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啊——”
盛檸突然喊了一聲, 別蘇停下腳步,轉身看去。
下山的時候,她走路慢吞吞的,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大腿肌肉開始發酸, 祁言也很是及時地扶了過來。
但盛檸性格要倔一些,雖然兩腿發軟,也不願意找人幫忙——最熟悉的別蘇幫不了她,和楚弈是死對頭, 顧勰又一個人獨自走着。
她一股氣憋着, 硬是自己扶着欄杆慢慢往下走。
只是這樣下山, 整個身軀的力量集中壓在手臂上, 造成了很大負擔, 走不了多久, 手臂連帶着肩膀就會發酸, 難以為繼。
白嫩的掌心因為抓欄杆太過用力被磨得發紅, 盛檸稍微卸了些力,腳下就一個不穩,踩空了半級臺階。
腳踝瞬間傳來鑽心的疼痛, 盛檸咬着牙,只是皺了眉頭, 硬是管理好了表情。
她半蹲在地上, 微微擡着左腳, 借着欄杆的力, 輕輕抽氣。
別蘇趕緊過去看她,一手扶着她, 一邊問道:“腳踝扭傷了嗎?我看看。”
盛檸今天穿的是一條闊腿運動褲, 将褲腿掀上去, 一眼就能看到已經開始發紅變腫的腳踝,幾乎要卡在運動鞋裏,看着就疼。
別蘇讓她穩住身體,先扶着她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下,然後蹲下來,握住她的小腿看了看,放輕力氣,伸手摸了摸扭傷的地方:“還好,骨頭沒事。”
她想起早上楚弈展示的那一堆随身物品,喊他:“楚弈,你包裏不是帶了跌打損傷的噴霧?拿過來。”
見過的傷患太多了,像盛檸這種,別蘇處理起來十分熟練,接過噴霧搖了搖瓶身,就對着她的腳踝按下噴口。
冰冰涼涼的噴霧接觸到紅腫肌膚的一瞬間,因為過低的溫度,盛檸克制不住地縮了縮。但下一秒,灼熱發燙的地方立刻褪去難耐的痛苦,逐漸變得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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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別蘇把她挽上去的褲腿放下來,為她寬心,“回去休息一下,不要亂動,很快就會好的。”
她看着行動艱難的盛檸,提出建議:“最好是把鞋脫了,然後讓人背你下去,扶着也可以。”
盛檸看了眼顧勰。
因為她的受傷,幾人都圍在她身邊,顧勰接收到了她的目光。
他什麽也沒說。
“你可以……扶我下去嗎?”盛檸抿了抿唇,語氣中透出一種小心翼翼的期待。
“可以。”顧勰的聲音清冷,卻拒人于千裏之外,“但我不希望你誤會。”
話一出口,別蘇的心就“咯噔”一下,擔憂地看向盛檸。後者果然因這話變了神色,臉上因為痛苦而顯出的示弱也被掩藏,換上了一副無堅不摧的模樣。
她的眉毛揚起,眼尾用力掃過顧勰,蒼白的唇瓣微動,一字一句道:“你真狠心。”
“啧。”楚弈在一邊看不下去,“早說了你眼光差,要不少爺我委屈一下,扶你下去?”
盛檸與他能和平共處一天已經是心情好,現在這個局面,怎麽可能讓楚弈看她笑話,當即兇道:“離本小姐遠點。”
別蘇倒是想幫忙,但她自己都沒什麽力氣,要是扶盛檸的話,估計要雙雙滾落下山。
不過——
別蘇忽然想到了個辦法。
“要不讓祁言扶盛檸下山?”她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很不錯,“我可以自己走,我已經好很多了。”
祁言和盛檸都是女生,而且剛才祁言扶着自己的時候,她感覺到祁言其實力氣挺大的,不會有問題。
現在離別墅沒多遠了,她扶着欄杆慢慢走就好,總之她腿腳都沒受傷,小心些就不會有事。
“不行。”祁言和盛檸同時說道。
他們對視一眼,盛檸先開了口:“沒事的,別蘇,用不着別人扶我。”
剛才是她心存幻想,還以為能趁這個機會和顧勰相處一會。現在她清醒了,頭腦也活絡了。
她看着石階上行走的路人,擡手揚了揚,随即跑來了個男人。
盛檸說道:“你們是擡轎的吧?可以送我下山嗎?到半山腰的山莊別墅區就可以,錢按往返的付給你們。”
她出手大方,看起來人也輕輕瘦瘦,簡直是轎夫最滿意的客人,忙不疊便答應了。
等轎子來的時候,盛檸朝別蘇笑道:“這多好呀,又不是沒人幫我,我就沒辦法了。你們先回去吧,在別墅等我就行。”
別蘇搖頭:“不行。等轎子來了,你們走前面,我們在後面跟着。”
盛檸:“?”
別蘇:“我怕他們把你拐跑。”
盛檸“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忽然想到校慶前給別蘇發校園女神評選投票的時候,別蘇也是一本正經地對她說,讓她小心病毒,不要随便點開不知名的鏈接。
“還是這麽可愛。”她忍不住捏了捏別蘇臉頰的軟肉,“那你們就跟在我後面吧,還挺榮幸的。”
她沒用力,別蘇不覺得疼,十分照顧傷患地順着她,點了點頭:“嗯嗯。我們會看好你的!”
最後,還是祁言看不下去,把別蘇從盛檸手中拉了出來。
他的拇指指腹輕輕擦過別蘇臉頰上的紅痕,看了一眼盛檸,目露警告。盛檸并不怕他,直直朝他看了回去。
視線交鋒,別蘇沒注意到,伸手拽下祁言摸着自己臉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怎麽啦,不痛的。”
“別總是這麽聽話。”祁言低聲道,“容易被欺負。”
別蘇:“好啦,沒人敢欺負我的,放心吧!”
轎夫很快回來,接上了盛檸,穩穩地擡着她下山。
別蘇幾人也慢慢地跟在後面,一起回到了別墅裏。
……
早就被通知到位的醫生已經在客廳中等着,盛檸剛出現,就被扶着坐在了沙發上。
因為處理得及時,醫生留下了些藥,外敷的內服的,叮囑好了使用時間,又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幾人之中,屬別蘇聽得最認真,甚至打開手機備忘錄編輯着。
“有管家會幫我記着的,別蘇你別花心思了。”盛檸都覺得別蘇太重視了,比她作為傷患本人還要上心。
別蘇還在一樣樣認着剛開的藥,頭也不擡,回了句:“技多不壓身嘛。”
腳踝得到了治療,感覺不到疼了,盛檸情緒也好了些,好奇道:“你還想給誰展現技術啊?”
別蘇想到自己過去那些說都說不完的經歷,含糊道:“沒誰。我現在多了解一點,以後萬一我自己傷了,連醫生都不用找了,多方便。”
“亂講。”盛檸把茶幾上那些藥片都拿開,讓管家收走,“你才不會受傷,永遠都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好吧。”別蘇眨眨眼,反正那些藥她都認全了,“那你也快去休息吧,別再動腳踝了。”
盛檸點頭:“好,那我先回房間了。”
她阻止了別蘇想要送她的動作,坐在管家準備好的輪椅上,找了個侍者推着,離開了客廳。
-
顧及着盛檸的腿傷,晚餐都是滋補為主,不見多少油膩。
仍然是別蘇吃得慣的口味,只有楚弈又開始嚎叫,硬是加了幾道昨天已經吃過的菜。
等到親自點的菜上來,他眼疾手快地将公筷拿起,開始往別蘇碗裏夾菜。
昨天他觀察了好久,這些都是別蘇愛吃的,這次肯定不會出問題。
他的手速太快,別蘇的确還沒來得及拒絕,碗裏就多了不少食物。
“謝謝?”別蘇語氣遲疑。她難以接受這種好意,趕緊把碗拿起來,阻止了楚弈下一步的動作。
祁言和盛檸都是女生,而且和她關系親近很多,夾菜給她,她才能自然地接受。但楚弈的話,雖然他們已經熟悉了不少,也算是彼此的朋友,但在別蘇心中,遠遠沒有到可以為對方夾菜這個地步。
見她有躲避的動作,楚弈也不再堅持:“和我客氣什麽啊!”
有了一個好的開頭,那他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楚弈美滋滋地坐回座位,緊接着就看到祁言把別蘇碗裏的菜全都夾到了自己的碗裏——那都是他親手夾的菜!!!
“祁言!”楚弈甚至想一拍桌子,但看在別蘇的面子上,他忍住了,只是喊了祁言一聲。
“這些菜昨天沒怎麽吃,我突然有點想嘗嘗。”祁言看向他,“別蘇的碗離我近一些,你不會生氣了吧?”
為了方便,那幾道菜的确都在楚弈的面前,離祁言有一點距離。
但祁言手長腳長的,難道連道菜都夠不着?!
楚弈忍無可忍,正要發火,又聽到祁言在說:“看來是介意了。那算了,別蘇,能麻煩你替我舀一勺桂花蓮藕嗎?”
“等等。”楚弈把手中的筷子放下,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都是朋友,吃幾口菜怎麽了,你都拿去吧。我再給別蘇夾。”
碗裏的食物被祁言夾走,別蘇好不容易松了口氣,當然不可能讓之前的事重演:“不用啦,楚弈,你不用管我的,自己吃飯就行。”
“是呢。”祁言笑了笑,筷子尖戳進了蓮藕的孔洞之中,有些用力,“大家都快要成年了,還是管好自己。”
他将這節已經沒辦法再看的蓮藕放在骨碟中,眼睫輕擡,看向楚弈,問道:“你說呢?”
“哼。”楚弈看到自己夾的菜就生氣,不給他好臉色。
一頓飯賓主盡歡,又是唯有楚弈一個人從頭到尾黑着臉。
今天是一年的最後一天,大家也早就商量好了要在一起跨年,盛檸還說0點會有盛大的煙花秀,到時候可以在頂樓露臺上欣賞。
之後的活動這麽豐富,五人各自回房洗漱休整了一番,就到客廳重新會合,一起等待着新年的到來。
時間剛過十點,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否決掉楚弈看恐怖片的建議,盛檸提出玩紙牌游戲,贏家可以指定任何一個人完成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反正都是打發時間,大家都沒有異議。
他們圍着茶幾坐下,沒有坐客廳裏的皮質沙發,而是拿來了造型各異的懶人沙發。後者裏面的填充物柔軟,坐姿稍微差上一些,就要陷進去。
盛檸拿着兩幅撲克,将之打亂,開始介紹游戲規則。
“這個游戲叫‘說謊’。”她取出幾張牌,展示給衆人看,“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輪流反扣牌面出牌,說出來的牌面可以和實際的牌面一樣,也可以不一樣。下家需要選擇相信與否,選擇相信的話,需要出比所報牌面更大的牌;選擇不信的話,就進入質疑環節。質疑成功,牌回到上家手中,質疑失敗,牌屬于下家。”
盛檸:“誰手裏的牌先出完,誰就是勝者。游戲結束時,手中剩下的牌最多的就是輸家。贏家可以讓輸家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然後再提出問題或要求。”
說完,她又演示了一遍玩法。
游戲不難,他們很快就上手。
轉了兩圈,別蘇發現自己遇到了大麻煩。
這個游戲規則很簡單,關鍵就是看出上家是否撒謊,再努力騙過下家。
但她的上家是顧勰。
顧勰的表情實在很難看透,平時就變化不大,現在玩着游戲,更是一張撲克臉,不管口中說什麽,臉上都一個樣子。
說“八個8”的時候,別蘇都沒見他露出一點點喜悅,這讓人怎麽相信。
她當即質疑了,然後大失敗,将一堆牌收到手裏。
她的手不大,被顧勰騙得一手牌,快要抓不下,邊緣的幾張紙牌搖搖欲墜,身邊人看着都替她緊張。
更糟的是,她的下家坐着祁言。
別蘇本來就不會撒謊,平時也沒有需要她說謊話的機會,何況是和她相處了這麽久的祁言。幾乎在她放下牌念出牌面的一瞬間,祁言就能判斷出她口中是真話還是假話。
一局下來,甚至不需要數,別蘇手裏的牌肉眼可見是最多的。
但獲勝者并非顧勰與祁言,而是楚弈。
楚弈坐在祁言和盛檸中間,雖然他看不出祁言有沒有撒謊,但盛檸卻常常被他騙到,幾輪下來,他手裏的牌就莫名其妙出完了,竟然拔得頭籌。
這種時候,他反而十分小心,哪怕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還是仔仔細細數了其餘四人手裏剩下的紙牌張數。
确定的步驟做完,他十分激動,直接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別蘇:“別蘇剩的牌最多,我要問別蘇問題!”
別蘇:“萬一我選大冒險呢?”
“不行,我就要真心話!”楚弈堅定。
說實話,別蘇也不想在這個寒冷的深夜擁有可以被稱之為“冒險”的經歷,點頭道:“那你問吧。”
楚弈的問題早已想好,立刻說出來:“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別蘇皺眉:“我們都是學生,不能早戀的,我沒有喜歡的人。”
楚弈不屈不撓:“我知道你不早戀,我的問題是,你喜歡什麽樣的人。等你畢業以後,你會想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
他的語氣裏多了點自我推薦的賣力:“比如一個家世不菲,英俊帥氣,爽朗熱情的人?”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別蘇反問。
“果然!”楚弈臉上的笑毫不掩飾,“你也覺得我是這麽優秀的人!”
別蘇的後一句話立馬潑了他冷水:“但這些優點對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
楚弈臉上的笑容消失:“那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不能耍賴!”
既然一定要一個回答的話,別蘇也認真地開始思考。
在場人的神情都不自覺凝重起來,對她接下來的回答有些期待,又感到些許緊張。
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別蘇撐着臉,吐出了第一個要求:“首先,不能是男生。”
盛檸第一個笑出來:“當然啊,這是什麽條件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完,發現沒有一個人附和,其餘三個人都沒有表情,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好笑的事。
別蘇的回答太過果斷,祁言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跳為什麽突然漏了一拍,他只是後知後覺地想起那截白皙的小腿。
這樣毫不猶豫的回答,不會喜歡男生的話,那些天馬行空的猜測,果然是他多想了。
像別蘇這樣的人,的确不應該被那些怪異的人糾纏,能夠堅定地遠離同性的愛慕,對別蘇而言,是一件好事。
祁言眼睫壓低,在燈光的照耀下投出一片陰影,卻仍是忍不住聽那人更多的回答。
氣氛變得尴尬,盛檸的笑聲逐漸發幹:“哈、哈,那……別蘇,你繼續說吧。”
“唔……”別蘇想了很久。
說實話,她接觸過的人雖然很多,但是正常的都沒幾個。再排除掉那群男生,真的不認識幾個人了。
思來想去,別蘇對上了祁言的目光,靈光乍現,得到了答案。
“我喜歡祁言這樣的人!”
“為什麽?”楚弈接受不了,他看了眼不動聲色的祁言,不解道,“你喜歡祁言什麽啊,因為是女生?”
“這還不夠嗎?”別蘇說道,“而且祁言很多優點啊,比如——”
“這是另一個問題了。”顧勰突然将他們的對話打斷。
別蘇也止住話頭。
她都把作為懲罰的真心話回答了,當然不會傻傻地還繼續說。這個答案等到她下一次輸的時候再說吧。
“繼續。”
祁言已經将牌洗好,重新發到衆人面前,開始了下一局。
可能是因為剛才輸得太慘烈,別蘇覺得自己的運氣突然變好了起來。
具體表現在她每次質疑顧勰的時候,都能成功;每次想騙祁言的時候,都能糊弄過去,忽然就變成了好運眷顧的玩家。
別蘇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然後硬生生壓回去,努力學習顧勰的撲克臉,争取騙過身邊的好朋友。
“想笑就笑。”祁言的指尖落在她剛剛放下的牌背,對她說道。
那是她撒謊打出的牌。
她說是“四個K”,其實是四張毫無關系的散牌。
見到那幾根修長的手指放在紙牌背面,別蘇屏住呼吸,生怕從對方口中吐出來“我質疑”三個字。
好在祁言很快就收回了手,從自己的手牌中抽了五張牌出來:“五個Q。”
他選擇了壓下別蘇的牌,就是相信的意思。從他的手裏過去,不論別蘇剛才是否說了實話,後果都由他來承擔。
楚弈一臉不信地看着祁言:“別蘇怎麽可能有四個K啊,我都有五個K,這你都信!”
他十分無語,連帶着祁言說的話也不願相信:“我質疑。”
牌面被翻開,祁言沒有撒謊。
但在那五張Q的背後,卻是3、5、8、J四張散到根本不可能被出出去的牌。
“就說別蘇騙人了!”楚弈很激動,“一張K都沒有,祁言你真的好蠢啊!”
祁言眼尾微挑:“可我沒騙人,把你的牌收好吧。”
“你被騙為什麽要我收牌!”楚弈被他氣死,但的确是他質疑失敗,只能忍氣吞聲地撿起牌,插進自己的手牌裏。
別蘇也發現不對了。她偷偷靠近祁言,小聲問他:“你是不是看出來了?”
“你說呢?”祁言眉眼含笑,看了她一眼,“我在你後面,不會讓你輸。”
太令人安心了吧!
別蘇瞬間被感動,出起牌來更放松了,竟然還真贏了好幾局。
但祁言和顧勰真的太穩了,輸家始終在盛檸和楚弈之中來回換。
別蘇對八卦不感興趣,也沒有提出什麽刺激尖銳的問題,基本上就是問問“印象中最難忘的事”“小時候最丢人的事”“最想得到的禮物”,還有讓楚弈摸黑去廚房倒一杯水——讓他體驗一下恐怖片男主的感覺。
……
又是一局結束,大概是風水終于轉動了,贏家是盛檸。
興許是別蘇質疑成功的次數太多,顧勰幾乎沒有出掉幾張牌。
數完每個人的手牌張數,盛檸偏頭,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少年:“我想問你真心話。”
顧勰十指交叉,對她點了點頭:“好。”
盛檸的問題與楚弈方才問過的很像,指向性卻更強:“你有喜歡的人嗎?”
顧勰沒有猶豫:“有。”
盛檸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是誰?”
“這也是第二個問題。”顧勰對她說道。
別蘇感受到氛圍不太對,連忙把散在桌面的撲克攏在手中,洗了洗:“好啦,要不我們開始下一局?”
盛檸仍然盯着顧勰:“我不是以贏家的身份問你。”
別蘇将牌發到了他們面前,但兩人都沒動作。
最終,顧勰拿起手邊的牌,指腹在紙牌的邊緣摩挲,垂眸落在牌面上,淡淡道:“不是你。”
——他有喜歡的人,但不是她。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複,盛檸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我就知道。”
她忽然站起身,衣擺将面前的牌掃落在地,發出“啪唧”的聲音。
腳踝還沒好,但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頭也不回,走出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