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狐貍致電

第10章 狐貍致電

鬣狗的嘴唇不斷蠕動。

風吹過,明明是初春,可鬣狗卻覺得有無盡的嚴寒從腳後跟蔓延到全身,他不斷後退,四肢漸漸着地,擺出逃跑的征兆。

但辛哲怎麽會讓他如願?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尤其是對這種打擊報複心強,又賊心不死的畜生,更是不能心慈手軟。上次在人流密集處不方便下手,這次......這畜生自己挑了個沒人的時間地點,再手下留情,辛哲都覺得愧對自己在戰場上厮殺多年的經驗了。

鬣狗不斷地往後腿,見黑豹一動不動地卧在那裏,心裏七上八下的。

他一步一步地慢慢後退,既是給自己保留逃跑空間,又是想揣測對方的意圖。

也許,只要知難而退,對方就會放過自己?

終于,他退出了十餘米,這也是一般高等級獸人的攻擊範圍。

豆大的汗珠滲出皮毛滴落在泥土上。

鬣狗露出如釋重負的解脫表情。

然而下一秒,不斷泵送到心髒的血液就像是停止了運動,并以一種僵硬的方式緩緩地在血管中游動。

撲通——

鬣狗趴在地上,眼珠不斷上翻,瀕臨死亡的感覺迫使他涕泗橫流。

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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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遠的距離,怎麽可能動的了手?

好可怕的天賦......

他一定會死的!

“放過我,放過我,我錯了,我不該動那女人,求求你......”

他匍匐在地上,眼睛漸漸附上一層代表死亡将至的白翳,可他全然不覺,只是四肢并用地爬向黑豹,嘴裏不斷呓語:“我有罪,但你沒資格審判我,殺了我,你也會被判死刑。”

“沒資格?”

黑豹的耳朵動了動,他的豹臉融在黑夜裏,戲谑道:“那你是孤陋寡聞了,帝國有資格立刻審判你的,足足有三人,不巧......鄙人正是其中之一。”

三人?

什麽意思?

可惜他沒有機會知道了。

這輩子他犯下罪孽無數,自以為年老之後仍然可以犯下死罪然後逃脫,殊不知命運早已定下。

辛哲看着地上的屍體,諷刺地給下了地獄的老流氓科普道:“真可憐,遇上了擁有殺人執照的我......不過害人無數,還試圖繼續犯罪,也是罪有應得。”

帝國皇帝為了穩固自己統治,需要法律的絕對穩固,但有時候要排除異己,就需要一些特別的人能夠僭越法律的權力。

于是,他給三個人派發了殺人執照。

即,給予了他們審判的權力。

辛哲是犯人,但卻并非因為犯法,而是因為高等級獸人慣有的疾病會導致他喪失理智,所以他才會被關押起來。

不過,他上次失去理智,卻是那人誘導,等到身體恢複,他必然要回去複仇的。

總之,只要他是在清醒狀态下,殺人執照就可以起作用。

黑豹慢悠悠地跳下樹,随後一瓶藥水無端地出現在了他的爪子中。

他将藥水傾倒于屍體之上,很快,藥水變得腐臭,帶着屍體蒸發在了空氣之中。

辛哲将瓶子收到自己的儲存器裏。

自從發現精神力恢複,可以勉強變回原來體型的一半後,他就樂陶陶地打開了儲存器,本來以為第一件從儲存器裏掏出來的會是甩給女人的黑卡。

哪知道居然是化屍水......

晦氣死了。

“咪咪,”

房間裏傳來女人的叫聲,“你去哪裏了?”

骨骼收縮發出一陣輕響。

勉強有兩只巴掌大的小黑貓嗲嗲地回應了一聲,從窗戶外跳到了室內。

*

“簡單姐姐要走了,來跟姐姐說再見。”

阮蘇蘇伸手撈起小貓,一只手掰着他的小爪子朝簡單招了招手:“快,說姐姐再見。”

小黑貓木着臉,敷衍地說了聲:“再見。”

簡單抱着資料,點了點頭,再看阮蘇蘇的時候,臉頰兩側浮現出酡紅,依依不舍地打開門:“那阮小姐,我就先走了......”

剛打開門,一陣狼嚎聲劃破夜空,緊接着就是非常激情的搖滾!

“死了都要愛——嗷嗚——”

“不淋漓盡致——”

緊跟着是稚嫩、牙牙學語,但非常霸氣的跟唱:“不淋漓盡致不痛快,嗷嗚——”

阮蘇蘇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這應該是剛旅游回來沒多久的鄰居,據說是搖滾樂主唱,嗯......估計在給自家小朋友進行一些興趣教育。”

只是她剛說完,就看到一顆晶瑩的淚水就垂到地上。

緊接着,阮蘇蘇眼睜睜地看着簡單的衣服坍塌成一堆。

雪白的薩摩耶頂着衣服,抱着腦袋。

血紅的眼睛裏充斥着恐懼,她伸頭一拱,将門關上,緊接着就用前肢将衣服刨到頭上,緊緊捂住耳朵。

“對不起,阮小姐。”

女孩子的聲音從喉嚨裏憋出,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問:“雖然有點唐突,但是我能住下來嗎?我有點害怕......”

阮蘇蘇看着薩摩耶濕漉漉的狗臉,又看了眼地板上迅速成型的小水窪。

微笑天使哭泣。

真的很難拒絕。

“當然可以,只不過我的房間很小,可能要委屈你睡我的床了。”

阮蘇蘇掂了掂生無可戀的小黑貓,建議道:“不過你其實可以不用害怕鄰居郎先生的,他除了有點擾民也沒有太多壞心,況且......”

她蹲下來,揉了揉薩摩耶毛茸茸的頭,幸災樂禍道:“很快就有人制裁他的!”

話音剛落。

門外就傳出一陣虎嘯:“你媽的郎瑞!再唱就和你那崽子滾出老娘的房子!”

“......知道了!”

沙啞的男聲回道,緊接着就是小聲的嘀咕:“沒品味的母老虎。”

“嗷嗚——沒唔!!”

小狼還沒學完,嘴巴就被自己親爹捂得死緊。

果然,在房東的鎮壓下,一切都平靜了。

薩摩耶蹲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眼淚,眼睛如兩丸紅水晶,淚盈盈的:“我就是膽子小,可能這就是遺傳吧......”

阮蘇蘇望着薩摩耶紅彤彤的眼睛,心領神會道:“莫非你......”

“爸爸是薩摩耶,媽媽是兔子啦。”

簡單甩了甩尾巴,終于停止了哭泣,伸頭拱了拱阮蘇蘇的手,表示歉意:“不過今晚打擾你真的非常抱歉,請原諒,我實在是有點害怕狼,即便知道他們也是人,我也還是有點害怕......”

阮蘇蘇哭笑不得。

所以這就是薩摩耶身,兔子心嗎?

既然都留下來了,兩人索性又聊了會兒選址的問題,最後初步決定接受安寧街一家私立的幼兒園,那家幼兒園的園長因為要陪小孩兒去經濟發達的地區,所以決定将這塊地連帶着設施都交給政府拍賣。

“不要怕貴阮小姐,不管多少錢,政府都會出手的,到時候阮小姐收了學費,可以慢慢還。”

薩摩耶溫柔地望着阮蘇蘇,她倒是覺得就算阮蘇蘇分文不還,監獄長也不會說什麽,反而還會因為阮蘇蘇需要他而樂不可支,畢竟這位可是人類始祖啊!

而且,這麽溫暖的人類,值得被好好的對待。

小黑貓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不說話,只目不轉睛地用爪子勾着阮蘇蘇拖鞋上的毛絨球,一雙金黃色的瞳孔跟着球的方向動。

半晌,面前的球自己挪了挪,他也終于打起精神,看着結束工作,準備洗漱的阮蘇蘇。

“喵——”

尾音嬌俏,是勾引目标人物的撒嬌。

不出所料,目标人物阮蘇蘇彎下腰,抱起小貓往沙發上一放。

“今天,讓簡單姐姐睡房間,我們兩個睡沙發哦。”

阮蘇蘇用誘哄小朋友的聲音,軟綿綿道:“簡單姐姐是女孩子,男孩子要謙讓,知道嗎?”

耳朵都快要聽這些大道理聽起繭子了。

辛哲心想,但他卻依然佯裝乖巧地點了點頭:“知道啦。”

只是到了睡覺的時候,洗漱完的薩摩耶看了看還算寬大的雙人床,又對比了下稍顯窄小的沙發,本就因意外留宿而有些愧疚的簡單更不好意思了。

她搖了搖尾巴,将頭放在剛躺下的阮蘇蘇臉旁,問道:“阮小姐,我們一起睡吧?床挺大的......”

阮蘇蘇一睜眼就看到薩摩耶惴惴不安的表情,原本想要拒絕的話瞬間淹沒在了喉嚨裏。

她勾了勾唇,伸手戳了戳黑貓的頭,給已經睡着的黑貓裹上了一層小被子,爾後蹑手蹑腳地跟着簡單往房間走去。

一人一狗躺在床上。

阮蘇蘇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簡單側過頭望着阮蘇蘇,她的發絲細軟,長長的發絲遮在臉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條流淌的溫柔河。

那河水蜿蜒,慢慢就淌到了薩摩耶的心裏。

好喜歡她。

薩摩耶厚厚的耳朵抖了抖,她想離阮蘇蘇近一點,但又怕将她吵醒,于是只能貪婪地吸吸鼻子,企圖嗅到熟悉的檸檬香氣。

“唔。”

阮蘇蘇嘟囔了一聲,似乎睡得不太安穩,她猛地伸手将薩摩耶攬到懷裏,白皙清麗的臉往簡單的嘴上貼,仿佛是把她當作了抱枕。

等抱緊了。

阮蘇蘇就又安穩地睡着了。

好近。

簡單默默地想,她從來沒有和誰挨得這麽近,可除了那一瞬間的慌亂外,剩下的歡喜竟讓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她擡了擡腦袋,将阮蘇蘇的頭放在自己毛茸茸的脖子上,伸前爪,将阮蘇蘇的上半身都嵌入懷裏。

真好。

她晚上也有人陪了。

半刻鐘後。

黑貓睜開了眼,他擡頭瞥了眼半掩的房門,金色的瞳孔裏滿是不甘心。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阮蘇蘇也就算了,他知道那家夥會穿睡衣,但鬼知道另外的女生是怎麽睡覺的,萬一對方習慣人形睡覺且不穿衣服呢?

就算是出于隐私,他也不能進去。

可。

沒聞到阮蘇蘇的氣味。

他睡不着一點。

可惡!

——

監獄長家。

正砸吧着嘴,回味着骨頭湯的鮮香滋味的兔狲,突然全身一抖從睡夢中驚醒,他伸出兩只前爪揉了揉臉,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他媽的,怎麽大半夜突然夢到那狗狐貍跟自己搶飯吃?老子都三四年沒見到那鬼玩意兒,怎麽突然夢到他了......真見鬼,那小崽子現在都是議長了吧......”

下床喝了口水,兔狲慢吞吞地爬床準備繼續睡覺的時候。

叮鈴鈴——

電話鈴響起。

兔狲接起電話。

“喂,聽說太子趁我治病,把我的老朋友送到叔叔你那兒去了啊......怎麽辦?我突然有點思鄉,所以連夜買了船票,現在已經在皇後港了,大概明天就能見到叔叔。”男人的聲音慢條斯理,似乎隐藏着玩味和笑意,“希望我來的時候,能看到辛哲是完好無損的,你說是吧,叔叔?”

幾分鐘後。

兔狲舉着已經挂斷的電話,陷入了呆滞。

艹!

完蛋了!

這鬼狐貍怎麽查到自己身上的?

還有一個問題!

兔狲眼底浮現出絕望:“我能糊弄過去嗎?”

辛哲如何,不重要。

重要的是。

人類始祖的存在,他能瞞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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