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奪舍戎貅

奪舍戎貅

到了前殿,杜長柔快步上前,一把攬過戎貅的勁腰,另一手摁着他的後腦勺壓低,湊上去吻了一口。

“怎麽想到來這兒等我了?”杜長柔笑着問道。

戎貅嗫喏了一下嘴唇,注視着她:“奴思念妻主,想得實在是有點緊了。”

說來也是,哪有男子剛一産下孩子,就被妻主抛下,數拉月都見不着一面的?

杜長柔讪讪一笑,低頭觑了一眼孩子。

數個月過去,皺皮猴子的五官都抻展開了,這圓頭圓腦的,眉眼嘴鼻愈發看上去像了那家夥。

杜長柔眉頭微微一皺道:“不是說讓祖母将養着她嘛?你怎麽把她抱來了?”

戎貅道:“是她老叫喚着要……”

懷中脆生生的小女嬰撒了歡地叫嚷起來:“娘親!娘親!”

杜長柔無奈,盛國公和靖王每日輪班,有一半時間看着內殿,祖母和戎貅又都是耳根子軟的,哪治得住這小魔頭?

大寶道:“抱抱!娘親!”

杜長柔道:“我不會抱孩子 ,有你二爹抱着就可以了。”

“嗚哇!”大寶扁了扁嘴,哼唧一聲緊接着要哭。

戎貅連忙晃着臂彎哄她,心急道:“妻主,要不您且試一試?”

杜長柔瞥了他一眼道:“憑她的靈智,還耍這種低等把戲,也不嫌丢人。”

靈葫與肉體凡胎生下來的孩子不同,它們在未出生前便已能通曉人言。

戎貅天天用羯語哄葫蘆睡覺,胎教做到這份上,莫說京話,大寶怕是連異族俚語都會講了。

果然,杜長柔此話一出,大寶當即哽咽停了聲,突兀地打了個哭嗝:“嗝!”

杜長柔注視戎貅道:“這裏離內殿太近,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回後山去把孩子交給祖母的侍女吧。”

戎貅猶豫道:“可是……您還沒有來得及給她取個名字。”

大寶在後山哭叫不已,哀嚎着她是個沒娘管也沒名字的孩子。

戎貅此番前來,也是為了安撫她。

杜長柔神情複雜,問戎貅道:“你這般掏心掏肺地為她着想,焉知她将來不會恩将仇報?”

姬慕殺二寶時大寶應當在場,目睹了親姐妹被殺還能吃吃喝喝,賴着二寶的生父撒嬌胡鬧,至今瞞着戎貅不跟他提二寶的死狀,不管是善意也好、恐懼也罷,這孩子的聰慧令人忌憚。

戎貅垂了垂肩膀,難掩苦澀道:“奴只是……不能不管她。”

大寶日益圓潤的眉眼簡直消磨了戎貅心中僅存的一絲念想。可即便如此,接連十個月的精血澆灌、日夜照料也讓他難以忘懷。

任有什麽需要的,大寶一嚷嚷,戎貅便巴巴地替給她尋來。

大寶叫嚷道:“二爹好,娘親壞,娘親只會欺負二爹!”

杜長柔不與孩子貧嘴,擡手渡了一把深厚的靈力給戎貅,正色道:“快回去吧,若在山上實在無聊,帶着祖母的侍女搬回韬光院也行,我在這裏盯着姬慕,分不開身,改日再去看你。”

戎貅感到身體被靈力撐得暖洋洋的,搖了搖頭道:“奴在就後山寺院裏等您,待妻主有空時再來看看奴吧。”

“嗯。”杜長柔沉聲應了一句,卻忽然正色,猛地一扭身。

“什麽人?”

杜長柔當即攔在戎貅與孩子身前,立刻拔劍擋了"咔嚓"一聲,與姬慕的飛劍撞了個正着。

剎那間,火星四濺。

祖母的一道神識傳來:“孫女,攔住她!”

杜長柔早與姬慕纏鬥起來,期間祖母的神識不斷傳來,她臉色青黑。

姬慕居然偷襲了國運中的皇帝神魂,現在靖王、盛國公和那九級強者都不得不以身相抵,踏入陣法中穩住國運。

可她們并非姬氏皇族,沒有天道契約加身,法力再深厚,三人在國運面前也只不過是強弩之弓,什麽時候支撐不住都是有可能的。

靖王已經掐碎了傳音符,急喚姬蔭前來,可新皇還在登基大典,幾時趕來尚且是未知之數。

“你果然反水了!”

杜長柔手下毫不留情,一道道的殺招逼向姬慕,不惜耗費精元上千前,簡直要傷敵一千自損八半。

姬慕一劍斬殺無數低階護衛,輕笑一聲道:“世女真是不長眼,我已經功法大成、煉氣期圓滿,你就是這樣眼巴巴地湊上來,又能奈我何?”

杜長柔嗤笑一聲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煉氣期圓滿?天殺的,怎麽姬慕升階就那麽容易?

滿大亘寺的皇家禁衛全都如臨大敵,她們像飛蛾撲火一般死在姬慕手下,血星四濺。

那可是煉氣期巅峰。

普天之下,全下界能修至圓滿的修士總共也就三人,盛國公、靖王,還有她那遠在邊疆的老娘杜林。

如今又多出一個姬慕來,整整比杜長柔高出一個境界。

“锵!”

又是一劍,杜長柔力有未逮,險些着了道。

真難殺啊。

杜長柔修煉至煉氣九重便被死死卡在瓶頸,即使是借了國運歷劫也沒用。

怎麽姬慕就能一口氣竄到煉氣巅峰?那家夥都沒有瓶頸的嘛?

這麽一搞,杜長柔前後兩輩子都弄不死她。

“呵,找到了。”

杜長柔吐了口瘀血跌落在地,姬慕終于擺脫了她,騰出功夫來找抱着孩子的戎貅。

那男人激了一張高階隐匿符藏到了一邊,正準備鑽着林子往山後退。

可這樣的隐匿符又哪裏能完全擋住姬慕的神識?

“學聰明了啊戎側夫,”姬慕抓着戎貅的後領将他提到半空,微微一笑,"都能激活符箓了,還把它最先貼在孩子的襁褓上。"

戎貅暗暗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胸膛前,那裏藏着的一打妻主給他的殺招符箓。

戎貅警惕道:“你想做什麽?”

姬慕輕敵了,煉氣巅峰期的修為擡得她渾身輕飄飄的,簡直每時每刻都如登仙境,舒爽無比。

看在戎貅只不過是個男人,又無私生養照料大寶的份上,姬慕好脾氣地笑道:“還得多謝你家妻主給了剩下那枚公玉佩,我方才知曉,原來功法大成的條件居然是要吞噬直系血脈的神魂。”

戎貅不禁瞳孔放大,将大寶緊緊護在懷中:“我不會将她交給你的。”

姬慕看他這副負隅頑抗兒樣無異于螳臂當車,忍俊不禁,就想要說道:“那可由不得你啊?”

"鋥!"

然而下一刻,等不及姬慕開口,戎貅可沒聽她廢話,當即就激發了胸膛前的十二道劍訣。

流光溢彩,奪目的劍光竄天而起,殺意直逼姬慕。

“嗏嗏嗏嗏嗏嗏嗏嗏!”

“什麽?”姬慕大吃一驚,甩開戎貅就想脫身,卻被那劍招牢牢鎖定。

開玩笑,杜長柔少說可是犧牲了八十年的陽壽在這些符箓裏,她故意冒着風險放任姬慕去抓戎貅,就是在等這一刻時機!

“拿命來!”

那符箓殺招從正面刺向姬慕,杜長柔就噴了一口精血在劍上,從背後襲擊她。

剎那間,一招得中,劍尖刺進了肉中。

“啊啊!”姬慕慘叫一聲。

戎貅被姬慕揪到空中又摔下來,他用寬大的身軀緊緊裹着孩子墜落,滾了好一陣,這才堪堪停下,卻痛得怎麽都爬不起來。

一擡眼,戎貅正看到妻主将姬慕大卸八塊,卻有一道微不可見的靈光竄了進來,直直刺進了他的瞳孔中。

戎貅腦顱劇痛,悶哼一聲,緊接着昏了過去。

“該死的,又讓她神魂逃走了!”

杜長柔将劍插入石地,站立不穩跪倒在地,不免捶胸頓足。

始終是差了一個境界,煉氣九重與煉氣期巅峰之間有雲泥之別,沒那麽輕易好滅。

前殿的開闊地上靜下來了,遍地屍骸。

杜長柔站起來,先去踢了踢戎貅,見男人還在昏着,她又蹲下來檢查了一下戎貅的身體,幫男人借上來幾根斷掉的腿骨和肋骨。

方才姬慕在半空中說的話杜長柔也聽見了,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家夥竟然心狠到要吸取大寶神魂的地步。

“能站起來嗎?”杜長柔蹲着,用手指頭戳戳男人懷裏毫發無傷的女嬰,"會不會爬?"

大寶被她戳了腮幫子,沒忍住嘟嘟吐了個口水泡:“我還沒到那個年紀。”

才幾個月大的嬰兒,能哇哇叫,卻也還只能在襁褓中。

杜長柔一彎腰,揪着大寶的襁褓背帶把她提起來。

大寶懸在她手底下晃悠:“娘親溫柔點嘛~”

“少廢話,”杜長柔對孩子的時候耐心尚且不及對戎貅的三分之一,"得把你找個地方先藏起,省得一會兒姬慕的神魂又搗出什麽鬼來。"

就這麽禦劍兜了好一陣圈子,杜長柔暫且找了個山林裏避風的洞穴将大寶放置。

“乖乖待着在這兒別出聲,知道嗎?”杜長柔道。

孩子稍微放上幾個時辰也沒事,她眼下最擔憂的是國運陣法中随時有可能撐不住的祖母。

為今之計,也只能盡快把新皇找來。

唯有身負天道契約的繼位人皇才有能力長久鎮壓國運,否則祖母、靖王和那九級強者都會死亡。

大寶低聲嘟囔說:“可是我想念二爹爹……”

杜長柔瞥了她一眼,大寶立刻噤聲。

她自己也已經是強弩之弓,都快沒力氣說話了。

撐着激戰過後一具破敗的身體,又硬掏了掏幾近幹涸的丹田,杜長柔給洞窟布了道陣,又貼了數張高階隐匿符,至少能保證姬慕一天之內找不着大寶在哪兒。

再回到前殿,戎貅已經醒了。

“妻主。”男人微笑着仰頭望向禦劍的杜長柔。

“砰!”

杜長柔神色一凜,當即掐着戎貅的喉嚨把他怼在了地上。

戎貅吃痛到面容扭曲,窒息地漲紅着臉說:“妻……妻主,您……為什麽?”

"你是誰?"杜長柔聲音冷如冰爽。

戎貅艱難道:“妻主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是……戎貅啊?”

杜長柔手指用力掐着男人的喉嚨道:“呵,他可從來沒有對我笑成過這副德行。”

戎貅不常笑,大多數時候男人都是沉默且平靜的,杜長柔一看他在大殿門口笑得那麽從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戎貅道:“奴只是……望見您平安無事,終于松了一口氣才這樣……”

“姬慕,”杜長柔輕吐出了她的名字,"裝什麽呢還這麽有恃無恐,你他爹的奪舍了戎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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