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這抹身影最終在她的床榻邊沿停了坐下。
虛弱不堪的小姑娘在朦胧的視線當中, 她見到一張俊美無雙的臉龐,阿滢還以為是夢境。
雖說眼睛看不清楚卻想跟他說話,幹裂的唇翕動了兩下, 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去,淚珠子已經先不受控制掉了下去, 她聳吸着挺俏的鼻尖。
不過是起了個頭而已,晶瑩剔透的淚珠子不受控制一般往下砸去, 模樣好不可憐。
商濯看着她措不及防掉落的眼淚,心口莫名一燙。
“......”
印象裏,他似乎還沒有見過蠻女哭。
相處的日子雖短, 因為同吃同住在一方屋檐之下, 他見過她很多面, 嬌蠻的, 驚恐的, 為了一兩塊銅板叉腰與人争執呵斥, 害羞臉紅的, 委屈的,糾結的,抱着馬哈哈哈大笑的。
唯獨...好似沒有見過她哭泣。
商濯原本以為她不會哭, 她性子倔麽, 自然也就要強些, 畢竟被人刺殺,險些遭魏人玷污,知道人會吃人的真相,縱然吓得狠了, 都沒有哼哼唧唧掉眼淚珠子哭泣,就是臉無比蒼白。
就因為知道他要成親了, 不過來看她,所以哭了?
她不停掉落的眼淚讓商濯覺得,他隐瞞騙她的事情的嚴重性要強過之前她經歷的驚險一切。
蠻女的眼淚既讓他心中不悅,又叫他覺得快意,看來他在她心中所占的分量着實不輕了,已然勝過了許多。
她總算沒有跟第一次知道他欺瞞她時那般無謂,不問他要個結果,甚至不巴結他,只問他要銀錢,抛下他,兀自回塞北。
少女哭得迷茫,淚水很快打濕了繡玉蘭花枝的軟枕,整個人匍匐在枕塌的邊沿,好像被雨水砸焉巴的嬌花,與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Advertisement
去了粗衣麻布,換上柔軟潔白的亵衣,只要不張口說話做事,她當真有幾分像汴安的嬌氣小姐樣了。
商濯朝丫鬟伸手,後者連忙将熱了一遍又一遍的湯藥給端上來。
眼看着商濯掐着她的膀腕,要将她給抱起來。
她當真是怄氣三天不用膳,原本纖細的腰肢,此刻更是盈盈不足一握,碰到她的腰,商濯眉心更蹙。
昭潭十分有眼力見把郎中以及身旁的丫鬟仆從遣出去,帶上了門。
“管好你們的嘴。”昭潭警告衆人。
丫鬟仆從們眼明心亮,“是。”
幾勺溫熱苦澀的湯藥下肚,阿滢總算是緩了點神,人勉強能提起一點力氣,她逐漸清醒,眼睫擡起來,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
原來不是夢,商濯真的來了。
他來了。
終于來了,還是來了。
“……”她依然很虛弱,口中苦澀無比,渾身綿軟無力。
相顧無言好一會,男人舀起碗裏剩下的湯藥喂給她,本以為小姑娘會鬧脾氣抗拒不喝,沒想到乖乖張嘴了,由着他喂。
她小小的嘴巴沾上藥汁,看着沒有先前那般幹涸蒼白,總算有了點水色。
一碗藥喝盡,阿滢的力氣漸漸恢複。
房內伺候的人都被遣了出去,他擱下藥碗,起身去外室端了一些吃食來,幸好飯菜溫熱,商濯端過來,她聞到香味,立馬就吃了。
應當是餓得有些狠,她端着粥碗吃得比較快,腮幫子鼓鼓的,還被嗆到了,連連咳嗽。
自打一見到她,商濯的眉頭就沒有松過,他正要伸手去拍她的後背,給她順一順,阿滢沒有推開他,不過在他的手落到她後脊背的一瞬間,她進食的動作頓住了,商濯自然是感應到了,他瞧着她的反應。
好半響,她又接着用膳,默默把商濯拿過來的膳食全都吃光,讓自己恢複體力。
他繼續輕輕給小姑娘拍順着後背,像在塞北他身體不适,小姑娘給他喂藥照顧他時的行徑一般無二。
吃了一碗清粥配肉糜,又喝了一碗烏雞湯,阿滢可算是徹底好受了,她已經能撐着手坐起來。
商濯不說話,她也在等着商濯開口。
本以為她會率先按耐不住性子,沒想到她沉默寡言起來,不發一語。
不吭聲就是不吭聲。
眼看着時辰差不多,他在這邊留得太久,容易出事,商濯問她,“阿滢,你不用膳執意要見我,有何事?”
何事?
阿滢擡眼仔細看着他的面龐,商濯的臉當真是俊美得無可挑剔,劍眉星目,眼眸深邃,他的神情淡淡,語氣平和溫柔,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會僞裝,又天生了一張輕易便能哄騙姑娘的面龐。
可憐她一回兩回上他的當,被人當成猴一般耍着玩,還陪人笑。
她真是太笨了,阿嫂說得對,世道險惡,她應該多生些心眼,都怪她往日不聽教訓,眼下哭了委屈了也是該的。
越想越鼻酸,她吸了吸鼻子,将翻湧上來的委屈給咽了回去。
“殿下不清楚嗎?”
他既然要打啞謎,她也不打破,看看他到底還要怎麽編,怎麽跟她圓這一切。
顯然沒有想到她會繞彎子,商濯擡眼,“我想聽阿滢親自告訴我。”
“告訴殿下什麽?”她一忍再忍,垂放在身旁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被褥。
男人斂目看去,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再看她的眼睛,水色凝聚,剛剛才哭過停了一小會,看着又要再哭。
商濯幫她捏緊被褥的小手一根根掰開,把被褥給拉上去,給她蓋好。
男人始終事無巨細,從踏進這個門開始,如果不是之前前面的事,或許她還會被他溫潤無害的表象所蒙蔽。
“阿滢想聽什麽?”
她又學他說話,“那剛剛殿下又想聽民女說什麽?”
幾日沒見,她的嘴皮子功夫漸長,不像之前那般不好對付了。不知道現在的她去租馬,還會不會被人騙錢忽悠?
“阿滢想知道什麽?”
他既然不繞彎子,她便也跟着直爽起來,“我想知道殿下這次又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商濯前兩日讓昭潭給她來信,信上說他不會娶沈家的姑娘,讓她放寬心思,安心在這裏住下待着便是了,待京中事态平穩他會過來找她,探望她。
阿滢等了三天,京中一點風聲都沒有。
“……”
她等不下去了,為什麽商濯說什麽就是什麽,她着實太傻了,既然商濯不肯露面,那麽她就逼迫商濯來見她。
阿滢足足餓了有三日,餓到心中發慌那時候,她在想,若是爹娘泉下有知必然要罵她蠢笨了,為一個男人的交代,竟然這般作踐自己。
也正是這三天讓阿滢心中篤定,商濯實則對她沒有喜愛,他不似原先兩人說定的那樣,為她心動,喜愛她,非她不可,娶她,珍愛她。
阿滢不曾嘗過情愛的滋味,可她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是舍不得她受傷難過的,昔年姜叔叔為了阿嫂的一句話能入深山招罕見的花草,花草是拿回來了,他卻弄傷了腿,郎中說斷便斷了,這輩子再難治。
阿嫂哭得不可開交,她邊罵姜叔叔邊哭,嘴邊說是他早死了就好,如今殘了腿要怎麽過活,罵得越難聽哭得越傷心,攬着姜叔叔的手卻越牢。
這才是真的喜愛。
而不是看着她餓肚子,險些快要餓死了才過來探望一眼,到不像是來哄她,仿佛是來确定看看她到底死沒死。
實際上商濯給不給她交代,說不說明白,她心中已經有數,她之所以還要問商濯,到底是想給自己這段疾疾無終的心動一個了結,或許眼下她依然難過失意,委屈想哭,過些時日便會好了。
不過是真心錯付了人,眼下一切都還來得及,男未婚女未嫁,她和商濯未曾有過什麽。
“阿滢既然知道,又何苦來問我,平白糟踐了自己的身體。”
“你瘦了許多,不應該不用膳的。”
不單是她的腰肢纖細了,臉也瘦得巴掌大小,比從前還要過分,因為瘦,眼眶凹陷下去,顯得眼睛越發大,看着他的時候少了幾分從前的靈動,多了些許可憐。
這裏的衣食遠遠比塞北要好,她竟然還能瘦成這樣。
“我想要見殿下金面,不能不出次險招。”
“阿滢就這般想我嗎?”他唇邊帶着淡淡的笑意,瞧着春風和熙。“想見我。”
呸!誰想他。
少女憤恨別過臉,眼尾的紅潤出賣了她。
瞧着她倔強的樣子,商濯唇邊的笑意加深,朝她靠近,“我與你說過的,我不會娶沈意綿。”
“……”他說過的話太多了。
多半都是假的,阿滢都不知道該信哪句了,現在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了。
“殿下如今娶與不娶,和我無關。”
“果真嗎?”他看着她的側臉,纖細的睫毛已經沾染了水潤,她的眼淚蓄了滿眶,眨眨眼的功夫就能掉下來。
她還是嘴硬,即便身體已經足夠誠實,出賣了她的言行不一。
阿滢擡手把眼淚擦去,“殿下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
看着她為他心動,自不量力想着真的能夠嫁給他,問他要交代。信了他的話,他肯定覺得她很好騙。
少女紅紅的眼睛和鼻尖讓商濯皺眉,他的大掌捧住她的側臉,“……”
“別哭了。”
“這不就來到你喜歡的汴安了嗎?”他還是覺得蠻女笑意盈盈的樣子更好看些,即便這些眼淚是為他而掉。
她是來到了,可是她現在想回去,她不想留在汴安了。
“待手頭的事情處理完,我帶你好好游玩汴安,吃你想吃的東西,看一些你想看的景,若時日充沛,我們還可以南下游玩,你想去那裏都可以。”
聽着他的話,阿滢只覺得惡心。
什麽未來,什麽一道,他又說一些讓人心中充滿期翼的話。
全是他的把戲,怪她從前沒見過人情事故,不懂得分辨。
“殿下忙碌着實不必記挂這邊。”
商濯當她在置氣,瞧她氣鼓鼓哭得委屈巴巴的樣子,便不同她計較了。
他慢條斯理道,“阿滢,這裏比之塞北繁華巍峨,你且在這裏住下,想用些什麽吃些什麽便盡管吩咐丫鬟們就是,你是我帶回來的人,她們不敢怠慢于你。”
的确是不敢怠慢她,不過也沒人瞧得上她,背地裏編排她是個蠻荒出來的小女娘,在她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之事,阿滢迷迷糊糊聽到有丫鬟說,若是她真的餓死了,殿下會來嗎?
另一個丫鬟說,“癡心妄想罷?殿下要是會來早就來了,何必磨磨蹭蹭,再說了沈家大小姐美名在外,她怎麽比得過沈姑娘,她有什麽地方能夠比得上沈姑娘嗎?”
“是啊,不論是門第樣貌,抑或是才學禮儀,她根本比不過,真不知道殿下看上她什麽了。”
“你怎麽不說她用計勾引了殿下,二殿下一時興起才将她帶回汴安。”
阿滢承認自己很沒出息,聽到這些話,還偷偷掉眼淚哭鼻子。
她之前很想來汴安,現在卻很讨厭汴安,說讨厭有些過了,只是不想呆這裏,大概是因為商濯在這。
她真是後悔,不應該跟着商濯來汴安的,她應該直接回塞北,往後再自己來,眼下後悔無用,真要追根溯源,她就不應該在黃沙堆裏把商濯給帶回去,讓他死在黃沙堆裏。
歸根結底,她着實太心軟了。
“不必了。”她還是拒絕。
商濯逼近,附身看着她,“阿滢,這是你該得的,也是我曾經答應過你的東西。”
看在那些淺薄的恩情上給些彌補,他允她榮華富貴,吃穿不愁,庇護她在汴安安享福樂。他給了,她就應該收着。他還沒有對誰如此上心過,連貼身的精銳和近衛都撥給她使喚。
“殿下真要補償,不如給民女一些銀錢,讓我離開吧。”她又恢複原先的口吻,又跟他提離開。
離開?
商濯聽到這兩個字,臉上噙着的笑意漸漸消失,眼底寒意驟而升起。
看着她因為擦眼淚而不堪蹂躏已經通紅的臉龐,“你還想離開?”他已經允了她那麽多好處,她還不滿足?
她明明想留在他的身邊,為什麽又要離開,難不成想用這樣的方式與他對抗,他給他的彌補已經足夠令人心動。
“我想回去了。”
“我已經告知你,我不會與沈意綿成親。”
阿滢搖頭,她吸着鼻子,“殿下成不成親都無礙,我無權置喙,只是出來太久,我想回家了。”
她意識到商濯的臉色變化,不敢跟他掙紮,畢竟這裏是他只手遮天的地方,殺了她,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
她沒有親人,不會有人找她,給她申冤。
她換了口吻,商濯眼底的寒意稍緩,“我已經說了待這陣忙完,會帶你南下,你想回塞北,我也可以帶你回去。”
他不相信,她若是在汴安呆久了,回到荒無人煙的塞北還能适應,習慣了旁人的伺候,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她還能忍受自力更生的辛苦,同理,吃慣了山珍海味,睡慣了軟枕蠶被,她如何能夠忍受那些難以下咽的食物。
“不必勞煩殿下。”她吸着鼻子,樣子毫無儀态可言。
商濯的臉色越來越冷,他的手伸過去,擡起少女的下巴,端詳着她的臉。
連名帶姓叫她,“遲滢。”
“有些話我不喜歡重複幾遍,你應該識趣一些。”
她還是很倔強,被他陰冷的眼神盯着,依舊不肯服軟。
商瞧着她紅通通的臉,因為小臉被他擡高,她的眼淚往眼尾滑落,洇到了他的指骨上,商濯眉心緊蹙,心裏莫名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因為她的執拗反抗,還是因為她的眼淚,總之他不愉悅。
而且煩躁更甚,他已經遷就過來見她了,她卻不領情。
說什麽都要回塞北是吧?
男人的大掌從她的下巴緩緩往下移,徑直掐到了她的頸處。
阿滢被抑制住了呼吸,臉色瞬間變得漲紅痛苦,窒息感令她張嘴咳嗽,她用手去掰男人的大掌,拍打他的手背,想要他松手,結果被他捉住了腕子,反束在頭頂,阿滢雙腿撲通,依然沒有辦法再與他抗争。
她的眼淚不斷掉落,鼻翼翕動,眼神逐漸飄忽,在她以為自己快要被商濯掐死那會,他松開了手,居高臨下冷眼看着她匍匐在塌邊狼狽喘氣咳嗽。
阿滢覺得他很暴戾恐怖,明明上一瞬還在溫柔給她拍撫着後背喂藥,跟她說話,下一瞬就能面無表情把她掐死。
“知道聽話了嗎?”他涼涼問。
商濯知道她是大多時候一個識時務的人,剛剛就能看出來,知道餓肚子會死人,目的達到她就不鬧了,他來了,她就開始喝藥用膳,很惜命。
既然好言相勸,好說歹說都不能令她聽話,他不介意換一種手法叫她乖覺。
看着她漲紅的面龐,咳到幾乎斷氣的聲音,商濯的臉色同樣難看。
“我……我知道了。”她緩了好一會,終于緩過來,捂護着脖頸看着他點頭,人不斷瑟縮往後。
商濯冷眼看着,心裏的異樣不斷放大,蠻女已經聽話了,他并不開心。
“……”
她什麽都不說了。
咳也不敢咳,不停擦着眼淚,吸着鼻子,她的鼻子已經破皮,還有眼尾,揉得發紅,嫩白的皮膚下散着泛紅的星點,烏發垂落在兩側,有一些沾染了淚水和口涎,黏在她的臉上。
商濯伸手要給她拂開,別到耳後,她卻無比恐懼他的碰觸,防備往後退去,好像受到了天大的驚吓。
男人的臉色瞬間沉入谷底,看着少女眼裏閃爍的驚恐,他最終沒做什麽,只是拂袖而去。
阿滢看着他的背影不停掉眼淚,最後忍受不住,她哭出聲音來,聽着好似小獸嗚咽,叫門口守着的人面面相觑。
她哭着哭着漸漸沒了聲音,昭潭讓丫鬟進去看看,發現阿滢暈了。
郎中再進來把脈的時候發現阿滢脖頸上的掐痕,不敢多說一句,開了消卻青紫淤血的藥膏給丫鬟,讓她們替阿滢擦拭。
當日夜裏,阿滢發了高熱。
一連燒很多日不見退,她還總是迷迷糊糊說胡話,藥喂下去進了一半吐了一半,盡管進去一半始終不見好。
丫鬟們以為鬧成這樣,阿滢最後會被送走,或者就這樣病死掉,畢竟她惹怒了商濯,令他拂袖而去,丫鬟們在這裏伺候很久了,至今還沒見過商濯動如此大的怒。
昭潭将她的情況回禀給商濯那會,他眼神冷得像冰,神情陰沉。
“她病了多日,你現在才來說?”
昭潭,“……”
他也以為商濯不會再管阿滢,此番令她自生自滅,反正郎中看了,藥也開了,是生是死由着她的造化。
沒想到商濯還是來了,冒着風頭來了,他用令牌帶了宮裏的太醫去了蔓華苑。
男人伫立在一旁,蹙眉看着小姑娘脖頸上的傷痕,這麽些天了,依然沒有消退。
他那日下手着實太重了,如此想着,心裏竟隐隐湧出悔意。
她再不聽話束縛在這裏就是了,一個弱女子,能翻出蔓華苑嗎?他為何非要威懾與她動手?把她傷成這樣,吓成這樣。
商濯閉眼,他着實是被她的性子惹得失了理智。
才幾日啊,遲滢已經瘦成了紙片,感覺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太醫給她紮了銀針提脈氣洩體內的郁氣,落在眉心的針疼,紮得她瑟縮,商濯見她皺眉,犀利的目光看向太醫,“輕些。”
太醫,“……是。”輕了如何落準針。
依着新開的藥方抓來的藥熬來了,丫鬟給她喂藥,先前還能吃一半,眼下是一半都喂不下去。
她好像沒有反應了,湯勺撬不開她的唇。
商濯把藥碗接過來,見人還杵在跟前,揮手将其遣散。
又吩咐道,“去買些蜜餞局的糖芽來,點心也要些。”
昭潭這次之所以沒有眼力見把人清出去,就是害怕商濯又被阿滢給氣到,萬一又傷到她。
她依然不肯張嘴,商濯輕輕喚她的名字,她依然死抵着牙關,不肯喝藥。
“遲滢,睡着了也這般倔。”
沒有辦法,商濯端起藥碗,自己喝了一大口,随後将她扶到懷裏,捏着她的腮幫子,卷着藥汁,長驅直入,把藥渡到她的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