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擱淺
擱淺
文安再次醒來已經是在床上了，只是不是她的床，房間裏的味道很熟悉，房間也很熟悉。
她睜眼反應了一下，這是陸淮的房間。
她坐起身，只見陸淮在旁邊的黑胡桃木禪椅上，正看着什麽資料，離的有些遠，看不太清。
“醒了，你被下了迷藥，醫生說需要多休息，餓了嗎？”
文安自責自己這豬腦，那種情況下為什麽偏偏給陸淮打去了電話。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陸淮在她身邊确實很有安全感。
雖然比起宋聞笙，陸淮做得簡直事大巫見小巫，但她還沒消氣。
“不餓，不休息，走了。”文安一連串否定句輸出。
“剛醒就要走，你就那麽不喜歡我的房間嗎？”他站起來，拉住她的手，又把她重新按回床上，順手把手上的資料扔在了床邊。
文安白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甩開他的手:“我為什麽會在你的房間？”
“上次你走的時候收拾東西把房間弄亂了。”
他還好意思說，這都是拜誰所賜？
“我又不嫌棄我自己。”文安作勢又要下床。
陸淮有些無奈，再次抓住她的胳膊。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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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還生我氣嗎？”
“是。”
她也說不好自己是不是生氣，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她跟陸淮待在一起總是感覺很尴尬。
“那等病好了再走。”陸淮再次把她拉回床上，拿過被子，好像是故意的一樣，被子直接蓋到了她的頭上。
文安在被子裏亂抓，絲綢材質的被面又滑得很，抓也抓不住，誰家好人蓋絲綢被子睡覺，那不動兩下就滑到地上了，陸淮睡覺不踹被子嗎？
好不容易她終于找到了被子的頭，鑽出被自己弄得亂糟糟的腦袋來，陸淮忽然彎腰靠近，險些就要親上她，吓得她往後一仰。
“啊！”陸淮怕她的頭撞到這張木床的巨大床頭，趕緊伸手護住，結果就是兩個人雙雙倒在了床上，文安整個人都被裹在被子裏，又被陸淮壓住，手腳一下子被束縛住，動彈不得。
文安剛掙紮着要起身，結果陸淮反而靠得更近，她一下子不敢動了。
“陸淮，我可還生着病呢。”
陸淮一臉無辜:“姐姐，我沒說我要做什麽呀。”
她沒回答他的話，把頭偏向一邊。
陸淮反而得寸進尺，越靠越近，文安直接閉上了眼睛，他好久沒動靜，又偷偷睜開一只眼，只聽到陸淮的一聲輕笑，額頭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鼻尖可以碰到的距離，有些不可說的情愫滋生，文安推開他。
“剛醫生說你有些低燒，需要發發汗，這麽一折騰應該沒事了。”
文安也跟着坐起來，結果陸淮又趁她放松警惕，一下子靠近。
“你要是再打算走，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要幹出些什麽事了。”
“所以現在到底餓不餓。”
文安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陸淮笑了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
“我去做飯。”
文安看着陸淮離開的背影，陸淮他其實挺明顯的，真的是因為自己遲鈍嗎？還是在刻意逃避着些什麽。
文安拿起陸淮剛剛看的資料，是有關宋聞笙的，只不過僅僅是一些基礎背景，宋聞笙跟她說的事，這上面什麽都沒有。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陸氏這麽厲害的話，那為什麽陸淮什麽都查不到？
文安又來來回回翻了幾遍，還是什麽都沒發現，這上面甚至連他的父母都沒有。
陸淮給她把飯拿來，她還是反着那些資料來回看。
看着她這個樣子，陸淮把她手裏的一對文件拿過去:“先吃飯。”
文安放下筷子:“陸淮，大問題。”
“嗯？”
“你說，宋聞笙會不會不是他的本名。”
陸淮點點頭，把她放下的筷子又重新放回她手裏:“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一直查不到他的信息。”
“但是現在，先吃飯。”
吃過飯，陸淮又看着她把藥吃完，文安還是覺得頭疼的不行，不得不說陸淮這床确實舒服，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再睜眼天已經黑了。
“陸淮。”文安醒來，看到陸淮還在看着宋聞笙的資料，她沒敢打擾他，輕輕叫了他一聲。
“我回房間了。”
陸淮慢條斯理的合上手裏的文件，站起身來，踱步走到文安面前，陸淮要比她高上許多，他輕輕彎下身來，與她平視，忽然感受到空氣中充斥的壓迫感，文安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文安腦子一轉趕緊想個話題轉移一下這種尴尬的氣氛。
“宋聞笙，他也挺可憐的，我們已經報警了，進了警局他大概會後悔吧。”
“明明自己都顧不上，怎麽總是會關心別人。”陸淮幽幽開口，很明顯她選錯了。
“眼鏡。”
陸淮彎腰看着她，眨着他那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這麽說好像也不合适，但陸淮只會在跟她撒嬌的時候露出這個眼神。
文安擡手擡手輕輕幫他取下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絲框眼鏡。
陸淮伸手從身後攬上她的腰，把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陸淮，你怎麽了？”
“我太累了，就這樣讓我抱一下。”
文安根本搞不懂陸淮在想什麽，陸淮就這樣緊緊地抱着她，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處，癢癢的，現在的他全身都是破綻，是的，陸淮永遠不會在文安設下防備。
文安忍受着被他抱着的不适。
終于過了好久，她的肩膀都有些酸痛了，陸淮在她耳邊開口:“姐姐，宋聞笙的事太危險了，你不要插手。”
文安猶豫着，還是伸手回抱住他:“陸淮，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啊。”
陸淮感受到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把懷裏的人圈的更緊了些。
“姐姐，我們就這樣……好不好。”
“陸淮，太晚了。”
“宋聞笙真是個混蛋，你沒怎麽樣吧？”
許靖聽說了文安被宋聞笙襲擊的事，直接翹了班來家裏看她，掐着腰一副要去找宋聞笙拼命的架勢。
“沒有，我掙紮開跑了。”文安趕緊安慰她。
“啊？你被下了藥的情況下，還能跑啊？”
許靖這話說得怎麽不中聽呢？
文安瞪大眼睛:“什麽叫還能跑啊？”
“上次陸淮不是……”許靖一臉壞笑。
“那是宋聞笙他太虛了。”
“好嘛，那看來還是弟弟香啊。”
文安忽然變得認真:“陸淮不可以，他是陸銘的親弟弟。”
“你心裏真的覺得不可以嗎？安吶，你好好想想吧。”許靖離開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文安休息了幾天，有醫生每天來家裏一通檢查，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沒這麽健康過。
而且從那天起，陸淮就不允許她一個人出門了，給她配了一屋子保镖，出門必須有兩個人跟着，她都不敢去上班了，陸淮也太誇張了。
她跟陸淮之間又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那件事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從沒再提起。
“你猜得沒錯，宋聞笙改過名字，他之前叫宋珂，他爸爸叫宋子聞，媽媽叫楊笙。”陸淮把他調查到的資料交給文安。
文安看了看，那起事故果然跟宋聞笙描述得一樣。
“之前哥哥年輕的時候剛上任，與競争公司打得太激烈，導致一些小公司沒法生存，宋子聞的公司就是其中一個，最終導致破産，欠下高額貸款，而宋子聞一下子接受不了，在陸氏運輸線路上，撞上了運輸車。”陸淮一邊翻着資料一邊跟她解釋。
文安嘆了口氣:“所以宋聞笙才會想要報複的吧。”
“姐姐。”陸淮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
“現在還不能放松，宋聞笙從那天就消失了，到現在連警察都找不到他，我怕他再對你做出些什麽。”
文安擡頭看着他:“陸淮，比起我，宋聞笙應該更想報複你這個陸銘的親弟弟吧？”
陸淮看着她:“姐姐，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的。”
文安聽他這麽說露出一個長輩般欣慰的微笑，這個表情誇張了點吧？
“唉，那你不是還得順便保護我嗎？”
兩個人相視一笑，忽然文安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是宋聞笙發來的。
“文安，躲着的話身邊的人會更危險。”
她拿給陸淮看了下。
“他現在給我發這樣的消息是……”
他們兩個人又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樣。
“心悠！”
“程心悠。”
意識到這一點，兩個人趕緊往程諾家裏趕。
“程諾姐，心悠跟你在一起嗎？她電話我一直打不通。”
程諾聽到文安匆匆忙忙的聲音疑惑道:“心悠去學校了呀，她昨天還給我打電話呢，怎麽了小安？”
“昨天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她說在圖書館自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程諾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是陸銘，他之前得罪的一個人，一直在報複跟他有關的人，我怕他盯上心悠了。”
文安大致跟她說了一下具體情況。
“陸銘？”
“承諾姐你先別着急，你打車去，一直給心悠打着電話，我們學校集合。”
文安挂斷電話，出來的着急手機已經沒多少電了，她插上車載充電器。
“陸淮，能再快點嗎？”
陸淮腳下又加大馬力，等他們趕到學校的時候，程諾還沒到。
程心悠跟陸淮一個學校，只不過一個是商學院，一個是文學院，而且陸淮已經大三了，程心悠是大一新生，平時并不太走動。
他們學校進門刷臉，文安被擋在了門外。
“姐姐，我去她們學院看看。”
“好。”
文安在門外等着程諾，如果宋聞笙真的對程心悠下手，那他簡直喪心病狂了。
文安一會看看路上，一會看看學校裏邊，忽然在旁邊側門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心……”
她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出現一個人，她只覺得後腰上一陣刺痛，瞬間就失去了知覺。
“悠悠，你在學校？”
程諾趕到學校就看到在門口等着的程心悠。
“媽，你怎麽來了？”
“你電話怎麽一直打不通啊？”
程心悠将電話拿給程諾:“我們老師讓我來學校門口接他，可能一直占線。”
“你們老師？”程諾疑問。
程心悠點點頭:“我們馬原老師。”
程諾好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你們老師叫什麽？”
“宋聞笙，怎麽了媽？”
程諾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她剛才因為給女兒打電話，一直沒聯系文安，如果宋聞笙的目标不是自己女兒的話，那豈不是？
她又趕緊給文安打去電話:“拜托接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
手機裏傳來機械的女聲，程諾知道出事了。
她趕緊聯系陸淮，剛文安說她跟陸淮在一起，希望只是虛驚一場。
“陸淮，文安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她電話……”
“怎麽了？”
程諾聲音顫抖:“我見到心悠了，可是文安不在，她……”
陸淮還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一路跑到校門口，看到文安的手機還在車上充電。
“c！”他咒罵一聲。
文安醒來，擡頭看了一下四周，這裏像是個廢棄了的船艙。
她的手腳都被綁在了一根柱子上，她靠着柱子緩了一下。
“醒了。”
宋聞笙從外面回來，替她解開手上的繩子。
“吃點東西吧。”宋聞笙把一份盒飯遞到她手上。
文安沒接:“你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我吧？”
“當然不是。”宋聞笙否認。
“你只是誘餌，你猜有你這麽誘人的魚餌，魚會不會上鈎？”宋聞笙撩起她的一縷頭發，放到鼻子前貪婪地嗅了嗅。
“陸淮沒這麽愚蠢。”
宋聞笙擡手舉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一定。”
他一下扯開她的襯衫。
“宋聞笙，你敢！”
宋聞笙一把抓住她的頭發:“用這樣的眼神，可威脅不到我。”
宋聞笙按住她，扒了她的衣服，任她怎麽掙紮呼救都無濟于事。
宋聞笙拍了照片，又給她扔過來一件髒兮的工作服。
文安拿那件破工作服裹緊自己，她的衣服已經都被撕壞了，只能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文安看了看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我踢你那兩腳，把你踢殘了吧？”
“閉嘴！”宋聞笙氣急敗壞的樣子，讓文安更料定了她的猜想，沒想到那天暈暈乎乎的，下手還挺重，宋聞笙到現在都沒恢複。
“你的命可在我手裏，我可以随時殺了你。”宋聞笙拿刀子抵住她的喉嚨，慢慢滑到她的胸口。
文安邪魅一笑:“宋聞笙，你舍得嗎？”
宋聞笙看她這個眼神，不僅笑出聲來:“要不怎麽說，你招人喜歡呢。”
從宋聞笙拍照片開始算起，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陸淮收到他的照片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這裏的環境看上去是某個廢棄的豪華游艇，多虧陸銘平時生活奢侈，她看了幾眼就認出來了。
外面能聽到海浪的聲音，偶爾還會感覺到船身被浪花擊打，但是這裏很平穩，不可能是在水面上，很有可能這個游艇在岸邊擱淺很久了。
而且宋聞笙給她的盒飯是外賣，外賣能送到的地方，那大概裏市區不是太遠。
了解到這些，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判定，宋聞笙到底有沒有告訴陸淮，如果告訴他了，那給他的地址到底是不是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