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完結
第44章 完結
辛哲在這裏安了家。
在阮蘇蘇的照顧下, 他瘦削的臉頰豐盈了不少,就連肌肉都從幹癟變得膨脹,只是有的時候, 阮蘇蘇回家看着努力鍛煉的辛哲,總會擔心他突然練成肌肉過度發達的肌肉男。
不過好在兩人審美一致, 辛哲在最恰到好處的時間點停止了鍛煉,并用“乞丐”的身份證去找了一份搬磚的工作。
辛哲穿越過來的時候,身體雖然是自己的身體,但身份卻是借的乞丐的身份。
真實的乞丐本人, 算是出生十八線小縣城,後來當兵,游蕩到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有些癡呆了,所以才會成為乞丐,只是他的癡呆比較像“正常人”。
看起來沒有什麽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 頂多就是看起來有幾分游手好閑而已。
所以當辛哲拾掇幹淨,并開始工作後, 大多數人也只是說——
“那個俊俏的乞丐終于開始工作了。”
“我就說好手好腳的, 總會有工作的嘛, 就是忒懶。”
沒有人發現那個乞丐的精神問題。
按照系統的說法,如果辛哲不出現,那麽等待乞丐的只會是死亡,他本該死于前兩天的一場車禍,但由于辛哲穿到了他的身上,這場車禍避免了。
以後的乞丐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迷途知返的辛哲”。
小胖原先還以為阮蘇蘇說那乞丐是自己男朋友只是在開國際玩笑, 就算耿耿于懷,但在高強度的工作下, 那點在意也很快就煙消雲散。
直到情人節這天。
輪到他和阮蘇蘇等人一起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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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晚霞特別難得,顏色宛如熟透的柿子,縱然沒什麽浪漫細胞,胖子也有些意動,他覺得趁着這個時間再給阮蘇蘇告一次白也不錯。
今年他也要二十八歲了,家裏人安排的相親迫在眉睫,他給自己的計劃就是三十歲之前結婚,阮蘇蘇固然美好,但他也要向前看。
就最後表白一次?
在好友的打趣下,胖子提前下班,鼓起勇氣買了玫瑰花。
他低下頭,嬌嫩欲滴的玫瑰花上還沾了點花店老板刻意噴灑上的露珠,整束花在晚霞的浸染下流露出點燙金色的美感。
雖然,大概也知道是什麽結果,但這個過程還是很讓胖子忐忑。
他捧着玫瑰,熟練在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結果剛一擡頭,嘴角的那點弧度就戛然而止。
單位門口,身形嬌小的女人穿着小香風的便服與穿着黑色沖鋒衣的男人相攜離開,赫然正是阮蘇蘇和她的男友,這回胖子只能信了那句“國際玩笑”。
因為無論是男人優越的頭身比、還是渾身洋溢的銳氣,都昭示着這個男人的優越感來源。
更別提那張臉。
乞丐之所以知名,就是因為他即便流浪,滿臉髒污,也掩蓋不住的帥氣。
現在乞丐在阮蘇蘇的感召下從了良,褪去了那股子頹靡肮髒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帥、太型男。
前幾天還覺得阮蘇蘇在開國際玩笑的小胖,莫名有些自慚形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在一瞬間化為烏有,他讪讪一笑,有些自嘲,也有些釋然。
只是舉起的玫瑰花還沒來得及垂落到身旁,耳邊就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
“這花是送給我的嗎?”
小胖望着滿臉雀躍的同事小雀斑,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裏小雀斑總是沉默寡言,她好像永遠都在辦公室裏看資料,幾乎沒有怎麽擡起頭。
此時她接過花,滿臉雀躍的模樣,竟然讓小胖覺得,小雀斑居然笑得這麽溫暖嗎?
辛哲訂了餐廳,搬了一段時間的磚後,他開始嘗試接觸工程的其他部分,争取以後當個包工頭之類的,現在也正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學習。
也算是找到了正軌。
再加上他鍛煉身體的效果顯著,阮蘇蘇的鄰裏們在啧啧稱奇的同時,也不忘問他能不能有償帶孩子鍛煉,所以現在他早晨帶孩子跑步,中午搬磚,晚上學習,也算充實。
至于阮蘇蘇,則開始上班、“養貓”的循環。
為辛哲研究健康食材,已經成為了她每天的任務。
辛哲也足夠争氣,恢複健康的速度相當快。
兩人在找到生活節奏後,才好不容易停下來,開始搗鼓這一年一度的情人節。
最後選定的餐廳,是兩人都比較好奇的網紅餐廳,均價略高,差不多三四百塊錢一位,但這好歹也是兩人在這個世界的第一頓大餐,所以小小的奢侈一下,也未嘗不可。
只是沒想到,天公不作美。
兩人還沒抵達目的地,這雨就先下了起來。
滂沱大雨将道路兩旁的樹吹得扭曲,過往行人的傘也被風裹挾着朝後翻,恰逢車快速通過,濺起的污水浸透了阮蘇蘇的裙擺。
“真服了,這麽大雨。”阮蘇蘇嘀咕了一句,她仰着頭,有些心疼地望向辛哲濕透的右肩,“這次沒料到下雨,我的傘太小了......”
她随口說了兩句,就見辛哲的目光放空,有幾分心不在焉,再細看,又覺得他有些焦慮。
怎麽還焦慮上了?
阮蘇蘇有些莫名,她拍了拍辛哲肩膀上多餘的水,“你怎麽了?”
這一問,就問出問題了。
辛哲的目光有幾分飄忽,他上下左右看了一遭,這才正視阮蘇蘇的臉,只是這正視沒幾秒,他的臉就紅了一片,且還是非常明顯的紅。
靠得近了,阮蘇蘇甚至還能感知到對方過高的體溫。
“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沒有,”辛哲慌張之下否定,他握住阮蘇蘇試圖探測他體溫的手,搪塞,“我可能是身體火氣比較旺吧,最近比較上火。”
大雨天的,她都快凍成冰塊了,你跟我說你自己火氣旺,不覺得這件事非常的荒謬嗎?
阮蘇蘇有幾分無語,但她也沒生氣。
她一點都不操心辛哲會做出什麽不利于她的事情,所以她現在的心态,就是“我倒想看看你要玩什麽把戲”的促狹。
可惜的是,辛哲一點被識破的信號都沒有感知到。
他的一只手插進兜裏,不斷摩挲着兜裏的戒指輪廓,原先的焦躁很快就壓抑下來,就連這莫名其妙的瓢潑大雨都變得可愛起來。
他打算求婚。
搬磚的工資必然不可能有機會買什麽鑽戒,所以他就去一家賣銀的店裏去打首飾,他親自上陣,打了一對銀戒,然後又在戒指的內側鑲了兩人名字的首字母。
将對方的名字帶在手上,從此羁絆就再也斬不斷了。
只需要給蘇蘇戴上戒指。
兩人相伴一生的願景過于美好,以至于兩人到了店裏,他都還深陷在神游狀态。
阮蘇蘇看不下去了,她咳嗽一聲,把濕掉的外套搭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辛哲,點菜了!”
她的語調下壓,蘊着幾分風雨欲來的威脅。
這一聲,直接讓辛哲渾身一顫,他倉惶回神,回了阮蘇蘇一個抱歉的笑,并迅速點了想要吃的菜。
兩份菲力牛排,一瓶雷司令,還有一份水果沙拉。
似乎都不像是能藏得住戒指的地方。
店裏的氛圍不錯。
每個卡座都保留了一定的私人空間,算是一處不錯的約會地點,因為是情人節,所以兩人抵達的時候,幾乎沒有空座。
吧臺旁邊的舞臺上,留了長卷發的女人抱着吉他,半閉眼唱歌,轉音缱绻溫柔。旁邊的調酒師似乎終于得了空休息,他叼了根沒點燃的煙,看樣子大抵是自己卷的,雙眼定在酒架上,有些出神。
阮蘇蘇的視線掃了一圈,因大雨而低落的心情倏得又開始上揚。
她喝着商家倒好的檸檬水,笑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好好地逛過羅貝星的店,僅有的喝酒經驗,還是喝的桃花酒。”
霧蒙蒙的燈從頭頂落下,柔化了她的臉頰,本就溫柔的眉眼更是舒緩漂亮。
斜上方有正對着阮蘇蘇的情侶,其中的男孩看呆了,後用手肘抵了抵旁側的女友,兩人的視線于是一齊落到了阮蘇蘇的臉上。
“長得好漂亮啊。”
“你不生氣嗎?我在看美女诶!”
女生聽到這句話咧開嘴笑起來了,“這又什麽,我也愛看美女啊!你都看呆了,說明肯定很美啊,而且你也将美人分享給我了诶!”
本想惹女友吃醋的男生猝然紅了臉,他抿了抿唇,把旁邊的一束玫瑰花送到了女友的懷裏,“節日快樂!”
“節日快樂!”
阮蘇蘇瞅着兩人,眸裏水光潋滟,似乎有幾分感動。
辛哲轉過身,手搭在椅背上,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最後視線定格在了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上,玫瑰花的花苞很大,足以囊括很多東西。
想到這,辛哲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情侶們的面前。
他想做什麽?
阮蘇蘇托着腮,漫不經心地搖了搖水杯,把僅剩的檸檬水一飲而盡。
片刻後,辛哲走了回來,手中攥了一朵玫瑰花。
這支玫瑰花的荊棘沒有修剪幹淨,可辛哲好像是喪失了觸覺一樣,絲毫沒有察覺,或者說是察覺到了,但是卻想用痛覺去掩蓋住他緊張的心情。
大概是察覺到辛哲的狀态不正常,阮蘇蘇稍稍坐直了些,疑惑:“你怎麽了?”
心髒兀自數着節拍。
手刃鮮活生命時都沒有抖過的手,突然顫抖了下,辛哲幾乎竭力,才抑制住了抓住自己手腕的下意識,他舔了舔下唇,不停地舔舐幹燥的嘴唇,最終在阮蘇蘇坐立不安的時候,拉開座椅坐了下來,然後把玫瑰遞到了她的手裏。
“節日快樂。”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阮蘇蘇接過花,忍俊不禁:“你不會是因為沒準備花,去別人那裏讨要才這麽緊張吧?我記得你沒有那麽內向吧?”
她說着,手指下意識地撫過花朵。
玫瑰馥郁的香氣順着她的動作,彌漫開來,而柔軟的花瓣在她的拈動下,露出了內裏的堅硬。
只見一枚素色的戒指,靜靜地躺在花苞之中。
黃澄澄的燈光打在戒指的內側。
——XZ。
希望他的名字能夠镌刻在戒指的內側,附着在她的指骨之上,無論時光如何流轉,過去如何褪色,這枚戒指都能夠陪着她,度過現在和未來。
當然,這兩段時間,也一定有他。
阮蘇蘇拿着戒指,擡眼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錯覺,她總覺得這枚戒指,仿佛牽引着一只小貓,那只小貓在黑暗中踽踽獨行了許久,因為時空的交彙,從此找到了港灣。
這個港灣,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