會得到相同的回複：
“可以讓他試試，或者你也來試試，人人都可以成為專家。”
正是如此“包容”的管理風格，讓本就長期徘徊在盈虧平衡邊緣的公司業績一下子崩盤了。
我知道，這個鍋，我不背也得背。誰讓我是財務負責人。
其實，就在上個月，因為貸款的事情，我已被老板娘狠狠地批評過一次。
那天下午，我在辦公室認真閱讀同行業上市公司年報。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老板娘的咆哮聲。
“為什麽之前沒向我彙報。”
接着響起了倪姐的聲音。
“我有發起OA審批的……”
“幾十頁的合同，你讓我自己看嗎？財務是歸我管的，貸款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就從來沒有向我彙報過！”
倪姐開始有點焉了。
“這個……我是有向老板彙報的……”
這話徹底把老板娘給激怒了。
“我再重申一次，財務是歸我管的，你們就應該向我彙報！老板這樣就是越權，你讓他來找我！”
倪姐徹底投降了。
“是是，是我不對，我應該早點向您彙報的。”
但老板娘沒打算放過她。
“你，去跟銀行談，讓他們把利息退回來。搞不定就別回來上班了！”
倪姐沉默了一會，估計這事對她來說難度還是挺大的。
“還不走！要我請你喝茶嗎？”
“走，現在就走。”
嘭！
門被恨恨地關上了，一切歸于平靜。
我連忙從抽屜裏拿出一包餅幹，熟練地撕開包裝袋，然後拼命地往嘴裏塞。
兩分鐘後，我出現在隔壁老板娘的辦公室。
“白桦，這次我要批評你！雖說這次貸款是別人協助你去辦理的，但你從來沒有向我彙報過。”
“對不起，張總，是我工作疏忽了。我保證以後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這個月績效扣10%吧，你覺得怎樣？”
我只能選擇點頭。
“謝謝張總，我以後會多向您彙報的。”
“好的，你出去吧！”
關門的那一刻，我惆悵了。我真的能保證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嗎？倪姐是完全繞過我去跟銀行談的條款，回來後跟老板商量了一下就直接敲定了。可到頭來，這事卻被老板娘說成是倪姐協助我去辦理的……
這樣的真相，只能選擇爛在肚子裏，除非我想立刻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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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老板娘還是沒發話，甚至開始看起手機來。
我只好硬着頭皮翻到下一頁，繼續彙報其他數據。
好不容易撐過了一小時，終于可以松口氣。但這時候老板卻突然開口。
“白桦，現在公司業績不太好，你想辦法到外面找一家靠得住的稅務所，幫我們籌劃一下稅務吧。”
我的心一沉，他終究還是不信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