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謊話

第004章 謊話

策劃部的飯局上,沒怎麽講話的白矜反而成了大圓桌上最受矚目的人。

男人站起來給她倒了杯酒,笑道,“一天都沒見你怎麽說話,還覺得你很高冷,現在看原來只是有些害羞啊。”

他是她們小組的組長,姓陳,白襯衫加領帶,比較标準的職場穿搭。

“今天是你入職第一天,這還不要來一杯?”

“就是啊,我記得你不開車,喝點。”

在催促下,白矜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幾個同事見她一口悶的樣子,一看就是不會喝的,互相笑笑。

“哎,真爽快。”

“怎麽才喝了兩杯臉就紅暈暈的,你這酒量不行啊。”陳組長邊說着還邊要起身給她倒滿。

旁邊任凝凝見了,手覆在白矜的酒杯口上,“組長你別看白矜是新來的就欺負她啊。酒量哪是一天能練成的。”

陳組長被說得有些挂不住臉,尬笑兩聲,“也是,不好意思。”

他退回去,眼底那股精光還是沒有收斂的意思。

白矜都看在眼裏,目光冷漠。

飯後,衆人圍着去ktv唱歌,桌上點滿酒食,随着音樂開始慶祝。

燈光隐隐昏暗,人聲噪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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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矜并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她單坐在沙發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好看的眉頭微微蹙着,抿着涼唇,沒有說話。

她垂眸看着手機。

只見聊天界面上還停留着半小時前發出的消息,一直沒有下文,沒有回應。

捏着手機的指尖緊了兩分。

是沒看見,還是看見了?或者是看見了,并不想回。白矜在心底暗暗猜測,數種可能性回蕩在腦海。

這時候,她又在做什麽呢......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不打算唱兩首?”男聲響起。

又是陳組長拿着兩杯酒過來。

飯上的兩杯酒讓她臉頰的紅暈遲遲未退,白矜搖搖頭,“不喜歡唱。”

“又是害羞吧?沒事兒,時間長了自然就放得開了。以後你在工作上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啊,都沒關系的。”

陳組長笑着坐過來,白矜皺起眉往旁邊挪了一分。

他注意到,沒再靠近,而是與她說起話來。

一會兒問到她從哪畢業,一會兒問到她住哪,盡管白矜表面敷衍,他還樂此不疲地在唱獨角戲。

太吵了。白矜眸子冷冽,在心底很想把這人的嘴堵上。

但她沒有多說,而是拿過桌前的另外一瓶酒,打開,直接拎着一整瓶喝下去。

陳組長的眼睛睜大了些,“這麽厲害。”

“那我不得陪陪?”他跟着飲了一杯。眼裏倒映着白矜那副面孔。

半瓶酒後,白矜扶着額往旁邊沙發靠,眼睛眯着。

如果裝醉的話,她會來嗎?

白矜心中暗想。

任凝凝和幾個人唱過歌,玩得十分盡興,直至今晚活動快結束了再回頭,才發現白矜一動不動。

“啊,白矜?”任凝凝折回來看她,“你怎麽了?”

白矜眯着眼睛,沒說話。

大家就自然地把視線放在她身旁人身上。

陳組長裝作很無奈地搖頭,“她說她不喜歡這裏,然後就一個人坐在在這喝悶酒,我怎麽攔也攔不住。”

衆人開始焦急,“啊,這這麽辦。”

她們今天都有些玩過頭,天天被工作壓着,很久沒出來放松,一時興奮上腦,再反應過來這會兒時間已經有些晚。

有同事說,“那得聯系下她家裏人啊,或者朋友什麽的。”

“我來吧。”陳組長說道,“我來聯系她的家裏人,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啊好,那辛苦組長了,我們也都玩累了。”

誰也不想處理醉酒的人,怕會惹得一身麻煩,有人能主動提出解決麻煩事那再好不過。

在他們眼裏陳組長一直是比較靠譜的男青年,他來處理誰都放心。

陳組長笑着,“沒事,應該的。”

任凝凝多看了他兩眼,猜想他應該也不敢做什麽,這時頭又昏沉的厲害,沒多說,邊點着手機叫代駕邊出門了。

最後房間內的人都走散,只剩下遺留的酒味和兩人。

陳組長往門口看看,确認人都走完,小聲試探,“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白矜沒有回他的話。

陳組長見她好似醉得不省人事,走近去,接着問,“你不告訴我我怎麽送你?”

陳組長光顧着靠近,渾然不知身後出現的另外一道身影。

他還不知道危險的接近,自顧自地摩拳擦掌。

“不然的話,其實也可以——”

他吞咽下口水,試探性地緩緩湊近。

實際的白矜頭腦清醒,冷着眉眼,正欲動手。

下一刻猛地出現酒瓶炸裂的聲響。

在注意到他身後的人影之後,白矜又重新裝作不省人事的模樣。

刺耳的聲音在安靜房間內震耳欲聾。

陳組長被吓得渾身一哆嗦,剛想回頭破口大罵,只見一道身影立在他身後。

看見面容後,他神色大變,很想揉揉眼睛确認自己沒眼花。

一瞬間所有情緒都被吓得消散,只遺留下些驚恐,“陸......陸總?”

她怎麽會在這裏?!%

陸歡看了眼沙發上醉暈的白矜,視線又重新挪回他的臉,一句話沒說,狠踹一腳旁邊的桌子,桌面的空酒瓶零零摔下來,炸碎在地上。

陳組肉眼可見有些慌,被抓包的心虛感湧上來,欲掩飾過去地解釋,“陸總,同事喝醉了,我正準備送她回去。”

他說完後眼神小心地看着陸歡,見她唇依舊抿着,那雙眼睛沒什麽溫度。

陸歡眸中仿佛沾染了些陰霾,陰恻恻道,“連新人都碰,挺厲害。”

陳組長敲了下頭,頓然反應過來什麽。

“啊啊原來您認得她是吧。”他恍然大悟,彎着腰,“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不用在苦惱了,那麻煩您!”

他急拿過在沙發上的外套往出走,慌忙逃離。

陸歡目光順着他流轉,像釘子一般冷冷紮在他身上,随着他消失在房間。

直至沙發上的人傳出不舒服的嘤咛,陸歡收回視線,朝着她走去。

她站在她身前,垂下視線看見她面紅的臉頰。

眉頭擰在一起,時不時咳嗽兩聲,雙眸閉合,眼睫不安地輕顫,意識似有一半沉在夢裏。

渾身散着濃厚的酒味。

“蠢死了。”

第一天來就被人算計。

陸歡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走了,回去。”

白矜迷蒙地微睜開眼,看清楚她的面容,念念道,“陸歡。”

聽見比平時更加軟的聲線,陸歡愣了愣,不知道她究竟喝了幾斤幾兩,但看她這個狀态,應該被灌得不少。

陸歡語氣依舊冰涼,向她伸出一只手,“是我,跟我回去。”

只見白矜緩緩伸出手,搭上她的手心,指尖在手心很輕地撓了一下。

癢意在手心作祟,陸歡無意識地想縮回,她卻是迷茫又無辜地眨了眨眼,好似她也只是無意識的行為。

那雙眼睛沾了些酒意的迷茫,神色比往常也軟下些許。陸歡不知怎麽,腦海間閃過的第一反應就是貓。

四目相對片刻,陸歡愣了愣,最先抽離出來。

另一只手拉過她的手腕,将她帶起,只是她還未站穩兩秒身子就軟力地往陸歡那邊傾倒。

“唔。”

陸歡扶住她。

身上襯衫是蠶絲的,觸感很薄,柔軟的身體挨過來,緊貼處便傳來陣陣溫熱,薄得好似無異于肌膚相挨。與此同時襲來的還有獨屬于她的一份清香,混雜着醇濃的酒味。

見她确實沒法獨自行走,陸歡啧了一聲,沒多說,扶住她的腰身帶着她往外走。

到地下停車場時,白矜突然推開她,一手扶在牆上,背對着她彎腰。

“咳,咳咳...”

陸歡下意識要扶住她的手頓住,轉而靠在一旁不去看她,抱着臂,涼涼道,“要吐就吐,別到時候吐我車上。”

白矜緩了半晌,沒有吐出來,胸口起伏着。

唇瓣顏色殷紅得緊,白皙的臉頰上浮着緋紅,兩眼眯起,好似在努力保持清醒。

“上車。”

緩下後,陸歡打開車門,把她拉上去再坐回駕駛位。見她靠着一旁狀态迷離,又湊身過去替她拉上安全帶。

身軀一閃而過,些許冷香還餘留在鼻間,挑動心弦。

白矜眉心動了動。

陸歡沒有先啓動車,用手機回了幾條消息。

聊天框上方聯系人備注着:策劃部-溫季雲。

在夢苑的陸歡看見白矜發來的消息時,手指打動鍵盤編輯消息。

做夢。自己回去。自己打車。等等等等連續幾條編輯好又删除。

少間的猶豫下,她沒再回她的消息,而是去找了她們部門的組長問情況,從她那得知了今晚的地點。

陸歡并不想浪費私人時間來解決她的事,但她只怕這人出了點壞事,母親那邊不好交代。

她低頭打字,發出幾段消息。

溫季雲:[好,我知道了。]

接到這消息後,陸歡放下手機,随後啓動車子挂檔,轉動方向盤。

車子緩慢駛出停車場,進入主幹道。

夜稍深,路上車并未減少,車尾紅燈在夜色中頻繁亮起。

車窗外的綠化帶與夜景閃過,陸歡開着車,邊留出神注意白矜。

她估計還醉着,眼睛望向前方一動不動,面色紅潤,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冷淡的眸子此時浮着朦胧水霧,予平日淡漠的她多了幾分柔和與嬌弱。

“醒着麽?”

白矜隔了很久才應,“......嗯。”

陸歡眼尾眸光流轉,“怎麽醉的?”

再直接了當些,就是誰讓她醉的,誰逼她醉的。

路燈透過車窗射進來,白矜的臉也在昏黃的燈映下忽明忽暗,很長一段空白時間,才緩慢吐出三個字。

“我沒有。”

陸歡冷笑,“醉了還滿口謊話。”

她真是沒從這張嘴裏聽見一句真話過。

白矜動了動唇。

“......不信我,那就別問。”

“憑什麽不能問?”陸歡氣笑了,她幫白矜收拾爛攤子現在還把她帶回去,都這樣了連點過問的權利都不配了?

白矜別開眼,朝向窗外,淡淡道。

“你又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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