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假象
第017章 假象
周一過得十分繁忙,時間在忙碌當中過去得很快,下午過了下班點,陸歡剛把手上的東西處理完,後知後覺才發現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過去半個點。
她正思考今晚要不要留下來把手頭上這些處理完,門先行被敲響。
走進來的人是白矜,陸歡還是有點意外的。
像是特意等她等到這時候。
前者眼睛只是淡淡地掃過她,好似沒什麽情緒,“今天還要加班嗎?”
陸歡看了眼她,又看眼桌前,抿抿唇道,“或許。”
問這話的意思,是打算和上次一樣留下來陪她加班嗎?
那倒是求之不得。陸歡暗想道。
沉默了片刻,白矜說道,“你昨天在公司也待了一天,如果不是很急,還是多休息會兒吧。”
這話說起來沒什麽起伏,但勸她休息的內容略微超出陸歡預想的話。
随後她又察覺到什麽,單眉一挑,輕笑了聲。
“心疼我?”
聞言,白矜手指收緊了一下,沒說話。
陸歡适可而止,沒繼續說下去,站起身來收拾東西,“那等一下,我收拾東西回去。”
“嗯。”白矜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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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收拾完,陸歡簡單提了個公文包帶着她往外走。
這時的公司人少,大部分都走得差不多。外面的夕陽斜斜透過明窗射進來,立地的綠植沐浴最後一絲陽光。
她們站在電梯正前等待,電梯停穩,門打開,裏面兩個維修員服裝的工人扛着一個梯子準備出來。
白矜正欲往旁邊讓路,陸歡先拉過她的手側到一邊。
工人出去,電梯內空出來。
“走吧。”
陸歡拉着白矜進去。
一切動作十分自然,好似順理成章,若不是手上微涼的觸感過于強烈,是從未有過的踏足,白矜也不會半晃神。
她,在牽她?
白矜驀然擡起眼看她的背影。
進入電梯,摁下樓層鍵後,開始沙沙運作。
白矜只覺身子僵硬不少,涼唇微抿,垂眼落在她們相牽的手上。
看這人的樣子,好似沒有要放手的意思。目光直視前方,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好像明明是兩個人,最後只有白矜為此動蕩。
電梯緩慢停在一層。
有人要上電梯,門一開,就會迎面看見她們相牽的手。
一念至此,白矜眼底忽地一震,放開陸歡的手讓到一旁,與她隔開距離。
門打開進來三個女生,她們一眼就看見自家總裁和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生,兩人位于後方兩端,中間隔了整個電梯面積。
不過想想也是,陸總氣場太大了,任憑哪個員工在密閉空間跟她獨處都會犯怯躲得遠遠的。
“陸總。”
她們進來後都喊了一聲。
陸歡點頭,面容沒什麽變化。
只是透過電梯壁倒映的影子看了眼白矜,暗勾唇角。
—
累了兩天,晚飯不打算做飯,就在外面找了家焖蝦餐廳。
點兩人份的餐食剛好,陸歡戴着手套剝蝦,把完整的蝦肉都放在白矜碗裏。
于此同時也在暗暗注意她的習慣。
小口細嚼慢咽,不愛辣,口味清淡,更偏好吃甜,對于小蛋糕甜點多吃了兩口。
愛吃甜這一點,果然是從小到大都沒變。
在白矜去洗手間的空隙,她拿出手機,将這些條條分明地記在備忘錄中。
解決完晚飯回到家已經快八點,進屋換鞋把公文包放置好,簡單收拾了下客廳,打開熱水器,再是坐在客廳沙發上開筆記本電腦。
白矜先洗完澡,穿着睡衣,發絲柔順地披散在身前,打了杯溫水過來。
陸歡彎了彎唇,“謝謝。”
白矜在她身旁坐下。
陸歡側頭,猜道,“是要讓我早點休息嗎?”
确實是這樣。白矜默了默,回她,“阿姨說讓我看着點你,怕你又累壞了。”
“原來是因為媽媽啊,我還以為是你關心我,白高興了。”陸歡溫和笑了笑,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
她說完,目光流轉于屏幕,面色又漸漸沉下來,說不上是好。
白矜見了,“最近公司,是有什麽難題嗎?”
陸歡慢慢嗯了一下,“也說不上。”
畢竟是一直有。
她沒說得明确,白矜就在心底猜想到什麽,或許還是因為前兩天那事。
公司上下都傳遍了。
她問道,“洪朔,真的不要緊麽?”
陸歡猜到她的意味所指,寬下聲,“放心吧,不是因為這個。他我心還有數,別看人五大三粗的,實際掀不起太大浪。”
白矜朝她遞來目光,陸歡背向沙發後靠,稍嘆一口氣,幹脆說出來。
“是因為林氏,行業的老對家了,前段時間西郊區新建機場附近的地皮競标,被我們搶占了優先。而後她們大概是懷恨在心就開始伺機幹擾啓寧的供應鏈。”
自從她十八歲進公司的時候,這個對家就時常盯着啓寧,處處堤防,各種商戰手段來回互使,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幹擾風評,破壞資金鏈等方面。
難辦的還有——
陸歡眼前又閃過一道人影,目光稍沉了沉。
“它們家那個掌管人也不好對付,走哪纏哪,煩人又惱人。”
一想到林庭那人,陸歡唇線就抿得很緊。無論是手段還是能力方面,這都是一個極其優秀的人,只是這麽個優秀的人,恰好是她的對手。
如果非要拿一個詞來形容,陸歡只會拿奸商來形容她。
白矜腦海閃過什麽,手指微收,斂了斂眸。
“你會想到辦法的。”
聽她這麽一說,陸歡看向她。
後者只是淡淡補道,“你很厲害。”
話語很簡短,聲音也不大,陸歡卻從中感到堅定,不是一種寬慰的語氣,好像是在用肯定句來陳述事實。
這話,是在安慰她嗎?
在鼓勵她?
一番話在腦海裏轉了幾圈,陸歡啓唇,“謝謝。”
白矜嗯了一聲,雙方聲音安靜下來。
陸歡重新看向電腦屏幕,但此時的思緒已經不在這裏了。
有一種沒由來的錯覺爬上心頭。
莫名很溫馨。
這個詞用在她們身上或許太過諷刺。從幼時開始她們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多年的相處都沒有留存一絲親情,更別提如今一朝一夕的相處。■
陸歡心底很清楚,她們之間,表面清澈平緩的河面下,是波濤亂湧的湍急。
一切都是假象,她們各懷鬼胎,各有目的。
想到溫馨一詞,真是諷刺。
陸歡無奈扯唇一笑。
鼻間掠過一陣清香,好似勾回了些她飄走的神識。她偏頭看向白矜,很快知道香味來自于她剛洗完的頭發。
是淡淡的山茶香,迷香勾人,卻帶着疏離清冷感,正如她的人一般。
目光停留片刻,擡手拂過她一縷發絲,身子湊近她,微微低鼻輕嗅。
“剛拆封的新洗發露嗎?”
沒猜錯的話,上一瓶應該也差不多用完了,她應該是從洗漱臺櫃裏拆了瓶新的。
白矜沒有閃躲,“嗯。”
“很好聞,這個香味很适合你。”陸歡說道。
指腹緩慢摩挲,彼此的氣息在空氣中交織一起。氣氛升溫,暧昧旖旎。陸歡的發絲攜帶着垂過來,染得接觸肌膚處也有幾分瘙癢。
白矜微愣了愣,陸歡驀然退回去,拉開距離,把筆記本合上,“那我先去洗澡了,你早點休息。”
她點頭,身旁人起身離開,方才的熱意還未褪去。
白矜看着她纖長的背影,平淡的僞裝下暗暗翻湧。
她的身上,也很香。
不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更似她本身發出的清香,如同小時候一樣,氣勢張揚濃烈。
是從骨子就透出來的外放,不需要引導,不需要修飾,是渾然天成的。
她永遠是生存在陽光下的人。
人已經關上浴室門,白矜也收回了視線,起身。
水流聲嘩嘩響起,霧氣凝集依附于玻璃窗,形成一層朦胧。
半小時後,陸歡再從裏面出來,才記起來今天好像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是這幾天都做了的事,今天忙于光想事情去,差點給忘了。
她沒管身前尚且濕漉的發絲,徑直走往廚房冰箱,想從裏面拿出牛奶熱一下。
卻不料桌上已經擺了一杯牛奶。
她頓住了。
透明的玻璃杯身裏盛着潔白的純牛奶。
手指接觸,溫的,看樣子是剛熱好沒多久。
之前沒看見,大概是趁着她洗澡之間熱的。
陸歡目光看向白矜房間的方向,想起些什麽,笑了笑,拿過杯子一飲而盡。
挺好。
—
清晨,白矜每每清醒打開房門的出去的時候,都會看見桌子上已經擺好的早餐。
有時候是熱牛奶與三明治面包,有時候會是酸奶麥片,有時又會是一碗熱騰騰的面。
陸歡每天都起得很早,承包了每天的早餐。
這樣穩定的人,好像和秦岺霜口中不懂照顧自己,天天忙到不吃飯的人不一樣。
但白矜不知道,之前确實是這樣,只是自從她來了陸歡才有所改變。
對她好,讓她信任她,這是陸歡所做這些事的目的。其中的好,就包括的種種都有人照料,有人幫襯。這點上她必須穩住,所以在照料的細節上她無微不至。
早飯後,回到公司。
一上午過去還未一半,溫季雲就過來喊走白矜,交代一番事,整理東西外出。
等人走後,其中一個同事拍拍旁邊人。
“诶,你說,她怎麽又被安排任務了?”
“是啊,有點慘。”
距前段時間來看,陸總幫着她,像是有點後臺的樣子。
可看現在,她們又對這個想法産生了懷疑。
畢竟大夏天在外面幫襯領導當跑腿的事,善于巴結的倒是會開心,其餘人可都是避之不及。
白矜來公司才沒多久,就已經被拉去當苦力幾回了。
她接着說,“或許......陸總幫的壓根就不是白矜,只是為了處理掉公司的禍害而已。”
朋友點點頭,認為這說法更合理一點。
畢竟這兩人之間也不像多認識似的,眼神一對視上疏離得像陌生人,昨天陸總還兇巴巴地敲她桌子讓她認真。
朋友想想又說,“估計是長得好看,外出視察的任務都排她過去,好給外人對公司一個好印象?”
“可能吧——”
她們也只是寥寥幾句,也沒再過多猜測讨論。
一刻鐘後的公司樓下,上午陽光打在建築,地面落下一片陰影,白矜跟在溫季雲後面。
溫季雲只告訴她上司要跟對家公司的領導吃頓飯,不用她多做些什麽,在旁邊稍微遞水什麽的就行。
關于這位上司,白矜多問,溫季雲也只是模糊其詞過去。
直至白矜看見那輛車,心中才了然。
車內開着空調,一進入後排座,涼意襲來裹挾渾身,瞬時緩解了悶熱帶來的不适。
坐在駕駛位上的女人透過車視鏡看她,薄唇挑笑。
“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