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劉林妍這場事故在慢慢縮減了影響力似的,時間一長,熱搜逐漸沒有了,再之後是邢霄被網暴,盛彥堯逮着機會能看到邢霄就往他身邊跑。
到底是不放心的。
他沒什麽出鏡率,做的也是幕後工作,趁着人家挑選新人,遞了簡歷混進了休息區,還真在那裏跟邢霄碰面了。
邢霄腹背受敵還假正經,正窩在沙發上喝水。
旁邊是個律師,簡單了解完情況後,餘光睨向邢霄,應道:“發布剪輯視頻的人找到了,只是對方不承認背後有人。”
邢霄不緊不慢,道:“那林妍這個案子……”
律師嘆了一口氣:“基本上是沒有翻的可能,邢總你也知道,明星有抑郁症的事比比皆是……”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律師剛走,盛彥堯趁勁擠進去了。
聽到動靜,邢霄擡眸看他,降溫了,邢霄仍舊衣衫單薄,兩條腿挺拔站在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像水墨丹青的油畫裏長出來的一抹絕色讓人移不開眼。
盛彥堯看得走神。
“你怎麽在這兒?”
筆直的腿部線條浮現眼前,邢霄白皙的面頰咫尺可見,盛彥堯心不在焉打哈哈:“混進來的。”
“那你真行。”眸光很快離開盛彥堯,面試區裏全是背臺詞唱歌拉伸的聲音,新人努力擠上去的聲音聽得盛彥堯老是産生一種,下一秒這裏就該出人命的錯覺。
排隊做得差不多了,盛彥堯的名字被呼喚了好幾次,他沒去,最後在面試官的覺得可惜的嘆息聲裏跳到下一個。
邢霄盯着他,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盛彥堯抿抿唇,坦然走過去,隔着一點距離張揚恣意地環抱着手開口:“我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
“挺好的。”雲淡風輕地看向他,邢霄瞬間換上的冷漠面孔,又像黑洞裏的蛇,麻溜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翻來覆去只有那麽幾個字,耳朵都聽膩了。
盛彥堯打量着休息區不太好的環境,慢吞吞往地上蹲,像包拯辦案似的摩挲了兩下地面,眉頭擰緊:“你這邊怎麽那麽冷?”指尖劃過的冰冷感還停滞不前。
“你有毛病吧,誰家地板是燙的。”
“算了,管你有沒有禮貌。”盛彥堯想,能看到他就好了。
盯着休息室內心無旁骛完全沒看自己的人,胸腔飛進去一團積液,他不是個遇到事情就哭天恸地的人,哪怕劉林妍被宣告死亡那天,他也沒有多大情緒,畢竟不熟。
這對邢霄不一樣。
那是個像家人一樣的存在。
眼淚只是一種情緒,有的人付諸在心裏,有的人沒控制住,往眼睛裏掉出來。
看到邢霄冷冰冰的樣子,有那麽一瞬間,盛彥堯真想按住他,讓他哭出來。
他太想念這種熟悉的感覺了,好像人一直都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卻沒有什麽生機,正看得走神,後背讓人拍了拍,盛彥堯扭頭看了過去,暼見一張很溫柔的臉孔:“又來看霄霄了。”
懷裏被塞了一瓶飲料,盛彥堯木木然說了句“謝謝”後,說話的顧瑞生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剛看到你在這邊,還以為看錯人了。”
盛彥堯跟顧瑞生的關系其實就那樣,點頭之交,他沒料到對方會主動跟他唠嗑,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要怎麽開口說句話。
“你好呆啊。”顧瑞生抿唇輕笑,也沒打算跟他說話了。
顧瑞生從他身邊溜過,懷裏抱着個脆生生的大蘋果呼喚專心致志的邢霄,明明是兩個大男人,盛彥堯卻生出一種不像兄弟,像姐妹的感覺。
不是娘,純粹是這兩個人實在太斯文,動作不驕不躁,像兩個安靜的小姑娘。
“盛彥堯是不是喜歡你呢,在那邊偷瞄你好久了。”顧瑞生眨眨眼,看戲似的說道,“他看你那個眼神,就跟看男朋友一樣。”
“男朋友?”邢霄笑了笑,“我跟他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顧瑞生吸吸鼻子,“就是覺得很奇怪,他恨不得把你給吃了。”
邢霄沒放心上:“別說得那麽吓人,法治社會誰吃人。”
“我就是打個比方嘛。”顧瑞生挑挑眉,突然壞笑,“我說的是另一種吃。”
知道他要說什麽,邢霄也不吃那個大蘋果了,放到椅子上,背過身去準備加件衣服。
顧瑞生是舞蹈練習生,他走,邢霄也跟着他去,主要是不太想跟盛彥堯待一起。
舞蹈室的溫度持續變低,盛彥堯覺得奇怪,舞蹈室分了隔間,從外面路過的每個位置都有暖氣空調,只有顧瑞生這邊沒什麽溫度。
“霄霄,你要不服個軟吧。”四肢百骸一股涼意透骨,顧瑞生這邊舞蹈室的人受不住,都往其他地方跑。
只是幾分鐘時間,他這邊靜悄悄的只剩下自己,也準備離開。
“行了,我換個位置,你趕緊回去,待會兒他得找你麻煩了。”邢霄示意顧瑞生趕緊走。
顧瑞生真就離開舞蹈室換地方了。
“那你注意點。”顧瑞生頗為擔憂地暼瞥邢霄,這家夥有事都只會悶在心裏,壓根不知道發洩出來。
路過了盛彥堯,他腳步一停:“你怎麽還沒走呢。”
“逐客令啊?”盛彥堯氣笑了,果然是好朋友,都忙着趕走他。
他低頭,正經地看着顧瑞生:“你剛才跟他說……服軟?什麽意思?”
剛要開口說話的顧瑞生下一秒讓人給招呼走了,沒問出來好歹,盛彥堯沮喪地看向邢霄,吵吵鬧鬧這麽久,他似乎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這個人。
光着腳丫子翩翩起舞的顧瑞生太好看,邢霄呆滞着看了好一會兒,對方入神,以為他走了。
等到滿頭大汗拿毛巾擦擦臉後,他一撇頭,碰上了盛彥堯的視線,從櫃子裏拿出外套披上,邢霄冷冰冰從他身邊路過。
“邢霄。”
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人撇頭看向他:“還喜歡跳舞對吧。”
“不喜歡。”
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裏,盛彥堯摸摸腦袋,他分明看到了,跳舞時候像活了另一個自己的邢霄。
明明那麽耀眼。
盛彥堯溜了一會兒準備像那些落榜的面試實習生一樣離開,這破公司挺大,他繞來繞去,像原地轉圈似的。
負責人辦公室排排錯亂,什麽都找不到,盛彥堯剛打開微信想給邢霄發條信息,正好身邊有人經過,手機黑屏,他順嘴問到了。
隔間多,找個出口還挺費勁。
盛彥堯晃了一圈,終于看到門牌,仰頭确定沒有走錯後,他大搖大擺準備離開。
剛走出去,立刻有個星探上前:“你是被淘汰的?”
“對啊。”盛彥堯一點不心虛。
星探皺皺眉:“哪個不開眼的面試官?你要不聽聽我的吧,外形條件像你那麽好的已經不多了……”
嘀嘀咕咕的聲音愣是把盛彥堯推着走了。
那個星探找人的功夫,盛彥堯又準備溜走,腳步忽然頓住,門是開着的,虛掩着縫隙,裏面的聲音掉到了耳朵裏。
“邢霄啊,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是吧,我這樣正直的人,怎麽可能害林妍呢。”
邢霄涼到骨子裏的反駁聲音灌進盛彥堯的耳朵裏:“不要臉。”
他不會罵人,翻來覆去只有那麽幾個匮乏的詞彙量,對方又是個臉皮厚的,還讓這句“不要臉”給罵爽了。
“霄霄,別這麽說話嘛。”男人粗糙的手停頓在邢霄的大腿上,“我都表示那麽多次了,你也看得出來我對你的想法,你要真跟了我,別說我手底下能多排幾個大咖給你,你爸那邊……”
蹭開了那只讓人作嘔的手,邢霄起身要走,腿剛站直了,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男人沉聲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邢霄拔高音量,又似乎顧及着什麽,成霜打過的茄子,蔫了。
僵硬的氣氛熏陶得外面站着的盛彥堯都品味出一絲殺氣,他趕緊推門進去,假裝什麽都沒聽到,嬉皮笑臉道:“不好意思,我走錯地方了?這是……”他看看邢霄,“有事說啊,那我待會兒再來。”
演技假得要死,邢霄心頭評價,如果沒有猜錯,剛才的話都讓他聽去了。
周天涯看到盛彥堯的瞬間,眼前一亮,哎了一聲,叫住要走的盛彥堯,當下心裏正惡心,盛彥堯借着被電腦擋住,那個矮子看不見他小動作,揮了揮手示意邢霄趕緊走。
瞅着機會的邢霄恨恨瞪了一眼後,從屋裏離開了。
“你是新人嗎。”周天涯客氣地準備去倒茶,“最近還沒看到質量那麽好的呢,你叫什麽名字?”
鋒芒刺背,盛彥堯如坐針氈,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趕緊找話題打岔:“不好意思,我路過。”
他又梅開二度跑了:“大哥,你先忙。”
從辦公室出去後,盛彥堯也不走,拐角往舞蹈室裏走,邢霄正坐在椅子上拿手機回信息,聽到動靜後輕輕擡頭,看到是他,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無意聽到的。”盛彥堯喋喋不休,大有一副要把對方耳朵裏全灌滿自己話的意思,“他是不是拍你屁股了?不知道反抗嗎?”
邢霄沒理他,低下頭去打字,把信息回複完了暼他一眼:“還有事嗎?”他倒是準備反抗了,這人推門進去給他打斷了。
“沒事就不能跟你說話?真無情。”拉過一個椅子,盛彥堯自然而然把剛才顧瑞生拿來的蘋果放到嘴裏咬一口,“他要是真做什麽過分的,你就報警。”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可算是能跟他心平氣和說句話了,盛彥堯正暗喜着,話撅半句又啓程,“我想安靜會兒,你出去吧。”
秋季雨水多,屋外涼風習習,盛彥堯暼向窗外:“下大雨呢,我沒拿傘。”
潛臺詞就是你不能趕我走。
邢霄面不改色:“去工作臺,報我名字,把我的拿走。”
“你以為你是許願池,還報你名字。”捋直了褲腿,盛彥堯站起來,嘴裏的蘋果沒嚼完,含糊不清開口,“晚上走夜路記得跟朋友一起,那死變态指不定還跟蹤你。”
“他不會。”像鴻毛似的語調,不起幅度,邢霄沒放心上,“他有家庭。”
“操。”爆了句粗口,盛彥堯拔高的音量又放低分貝,湊到邢霄耳朵邊問道,“有家庭還騷擾你。”
“你這話說得不對。”邢霄擡眸看他,“沒家庭就能騷擾我了?”
美貌單開就是悲劇,盛彥堯腹诽。
轉移話題,盛彥堯說道:“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這雨停不了,我在這兒等你。”
“別把準備蹭傘說得那麽清新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