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昏迷當中的阿滢嘗到了苦澀, 她又用舌頭抵着上颚,說什麽都不肯吃藥。

盡管她已經巧用心智避開商濯,奈何尚在病中, 整個人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 根本抵擋不住男人的強勢,藥最後還是被他以唇喂了下去, 整整一碗。

在唇舌的抵擋當中嘗到了追逐的樂趣,藥已喂盡,他緩了好一會才漸漸退出, “……”

的确是很苦的藥, 少女的整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商濯放下藥碗, 以指腹擦去她唇邊的藥漬。

病去如抽絲, 她憔悴不堪了許多。

從前她的唇溫軟甜蜜, 而今嘗起來, 卻只剩下苦澀, 整個人也焉巴巴沒了顏色,他不喜歡她病怏怏的樣子。

丫鬟手腳倒是快,沒多久便将蜜餞局的糖芽以及點心帶來了。

他捏住阿滢的兩頰, 把糖芽放到她的嘴裏, 恐怕是苦澀的湯藥, 她的秀眉緊擰,下意識要吐出來,商濯捂住她的嘴巴,糖芽在嘴裏化開, 甜膩的味道蔓延,她的眉頭松開, 也不吐了。

丫鬟們在一旁靜默,商濯很有耐心給她喂了幾塊糖芽,看着她小臉上靈動活躍的神情不語。

等托盤裏的糖芽只剩下兩塊,他吩咐丫鬟拿下去,“等她醒了之後,熱了點心給她嘗嘗。”

“是。”

商濯又問太醫,她的病症可還好?

太醫道,“這位姑娘原本氣血不足,一是急火攻心才發了高熱,吃些藥靜靜養着些時日便會好了。”

聽罷,商濯放了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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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丫鬟收拾了幹淨的院子留太醫住下,怕她夜裏又出什麽事,宮門下鑰不方便帶人。

商濯也在蔓華苑這邊留了幾日,守着她喝藥,果真如太醫所說,幾貼藥下去,她的高熱退了下去,每日喝補身益氣的湯飲,整個人的氣色正在慢慢恢複,看着沒有前些日那般蒼白了。

三日前阿滢醒過來,她已經能自己喝藥,便不要商濯喂了,不過他每日都會盯着她把藥喝盡,用膳。

在她養身體這些時日,商濯始終在她的身側,同在一處屋檐下,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

商濯不開口,她也很沉默。

比起原先的靈動,她沉默寡言到令人不知講什麽好。

那日阿滢喝了藥假寐,商濯從書房過來,路過牆角的時候聽到偷懶的丫鬟背地裏嚼閑話。

左邊的丫鬟好奇道,“你說殿下真的很喜愛她嗎?這段時日殿下事無巨細照顧她。”

“不知道,瞧着殿下的做派應當是喜愛的吧,若是不喜愛,早在她第一日和殿下唱反調的時候就被掐死了。”

“可殿下真要喜愛她,為何又要掐她,我瞧着她脖頸上的傷,倘若再用力些,恐怕她早就香消玉殒與世長辭了。”

“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能勾得二殿下傾心,不顧沈家的姻緣,頻頻宿在這邊照顧。”

“是啊,她除去生得清麗些,毫無禮儀體态,行徑作派粗鄙不堪,完……殿下!”

商濯臉色沉沉看着兩人,他一言不發看向旁邊的昭潭,後者意會,帶人上前把人拖下去。

丫鬟吓得立馬求饒,不過還是被拖了下去。

商濯進門時見到阿滢穿着亵衣站在窗桕前,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好能看到适才院中發生的事情。

“怎麽不穿靴?”她赤着足,裸踩在地上。

這是兩人近來的第一句話。

商濯走到床榻前,把她的小靴子拿過來,牽着她的手到內室的小幾旁,按着阿滢的肩膀讓她坐下,随後傾身給她穿靴。

期間,阿滢一眼不錯看着男人的動作。

他溫潤如玉的臉龐,體貼入微的動作,讓她恍惚覺得又回到了塞北的小屋子裏,他不是越朝的二殿下,還是溫儒雅致的郎君周譽。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阿滢垂下眼睫不說話,他兩面三刀,溫儒雅致不過是他的表面色,薄涼暴戾才是他的底色。

商濯坐在他的對面,看着她安靜的樣子,“是不是太悶了?”

阿滢不說話,她安靜坐着,好似一個小聾子。

商濯盯着她看了會,伸手碰觸她臉邊垂落的碎發,阿滢因為他的碰觸生怕,想要之前幾欲窒息的恐怖經歷,她抖着往後縮,圓潤的眼眸中閃爍着警惕看着商濯。

不過地方只有方寸之地,這裏是他的地盤,就算她逃了出去,又能逃到什麽地方去?

男人瞧着她躲閃的動作眉宇微攏,很快因為她的乖覺而舒展。

她雖然怕,到底沒有躲得厲害。

商濯替她把發絲攏到她的小耳朵後面,手沒有即刻拿下來,順着她的耳廓滑到她的耳垂處。

汴安的女子到了年歲,便會穿耳洞,方便簪珠戴墜,她已經過了及笄之年,始終沒有穿刺耳垂,捏着綿軟冰涼。

阿滢的手攥緊拳頭,生怕下一瞬,商濯的手又挪到她的脖頸上,一把将她掐死,她舌尖抵着下颚死死抵抗,她的眼睛甚至閉上了。

男人看着她的反應,手從她的耳垂上抽離。

好一會沒有動靜,阿滢睜開眼,對上饒有興致的眼睛,她忍不住咽下口涎。

好在商濯沒有做什麽,僅僅盯着她看了一會,随便便起身離開了。

阿滢在他離開很久以後才轉過身瞧着他離開的方向,被她遣出去的丫鬟又進了門來。

自打那日起,阿滢在沒有見到背後嚼她舌根的丫鬟,她找渙月問過,渙月支支吾吾沒說具體,只跟她講,“那兩位婢女做事不嚴謹,手腳粗笨,被、被派到別的地方做差去了。”

“去什麽地方了?”阿滢問。

“奴婢…也不清楚。”渙月的臉色奇怪,說話的語氣抖得像篩子。

瞧着她的反應,阿滢大概明白了什麽,然後她沒有再過問了。

商濯自從那日離開以後,後幾日來陪她用膳,再然後阿滢就再也沒見到他了。

她按時用膳吃藥睡覺,身體漸漸好了起來,能走能跳,阿滢在蔓華苑散步,院子基本上都被她走完了,沒有發現商濯的身影,因此她斷定商濯應該是離開了蔓華苑。

沒有他在這裏,阿滢輕松了許多,不再那麽提心吊膽,只是她不清楚外面的時局,想要知道點消息,始終沒有門路。

自打那兩個背後嚼舌根的丫鬟消失以後,伺候阿滢的人全都變成了啞巴,一天下來,聽不到個聲響。

昭潭倒是還在,他是商濯的近衛,阿滢不想與他有交集,也不同他說話。

許是怕她悶到,風翠戲院的人又來了,阿滢倒不嬌矜,想看什麽戲就點什麽戲,她一個人坐在下頭吃着糕點賞戲,有時看得高興,還會哈哈哈笑開聲,拍着手叫好,丫鬟們覺得她沒有規矩,背地裏也不敢多說了,畢竟誰都不想被拔掉舌頭賣到窯子裏面去。

阿滢比之前活潑不少,瞧着有幾分恢複了她剛來的樣子。

風翠戲院有一出《牡丹亭》排得特別好,阿滢看了很多遍,會會跟着哭跟着笑,戲畢之後,她還會偷偷向戲人請教,他的招式是如何比劃出來的?那幾詞又是如何唱出來的?為何那般悠揚婉轉,又不失風雅中性?

她原先在莫臨關也跟着戲班子的人排過這出戲,沒有風翠戲院的人排的戲好。

阿滢是貴人,戲人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會什麽便教給阿滢什麽。

阿滢跟着他學了些模樣架勢,可惜她比起來始終不如人,總覺得缺了些什麽,可缺些什麽,她又說不上來,畢竟她唱戲的功夫不到家,從前不過弄些雜耍賺銀錢。

扮演柳夢梅的戲人名喚符敘,模樣生得端正,話音朗聲溫潤,“姑娘為何偏比柳夢梅?似乎女子更喜歡杜麗娘。”

他起先還以為阿滢找他學戲不過是個幌子,汴安繁華,各式各樣的人都有,男風盛行,女.色也不遑多讓,京中的貴女有不少喜好弄男色,不過沒有搬弄到臺面上來,鮮為人知而已。

他受邀去排戲時,曾受到汴安貴女的折辱,多留了一個心眼。

幾次下來,符敘看出來了,阿滢是真的想跟他學戲,便問了她一句。

阿滢回道,“我從前在莫臨關賣弄過雜耍,因着戲班子的人不夠,所以扮過幾次柳夢梅,可惜我的身形不好,班主找到更合适的人,便再也沒有找過我了。”

“原來如此。”難怪他覺得阿滢的做派跟汴安京中的姑娘不大一樣,原來她是這樣的出身。

“姑娘學了幾日,已經有模有樣了,比的架勢也好。”

阿滢苦惱,“可我覺得缺了些什麽。”

“姑娘所缺應當是戲曲的意味。”符敘道。

阿滢聽不大懂,她歪着腦袋,眼神清澈懵懂,“什麽意思?”

“《牡丹亭》的故事姑娘看過嗎?”

阿滢點頭,“我看過。”她甚至能夠通篇背誦默寫下來了。

“姑娘只知其文不解其意,這便是姑娘所缺之地。”

阿滢還是不懂,“是我入行學戲的時日太短了嗎?”她知道符敘在風翠戲院待了很多年,自年幼起便學戲了,她就是個半道出家的。

“不是。”符敘笑着道,“姑娘靈氣足,又很用功,只是姑娘不明白牡丹亭的曲意,我只問姑娘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是何意?”

阿滢頓了好一會,“……”她回答不上來。

這幾句她常唱,卻不明白。

“有朝一日,姑娘真的明白《牡丹亭》的文意,便知道自己所缺在什麽地方了。”

她幼年沒讀過太多書,會寫的字就那麽幾個,哪裏懂得很多。

“正所謂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盡。”他見阿滢苦惱停頓,一籌莫展,安慰她道,“姑娘慢慢來,假以時日,一定能學好柳夢梅的戲。”

阿滢點頭,“好。”

當日夜裏,她讓丫鬟找來牡丹亭的戲文,挑燈夜看,嘗試理解符敘說的戲文曲意到底是什麽意思?

阿滢和符敘走得越來越近,剛開始她不過是看完戲之後再去找他問問,現如今見了符敘常對他笑,時辰不到,風翠戲院的人沒來,她常常催促丫鬟問是什麽時辰了。

昭潭看着覺得不好,有意提醒阿滢幾句,反而被她嗆了回去,“我不過是請教問問符敘戲如何唱得好,大庭廣衆之下,我難道做了什麽不堪的事嗎?”

那倒是沒有,昭潭默默一瞬,接着道,“姑娘還是應當避避嫌。”

若是殿下知道該不高興了。

商濯近來排兵點将,跟在皇帝身旁幫助他處理內閣之事抽不開身,阿滢這邊不能出亂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滢冷着臉。“要如何避嫌?”昭潭不說話了。

後幾日,風翠戲院的人照舊來了,不過她沒看到符敘,阿滢下意識認為,他被昭潭給弄走了,問了戲院的人才知道他前些日吃傷了嗓子,跟院主告了假。

“啊?他怎麽吃傷了嗓子。”戲人的嗓子最重要了,平日裏吃的東西尤其要注意,他怎麽會?

跟符敘交好的戲人背地裏告訴阿滢,符敘傷到嗓子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阿滢驚問,“到底怎麽回事?”難不成是昭潭?

“姑娘背靠二殿下,看在符敘平日裏用心教習姑娘的份上,去救救他吧?”

“啊?”怎麽說着說着,講到救字上頭了。

戲人告訴阿滢,原來符敘去節度使府上給他家的老婦人唱戲,結果被節度使的兒子林礫給看上了,非要捉他去戲弄,符敘不肯。

這件事情被老婦人知道以後,以敗壞家風為名讓人打了林礫十幾鞭,他躺在塌上下不來。

前不久養好了傷,便來找符敘尋仇了,他先是折辱笑鬧了符敘一番,還給他灌了不少辣嗓子的酒,還放話,汴安的郎中若是敢給他醫治,便弄死誰,沒人敢得罪節度使的兒子林礫,縱然符敘再可憐,也只能這樣了。

“太可惡了!”阿滢聽完,怒罵了林礫一番。

“我能幫他什麽?”

“姑娘找郎中去看看他罷?”

阿滢猶豫遲疑,“我……”

“若是姑娘不救,恐怕他再也不能好了。”

符敘也算是阿滢在汴安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姑且算是朋友罷,阿滢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她從戲人嘴裏得到了符敘在汴安的居住地,帶着郎中上了門。

自從上次,商濯并沒有限制她的自由,她原本想甩開昭潭再去找郎中,誰知道昭潭無比警惕,沒有辦法,阿滢只好帶着他去了。

正巧,若是那什麽節度使的兒子林礫若是在這裏,雙方動起手來,昭潭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沒有碰到節度使的兒子,阿滢就已經被昭潭攔在門外,“姑娘,屬下不得不提醒一句,您逾越了。”

“逾越什麽?”阿滢反問他。

“殿下許您出門散心,可沒許您插手管別人的閑事。”阿滢一出門,沒逛多久,昭潭便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她推說身體不适,要去醫館,到了醫館,郎中說她許是中暑,開了一碗清暑的湯藥,她喝了之後,又說她有一位朋友身子不适,想要郎中去看看。

阿滢初來汴安,見過的人一只手數得過來,能有什麽朋友?

昭潭察覺到不對,問了她又不說,昭潭想到她昨日與一戲人聊了許久,恐怕不是在聊戲文,連忙叫人去查,果不其然就知道了實情。

“符敘是我的朋友,他如今蒙難,我不過搭一把手,不算是管閑事。”

昭潭直言,“殿下不欲與節度使起龃龉。”所以這人不能救,節度使動不了商濯,主要原因還是為着阿滢,她不該伸這個手。

她真要是伸了這個手,殿下一定會不高興。

“我沒打算借殿下的勢,我自己請郎中給他看,花我自己的銀錢不妥當嗎?”

昭潭沒再和她說,徑直看向郎中,“此人是節度使兒子林公子的仇敵,你若救,便是與林公子為敵。”

郎中聽罷,呵呵尴尬笑着對着阿滢請辭,說是家中有事,腳底抹油開溜,很快便沒了影子。

阿滢氣得叉腰,“昭潭!非要見死不救嗎?”

昭潭面無表情,“姑娘請回,您今日出來的時日不短,既然身子不适,便回去好生歇着。”

阿滢不肯走,她咬唇,面色為難,語氣軟了些,手指攀拉着昭潭,“你讓郎中給他看看罷?算我求求你了。”

昭潭不敢碰她,用刀劍隔開她攀扶着自己的手,“姑娘自重。”

看着她可憐兮兮不肯走,在門口磨磨蹭蹭,昭潭指了一條明路,“您若要救此人,不如求求殿下。”

求商濯?他會答應嗎?

阿滢很不确定。

要她求商濯,不是要跟商濯說話嗎?他喜怒無常險些把她掐死的事情,阿滢還沒有忘記呢,她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

在商濯違背誓言,恩将仇報的那一瞬間,她對他的情誼已經焚燒在了那場高熱裏。

“……”

“姑娘若不想回去,可再去別的地方逛逛,此地不宜久留。”

昭潭一再讓她離開,阿滢轉頭看了看緊閉的屋門,最後還是走了。

她沒有閑心逛下去,回了蔓華苑後便一直發呆,心裏裝着事情,晚膳也沒用多少。

商濯從禦書房出來,陪皇後用膳,差不離到了下鑰時分才出宮,皇後道天色已晚,讓他留宿在宮中從前的居所。

他搖頭道宮外還有事,皇後看了他一會,目光挪到适才來找他禀事的昭潭身上,到底沒說什麽,放他去了。

不過走之前提了一句,“你與沈家姑娘的婚事迫在眉睫,不要忘了。”

商濯點頭輕嗯,“時辰不早了,母後早些安寝。”

待他走後,皇後放心不下,召來人跟着他。

商濯出宮便留意到了後面的人,昭潭問是甩掉還是回府?

若是回府再過來,蔓華苑和二皇子府相隔甚遠,必然會耽誤一定的時辰,直接甩掉,皇後定然會起疑,為着前番商濯帶太醫去蔓華苑,已經險些搪塞不過去了。

他閉目靜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着膝蓋骨,“甩掉。”

昭潭應是。

阿滢才躺下不久,隐約聽到門外的動靜,她以為是婢女進門來換油添香,正撩開簾子讓對方不必了。

結果看到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下意識往裏縮了縮。

他一身玄衣走得輕緩,腰間懸挂的玉佩吊穗随着動作微微晃動,油燭的光印攏着他豐神俊朗的面龐,顯得他好似話本上夜晚才會出現守護人熟睡的玉面郎君。

阿滢,“……”他不是,他是披着一張好看皮相的兇神。

商濯至她塌邊坐下,居高臨下瞧着她的面龐,看到她小臉養回來一些肉,血色也充足不少,嘴巴也恢複了從前的水潤飽滿。

阿滢歇息之前,伺候梳洗的丫鬟總是會往她腳上身上臉上唇上擦拭很多說不上來的脂粉,說是什麽養膚玉膏,潤唇口脂,護腳茉莉粉,她不想弄那些丫鬟又講這些都是殿下吩咐的,她不得不順從。

“時辰很晚了,阿滢為什麽還不睡?”商濯問她。

她不說話,垂睫。

商濯靠近她,後面便是床榻,逃無可逃,要逃只能往床榻裏側鑽了,于是她往裏鑽,外面的位置空了出來。

男人看着空出來的位置輕笑,“原來……阿滢在等我?”

她翻了一個白眼,實在忍不住,“少自作多情了。”

男人面對她的冷語卻沒有惱怒,他看向她,伸手給她整理柔軟的被褥,“我還以為阿滢這輩子不會和我說話了。”

“……”她的确是有這個打算。

可惜人在屋檐下,再想裝啞巴,也不能,不是說不能,是很難。

他往裏坐進來,偏頭伸手,撥開她的亵衣領口,看到一片盈盈雪白,阿滢不防他的冒犯,被瞧了一眼,兩只小手揪緊領口。

“殿下做什麽?”

“能做什麽?”商濯笑着反問她。

阿滢沉默,“……”

他講道,“你頸上的傷好了。”他離開之前還殘留着些許星點青紫,而今全消了。

“好全了便成,那日是我氣上了頭,阿滢不要與我計較。”他跟她講。

小姑娘不說話,她險些就要被他掐死,一句輕飄飄的解釋就完了嗎?可惜他是天潢貴胄,她就算恨,也不能拿商濯如何。

他盯着她,唇邊的笑意減退,忽而話鋒一轉,語氣淡淡。

“我聽昭潭說,你看上了一個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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