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到了昨天說好的時間, 別蘇拎了個背包,走進客廳。

除了盛檸,其他三人都收拾好了, 坐在沙發上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鑒于清早的“一飯之恩”, 別蘇面帶笑意地朝顧勰打了個招呼,也得到了對方的點頭示好。

客廳的沙發是“L”型加一個單人位,三人誰也不挨着誰,一人坐了一個方向。別蘇理所當然地朝着祁言走過去, 在他身邊坐下。

她觀察了一圈, 看到楚弈的時候, 微微瞪大了眼睛。

少年的臉上帶了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一看昨晚就是沒有睡好, 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天的登山活動激動到失眠, 還是為昨晚的恐怖電影而不敢入睡。

但雖然他的面容看着疲憊, 精神卻很振奮, 一雙眼透出光亮,直勾勾地看着別蘇。

別蘇的視線從他的臉上慢慢移動到了他身邊的物體上。

只是爬個山而已啊!

聽盛檸說路程還不到半個小時,為什麽楚弈身邊的雙肩包會有半個人那麽高了啊!

別蘇不由得看了眼自己的背包, 感到一絲苦惱。祁言在她的身邊,動作自然地接過去, 掂了掂:“帶了什麽?”

“兩瓶水。”別蘇答道, “還有兩包手帕紙。”

看瀑布的話, 除了帶手機, 別蘇真的覺得什麽也不需要了。只是看大家好幾個人一起,準備兩瓶水, 總能派得上用場的。

“所以楚弈到底是帶了什麽?”她還是沒能抵擋心中的好奇, 悄悄問祁言。

雖然彼此坐得有一定距離, 但這麽點大的地方,聲音壓得再低,也很難躲過其他人的耳朵。況且從別蘇出現的那一瞬間,楚弈的眼睛就一直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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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別蘇對自己帶的東西感興趣,不等其他人代替發言,楚弈立刻扛着他那個巨大的雙肩包,來到了別蘇面前。

雙肩包被放在茶幾上,幾乎是砸了上去,玻璃發出一聲快要承受不住的悲鳴——好在質量過關,沒有被壓碎。

“別蘇,你看,我帶了把傘,聽說那瀑布水花四濺,到時候打着傘,就不會被瀑布淋濕!”像是掏着自己百寶箱的哆啦A夢一樣,楚弈獻寶似的,把包裏的物品一件件擺在她的眼前。

“這個是手電筒。到時候萬一弄丢了什麽東西,到處是樹還有雪,肯定不好找的。”

“還有巧克力棒,不過不知道你愛不愛吃,萬一餓了也可以補充能量。”

“當當當當!最重要的是這個——登山索!”楚弈向別蘇展示這根帶着金屬扣的繩子,“萬一路上太滑了,把它扣在我們每個人身上,就可以一起到達山頂了!”

“啊。”別蘇試圖發出一聲禮貌的驚嘆。

雖然他們等會需要走的是臺階,可能和楚弈想象的“攀登”有些許出入,但對方能想到這麽多,顯然是盡了力的。

應該給予一些鼓勵。

“真棒!”別蘇誇他,然後提出建議,“但是這些會不會太沉了,要不還是少帶一點吧?”

楚弈卻立刻抱緊了他的雙肩包,擔心下一秒會被搶走:“不行!每一件都是我深思熟慮過的,一樣也不能少!我要和它們一起到山頂!”

別蘇:“?”

別蘇:“好的。”

她回過頭,終于明白為什麽剛到客廳時,在場的另外兩個人會是那樣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了——應該都有嘗試勸過楚弈吧!

但總之也不用她背,別蘇伸手去鈎自己背包的背帶,然後發現輕飄飄的,裏面的水不見了。

她回頭看祁言,後者對上她的目光,說道:“我的包很空,可以裝在一起。”

祁言手裏的确拿着一個黑色的帆布制背包,看起來有些癟,但底部往下墜,是将那兩瓶礦泉水裝了進去。

“那我來背吧。”別蘇伸手,打算把包接過來。

她本來就帶了兩瓶水,再把兩包毫無重量的手帕紙也放進去,能和祁言的東西裝在一起最好不過了。兩個人只需要一個背包,也很方便。

祁言側身,避開了她的手:“輪流背吧,等我累了就交給你。”

楚弈立刻憤憤不平,覺得祁言很不關心別蘇:“你累了把東西放我包裏,幹什麽讓別蘇背?”

別蘇:“可你是女生啊,怎麽能讓女生背包?”

祁言:“沒關系。”

就在這時,盛檸走了進來:“都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吧!”

-

昨夜的雪下得很大,道路兩側的松柏枝頭被壓低,尖端盛滿了白色,像是鬼斧神工之下造出的容器。

因為是景點的緣故,清晨就有專人将地面道路上的雪掃了幹淨,石階表面有着細微的凹凸,防止行人與游客在上山時打滑遇險。

欄杆也被修得精美,外面裹了一層像木材一樣的東西,摸上去光滑,又不如金屬材質一般凍手。

山莊本來就修建在靠近山巅的位置,他們又不是登山愛好者,不會特意去山下爬全程,只從住處往山頂走一小段路,去到瀑布邊就足夠。

太陽挂在空中,和煦的日光将積雪照得耀眼,但溫度很低,不見消融的雪水。

他們出門晚,雖然住處是離山頂最近的,但走上山道時,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從別墅往山上走,差不多是在半山腰的位置出發,那些游客明顯是從山腳上來,已經攀登了一段路了,額頭出了一些汗,發絲濕潤,裝備也比他們準備得充分,登山靴、遮陽帽、墨鏡……

一行人中唯有楚弈與游客們有一争之力。

的确是遠近聞名的景點,哪怕是十二月三十一日這樣的一年末尾,也有這麽多人來游玩,大概都是計劃在在這裏跨年的。

別蘇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不自覺地往祁言的身邊靠了靠,尋找熟悉的人。

一頂鴨舌帽被扣在了她的頭上,帽檐壓低,遮住了半張臉,一簇發絲從後面的帽扣中鑽了出來,顯出幾分可愛。

是祁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身後的背包中取出的。

他們一行人,各個容貌俊美,幾乎是出現在登山口的一瞬間,就受到了許多矚目。

有的游客心中只有山巅,在他們身上掃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繼續往上走;但更多的還是放慢了腳步,打量着他們,想找個機會上來聊聊天。

不論是穿着沖鋒衣,背着沉重包裹,面容帥氣卻高傲的楚弈,還是一頭豔麗酒紅色卷發,妝容精致的盛檸,顯然都并非首選,看起來就不好相處。

大概是黑直發無端便能為人填上幾分溫柔,第一個被搭讪的是祁言。

別蘇被他護在身後,又戴着帽子,最初的一瞥根本沒讓人看清她的容貌。顧勰神情淡漠,又是男生,祁言便成了不二之選。

“你好,請問你們也是去山頂看瀑布的嗎?”有個男生走到幾人面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有幾分書卷氣息。他的臉上帶着些紅,不知道是運動導致的,還是因害羞染上的。

祁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抱歉,我們不打算和其他人同行。”

他态度客氣,但拒絕的姿态卻很高,甚至點破了對方還未說出口的邀請。

男生的夥伴大約是覺得被下了面子,立刻沉了臉,身側的手臂也握成拳,像是不打算好好溝通的樣子,粗聲粗氣道:“誰說要跟你們一起了?”

別蘇站在祁言身後,一眼就注意到那人的動作,再一聽這語氣,連忙扒拉着祁言的手臂往前一步:“你想幹什麽?”

她的聲音清澈幹淨,比耳邊響起的潺潺水流還要悅耳動聽,直接将兩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帽檐被擡高了一些,剛好可以看見那一雙綴滿碎星般的眼眸,裏面隐約可見怒意,表情也更生動了幾分。

對着祁言,那男生還能因為對方不給面子而不悅,但見到別蘇之後,男生只覺得自己滿腔情緒都消散了一般,別說生氣了,就是連說話的聲音重些,都是要斟酌的。

“這位……”剛才還攥着拳頭的男生試圖和別蘇搭話,但在稱呼上卡了一下。

他反應很快,幹脆略過稱謂,直接說道:“你好,我每年都會來這裏好幾次,上山的路很熟,可以給你……你們帶路。要一起嗎?”

分明兩分鐘前才被祁言拒絕過,還嘴硬否認了同行的話,但這一瞬,好像之前的事都沒發生過,他滿臉熱情地邀請,幾乎是換了個人一樣。

“不要。”別蘇才不管他現在的态度是好還是不好,剛才這人對祁言那麽兇,她都看在眼裏的,當然不可能和這種人一起上山。

“你們……”那男生遲疑了兩秒,“……是情侶?”

不怪他這樣想。

別蘇和祁言從一開始就站在一塊,關系又十分親密的樣子,接收到外人的邀請之後,也是輪流拒絕。何況兩個人的樣貌都十分出色,般配非常,仿佛只有這兩個人在一起,才不算埋沒了彼此。

但別蘇卻覺得這種猜測簡直在侮辱她和祁言之間的友誼,果斷搖頭,語氣也更差了些:“不是。”

祁言輕輕扣住別蘇的手腕,嘴角的笑斂去,冷冷看了兩人一眼:“和你們沒關系。”

別蘇冷着臉瞪他,接着被男生脖子上的一枚墜子吸引了注意。

男生以為她是對自己的項鏈有興趣,立刻摘下來,挂在手掌上,遞給別蘇:“你喜歡這個?這是我去年去非洲旅游的時候買的,花了好幾萬,做工還不錯。”

別蘇往後退了半步,但眼睛卻一直看着吊墜。

“這是象牙?”她不确定地問道。

男生見她認了出來,很是驕傲,口氣中也帶了點炫耀:“是啊,在這裏想買都買不到呢!”

“是假的。”淡淡的男聲傳來。

顧勰剛将一對前來搭話的大爺大媽打發走,站到了他們身邊。

他走進了幾步,觀察了那枚白色吊墜幾秒,說道:“真象牙質地細膩,呈乳白色;你手中的項鏈做工不錯,但有色無光,現在日光大盛,也不見瑩潤質感,連雀絲都造得粗糙,何必拿出來?”

男生被他下了面子,一把将項鏈收回去,語氣很沖:“我這就是真貨!有你什麽事?就你能耐?”

別蘇看不過去:“多少動物都因為你這種人瀕危滅絕。買賣象牙制品是要判刑的,你還要說這是真的嗎?”

“我……”男生被她噎住,又不想和別蘇嗆聲,“就是買着玩,哪有你說得這麽嚴重。”

“盛檸還在等我們呢。”別蘇不再理他,反手拉住祁言,朝顧勰說了聲,“走吧。”

上山的路有好幾條,他們盡量選了人少的那條,但也沒辦法阻止別人跟在後面。不過剛才那兩個男生大概是心虛,沒有再跟上來。

顧勰走在別蘇身後,突然快了一步,與她并排:“別蘇,你對剛才那人有什麽看法?”

“象牙那個人?”別蘇想了想,“你不是說那是假的嗎,而且他說是在國外買的,我就是說着吓吓他,也做不了什麽的。”

顧勰:“如果可以做點什麽呢?”

別蘇不解,但還是說道:“那就去做。”

顧勰沒再說話,放慢了腳步,又落後她一個臺階。

這條路是最寬敞的,臺階平穩,兩側欄杆圍好,放眼望去,一片綠色籠罩在蒙蒙的霧氣與皚皚白雪之下,美不勝收。

盛檸和楚弈都是話多活潑的類型,一路都在和他們聊天。被喊到最多的當然是別蘇,她也都會回應,不讓他們冷場。

但到頭來,說話最多的反而是顧勰。

石階兩邊都是植物,偶然能見到藏在雪中悄悄探頭的花,盛檸和楚弈一個比一個大驚小怪,見到樹林中晃動的黑影都要問是不是跑過去了什麽動物。

他們知道的不多,但好奇心卻很旺盛,每每見到一株植物,一只野生動物,就要問上兩句。

“別蘇,這朵紅色的好像菊花!它不冷嗎?”

“別蘇看這個!這棵樹上竟然還有果實!”

“別蘇,你看!這裏有只瓢蟲!”

“啊!這麽冷怎麽還有這麽大的蟲子!”

“剛才有一只猴子晃過去,你們看到了嗎?”

“騙人,都下雪了,猴子出來幹嘛?”

他們不斷對冬季的各種奇妙動植物發出疑問,別蘇試圖一一解答,但她一個人顯然應付不過來這麽多問題,就算祁言幫忙也還差了些。

最後還是顧勰站了出來。

他的知識面真的很廣,別蘇有時候也只能說出來一些簡單的植物名和動物習性,但顧勰的回答就像是百科全書一樣,從動植物的喜好到生長習性與栖息地,如同科普欄目,一串串專有名詞從他的口中說出,直接把興奮的盛檸和楚弈說安靜了。

他們的确好奇,但并不想在出來玩的時候還上課。

兩個人閉嘴,不再提問,還了幾人一段清淨的旅程。

不東張西望了,盛檸閑不住,又時不時停下來,選合适的背景,讓他們幫忙拍照,每人都留下了不少照片。

半路有修繕的亭子,外觀古樸,看起來是建了很久的,裸露在外的地方又雨水常年沖刷的痕跡。

別蘇拿紙巾擦了擦座位,示意祁言坐下。

她自己就不在意這麽多了,人來人往的地方沒有積灰,黑色的運動服也看不出來髒。

幾人分着吃了楚弈帶的零食,又補充了水分,為他龐大的背包減輕負擔,一路不覺得累,沒一會兒就到了山巅瀑布的觀賞臺。

臺面在瀑布的半山腰處,迎面而來的是玉珠一般濺起的水滴。水柱打在亂石之上,紛紛揚揚,發出悅耳的聲響,形成更加濃重的水氣。

貼着欄杆站着,伸手就能觸摸到沖刷而下的水流,如絲如霧,冰冰涼涼,帶着沁人心脾的溫度——如果是在夏天的話。

在這個地面還有積雪的季節,從石澗與懸崖之上傾瀉的瀑布流水直凍得指尖冰涼,幾乎在水簾下放五秒鐘,整只手就變得僵硬,指節發紅。

別蘇才玩了一會,手就被祁言扯了回來。

她總覺得祁言的手不是很暖和,每一次觸碰的時候都是只有一點點溫度。但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那只泡了瀑布水的手被放在祁言手裏,被完全包裹起來,別蘇覺得,好像也蠻溫暖的。

“祁言,你的手好大噢。”別蘇沒覺得不對,反正祁言本來也比她高,手臂比她長,手掌比她大也沒什麽不正常的。

她的右手被祁言整個裹住,肌膚相觸間瘋狂地汲取對方的體溫,有些僵硬的手指關節也一點點變得柔軟,逐漸放松下來。

祁言:“是你的手太小了。”

混雜着瀑布的流水聲,別蘇沒聽清祁言的這句話。

她的手被捂暖和了,很是沒良心地把手抽出來,轉身朝盛檸走去。

“盛檸喊我拍照呢。”別蘇走了一半,轉身喊祁言,笑容燦爛,“我們一起去啊!”

這裏的游客很多,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将觀景臺風景最好的地方空出來,輪流拍照。

別蘇剛走到盛檸身邊,就被對方拉去了那片空地:“我們幾個出來玩,都沒怎麽拍過合照呢!”

盛檸和別蘇站在一起,別蘇又和祁言靠得極近。楚弈左看右看,別蘇的身邊都插不進人,心一橫,幹脆半蹲了下來。

從別蘇的視角,低頭就可以看見那一頭亮眼的綠色頭發。

顧勰已經和路人溝通好,将相機交給對方,走了回來。

“站我這裏吧。”盛檸往後讓了一小步,想顧勰站在她的另一側。

大概是看到還有人在等,又是麻煩別人拍照,顧勰也沒有多說什麽,不因為這些小事而耽誤時間。

洶湧的瀑布成為了他們的背景,如同雪白的紗垂墜在身後,兩側是郁郁蔥蔥的綠色,腳下是若隐若現的霧,美得令人難忘。

他們的身上穿着羽絨服或沖鋒衣,幾乎不是一個畫風,卻和諧地站在一起,像極親密的好友,一張張青春俊美的面容在相機上定格。

就連祁言與顧勰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沒有給這趟行程留下任何遺憾。

看過照片之後,盛檸将相機在脖子上挂好,熱情地給他們拍照。

“我們長得這麽好看,又是好不容易來玩一次,不能不留下一點照片吧!”

她拍得起勁,就連面對楚弈都摒棄前嫌,指點他擺了不少帥氣的姿勢。

最後還是別蘇被她當個娃娃一樣擺姿勢擺累了,主動從盛檸手裏接過相機,承擔了記錄大家美好經歷的責任。

她看着朝顧勰走過去的盛檸,趕緊拿起相機抓拍了幾張,等到兩人似乎交談了什麽然後分開之後,才從攝影師的狀态中退出來。

幾個人都跑到一邊玩去了,身邊只有祁言一個,別蘇拿着相機拍了拍他,然後把人叫過來一起看剛才拍好的照片。

翻了一會,別蘇忽然看到一張盛檸抓拍的照片。

照片裏的她和祁言站在一起。

別蘇回想了一下,那會祁言給她指了塊形狀奇怪的石頭,被掩蓋在激昂的水流之下,偶爾露出兩個尖角,她當時還說那兩個角好像是兔子耳朵。

因為這種奇怪的比喻,祁言嘴角帶笑,別蘇卻一臉認真,盯着那塊石頭。

“你看,石頭裏開出了一朵花。”別蘇視力很好,看見了那朵白瓣黃蕊的小花。

祁言看得沒有她那麽清晰,但也模糊辨出那是長在石苔上的花。但他沒有點出這件事,默契地與別蘇保持了同樣的看法:“是啊。”

瀑布、水霧、欄杆、清風。

風将兩人的發絲吹起,濕潤的水氣将發尾浸濕,落在臉側,顯出幾分秾豔。

那塊石頭沒有被拍到,只能看到照片裏的她目不轉睛地看着不遠處的瀑布中心,水光将臉龐映亮,瑩白如玉。

祁言在她的身邊,正低頭看着她,唇角輕勾。

——像是在看着比身邊無數風景還要珍貴的寶物,目光溫柔而專注。

……

又待了一會,別蘇等人就準備返程了。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來時他們都精力旺盛,興致勃勃,但回去的時候卻感到有些疲憊。經常鍛煉的楚弈幾人還好,別蘇和盛檸卻都感到大腿發酸,每挪一步都像是在受刑。

原本別蘇已經把那個雙肩包從祁言手裏搶過來,一定要和他分別背上下山的行程。

包裏裝的是礦泉水和一些補充能量的巧克力之類的食物,到現在已經消耗得差不多,整個包空蕩蕩的,沒什麽重量。

祁言也就沒有拒絕,任由她把背包拿去。

但看到她步履維艱地下山的時候,祁言還是沒看下去,将背包從她手裏又接過來,然後扶着她的手臂,放慢了腳步,一點點帶着她往下走。

“別蘇。”楚弈跑到她身邊,“要不要我背你下山!”

別蘇才不會同意這種事:“不用,謝謝你。”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把祁言扶着她的那只手展示在楚弈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被拒絕慣了,楚弈也不生氣,甚至極為主動地幫他們背包,讓祁言專心扶着別蘇:“包給我,你扶穩一點啊!”

祁言把包給楚弈,不理他,低頭對別蘇說:“要背嗎?我也可以。”

“亂講什麽呢!”別蘇無奈,“我怎麽可能讓一個女生背我啊,萬一我們一起從臺階上滾下去怎麽辦?”

祁言問她:“你不相信我?”

別蘇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是不是戳中了祁言的自尊心,但她肯定不能将兩個人的安全置之度外,勸道:“你扶着我就好,別聽楚弈的,我們慢慢走下去,也可以一路看看風景啊。”

祁言卻不被她這些話糊弄,繼續說道:“女生不能背你,男生就可以了嗎?”

“男生也不行。”別蘇否定。

一般在這種時候,看出來別蘇不想繼續交談,祁言都會非常自覺地終止話題。但今天的他卻有些不一樣,追問道:“男生為什麽也不行?”

別蘇目露困惑,對他的執着感到不解,但還是回答道:“男生的話,就像之前上來搭讪的人一樣,我不喜歡他們的。”

“因為他們是陌生人?”

“是啊。”別蘇想了想,也不完全是,“楚弈雖然是我們朋友,但我也不想他背我下山,感覺太親密了。”

“更親密的朋友就可以嗎?”祁言扶着她的手稍微用力了些,像是擔心在石階上不穩,靠近了她幾分。

別蘇想了想:“但我沒有更親密的男生朋友啊。”

她不知道祁言怎麽這麽執着于這個問題,分明和他們都沒有什麽關系才對。

“如果是我呢?”祁言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我們……已經是很親近的朋友了。”

別蘇立刻肯定他的話:“當然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緊接着,她又沒辦法代入祁言的假設:“可你是女生啊,為什麽要說這麽奇怪的話啊?”

她等了一會,沒聽到祁言的回答。

兩個人走在一起,一方突然不說話,就會變得格外安靜。

以她的聽力,可以聽到不遠處盛檸幾人的交談聲,甚至可以聽清風吹樹葉的簌簌聲,但別蘇還是覺得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因為祁言的沉默在心中升起。

既然祁言一定要一個答案的話,別蘇想,那她就告訴祁言好了。

她思考了一會,看着祁言的側臉,認真說道:“如果是祁言的話,在保證能背得動我的情況下,我一定不會拒絕的!”

說完,她又拖長了音調,強調道:“我超——信任祁言的!”

祁言終于不再盯着石梯表面,将目光移到了別蘇臉上。

他的腳步也随之停下,風将他的大衣衣擺揚起,金屬扣敲在腳邊的欄杆上,發出低而沉的聲響。

“我記住了。”他的聲音很輕,仿佛說出口就要被風吹散,“你也不要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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