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因為初五方承熙還要參加同學聚會, 方承熙和郝奕只在外婆家待到大年初四就開始返程了。
臨走時，外婆和何梅給方承熙和郝奕塞了很多吃的東西，有外婆自己做的年糕和臘肉等。這兩樣東西郝奕可不陌生, 以前上學時，每次方承熙過年回去總要給他捎上幾包, 再後來，方承熙不告而別, 他就再也沒有吃到那個熟悉的味道了。這幾天在這裏過年, 他才知道原來當年方承熙給他捎的年糕和臘肉都是外婆親手做的，感覺更親切了。
外婆不止給他們塞了很多吃的東西，還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紅包，郝奕不好意思拿，被外婆硬塞到了手裏。何梅也給郝奕發了一個紅包，郝奕不好意思再推托, 收下了紅包，感激地對外婆和何梅說：“謝謝外婆, 謝謝阿姨。”
“傻孩子, 怎麽還叫阿姨。”外婆在一旁提醒。
郝奕神情窘迫, 改口道：“謝謝媽。”
“不客氣。”何梅微笑着說，看着郝奕和方承熙，“你們照顧好彼此, 有空常回來。”
“嗯。”郝奕和方承熙雙雙點頭。
“好了，時間不早了, 你們趕緊走吧，別耽誤上飛機。”何梅道。
時間是有點趕, 郝奕對何梅說：“那我們走了，您和外婆多注意身體, 有什麽事情及時給我們打電話。”
“好。”何梅應道，幫他們提着行李，送他們到巷子口打車，外婆也跟着出來送他們。
出租車來了，郝奕把行李放進了後備箱，和方承熙一起坐進了出租車裏，兩人沖着車窗外的外婆和何梅揮了揮手。
何梅和駝着背的外婆站在路邊也沖他們揮了揮手，車子開了，她們的身影越來越小，方承熙坐在車裏，一直往後看，久久沒回頭。
郝奕手伸過去，寬厚的手掌握着方承熙的手，安撫說：“有空我們常回來看她們。”
方承熙鼻子發酸，終于把目光收了回來，點了下頭。
郝奕看着他，擡手摟着他肩膀，把他的頭按在自己的頸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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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熙眼眶發熱，臉頰埋在郝奕的脖頸處，一路無言。
司機師傅坐在前面的駕駛座從後視鏡瞄了他們一眼，而後又一臉平靜地開着車。
當天晚上十點，郝奕和方承熙才坐着飛機回到L市。
第二天下午，方承熙準時去參加了同學聚會。
同學們約見的第一個地點是在高中學校門口。
方承熙趕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到齊了，來了二十多個同學，同學們看到他來了，紛紛驚呼了起來，熱情地叫着：“承熙來了，好久不見，太想念你了。”
方承熙笑笑，跟他們招手，打了招呼。
“來了。”站在人群中一直不吭聲的高源目光溫和地注視着他，開口說道。
“嗯。”方承熙颔首，想到之前高源跟他表白的事，心裏稍微有一點點尴尬。
高源看起來很平靜，沒有一絲的不自然，身姿挺拔地站在他旁邊。
他們兩個都長得很養眼，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太吸引人注目，今天聚會來了不少女生，都在悄悄地盯着他們看。
就在這時，大家又一陣騷動，原來是班主任到了，這次聚會大家還邀請到了以前（1）班的班主任魏申明。
“老師好！”同學們異口同聲向魏申明問好。
“同學們好。”魏申明是騎着自行車來的，他把自行車停在校門口停車場，然後走過來，一一看着他教過的學生，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打趣說，“同學們都沒什麽變化，老師已經老了。”
“沒老，老師還很年輕。”大家由衷說道。
魏申明笑了，帶着他們進校園。正值寒假，還沒有開學，學校裏很安靜。
大家邊走邊欣賞着學校的變化，在場的很多同學高中畢業後就沒有回來過了，如今看到學校變化這麽大，不禁感嘆起來。大家一邊走一邊拍照留念，走到操場的時候，同學們拿出提前定做好的條幅，拉着條幅和班主任一起拍了幾張集體合照，大家都笑得很開心。
拍完照，同學們在校園裏又逛了一會，然後開始去飯店準備吃飯。為了讓同學們不那麽拘束，能開開心心地吃飯玩耍，魏申明借口有事不參加晚上的聚餐了，讓他們吃好玩好。同學們極力邀請他，他也不出席，同學們只好自己去了飯店。
參加聚會的同學比較多，他們訂了一間很大的包間，包間裏只有一張餐桌，餐桌卻異常大，可以同時容納二十幾個人吃飯。
同學們随意找位置坐着，方承熙也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他剛坐下，高源也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方承熙沒有說什麽，沖高源坦然地笑了下。高源看着他，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他。
兩人并排坐着，沉默了半晌，高源問他：“最近好嗎？”
“挺好的，你呢？”方承熙打着手勢。
高源是看懂手語的，方承熙剛打完手勢他就知道意思了，但他沒有立時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方承熙倒了杯茶，良久才說：“我也挺好。”
方承熙不語，看着高源給他倒的茶水，須臾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兩人沒再說話，這時飯菜也上桌了，負責組織這次聚會的副班長趙陽招呼大家開始吃飯，他們班以前的班長是個女生，有事沒有來參加聚會，這次聚會由副班長組織。
趙陽讓在場能喝酒的都倒杯酒，不能喝酒的倒杯飲料，大家一起幹一杯。
方承熙今天沒有開車，他平時是不喝酒的，今天難得聚會，大家都倒了酒，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跟大家碰杯喝起來。
他的酒量不行，一杯酒下肚臉就紅了。
高源有些擔憂地看着他，擰了一下眉，不動聲色地給他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低聲提醒他喝點湯，暖暖胃。
方承熙感激地沖他點了一下頭，拿起勺子喝了幾口湯。
同學們也都放下了酒杯，邊吃邊聊，聊得非常盡興，大家又一起幹了兩杯，後來互相敬起了酒，同學們還罰方承熙喝酒，說他當時突然轉學也沒有跟大家說一聲，該罰。
方承熙很爽快地向衆人賠罪，自罰了一杯酒。他已經喝了幾杯酒了，已經有些醉了。接下來他沒有再喝一杯酒，安靜地看着大家談笑風生。
外面天已經很黑了，同學們也沒有要散場的意思，還在觥籌交錯。
兜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方承熙摸出手機解鎖看起來，他喝的有點多，眼神有些迷離，但還是能看清有一條新信息，郝奕發過來的，郝奕問他：吃完飯了嗎？什麽時候回來？
方承熙晃着迷糊的腦袋，低頭回複：估計回去會很晚，你先睡。
信息發過去沒幾秒，郝奕就回過來了，信息寫着：說的什麽話，你不回來我能睡得着麽，位置發給我，快吃完了我去接你。
方承熙嘴角笑了下，那是個很甜蜜的笑容，他動了動手指頭，把位置發給了郝奕。
郝奕回複說：快吃完了跟我說，我去接你。
【好。】
最後一個字發過去，方承熙收起了手機，擡頭正好看到高源正在扭頭看他，他嘴角還噙着笑意，兩人視線對上，都怔了一下，方承熙有些尴尬，斂起了笑容。
高源眉心輕輕一蹙，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地看着桌上的飯菜，接着伸手按了一下餐桌的轉盤，轉盤停了下來，他重新扭頭看着方承熙，說：“吃點菜吧。”
方承熙看了眼轉到他面前的幾樣菜，都是他喜歡吃的，猶豫了半晌，方承熙拿起了筷子，等他夾好菜，高源才松開了轉盤。
同學們還在有說有笑地吃着喝着，到十點鐘的時候，女生怕太晚回家不安全，陸續告辭了。男生們正喝到興頭上，都沒有離開，拉着方承熙和高源陪着他們又一起喝了幾杯。
正喝着，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方承熙拿出手機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才看清屏幕上的字，郝奕發來的信息，郝奕估計是等得焦急了，發來信息問：還沒吃完飯嗎？沒有喝多吧？我現在過去接你。
方承熙是真有點喝多了，輸入了好久才成功打出一個“好”字發過去。
發完信息，他倒了杯茶水喝了幾口，腳步還挺平穩地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後他打着手勢向衆人解釋他有事先回去了，別人都看不懂手語，在座的只有高源看懂，幫他翻譯了，随後高源也起身，跟大家說他有事也先走了，回頭再聚。
“行，你們先走，回頭再聚。”剩下的幾個男生說道。
高源颔了下首，和方承熙一起走出了包廂，往樓下走。
下樓梯時，方承熙腳步有些踉跄，高源擔心他摔倒，想要扶着他走，手剛伸出去，方承熙身子就避了一下，沖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能自己走。
高源黯然地收回了手，眼神充滿關心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
出了飯店，方承熙站在門口等着郝奕，高源不急着走，陪他一起等着。
晚上天氣寒冷，吸着冷空氣，方承熙酒醒了一些，看到高源陪着他，非常感動又很愧疚。
他不是不明白高源對他的感情，只是他心裏已經裝着一個人了，心就那麽小，他沒法再去把別人放在心上，只能希望高源能早日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站在冷風裏，只等了一會兒郝奕便到了，郝奕開着車子在飯店門口急剎車停了下來，推門下車，三步并作兩步朝方承熙走來，低頭就罵：“這麽冷怎麽不在屋裏等着？”見方承熙一身酒味，又罵，“怎麽喝這麽多？”
方承熙沒有回答，只是沖着他笑。
郝奕沒了脾氣，彎腰打橫抱起他，方承熙很自然地摟着他脖子，頭一歪，靠在郝奕的肩膀上，安心地醉過去了。
郝奕抱着他，看了眼高源，說道：“謝謝你陪着他。”說完，抱着方承熙大步走到車子旁，把方承熙溫柔地放進副駕駛座上，給他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繞到對面，坐進了駕駛座，啓動車子，駕駛着車子走了。
高源靜靜地望着那輛車子，直到車子消失在暮色盡頭了，他才拿起手機叫了一個代駕，随後轉身向停車場走去。
他步履很平穩，內心很平靜。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他，只要他過得好就行。
郝奕穩穩地駕駛着車子行駛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一路上，暢通無阻，旁邊的人兒醉得不省人事，閉着眼睛安靜地睡着。
很快，郝奕駕駛着車子到了小區地下停車庫，熄火後，郝奕把方承熙從車裏抱出來，抱着乘坐電梯上了樓。
進到屋裏，把方承熙放在床上的時候，方承森*晚*整*理熙終于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醒了？我給你換衣服。”郝奕說，幫方承熙脫下了風衣外套，随後從衣櫃裏找出一套睡衣，正要幫方承熙再脫下一層衣服換上睡衣。
方承熙捂着衣服不讓他脫，含糊地打着手勢說要去洗澡，洗澡了才換上睡衣。
這家夥就是愛幹淨，醉成這樣還不忘洗澡，郝奕哄他說：“今天先不洗了，先睡吧，明早再洗。”
方承熙搖頭，堅持要洗澡，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去浴室。郝奕快被他吓死了，生怕他摔倒了，趕緊沖上前，一把抱起他，抱着他進了浴室，讓他站好，幫他脫下衣服，打開浴灑，親自動手給他洗澡。
方承熙全程都很配合，安靜地讓郝奕幫忙沖洗，就是苦了郝奕了，郝奕看着他光滑的皮膚，誘人的身材，忍得不知道有多痛苦，等他幫方承熙洗完澡，自己已經一身汗了。
他囫囵地給方承熙擦幹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正想抱着方承熙回床上，方承熙又鬧着要刷牙洗臉。
郝奕無奈，耐着性子幫他擠了牙膏，接了水。
方承熙沖他冁然一笑，拿起牙刷刷起來，刷出了很多泡沫，郝奕遞給他水杯，他端起水杯咕嚕咕嚕就喝了下去。
郝奕：“！！！！”
“別喝，這不是喝的水。”郝奕連忙把水杯奪過來，身上又出一層汗了，他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方承熙身上了。
伺候方承熙洗漱完，郝奕把方承熙弄上床，拿着浴袍趕緊進浴室沖了個澡，好不容易把那些欲\火給沖下去，回到床上時，方承熙又開始不安分起來，抱着他，小臉不停地往他胸口上亂蹭。
郝奕：“………”
剛剛沖下去的欲\火又燃燒了起來，但他不想在方承熙醉酒的時候跟他做那種事，擔心方承熙體驗感不好，所以極力忍住了。
可某人喝多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小動作特別多，在他懷裏亂蹭還不說，還把手伸進他的睡袍裏到處亂摸。
郝奕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又幾天沒和方承熙做了，哪經得住方承熙這麽一下一下地撩撥，他一個翻身，将方承熙壓在了身下……
第二天，方承熙是全身酸軟的醒來的，醒來後，依稀還記得昨晚自己做的糗事，羞得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裏半天沒好意思擡頭看郝奕……
幾日後，郝奕的學校和方承熙的學校相繼開學，兩人開始返回工作崗位。剛開學，工作相對忙一些。不管多忙，每天下班郝奕都會開車去接方承熙一起下班回家。
回到家，郝奕都會進廚房做飯，方承熙經常在一旁幫忙打下手。吃完飯，兩人會一起收拾碗筷，再一起出去散步，回家再各自加班備課。周末，他們要麽在床上膩歪，要麽方承熙在家彈琴，郝奕在一旁欣賞，等方承熙彈盡興了，再拉着方承熙一起出門逛街游玩，日子過得平淡而幸福。
轉眼到了陽春三月，這天是星期天，郝奕去了一趟墓園給他爸掃墓，他也帶着方承熙去了。不過到了墓園，方承熙不敢上前，只遠遠地看着郝奕給他爸上香。
郝奕跪在他爸的墓碑前給他爸磕了三個響頭，在心裏請求他爸原諒，說他找到方承熙了，他們在一起了，方承熙也來了，擔心您不接受他，所以方承熙不敢過來給您上香，等再過幾年吧，我相信您總有一天會接受他的，到時候再帶他過來給您敬茶，您在泉下安息。
掃完墓，郝奕帶着方承熙離開了。到家已經一點多了，來不及做飯，兩人決定到外面吃飯，郝奕問方承熙想吃什麽。
方承熙想了想，微笑着打着手語回答說想吃牛肉面。
不用問，郝奕就知道方承熙想吃哪裏的牛肉面，欣然帶着方承熙來到了“梁家面館”。
“梁家面館”就坐落在七中學校附近，也就是郝奕和方承熙以前上的初中附近。以前上學，方承熙經常跟着郝奕來這裏吃飯。
這麽多年過去了，“梁家面館”依然經營良好，屹立不倒。
自從方承熙離開後，郝奕很少來這裏吃飯了，主要是每次來他都要睹物思情，難過很久，後來就很少來了。
方承熙回來後，因為平時兩人都在家做飯吃，很少在外面吃飯，所以也沒再來過這家面館。
現在兩人再一起踏進面館，梁師傅馬上就認出他倆來了，高興地說：“很久沒見你們了，今天想吃什麽？”
“兩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蔥，一碗正常放食材。”郝奕很順口地說道，英俊的臉上挂着笑容。
“好嘞，你們先找位置坐，等一會兒做好了給你們端上來。”梁師傅說完進後廚忙去了。
郝奕和方承熙找位置坐下，這會兒吃飯高峰已經過去了，店裏吃飯的人不多，梁師傅很快就做好面條給他們端上來了。
方承熙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起面條吃起來。
“慢點吃。”郝奕寵溺地看着他，把碗裏的幾塊牛肉都夾給了方承熙，低頭也吃起面來。
方承熙心頭一暖，笑眯眯地又給郝奕夾回去了兩塊牛肉，其餘的都開心地吃進了嘴裏。
吃完飯，郝奕掃碼付了錢，沖在廚房裏忙活的梁師傅喊道：“師傅，錢付過了。”
“好的，收到了。”梁師傅說，一邊做着面條一邊往外探了一下頭，看到郝奕和方承熙吃完了，準備要走，對他二人說道，“有空常來。”
郝奕和方承熙相視笑了笑，郝奕爽快地說：“好。”說完，和方承熙一起走出了飯店。
兩人不急着回家，慢悠悠地在巷上走着。
這條巷子以前上初中的時候，郝奕和方承熙一起走過了不知道多少次。
郝奕還清楚地記得，當時方承熙老是在後面跟着他，他起初很冷酷，不想讓方承熙跟着，但總是忍不住放慢腳步，讓方承熙跟上來。
後來，他甚至養成了習慣，走在路上總是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那抹身影有沒有在後面，看到了他才放心地繼續往前走。
之後上高中，他們又一起上下學，他的習慣從來沒有改變，相反，已經刻進了骨子裏。以至于，方承熙離開的那幾年，他走在路上，總是時不時地回頭看看，然而，再也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思及此處，郝奕突然轉過身，方承熙正在後面漫不經心地觀賞巷子兩旁的梧桐樹蔭，見郝奕突然轉過身來了，他詫異了一下，接着幹淨的眉眼浮起了笑容。
郝奕看着他那個微笑，心落回了實處，臉上也漾起了笑容。
尋尋覓覓，時光流轉，不是夢境，他的熙熙終于回來了，從此白首不相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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