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愛屋及烏

第29章 愛屋及烏

南街是一條比較繁華的街道，街上有很多飯店，一到晚上，街上熙熙攘攘，燈火通明。

齊響駕駛着車子到了南街，找好位置停車後，他下了車，朝一家飯店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他擡頭望了望門頭，門頭上“南街小廚”四個字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醒目。

齊響站在門口望了很久，擡腳走了進去。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很多顧客都已經吃完飯走人了，店裏只有兩三桌食客還在吃着飯，小宋難得有空看一會兒手機，正低頭看着，只見門口走進來一男子，男子身材颀長，氣質卓然，生得十分英俊。

小宋仔細一看，發現他見過那個男子，之前男子來過他們店吃飯，是他們店老板也是他的師傅的朋友，而且他不止見過那男子一次面，他在他師傅畫的畫裏，也經常見到那男子。

小宋連忙迎上前：“你好。”

走進來的男子是齊響，他沖小宋微微點了一下頭：“你好，請問你們邱老板在嗎？”

“師傅他這幾天有事，沒在店裏。”小宋說。

邱勁這幾天比較忙，齊響是知道的，他只是沒想到邱勁會忙到幾天不回飯店，齊響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本想扭頭就走，轉念一想來都來了，幹脆坐一會兒再走好了，他對小宋說：“還有飯嗎？我點兩個菜。”

“有的有的。”小宋熱心道，給齊響找了一個比較安靜的位置，請齊響坐下來，“您想吃什麽？我幫您下單。”

齊響翻看了一下菜單，随便點了兩個菜，小宋下好單子，服務周到地給齊響倒了一杯茶水，請他稍等片刻，然後拿着單子走去廚房。不一會兒又出來了，身後還跟着徐廣濤。

徐廣濤大步朝齊響走過來，很激動地說：“小宋跟我說你來了，我還不相信，專門出來看一下，沒想到真的是你。”

“濤哥。”齊響站起身，跟徐廣濤打招呼。

“快坐下。”徐廣濤熱情地說，問齊響，“是不是過來找邱勁？他這幾天有點事沒來店裏，不過沒事，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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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濤哥。”齊響感激道，指了一下一旁的小宋，“我已經跟那個小兄弟點過菜了。”

“好，我知道了，我去給你做，你先喝口茶，稍等一會，馬上給你做好端上來。”徐廣濤說完就進廚房忙去了。

齊響重新坐下來，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的牆壁上挂着幾幅國畫，畫得非常好。

上次他跟趙彭來吃飯的時候，他就看到這幾幅國畫了，只是那時他突然發現幾年前他和前男友來這裏吃過飯，當時想起了一些往事心情有些不好，無心欣賞這幾幅畫作。不過今晚，再次踏進這裏，他的心境已經不一樣了，也有空欣賞起牆上的畫來。

這幾幅國畫，有的畫風景，有的畫人物，還有的畫動物，不管是畫人物還是動物，都畫得栩栩如生，非常傳神，畫功非常了得，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畫家之手。

齊響坐的位置靠着牆壁，牆壁上正好挂着一幅國畫，他往畫上仔細瞅了瞅，落款處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兩個字，他瞅了半天也瞅不出來那兩個字是什麽字。

徐廣濤很快就炒好了菜，親自給齊響端上來，見齊響正在聚精會神地盯着牆上的畫看，他說：“這是邱勁畫的畫，是不是畫得很好看？”

齊響很驚訝，扭臉問徐廣濤：“邱勁畫的？”

“嗯，他畫的，很意外吧？”徐廣濤笑着說，一邊把菜擺在桌上一邊說，“他從小學國畫，本來應該成為畫家的，卻跑去當廚師，也幸虧他當廚師，要不我也找不到這麽好的合夥人。我和他是在一次廚藝大賽上認識的，後來一見如故，一起合夥開了這家飯店。”

齊響太意外了，沒想到邱勁竟然還會畫畫，畫得還這麽好，齊響不禁佩服起邱勁來，眼睛又往畫上多看了幾眼。

正看着，只聽徐廣濤說：“別看了，吃飯吧，我給你多做

了兩道菜，你先吃着。我給邱勁打過電話了，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飯店門口沖進來一個人影，那人風塵仆仆地跑進來，眼睛快速在大廳裏掃了一圈，随後目光定定地落在不遠處背對着他坐着的齊響身上。

徐廣濤看了一眼那人，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行，那你們好好吃飯吧，不打擾你們了。”說着樂呵呵地進廚房忙去了。

齊響沒來得及驚喜，他緩緩轉頭，只見邱勁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幾日不見，邱勁又瘦了，這一次比以往瘦得更多，臉都瘦一圈了，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齊響一陣心疼，之前還有些生邱勁的氣，這會兒看到人了，哪還舍得生半點氣，只剩下心疼了。

邱勁看着他，臉上慢慢浮起笑容，喜眉笑眼地朝他走過來：“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

“你這幾天比較忙。”齊響略帶委屈的聲音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走到他跟前的邱勁。

難得看到齊響在他面前露出這麽委屈的小表情，邱勁的心都快要融化了，溫聲解釋：“對不起，這幾天實在是比較忙，我那個朋友本來以為只是簡單的看病拿藥就可以了，誰知醫生說需要動手術。我朋友一個人過來看病，做手術身邊沒有人照顧，他這邊又沒什麽朋友，我只能忙前忙後地陪他在醫院，他今天才出院，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走。”

“濤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把他送到飛機場，沒等他坐上飛機，就趕回來了，路上還差點闖紅燈。”邱勁說到這，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情非常輕松愉悅地看着齊響。

齊響很是感動，也有些懊悔，懊悔自己這幾天不該無端的生氣猜疑，這會兒聽到邱勁的解釋，他羞愧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好了，坐下吃飯吧，”邱勁攬了一下他的肩膀，讓他坐回飯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說道，“你先吃着，我去洗個手，回來陪你一起吃。”說完，就大步走去洗手間洗手去了。

齊響并沒有先吃飯，而是坐在餐桌前，等着邱勁回來一起吃。邱勁很快就洗好手回來了，一坐下，他就給齊響盛了一碗

湯羹，招呼他趕緊吃飯。

齊響端起碗，慢慢地吃着。徐廣濤做的飯菜也很好吃，但齊響更喜歡吃邱勁做的飯菜，可能是愛屋及烏。

愛屋及烏。

齊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邱勁，邱勁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動作熟練地剝着大蝦，見齊響投過來目光，他笑了笑說：“怎麽了？”

“沒什麽。”齊響面不改色，一臉淡定地吃着飯。

邱勁看着他，看到他雪白的襯衣領下戴着一條新領帶，看到那條新領帶，邱勁眸中浮起濃濃的笑意，低頭繼續剝着蝦，剝好一小碟蝦，他把蝦都倒到齊響的盤裏。

齊響看着盤裏的蝦，暖意漫上心頭，夾起一只蝦放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吃起來，瞥見牆上的畫，他問邱勁：“聽濤哥說這些畫都是你畫的。”

“啊，是。”邱勁不好意思地說，“随便畫的，畫的不好，別見笑。”

“沒有，畫得很好。”齊響發自內心地說，指着牆上的一幅畫，虛心請教邱勁，“這畫上寫的字是什麽字？”

齊響指的那幅畫上畫着一只花貓正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沖樹上的兩只小鳥張牙舞爪，樹上的兩只小鳥也不甘示弱，張大嘴巴和翅膀與樹下的花貓對峙。幾只動物的神态表情刻畫得非常形象逼真，生動有趣。

畫的左下角寫有幾個大字，應該是這幅畫的題字，那幾個字寫得像古體字，齊響一個字也沒認出來。

邱勁擡頭看了一眼齊響指的那幅畫，笑了一下說：“寫的“禽獸不如”。”

“禽獸不如？”齊響将信将疑，又仔細瞅了瞅那幾個字，經邱勁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寫的“禽獸不如＇，不過要是邱勁不說，估計沒幾個人能辨認出來這幾個字。

“為什麽叫禽獸不如？這幅畫有什麽涵義嗎？”齊響不解地問。

邱勁笑着說：“這幅畫本來是要送給一個朋友的，沒送出去。那個朋友當時想讓我給他畫一幅畫挂在家裏，我那個朋友比較風流花心，然後我就給他畫了這麽一幅畫，後來想想，好像有點太損人，就沒送出去，又重新給人家畫了一幅正經的畫送了過去。”

齊響被“正經”二字給逗樂了，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瞬間驅散了臉上連日來的陰霾，他說：“怪不得你把字寫得這麽難辨，是怕你朋友看出來罵你嗎？”

邱勁啞然失笑，點頭：“是，就是故意把字寫得誰都看不懂，肯定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啊，要是看出來我朋友不得追着我打。”

“打都是輕的，估計得跟你絕交。”齊響說。

“所以才沒敢送出去。”邱勁笑着說，見齊響盤裏的蝦快吃完了，他又戴上一次性手套剝起蝦來，一邊剝一邊問齊響，“這幾天忙不忙？我那個房子你去看了嗎？水電都走完了？”

齊響道：“去看了，水電都走好了，閉水實驗也做過了，就等着你去驗收。”

“那明天咱們一起去驗收吧？”邱勁滿眼期待地看着齊響。

“好。”齊響答應了，邱勁的房子就是他出的裝修方案，他是設計師，業主驗收的時候，設計師也要到現場，即使邱勁不邀請他，他也會去的，只是邱勁開了口，讓他有種被重視的感覺，心裏還挺高興，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甜蜜。

見齊響答應了，邱勁欣喜不已，更加歡快地剝着蝦，剝好一碟子蝦，又全都倒到齊響的盤裏，自己卻沒有吃一口。

剝完蝦，又不停地給齊響夾菜，起初齊響沒太在意，只管吃着，後來慢慢發現有些不對勁，邱勁除了喝幾口湯就沒怎麽動過筷子，齊響心下有些疑惑，問邱勁：“你怎麽不吃菜？”

“我最近在減肥，晚上不吃那麽多。”

邱勁是這麽解釋，齊響不太相信，但見邱勁神色如常，語氣又很輕松，看不出一點異樣，齊響只能暫時放下疑慮，對邱勁說：“那你多少吃點，這麽多菜，不吃浪費。”

“沒事，你多吃點，你太瘦了，多吃點長點肉。”邱勁說着又給齊響夾了一筷子菜。

齊響一陣無語，他一點也不瘦，為什麽邱勁老說他瘦。不過他也沒有拂邱勁的好意，邱勁給他夾什麽，他就吃什麽，給他夾多少，他就吃多少，不知不覺就吃了很多，最後實在是吃不動了才放下筷子。

吃完飯，也到了打烊時間。齊響本來想把飯錢結了，邱勁沒讓他結，徐廣濤也沒收他錢。徐廣濤很大方地說，以後他想來吃飯，歡迎随時來，想吃多少吃多少，免費吃。

齊響挺不好意思的，跟徐廣濤說了“謝謝”，然後跟邱勁約好第二天什麽時候去驗收水電，約好時間，就跟邱勁和徐廣濤告辭了。

邱勁把他送到門外，看着他坐上車，開着車子駛遠了才轉身回飯店。

回到飯店，邱勁和店員一起把餐廳廚房收拾幹淨，收拾完，徐廣濤和其他幾個不住在店裏的店員都下班走了。

邱勁和小宋平時吃住都在店裏，沒有走。

他們睡的地方是在飯店二樓的一間閣樓上，閣樓挺寬敞，分為休息區和辦公區，原來只有邱勁一個人睡在這裏，小宋來了之後，因為小宋家裏比較困難，在外面租房子住又比較花錢，為了幫小宋減輕一些生活壓力，邱勁在閣樓裏又加了一間隔間，讓小宋暫時住了下來。

小宋全名叫宋睿文，是個聰明上進的孩子，可惜上高中二年級的時候，家裏突然遭遇變故，高中沒讀完就辍學出來打工了。

他來邱勁的飯店工作也有一年多了，因為他平時比較勤快，年紀又小，大家都很照顧他。邱勁還教他學做飯，親自傳授他廚藝，小宋也挺有天賦，學得很快，估計再磨練兩年就能出師了。

一回到閣樓，小宋就打着哈欠對邱勁說：“師傅，我先去睡了，您也早點休息。”說着，就進自己的小隔間休息去了。

邱勁還沒有睡意，洗完澡，他走到一張大書桌前，攤開一張沒有完工的圖紙，拿起畫筆，專心地描繪起來。

雖然圖紙才畫一半，仍然能看出畫上畫着一個男子，在望着天邊，靜靜地看着夕陽西下。

男子眸如墨染，眉似遠黛，每一點都長在邱勁的心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