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日歷翻到了新的一年, 元旦假期很快結束,剛回校沒幾天,又要準備兩周後的期末考了。
盛檸将他們出行的合照發在了社交軟件上, 校園論壇又升起了好幾棟高樓, 五個人之間拉了二十對cp,每天吵個不停,就連學生會下場也控制不住局面,最後只能放任其發展, 讓他們争出個高下, 反倒清淨了些。
別蘇和祁言的支持者最多, 許多學生認為除了彼此之外沒人能配得上對方, 抱着“讓最優秀的人湊一對”的心态, 兩人的cp力壓群雄, 奪得了首位。其餘學生秉承着“打不過就加入”的态度, 也逐漸給他們壯大了隊伍。
當然, 更多的是不支持任何一對的人,他們還對自己可以告白成功充滿幻想,堅決不信別蘇與其他人之間有半點愛情。
這些混亂紛雜的事情別蘇都不知道。她本來就不看論壇, 加上坐在周圍的同學也不會将八卦送進她的耳朵,于是從回校之後, 她便一直沉浸在學習之中, 等待着期末考試的到來。
基于平日裏的穩紮穩打, 別蘇并沒有感到多緊張。她已經不是剛轉學來的時候。那時候她對聖蘭斯帝學院的出題方式陌生, 不得不多寫一些歷年真題增強自己對出題老師思路的了解,便于取得高分。
上了一個學期, 別蘇已經很适應聖蘭斯帝的教學風格和考試模式, 并沒有出現在期末前臨時抱佛腳的行為, 只是像以前一樣,邀請祁言和顧勰一起去圖書館學習——也是為了共享彼此的會議室預約時長。
節後,盛檸就沒有再來學校了,轉學相關的手續都交給專人處理,她則是在家裏做其他準備。
為了方便別蘇,她特意将機票選在了周六。沒有叫更多的人,只有別蘇和顧勰來了機場送她。
盛檸與顧勰雖然已經說開,家中長輩定下的婚約也已經取消了,但兩家交情仍在,長輩們也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相處,将來繼續兩家商業上的往來。
出于種種緣由,兩人都沒拒絕,同時出現在了機場。
別蘇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勰與盛檸兩兩沉默對坐,不知道是沒有開始交流,還是已經交談完,沒話可說了。
“盛檸,顧勰。”她走近,打了聲招呼。
見她過來,周圍的氣氛舒緩了不少,兩人臉上的神情也輕松些許,不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即便是盛檸單方面的。
別蘇坐下,将手中的禮物袋交給盛檸。
Advertisement
盛檸接過,好奇問道:“這是什麽啊?”
別蘇沒回答她:“打開看看。”
紙袋裏面裝着一個長而窄的盒子,表面是綠色絲絨質地,手感很好,稍有些沉,只看外表便覺得是裝着十分昂貴的物件。
“不會是鋼筆吧。”盛檸見識不少,這種形狀、材質、大小的盒子大多是鋼筆盒,“我可不愛寫字啊。”
別蘇笑道:“當然不是啦。”
盛檸也只是開個玩笑。她知道別蘇是個體貼細心的人,不會送給朋友徒有其表的禮物。
不過,即便別蘇送的果真是鋼筆,那也一定飽含着別蘇對她的美好祝願,她肯定會将那支鋼筆好好保存,以後親手用它為別蘇畫一張設計圖。
只是這些想法都沒能派上用場,她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枚口琴。
這是一枚布魯斯口琴,琴身如她的長發一般,呈酒紅色,金屬材質泛着光澤,手指将之握起,便會留下清晰的指印。
外殼上有隐秘的玫瑰花紋,在光下格外明顯,為之增加了華貴之感。
盛檸一眼就喜歡上了這件禮物。
小巧的口琴被她從暗紅色的絲絨布中取出來,愛不釋手,如果不是現在在安靜的候機廳,她或許會當場試着吹奏。
“怎麽會想到送給我這個?”盛檸眼中帶着驚喜,望向別蘇。
見她真心喜歡,別蘇也很高興:“還不是你說要把那根發帶做的琴帶去米蘭,我就想着送你一件能更好演奏出歌曲的樂器,口琴體積小,你放進包裏就可以帶着,也不用像保護那根發帶一樣小心翼翼的。”
她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好笑。那條發帶明明她都拿給盛檸綁頭發了,竟然又被她纏回了掌托上,而且極為愛護,甚至還套上了結實透明的外殼,致力于托運過程中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絲線太過脆弱,我希望我們的友情能更加堅固。”別蘇的指尖輕輕扣在口琴的側面,金屬發出獨特的聲音,清脆又牢固,沒有半點傷痕。
盛檸萬分感動,隔着桌子都想擁抱別蘇:“謝謝你,別蘇。”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将口琴放回盒子中,收進随身的背包裏:“我會珍惜它的。”
“也不用那麽珍惜啦!”別蘇擺手,“我希望你可以經常使用它,這樣才會想起我呀。”
盛檸的眼眶都有些紅了,承諾道:“我會的。”
她心中很是不舍,語氣強硬起來:“你一定要來米蘭看我,我也會經常回國的,不許忘記我!”
“我保證。”別蘇回答,溫柔地看向她,“友誼地久天長。”
在她的笑容裏,盛檸再一次想起那晚朦胧的月光與輕靈的歌聲。
她重重點頭,重複了一遍:“友誼地久天長。”
在兩人身邊,顧勰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只是在長輩的安排下,過來送行,并不受盛檸的歡迎,便認真扮演着一位完美的旁觀者。
他也為盛檸帶了送行的禮物,但那是家裏的管家為他準備的,在來的路上就已經交給了盛檸。後者也知道這只是家族之間的禮節,道過謝便将那些禮物交給保镖,讓後者辦理好托運的事宜,連更多的一句交代都沒有。
甚至沒有過問過禮盒中是否是易碎品,是否能經受長途跋涉,只是單純與顧勰完成了“禮物交接”的儀式,姿态完美得挑不出一絲差錯。
與此刻接下別蘇禮物的态度,果真是判若兩人啊。
顧勰看在眼裏,心中暗暗對比。
他并不太在意盛檸的喜惡,但終歸是相識一場,哪怕沒有情愛,之間的糾葛卻也并非一兩句話可以說清,不是解除婚約便沒了聯系的。
況且盛檸如今似是想通了,他對此亦是支持,心中也期盼盛檸能在米蘭追求自己的夢想,取得成功。
到登機時間了,有地乘走到他們身邊,溫聲提醒飛機即将檢票。
出國的事情已經定下将近一個月了,盛檸的決心不會因為心中的一點不舍而動搖甚至改變。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尚在遠方,那是她終究要去往的前路。
盛檸站起身,朝別蘇道別:“那我走啦,下次見!”
她的姿态灑脫,方才微紅的眼眶也已經看不出來,坦然地迎接屬于自己的未來。
臨走前,她還是沒有按捺住心情,上前擁抱了別蘇。
幾秒後,她松開手,看向另一側的少年,輕聲道:“顧勰,再見。”
“再見。”
機場的燈光下,顧勰的瞳孔色澤清淺,呈現出微微的琥珀色,冷淡的面容也難得有幾分柔和。
盛檸轉身,跟随着地乘的腳步,走進了登機通道。
她沒有再回頭。
-
落地窗前,盛檸乘坐的飛機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鵬一般起航,逐漸脫離視線。
別蘇沒有再逗留,準備離開。
她和司機聯系好,正欲與顧勰道別,卻聽他開口道:“是要去學校嗎?可以帶上我嗎?”
“啊。”別蘇應了聲,“好。”
她的确是要去學校,因為要來送盛檸,就讓祁言先去圖書館等她了,連書包都先交到了祁言那裏。
平時她雖然與祁言形影不離,但畢竟盛檸沒有開口邀請祁言,兩人的交情也的确沒有到來送行的地步,別蘇就單獨來了。
事實上,等會的圖書館學習小組也是有顧勰在內的,但和顧勰的交情不遠不近,她也沒想過主動邀請對方一起過去。
意識到自己剛才沒有主動問顧勰是否要搭車,而是準備直接走,似乎冷漠了些,別蘇解釋了句:“我以為送你過來的司機還在等你。”
就像她一樣,人進機場來送盛檸,讓司機在停車場等一會,送完盛檸也正好可以将她送去學校,不必多跑一趟來接她。
顧勰說道:“是坐盛檸家的車過來的,直接讓司機回去了。”
別蘇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她和顧勰幾乎沒有單獨相處過,偶爾也是在讨論問題,現在這樣并肩而行走出機場,讓她稍感不自在。
上了車,別蘇系好安全帶,突然聽到顧勰說了一句:“她知道嗎?”
他說得沒頭沒尾,別蘇等了一會,才意識到已經說完了。
“什麽?”她面露不解,“是在問我嗎?”
顧勰看着她,忽然極輕地勾了下唇角:“沒什麽。”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願,閉目靠在椅背上,覆下的眼皮遮住了那雙淺淡的琥珀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