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宮婢領命, 将皇後的原話轉達給了她,阿滢很開心。
她原本以為皇後會不允她的要求,亦或者讓婢女給她找些書來看, 不承想到底是允了。
只要允了便好,能踏出椒房殿的側殿好歹能有一絲希望, 她得熟悉熟悉皇宮的地貌。
一路上沒走多久,拐了幾處宮巷, 便到了地方。
瞧見眼前寥落的地方,門口只有兩個打盹的太監在把手,若非上面還挂着藏經閣, 阿滢險些都要認為皇後是叫人秘密處置了她。
宮婢還沒有把手上的對牌給看守的太監, 對方認出是皇後身邊的人, 立馬精神了, 點頭哈腰開了門。
阿滢看着對方谄媚的樣子, 面無表情扯了扯唇, 難怪宮婢架子那麽大, 皇後身邊侍奉的人可不是奴才當中的主子。
對方告知她已經可以進去了,阿滢欲言又止,走了兩步, 還是停下來問了問, “宮中的藏經閣如此寥落麽?”
汴安的皇城是天子的居所, 不應該處處富麗堂皇?渙月也不明白,跟着問了一句。
皇後身邊的宮婢顯得很不耐煩,她并沒有跟阿滢解釋,只告知她, “這裏就是姑娘想來找書的地方。”
阿滢不好再問,還是壯着膽子進去了, “......”
踏進藏經閣的一瞬間,只感受到寥落的冷清,周圍的雜草和樹木橫生,勉強能看出打掃的痕跡,只是落葉太多了,掃不過來,看着很是雜亂不堪。
臺階兩側長滿了幹透的苔藓,太監在前面引路,到了正殿的門口,開了銅鎖,門推開的一瞬間空中落滿了塵灰,宮婢們掏出巾帕捂着口鼻往後退去。
阿滢偏頭,渙月擋在她的前頭,問她有沒有吃到塵土?
她搖頭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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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卷起的黃沙比這裏要厲害許多,對于阿滢而言,無法産生影響,藏經閣內書卷衆多,一眼望不到頭,因為禁庭宮深,莫名讓人感覺到幾分陰森。
太監燃了燭火,有了些光亮,阿滢擡腳往裏走去,渙月拉住她,“姑娘,您真的要去嗎?奴婢覺得裏面不大幹淨。”
許久沒有人打掃,自然是不大幹淨。
“沒事,我找些書看。”
守門的小太監在一旁問道,“姑娘想找些什麽書?藏經閣共有四層,書目堆放在不同的樓層及書架,您需要什麽書目,可告知奴才,奴才為您取來。”
太監不明白阿滢的身份,不知道她是皇宮內哪位小主亦或是娘娘的親眷。
能讓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跟着,想必身份貴重,先要客氣伺候着,免得遭到責罰。
渙月聽到太監的話,也跟着勸阿滢道,“姑娘想要什麽書便告知這位公公,讓他給您取來罷?免得您白跑一趟。”
阿滢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想要有關汴安皇城的地形圖,皇後身邊的人還跟着呢,她不敢多說什麽,萬一傳到了皇後的耳朵裏面,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屆時她可就真的是要被禁足了。
“我想來看看,暫時沒有想好要看些什麽書目,你可以為我介紹一下這裏幾層都放了些什麽書呀?”
“好。”
太監找來了一本藏經閣的書卷存放記檔遞給阿滢。
阿滢翻看了一下,在後幾頁見到有關汴安皇城的記檔書目存放位置之時,心頭浮上喜悅。
“多謝公公,勞煩了。”
“姑娘客氣。”
阿滢上二層找了一些趣聞怪事的書抱回去,皇後身旁的人明顯不想進來,看到她上二樓,還是捂着鼻子跟着上來了。
不過,宮婢個個神情古怪,左看右看,生怕暗處有什麽東西跟着似的,大驚小怪得很。
阿滢瞧了一眼,不曾理會。
好歹是第一次來藏經閣,她拿了些書便走了。
阿滢本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匆匆翻閱完從藏書閣帶回來的書冊,便提出又要再去。
渙月聽到她又要再去,湊到她的耳邊神神秘秘與她講道,“姑娘可別再去那藏經閣了。”
阿滢不解,“為何?”
“姑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回來後,奴婢從側殿的人口中套話得知,藏經閣不幹淨。”
“不幹淨?”阿滢重複,“有何不幹淨,那些小太監的确是偷懶不打掃,不幹淨便不幹淨罷,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
“姑娘糊塗啊,您玲珑剔透,如何就聽不出奴婢的弦外之音呢?”她真是恨極了阿滢的不開竅,反着話罵她笨。
當初在蔓華苑便是如此,殿下有心照拂,明顯對她是上了心的,那時候沈家姑娘病重,殿下有心流蘇她也不留下殿下,反而将人給氣走。
現在好了,被殿下冷落在此不說,還被皇後娘娘召進宮來拘着,哪兒都去不了。
秋闱一過,殿下和沈小姐的親事便會提上日程,屆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處境,虧得那日在皇後殿中,答話答得很好,渙月還在心裏誇過她說話有規矩和分寸,在皇後面前竟然不露半分怯。
阿滢眨巴懵懂的眼,歪着腦袋,烏發垂落,她着實不明白,“渙月,你在說什麽呀?”
渙月道,“姑娘啊,皇後娘娘身邊的春茂說藏經閣裏面死過人,然後便荒廢了,而且藏經閣原先也不叫藏經閣,而是文溯閣,是因為裏面死了人,便請了欽天監改名,随後荒廢了,宮內真正的藏書閣在禦花園的南角,眼下叫做文津閣。”
阿滢聽罷,心中恍然大悟,小嘴也微微長大,“原來如此啊。”
難怪那一片都荒了,只有兩個小太監守着,難怪皇後那麽容易就把她放出去了,是想着她膽子小,害怕罷?吓過一兩回,便好好待在偏殿。
“姑娘,你不害怕麽?”阿滢貌美的臉上神色淡淡,聽她說完,完全不見驚慌失措,似乎還要去。
“那裏面鬧鬼,春茂姑姑私下裏讓奴婢規勸您不要再去了。”
皇後身邊的人才不是為了她的安危着想,不過是因為她要去,她們就要跟着去。
如此一來,倒是好了,她可以将人給支開。
“鬼神傳說多是無稽之談,天子腳下朗朗乾坤,有什麽可怕的?”
渙月還要再勸,阿滢擺擺手,“哎呀,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怕。”她只害怕很多足亦或是沒有足的東西,其餘的她都不害怕。
昔年沒有銀錢吃飯,阿滢還接過替人哭喪的活計,這活來錢快,因為大多數人覺得晦氣,沒有人接,哭得越傷心越動容,得到的銀錢越多。
“姑娘!”渙月又換了一個口吻,“這幾日二殿下監管秋闱之事,奴婢聽說沈家姑娘的身子已經好全了,再過些時日,沈小姐便要和二殿下完婚了,您就不急嗎?”
阿滢嘆息,她把看過的書目整理了一番,确認帶過來的書目沒有少,“急有什麽用?”
她的确是挺急的,她希望能夠快些離開這裏,商濯最好快點完婚,放她離開。
“姑娘您是急的罷?”直到急就不是無藥可救。
阿滢點頭,敷衍嗯嗯,她往外走,皇後身邊的人聽說她又要去藏經閣,很不情願,反問她姑娘手裏的書冊已經看完了麽?
阿滢點頭,“看完了,想再去找些書來看。”
盡管不情願,還是跟着她去了,跟上次一樣,阿滢拿了一些書便離開。
因為一路上跟着皇後身邊的人,渙月想要再說些什麽也不好再說了。
待拿了書回去,有心在阿滢旁邊念叨,她一心撲在書上,根本就不搭理她,渙月縱然有那個心力也沒有地方使。
阿滢的日子按部就班,她三五日便往藏經閣跑,漸漸麻痹了皇後派來的人,大家都想不到她存了什麽心思,大抵是真的悶壞了。
藏經閣守門的太監知道了阿滢的身份,既不貴重也漸漸怠慢起來,藏經閣的門開着,讓阿滢自己進去,小太監手癢,經常跟別處宮殿的太監賭錢。
阿滢行走于宮廷,漸漸地聽到了一些風聲,便說是秋闱過了,其中的佼佼者給了封官的恩惠.
此外查出永定兩州的太守貪贓枉法,因為是四殿下的外戚,四殿下受了責罵被禁足了。太子病重昏迷不醒,恐怕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怕太子身子不行了,皇後身邊的人緊張籌備着婚事,接着給太子沖喜的名義,想要趕在太子出事之前,把婚事給辦了,以免一拖再拖,出現纰漏。
二殿下即将成婚,雖說之前也籌備了,真正動起手來,難免慌亂,宮內的人手不夠,皇城四處都在忙着,聽渙月說能夠撈油水,皇後身邊的人常常不在側殿看着阿滢了。
因為阿滢喜歡來藏經閣,渙月膽小害怕,她一開始說在外面守着,天氣漸冷,她跟着那些宮娥去謀了些差事,也懶得跟着過來。
阿滢時常在藏經閣待着,這裏雖然昏暗卻不潮濕,不過有書卷長年累積堆久了的味道,不算難聞。
她在三樓找到了汴安城的修建圖,是之前工部修改汴安皇城時留下的手劄,先前她按照太監給她存放手紮找了一圈,沒有再原來存放的位置找到,還以為被人收走了,原來是被拿書的亂放了一通。
雖然手劄發黃,被藏經閣落雨打濕了有一些看不清,倒不影響。
上面記載的年號有些久了,不過大體的宮宇改造的并不明顯,只看皇後的椒房殿便知道了。
從修建圖上,阿滢總算是知道了皇宮的大體位置,因為記載的宮宇實在太多了,阿滢絞盡腦汁去記,她整日窩在藏書閣哪裏都不去,偶爾在身上揣着些秋餅糕點,餓了的時候便拿出來吃。
那日她在記皇宮的甬道時,樓下傳來腳步聲,因為一時之間太過于入迷并未發覺,直到腳步聲漸漸逼近了,阿滢才恍惚回神,連忙把書冊塞回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下去,又整理了裙擺。
剛剛整理好一切,便被人給發現了,只聽一聲傳喚,“那邊的人過來。”
阿滢聽到喊聲低着頭走過去,她不知道是誰。
“殿下需要祈福的《心經》你去找來。”
殿下?不是商濯。
商濯身旁常年跟着昭潭,就連他常用的幾個近衛阿滢都認識,他們也認識阿滢。
聽對方的口吻似乎把她當成藏書閣的看守,阿滢沒有出聲點頭然後下二層去找經書。
書架之間的位置就那麽點大,她護舉着油燈擦身而過,商瑞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淡淡香味,一時之間想不起起來在什麽地方聞過。
轉過頭去,只見嬌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走得很快。
她的背影跟她身上的香味一樣令他覺得熟悉。
“藏經閣年久失修,不常有人來,這裏看守的丫鬟和太監混都躲懶去了。”
“天氣漸涼,人之常情。”商瑞淡淡道。
他往裏走,身旁的侍衛取下一旁的燭火照着前路。
周遭都是灰塵,右下層書架角落卻很幹淨,足可見剛剛出去的小丫鬟常常在這裏待着躲懶,地上還有一些糕點的碎末,應當也是她留下的。
商瑞四處看了看,他的目光定在發現書架上。
有一冊書很是突出,因為其餘的書都平整存放,這冊書很高,顯然不屬于這層行列。
商瑞取下來一看,發現是工部多年前修繕皇宮的手劄,邊角已經泛黃起毛,看來時常被人翻閱,方才的丫鬟一直在這裏看這個?
阿滢很快就找到了經書的存放位置,只是心經衆多,她不知道那位殿下要的是哪本?
索性抱了幾冊心經上去由着他挑選罷。
她才把書給拿下來,還沒有上去,發現樓上的主仆二人下來了,就站在木樓梯口,阿滢擡頭瞧了一眼,在對方熟悉的身形當中,她認出眼前這位殿下是進宮之時,錯認成商濯與商濯十分相似的那位殿下。
“回禀殿下,心經找到了。”
阿滢擡頭又低下去的一瞬間,商瑞已經把她給認了出來。
他終于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給她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她身上的香味他在二皇兄返京時在他身上聞到過,至于她的背影,是那日進宮時,她被皇後的人簇擁在其中,離開時見過。
原來是她啊。
她和那日的精致漂亮比起來,灰頭土臉,身上沒有幾根值錢的簪子,不過低垂的小臉瓷白,一如往初。
商瑞默不作聲,他瞧了阿滢一眼,讓手下的人将心經給取走,“臨近冬日,姑娘在此可要多添件衣衫。”
阿滢心中打鼓,不知道對方的關懷是為何意,她甕聲甕氣,“多謝殿下關懷。”
聽聲音,的确是她。
商瑞帶着人走了。
阿滢回到樓上,尋找她的書冊,發現還在原來的位置,呼出一口氣,幸好沒有被發現。
朝廷之事風起雲湧,商濯左邊忙着秋闱的事情,右邊還要盯着永定兩州,他知道商央知道事情暴露,必然會卸磨殺驢。
在四殿下商央出手之時,他看似沒有動作,實則背地裏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因為早在明安鎮為哪裏那裏的百姓治療疫病之時。
他外出觀察地勢,已經把人手留在了永州邊境,四殿下的人利用完永州太守,預将人殺死,商濯的人及時出手,擒拿了商央派去的人,成功解救了永州的太守。
不過定州的太守就沒有那麽好運了,因為商濯的人鞭長莫及,因此他難逃一死。
不過,有永州太守出來指正,又有捉拿的刺客,定州太守的死不難知道兇手是誰。
皇帝得知此事,震怒不已。
因為錦貴妃和她的貴人姨妹長跪在勤政殿下不起來,再為着是自己的兒子,不得不保其顏面,皇帝還算是從輕發落,禁了他的足,命大理寺和監察司的人徹查劉家。
從翰林院出來,商濯問昭潭,“她這段時日還乖麽?”
他忙得不可開交,并沒有忘記阿滢,命人在暗中留心。
當初将她放在椒房殿,實屬情非得已。
一來蔓華苑已經不安全了,沈家和商央的人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需得及時給她挪地方,思來想去,商濯還沒有挑好地方,母後已經出手了。
他知道皇後的心思,無非是因為沈家,想要把“幹擾”他的女子牢牢攥在手心,以防婚事出現纰漏,可是,母後忙着瞧他,卻忽略了沈家。
想起那天少女,坐立難安到了極點的神情,可憐兮兮,要哭不哭。
故而即便對方是他生身母親的地盤,商濯依然從中替換了他的人。
他本來是想将她帶回去,如果她沒有提回塞北的話,他也不會将她留在椒房殿。
昭潭點頭,“遲姑娘近些時日很是乖覺,并未出現什麽異常。”
“沒有鬧麽?”商濯邊問邊翻身上馬。
她去了椒房殿,待遇定然沒有蔓華苑好,不知他是否還能承受?
“沒有。”昭潭搖頭。
“看來,的确是很乖。”給他省心了。
又或許她已經知道錯了呢?商濯如此想。
次日,阿滢才睜開眼睛,側殿來了許多人,宮婢帶來了新的衣裙,給她熟悉打扮。
“這是要做什麽?”阿滢被按到了妝奁前面。
“皇後娘娘召見。”渙月道。
阿滢不說話了,由着她們折騰,半個時辰後,去往皇後殿裏。
因為許久不曾簪珠釵,阿滢有些不适。
原以為就只有皇後單獨召見她,不曾想還有客人在。
阿滢從主殿過去,聽到一串歡聲笑語。
聲音有些許耳熟,沒有見到人之前,阿滢就想起來了,是商濯的妹妹淳安公主。
她往裏走,眼旁風掃到皇後的內殿圍了一桌人在講話,除卻咯咯笑的淳安公主,還有...一位。
此外,阿滢還見到了一抹湛藍色的颀長身影。
“民女請皇後娘娘萬福金安。”阿滢沒有多看,進了內殿她福身行禮,先給皇後請了安,随後到了商濯和商珠,以及旁邊的沈小姐.....
“快過來坐。”皇後笑着讓春茂把阿滢給拉過去,給她拿了圓凳坐。
阿滢惶恐說她站着就行,皇後執意讓她坐下。
她坐到了商濯的對面,垂着眼依舊能夠感受到男人的目光長久停留在她的身上。
“母後,您叫她來做什麽?”商珠不解,她不喜歡阿滢,沒有顧忌張口就問了。
這不是給二哥哥和意綿姐姐添堵嗎?
“珠兒,不得無禮。”皇後呵斥她。
“遲姑娘,公主心直口快,你不要往心裏去。”說這話的人是沈意綿,她和商濯的婚事沒有成,已經以自家人自居了。
顧不得逾矩,是想給她一點下馬威嗎?
阿滢聽穿了,在心裏暗暗腹诽,面上淡笑搖頭,“無事。”本來淳安公主說得就對,她也想問,叫她來做什麽?
商濯的目光的确一直盯在她的臉上,幾日未見,她似乎清瘦不少,大病初愈後在蔓華苑養出來的肉似乎在短短幾日都不見了,小臉巴掌大,衣裙在她身上有些寬。
這身鵝黃色衣裙商濯之前見她穿過,因為量身裁剪而做,十分合,遠遠沒有今日寬大。
她果真是瘦了許多。
男人的眉心蹙了起來,想着要給她一些教訓,讓蠻女知道,離開了他的庇佑,她的日子不會如蔓華苑那般舒坦。
可真的見到她飽受波折,人瘦了不少,臉色微白,跟在塞北之時的歡喜雀躍形成鮮明的對比。
思及此,他的心中又很不是滋味。
皇後留意到了,她的目光掃向阿滢。
只見她低眉順眼,并沒有做什麽,不過這副樣子乖憐,難免惹人喜愛。
當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遲姑娘如何不說話?”皇後問。
阿滢擡臉,避開商濯的目光不與他對視,“不知娘娘今日叫民女來所為何事?”
“有件喜事,想讓你一同樂樂。”
阿滢來時見到了滿皇宮的紅綢,不由猜到幾分,她佯裝不知,“民女洗耳恭聽呢。”
“沈小姐的身子已經大好,陛下欽定于四日後為兩人完婚。”
商濯聞言一頓,端到薄唇邊的茶水未飲,凜起眼看向皇後。
今日下了朝,他原本要去東宮,被皇後身邊的人給叫來,說是有事相商,原本不打算過來,想到阿滢,有些時日沒見,便來了。
誰知一進殿內,便與商珠和沈意綿打了個照面,他預備請安後離開,皇後說起已經派人去叫遲滢。
阿滢聽罷,笑着說道,“的确是值得高興的喜事。”
她的話音才落,對面的男人重重将茶水擱到了桌上,發出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