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嘗不可

第005章 未嘗不可

窗外夜景飛過,車內還停留着白矜那句你又不喜歡我。

陸歡覺得她說的并沒問題。她是不喜歡她,而且不是從今天開始。

聽完她的話,幾乎是不用想地應道,“我是讨厭你,這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知道了,怎麽,十四年了,還沒習慣?”

越想還越有些好笑,接着道,“從你踏進陸家的那刻我就恨你恨進骨子裏,巴不得你早點走早點離開早點消失,不然當我小時候跟你做的那些事都是鬧着玩呢?”

“但凡你有點自知之明,就應該離我遠一點,不要讓我看見你,從陸家徹底消失,最好再解除你那該死的養女關系。而不是現在住進我的房子跑來礙我眼。”

“你應該也恨我吧。估計你也巴不得讓我消失,這樣你就是陸家唯一的女兒了,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一番話說完,陸歡起伏有些強烈,按捺下來。

車內氣氛安靜了兩秒,随後被打破。

“沒有......”白矜聲音有點顫唞。

清冷的聲線癱軟下來,聲音很輕,夾雜着隐約的沙啞。

陸歡還在想她口中的“沒有”究竟指的是沒有恨她,還是什麽。

随而注意到她有些不對勁的聲音。

哭......哭了?

陸歡微愣,張着唇沒閉合。

側頭看了一眼,白矜的頭朝車窗,只能看見她的一頭微卷秀發,看不見此刻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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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剛才沙啞的聲音,似乎很像。

總之陸歡從來沒聽過。

這就哭了......?

她心沉了沉,開始回想剛才的一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但轉念一想想,這點話才哪跟哪,這些還不是都是她自己自找的。住哪不好,非要住她這,賴上她,明知道她讨厭她還來找虐受。

活該。

陸歡咬了咬牙,沒再跟她說話。

十幾分鐘後,車駛入小區,進入停車場。

陸歡停穩車,解開安全帶。白矜還頭靠着窗邊一動不動,似是睡了過去。

她先下車,拉開她那邊的車門。

醉人兒的雙目閉合,紅唇微張,幾根發絲略有淩亂地粘在眼角,眼尾泛着淡淡的緋紅,此時就像一朵嬌嫩盛開的鮮花,迷人,美麗,毫無攻擊性。

“別睡,先回去。”陸歡推推她,試圖讓她清醒。

白矜稍睜開迷離的眼,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态,順着陸歡的牽動下車,雙手放在她的肩膀,第一步未落穩便撲在她的懷裏。

柔然的身軀再次覆上來,比适才在房間內更是親密。炙熱的氣息吐灑在脖頸處,發絲不經意地繞動,惹得那處瘙癢難耐。

鼻間飄過酒味,其中混雜着清冷的體香,聞起來并沒什麽熏人,還帶有些迷誘的氣息。

陸歡渾身震了一震。

酥|麻的電流感由着脖頸相挨那處,順着血液遍襲全身。

她回神,暗在心中道了句真麻煩,便拉過白矜的手臂搭在肩上,手摟住她的腰肢,帶着她往電梯走。

白矜看起來身姿纖瘦,扛起來也是如此,并不是很重,陸歡只是稍費點力氣便把她帶回家中。

打開房間門,把人放倒在床上,陸歡稍歇口氣,認為做到這步已然差不多。

“陸歡......”白矜念道。

她對她的稱呼一直都是直喊名字。幼時初見那會兒喊的是姐姐,但在陸歡幾次的大吵下,她沒再那麽喊過。

陸歡正想走,頓住腳步,“做什麽?”

一句話問下去,沒有回音了。

白矜的眉頭緊擰,面色不太好。

陸歡收回視線,走出去。

她平時也有醉酒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吐一頓再睡上一覺,因此家裏并沒有準備解酒藥之類的。

照這半暈的狀态,估計也沒法洗澡。

頃刻,她打了些溫開水來,“喝水麽?”

“......嗯。”

陸歡走到床頭櫃邊,白矜困難地起身,迷糊地飲下一口,還未第二口就被嗆到。

“咳,咳咳...”

陸歡冷眼看着,沒有伸手幫她。

待她緩過來後,陸歡拿過她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

“喝完了躺下。”

拉過她的手臂,要讓她躺回床上。

白矜安穩躺落,陸歡正想起身時,被她借力勾出脖頸。

“別走。”

“呃!”

陸歡被迫壓下去,瞳孔驟然收縮,指尖收緊,連帶着心跳都快了半拍。

纖長的手指抓着床單,骨節因用力而有些許泛白。

白矜兩只玉臂圈在她的脖子上,讓她無法起身,被勾下去,湊在她的頸窩處。

兩人挨得極緊,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氣息交織纏繞。

今晚頻繁幾次,有些過分了。

“放開。別跟我在這耍酒瘋。”陸歡的聲音低沉,壓制着自己才沒有暴力扯開她。她也不想趁機欺負一個不省人事的醉鬼。

白矜的聲音顫顫的,很輕,蘊着酒意間夾帶着些許......委屈。

吐息溫熱,灑在她的耳廓。

“我沒有恨你。”

稍退下,那雙微睜朦胧的眸子含着水波,微微仰起看她。

陸歡頓了一下。

怎麽突然冒出來這個。

但此刻的情景讓她無暇去管,“我勸你最好放開我,否則——”

“就抱一下,好麽?”

陸歡剛啓唇下狠話,沒有說出來,白矜的唇間就輕念出這麽一句話。

她看起來意識模糊,聲音有些不真切,但陸歡聽清了。

六個大字,緩慢掠過耳畔。

陸歡看着她的面龐,掃過精美的五官,眼珠子直轉。白日的記憶閃過腦海。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白矜就散了力氣,重新跌回羽絨枕上。頭自然偏向一邊,失去意識,沉入睡夢中。

只剩陸歡還清醒着。

她面上稍迷茫片刻,随後匆匆回神,起身把被子随意往她身上一蓋,快步離開房間。

随着砰地一聲關門響音。房間內徹底安靜下來。

床上睡去的人兒呼吸均勻。

頃刻,白矜緩緩睜開了眼。

只是那眼裏沒了酒意與朦胧,此刻冷靜,淡然,與方才處于混沌醉酒迷茫的神情截然相反,判若二人。

她偏頭,轉眼将視線放落在大門上,那雙眸中異常清醒。

“......”

浴室間的霧氣飄渺,玻璃上透着一層朦胧的水霧,沐浴露的香氣四溢萦繞。

水流從上往下淋,濕潤每一處肌膚。▓

被水浸透的發絲貼在後背,陸歡擦去面前的水珠,睜開眼睛。

剛才的情景被拆分成一幀一幀,緩慢地在腦海中回放,每一處值得琢磨探究的細節,每一絲捕捉到的神情。

擡手關閉花灑,拿過浴巾,擦拭水的動作緩慢,大腦中思緒回轉。

一道光閃過腦海,忽的想起什麽。

猛地手一停。

——她回想起白日,鐘若與她說的辦法。

‘釣她,愛她,讓她沉溺于你的溫柔鄉。’

确實,沒有什麽是比用感情控制一個人更省力的了。

情感對陸歡而言,都不過是生活的副線。

可有可無,舉重若輕的副線。

這道方法未嘗不可。

只是陸歡有些猶豫。

她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她從來不是一個情緒穩定的人,煩躁的時候會一股腦把情緒發洩出去,有時格外偏執,鑽牛角尖,會如同犟種一般抓着一個點不放。

在還未長大,還沒有學會控制情緒時,對白矜所做的事是一件比一件過分。

為了趕她陸家,陸歡從前期的不讓她進家門,藏起文具書包,到後來在班級上污蔑她偷東西,各種惡意只增不減。

長大後更是把她當作空氣,忽略她,從不把她當是家裏的一份子。

都這樣了,白矜還會喜歡她麽?

陸歡扯起嘴角冷笑一聲。

如果是她自己,她都會把自己給撕了,怎麽還會談上喜歡。

但這道想法于今晚之後又有了轉變。

她說,她并不恨她。

還有那個擁抱。

......想法一旦冒出,就很難再收回。

或許。

這麽多年,用遍了強硬手段都沒能成功把她趕出陸家。或許,用道軟方法還真會有用。

就算她不會喜歡上她,只要能降低她對她的警惕心,未嘗不能達到目的。

身上的水珠被盡數擦幹,她眸子微暗了暗,裹上浴袍後出去,目光轉向鏡子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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