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三、
很快青檸就發現不是自己多想，陸湛也根本不是什麽落第書生，而是一個劍客，或者說——劍修。
張秀才在學堂教習慣了，和陸書生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發現他确實是有真材實料的夫子，也就慢慢緩和了關系。見着他成日弱不禁風的樣子，自家炖了雞湯也不忘吩咐青檸送過去一碗。
青檸不高興了，抿嘴不說話。心裏卻想自己還和桃花姐她們約好了要去放風筝，怎麽爹就給自己安排這麽一件差事兒？
不高興歸不高興。青檸還是端着雞湯去了學堂。
放學後的學堂，空曠寂寥，幾抹斜陽落下，不見暖意，反而更加冷清，沒有一絲人氣。
白天聽多了劉二叔講的妖魔鬼怪之流的故事，青檸有些害怕。
想着趕緊把湯送過去，回家睡覺，便一口氣沖進了堂屋放下雞湯，轉身就跑。
眼睛卻忍不住地張望，不小心瞅見院角有個黑影，長發飛舞。
吓破膽的青檸，終于禁不住喊了出來，“鬼啊，有鬼啊！”
青檸想逃，腿卻早就軟了下來，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這下完了。”青檸閉着眼睛想，心裏卻還沒有放棄，嘴上不停嚷着救命。
铮——，一聲劍鳴，是陸湛，他提劍趕來，扶住青檸問：“鬼在哪裏？”
青檸見到有人來方才安心，那還想得起來他平時體弱多病的樣子。只是指着院子的東南角，說道，“就在那裏，一個女鬼在瞪我！”
陸湛定睛一看，哪裏是鬼？
明明學生淘氣挂在樹上的風筝，做成了女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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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施法将風筝取了過來，放到光下指給青檸看。
青檸鬧了個笑話，本想趕緊走人。低頭卻看到陸湛手中的劍，靈氣逼人。霎時被轉移了注意，問道：“你是劍客嗎？為什麽騙我爹說你是個書生？”
陸戰看着手中的劍苦澀一笑。
“不，我是個劍修，只是意欲歸隐，從此遠離修仙一途。本打算今後就當個書生的，在白馬村終老。但今日你也聽說了，江陵城有邪祟潛入。身為劍修，怎能不伏魔除惡，衛蔽蒼民？”
聽說陸湛是個修士，青檸忘了逼問其他。轉而開始詢問妖魔是真的嗎？那你可以抓住他嗎？
陸湛倒也老實，一五一十回答了問題。
江陵卻有妖魔不假，但這妖氣并不強大，反倒是有一絲鬼氣似有似無，詭谲多變。城內的修士卻對此絕口不提，只信誓旦旦說要除妖。
他懷疑背後事有蹊跷，因而打算探明詳情後，獨自解決妖魔與厲鬼。若是事後，尚且茍活，便還來白馬村當夫子，繼續教孩子們識字明理。
青檸見陸湛頗有破釜沉舟的決心，緊張追問，“這妖鬼這麽可怕嗎？你可別逞強，實在不行就找人幫忙，有什麽用的到我的，我一定來！”
陸湛誅邪除惡多年，第一次被人如此關切，盡管只是個凡人小姑娘，卻讓他頗為感動，早已散去的熱血，似乎又重回心中。
他不禁開口，吐露了實情，自己之所以退隐，是因為重傷難愈，修為停滞。心灰意冷後，打算從此以凡人身份度卻餘生。但近日思來想去，終究是不甘愧對入道本心，與其安度餘生，終不如以命相拼，與妖邪戰個痛快。
陸湛語氣堅決，戰意淩然，手中靈劍亦铮铮作響，盡顯殺伐之象，絲毫不見平日裏抑郁不得志的落魄書生意。
平常只能從劉二叔嘴裏，知道一些修真界的奇聞異事，第一次正經接觸修士，還是個像極少女心中英雄模樣的劍修。
青檸心中歡喜，面上也興奮不已，正想接着問下去。
陸湛卻打住了，稱端來的雞湯再不喝就要涼了，何況夜已深，青檸也該早點回家，以免張秀才擔心。
聽到這話，青檸想起爹的唠叨便開始頭疼，只能依依不舍走出學堂，一邊又好聲求着陸湛明日再多給她講點別的。
有了共同的秘密，青檸去學堂去的更勤了。對村裏的姐妹們說，爹年紀大了，自己要多照顧照顧，對張秀才卻改口說是跟着陸夫子學算賬。
張秀才本擔心是愛女春心萌動，看上了陸湛這呆小子，心中憂愁。聽到青檸的話，才發覺青檸也确實大了，早該學學算賬持家。
轉而又想起若不是妻子早逝，這些事本應由青檸娘教導，那會是女兒自己提出的。
懷着對妻子的思念，女兒的戀愛，第二天，張秀才又拎着酒進了裏正家門。
那天以後，青檸便成了學堂的廚娘，負責師生的午食，學生不用回家吃飯，青檸也當是付了學費。
青檸便這樣成了陸湛的掩護，以便他在江陵境內打探妖魔蹤跡。有時陸湛脫不開身，青檸甚至自告奮勇，以買菜為由去附近山下打聽怪事。
陸湛知道後卻心有戚戚，擔心青檸遭遇不測。問她是否想要修仙，自己雖然一介散修，無門無派，但教教青檸基礎的練氣入體尚是可以的。
青檸卻擺手拒絕了，“我才不要修仙呢。我幫你是為了早日降服妖魔，保護爹和村裏的大家。修仙了就要離開村子，去往仙山。一去數十年，還不知能否修成。若是留下爹一個人孤苦伶仃，我怎麽會安心？你若是擔心，不如早日養好身體，斬除妖魔！回來接着教你的書，做你的教書先生。讓爹也輕松一下，免得每天被都那群混小子氣壞身體。”
陸湛不知作何回答，第二天卻鄭重遞給青檸一把劍。
“此劍有靈。青檸姑娘你常帶在身上。遇到妖魔時他會自會護你。我也能感知到遇敵，速來救你。”
青檸放下手裏的菜刀，叉腰站住，盯着陸湛看了許久。直到他禁不住紅了耳朵，僵了身子問怎麽了？
青檸才無奈攤手，“我一個姑娘家，每天拿的最多的，不是菜刀就是繡針了，你讓我成天背着把劍出門，這不是明擺着有鬼嗎？”
耳紅漲成臉紅，陸湛結結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垂頭承認是自己考慮不周，像極了巧兒姐家那只大黃狗。前幾天被發現偷吃了挂在院子裏的臘肉，也是這幅模樣蹲在門口。讓青檸忍不住上去摸摸腦袋，揉揉下巴。
發覺自己現在也有點想伸手揉頭後，青檸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你能把它變小麽？變成簪子大小就行，我可以挽在頭上。”
陸湛依然垂頭喪氣，羞赫着說不行，變化之術只能變幻外形，劍身重量不變，青檸畢竟不是修士，想将一把靈劍挽在頭上是不太可能了。
青檸也想嘆氣了，這也太麻煩了，難道自己只能待在村裏，和村民一起等他保護嗎？
嘆完氣還是得做飯，青檸趕走了陸湛，接着炒菜。
米飯剛揭開鍋，陸湛又跑了過來，興奮地沖青檸說道，“我找到辦法了。儲靈袋！雖然需要靈力才能打開，但若是靈劍護主反擊，則會自行破袋而出。我這裏有幾個儲靈袋，将劍藏入其中，你把它帶在身上便可。”
有了這法子，兩人具是放心了許多，青檸不必擔心自己拖累陸湛，陸湛也不再憂慮青檸為他自己的不甘而遇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