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開啓四周目

開啓四周目

或許是從小在深宮之中長大,耳濡目染。那些玩弄人心的把戲,姬慕最擅長不過。尤其是男人——

姬慕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讓殷抱春愛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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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婆巫一心求仙問道,終日抱着她那一鍋肉丹田不撒手。

殷抱春是陰婆巫的徒弟,跟着毒老鬼,整日吃的都是些狗屎一樣的東西。

這下好,陰婆巫将姬慕抓來,三人在一起待了一年。

憑姬慕的廚藝,殷抱春都吃胖了。

她篤定殷抱春會幫她,事實也是如此。

自那一夜掏心掏肺地說服杜長柔出手相助之後,隔日巳時,紅日當空,見姬慕與杜長柔同時出手,殷抱春望風而動。

“轟——轟——”

兩道陣盤橫空騰起,在殷抱春的操縱之下,一舉将姬慕和杜長柔身上的血色禁锢陣擊碎。

師傅親自教會的血陣,由徒弟來毀再合适不過。

杜長柔強行壓下筋脈中的詭毒,就只在這一剎那沖殺上去。

“拿命來!”

飛劍光芒乍現,一轉眼,陰婆巫前腳還因徒弟的倒行逆施而感到愣怔,後腳就被杜長柔的劍劈了個正着。

“好哇,”陰婆巫寧肯硬挨一劍,都要扭頭朝殷抱春的方向追去,“好徒兒,你敢背叛我。”

陰婆巫觑了一眼姬慕的背影,桀桀怪笑:“是因為你那會做一手好菜的奸妻嗎?”

陣法一破,姬慕早已經奔出去千裏遠。

她可沒心思與陰婆巫纏鬥,只是未曾料到,那杜絕居然這麽沒用,才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攔不住毒老鬼了。

姬慕咬咬牙,對殷抱春說:“別跟着我,咱們分頭逃。”

她才剛一開口,下一刻,殷抱春就噴了口心頭血抛出去一道瞬身符箓。

那符箓居然是加諸在姬慕身上的。

姬慕忽而感到渾身一輕,猛然一愣,扭頭看去。

身後的男人居然已經因為耗費心血太多,一頭栽在地上了。

“可惡。”

電光火石之間,姬慕忖度了一瞬,立馬轉身去把男人扛着一起往前跑。

幸好,陰婆巫挨了杜長柔一劍,受了重傷,又不擅長急速追蹤,更幸好,殷抱春激發的是一張高階瞬身符箓。

沒一陣子,姬慕便将陰婆巫遠遠甩在身後。

“嘭——”

在某個隐蔽的山谷,姬慕粗喘了一口氣,将殷抱春砸在地上,激起一陣煙塵。

“為什麽要這麽做?”姬慕問道。

殷抱春沒爬起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道:“你活兒好,我睡出感情來了不行?”

姬慕低頭俯視他道:“看你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殷抱春虛弱地嗤笑道:“那是,也不看看灑家是用了誰的廢柴靈力去激活的那張高階符箓的?”

一年來,睡來睡去,殷抱春身體裏的靈力都是姬慕給灌的。

姬慕那麽吝啬的人,每次睡覺都只給他一點點。

殷抱春沒有引氣入體,用了毒老鬼教他的手段,硬是撐着不讓靈力從身體消散,就這樣攢了好幾個月,這才攢下足夠激活高階符箓的靈力。

姬慕皺了皺眉,沉聲道:“我身上還有毒沒除盡,可沒有多餘的靈力救你。”

“我知道,”殷抱春吐出一口濁氣說,“師傅她會呼喚詭毒,藉此感應到你。若沒有我在,你會像那位盛世女一樣……到最後,你們兩個……一個也跑不脫。”

姬慕看他要死了,話裏又還有未盡之意,無奈還是蹲下,給殷抱春渡去一絲寶貴的靈力,問道:“你有辦法替我解毒?”

“那當然,”殷抱春勉強撐着力氣笑道,“我喝過杜将軍給的泉水,你可以用我的血換去那一身毒血。”

姬慕正色道:“換多少?”

像鄭重地做下了什麽決定一般,殷抱春緩緩吐出了兩個字:“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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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一出來就逃了。”

戎貅扶住身形不穩的妻主,緩緩道:“奴昨晚在姬慕身上下了竊聽符,就是怕她今日和毒老鬼串通一氣。”

杜長柔強忍着筋脈中極近沸騰的詭毒,望向遠處毒老鬼漸行漸遠的身影。

杜長柔微微眯了眯眼道:“她們不像是提前串通在一起的樣子。”

戎貅道:“咱們且換個地方隐藏,聽一聽姬慕那頭的動靜。”

詭毒一日不除,一日便是心頭大患,就算杜長柔要拿劍殺掉毒老鬼,也得先掂量掂量這躁動不安的活毒會怎麽樣。

當聽到殷抱春說要給姬慕換血的時候,杜長柔沉默了。

“咔嚓——”

一道光芒黯淡的劍光斬去,杜長柔切碎那懸浮在空中的竊聽符箓,她威嚴地注視着戎貅:“什麽狗屁的主意,你想都不要想。”

戎貅嚴肅道:“可是咱們如今只能這樣。”

杜長柔道:“這毒只不過是疼了點兒而已,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禁锢陣需要鮮血灌溉,作為輔助,杜長柔身上的詭毒會一直攪動筋脈,激得人疼痛難忍,除非放了血,中毒者才會好受些。

可是一直割血,任由血這般流個不停,任是修仙者也總有遭不住的時候,這種行為無異于飲鸩止渴。

戎貅掏出匕首,一把割開自己的手腕道:“奴奴見不得妻主疼的。”

鮮紅的血液淅淅瀝瀝地落下,杜長柔直勾勾地瞪着他,戎貅怕浪費,還特意用個昨夜沒收起來的小碗接住。

杜長柔憤怒道:“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是忠誠嗎?”

戎貅也翻臉了:“妻主什麽時候喝都行,我會一直流到妻主肯下口為止。”

“叮——”

災厄鈴的回響,震蕩在西陵絕地上空。

陰婆巫沒追到她的徒兒,過了一會兒連姬慕身上的詭毒都感受不到了,不由震怒。

陰婆巫懸浮在空中,大喊道:“皇女被藏到哪兒啦?好徒兒,你自己的命不要了,師傅成仙的肉|身總得給我留一副吧?”

她在空中瘋狂地搖起了鈴铛,很快,地上的杜長柔不由吐出一口血。

“噗——”

杜長柔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戎貅神情一驚,也顧不得什麽的了,仰起盛血的碗來,自己飲了一大口,就掐着杜長柔的後腦勺吻上去。

一吻畢,血腥味席卷口腔。

杜長柔試圖推拒,劇痛之下,她連舌頭都來不及吐,就被結結實實灌了一大口血。

疼痛果真有所緩解。

天空中,陰婆巫俯瞰整個西陵絕地,疑惑道:“咦?怎麽那個杜小将軍的活毒也快要沒了?”

空中,陰婆巫愈發激烈地催動災厄鈴。

戎貅一邊扛着杜長柔的身體在谷地中四處逃竄,混淆陰婆巫的感知,另一邊,他每跑一陣子,就強逼着杜長柔灌下一大口血。

“夠了……”杜長柔試圖拍打戎貅的背,筋脈中靈泉與詭毒的交戰卻使她渾身脫力。

戎貅還生怕她掙紮,硬是找了根繩子,把杜長柔的手腳捆起來。

到最後,戎貅也跑不動了。

男人氣喘籲籲,将女人輕輕地放在地上,而後嘭通摔倒在地,就仿佛方才那一陣如風一般的狂奔是回光返照一樣。

血流得太多了。

杜長柔肉眼可見的面色紅潤許多,她被捆在地上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戎貅支撐着身體,爬了一下,咬破了小半截舌頭,直接壓在杜長柔身上親。

杜長柔差點兒被嗆到。

“嘭通——嘭通——”

心髒有力地跳動着,杜長柔感到力氣恢複,扯開了繩子,身上趴着的男人卻半天沒有動靜。

她艱難地推開戎貅,運了運氣,往男人身體裏灌。

又灌了好一陣,再探戎貅的鼻息。

什麽也沒了。

“……臭小子,就你能耐是吧?”杜長柔憤憤推了戎貅的屍體一掌,緊接着也昏厥過去。

「三周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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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目」

泰康二十年夏末,西陵絕地開啓前一夜。

星夜子時,漠城,軍營,杜長柔帷帳。

濃夜旖旎,床榻上有兩人依偎着彼此。

就好像「三周目」讀檔一開始那樣,杜長柔先是猛地醒來,一把将榻上渾身精光的戎貅拍醒,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忽然又一下子昏迷過去。

戎貅知道上回就是這樣。

他死後重生,回到泰康十七年正月受妻主寵幸的那一夜。

妻主與他一同醒來,朝他的胸上狠嘬了一口,緊接着又不省人事。

為此,妻主的祖母盛國公還誤以為孫女是玩戎貅玩上頭了,氣得直接将戎貅逐出了府。

戎貅在破廟裏守了一個晚上,這才等到妻主醒後來撿她。

這樣一想,戎貅起身穿戴,匆忙便奔出了營帳,朝着紅纓将軍所在的中軍大營跑去。

“杜将軍,”杜林大帳外,小兵通傳道,“盛世女的側夫戎貅求見,說有要事禀報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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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寅時,杜長柔從一片迷蒙之中醒來。

她發現自己正身處在母親小靈界的泉池裏,四周靈氣環繞。

有那詭毒纏身的教訓深入骨髓,杜長柔下意識一埋頭,喝靈泉喝了個飽。

“你不是卡在瓶頸嘛?喝這個又沒啥用處,”杜林蹲在一旁的大石頭上,“難不成真像那個羯奴所說的那樣,你是因為中毒才昏過去的?”

杜長柔淡淡道:“他現在已經不是羯奴了。”

是杜長柔的丈夫,戎貅。

“嘶——”杜林杵着腮幫子打量自己的大閨女,“我看也不像啊,誰那麽大絕活都能混進我麾下的軍營了?再不濟,要下毒也得先下給我吧?”

“母親,”杜長柔問道,“戎貅呢?”

杜林道:“他給你暖床害得你昏迷不醒,上來還一張口就說你中了只有靈泉才能解的毒,這麽可疑的人物,我把他下到牢裏去了。”

牢裏,那就是還有撈出來的餘地。

能第一時間想到用杜長柔昏迷的借口,先替她找母親要到靈泉,戎貅還算有點腦子。

杜長柔正色道:“母親,我昏迷之事的确不同尋常,與北狄王族圍城有關。”

随便找了個由頭,杜長柔将北狄王族襲擊漠城的預謀、陰婆巫開啓西陵絕地之事都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杜林聽。

杜林霎時間嚴肅下來,問道:“此事當真?”

杜長柔道:“千真萬确。”

好歹是懷胎十月才生下一個女兒,将來的家當和爵位都要傳承給她,杜林對杜長柔的信任是有的。

這麽一聽,杜林立刻出了小靈境,開始調動修仙者往外跑,不吝惜高階的探查符箓。

果真在一個時辰之內,有兵将查出了遠方北狄的軍隊中的異動。

的确,在一夜之間,北狄軍中出現了許多高階修仙者,像是整個王庭的強者都傾巢而出了。

杜林嗤笑一聲:“好啊,敢跟我玩偷襲了是吧?”

她們北狄王庭空虛,皇帝身邊無高階修仙者護衛,只要漠城守得住,這一刻便是杜林的影衛去北狄偷家的好時候。

杜長柔道:“母親您有所準備就好,我想去一趟西陵絕地。”

杜林問道:“那毒老鬼道行不淺,你鎮得住嗎?”

杜長柔道:“我有把握清楚地知道西陵絕地在幾時幾刻開啓,只要那一刻不大意被絕地的亂流裹挾進去,陰婆巫就找不到機會偷襲給我下毒。”

杜林大手一揮道:“那行,你自己做主吧。”

九級瓶頸就只在一念之間,杜林寧肯放手仍由杜長柔去冒險,或許生死一線之間,女兒就能夠達到煉氣期巅峰。

西陵絕地開啓當日,卯時。

豔陽高照,出了中軍大帳,杜長柔嘆了一口氣,準備下地牢,去撿那一條不知死活的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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