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奶糖
第016章 奶糖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陸歡有些僵滞,她回過神來片刻,松下肌肉,回擁向她。
“怎麽突然說謝謝。”
還說了什麽......
姐姐?
“謝謝。
”白矜沒解釋,只是又重複了一遍。
陸歡愣了愣,反應過來道,“應該的。”
随而察覺到一絲氣息的輕笑拂過耳畔,輕輕癢癢的,順着耳朵激起一陣顫意。白矜退離,打開車門出去。
她剛剛是輕笑了一聲麽?
陸歡微滞着看着她背影。
直至她完全消失在視線內,陸歡的表情盡收,眼中緊而代之的是冰冷。
收回視線,啓動車,調動方向盤,去了常去的健身房。
“......”
正值周末,健身房內人較多,她更換完衣服,尋到偏的地方,熱身完便試起一個健身器材,調整配重片。
預備下拉動作後,很快沉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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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歡邊勻速吐氣,思緒邊流轉。
白矜越來越信任她,這相對她的計劃是完全有利的,只需要再而三地推進。
只是。
陸歡腦海逐漸混亂。
白矜紅遍耳朵的樣子,兩眼濕漉的樣子,不斷地像回映一般閃過腦海,揮之不去。
現在的她只覺有些心煩意亂。
出頭,照顧,擁抱,擦去眼淚。
一切演得有點過頭了。陸歡暗想着。
過頭到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有些朦胧,只知道要對她好。
“啧。”
陸歡不耐煩地咬咬牙,力道多了一分。
她逼自己想起小時候的那些事,回想先前種種,逐漸找回原先的想法。
為什麽要對她好?
——因為她要讓她信任她,哄騙她解除那該死的養女關系。
這些天做這麽多,為得也就是這麽一個目的,陸歡要奔着一勞永逸的結果去——解除關系。只要解除她的養女關系,就算媽媽再怎樣偏向她,她都奪不走她的東西。
她連最後一步關系親近後,該怎樣哄騙她解除的辦法都想好了。
漸漸把腦海中的事情理順後,陸歡才撇去那些不該有的觸動,恢複清醒的理智。
那副絕色的面容,看久了确實仍誰都會觸動兩分。
但陸歡絕不會為此動搖,只因為那個人是白矜,是她從小打心底就讨厭的人。
眸子重新染上恨意。
“......”
大半時間過去,露出的背部已經浮上薄層的汗水,肌膚在燈光下更顯透亮。
陸歡切換到高位下拉機,調整配重片與滾軸高度,雙手握住杆子,做完沉肩動作後,發力下拉至鎖骨位置停頓,再吸氣慢慢上放。
做完四組,這時電話響起,陸歡深呼一口氣,接起電話。
她戴着耳機,邊與那端通話邊暫時到旁邊休息。
“你腫麽啦,你四不四不愛我們這群小可愛啦!”剛接通就一股夾到極致的甜美音傳過來,“你介個大豬蹄子,你就介麽把我們抛棄了嘤嘤嘤~”
陸歡習慣了還是覺得不适,“鐘若,你正常點。”
“呸,怎麽,又嫌棄我了?”鐘若哼哼了兩聲,“老實交代,這幾天做什麽去了?喊你出來玩也不出來?給你發消息你也不理我!真是的。”
如果鐘若在她面前,陸歡一定會挑起個白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
鐘若:“你這話說的,我剛還想跟你說這事兒呢。”
她的聲音振奮,“我決定了,我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你看扇子那麽混她也有自己的咖啡館,我也得有我自己的事業,人生這麽美好,我不能這麽擺爛。我剛給你發了幾個品牌名,你快幫我看看哪個好。”
“回光返照了,終于要找事業了?”陸歡覺得稀奇,“誰刺激了你?”
鐘若瞬間癟下來,“還能有誰,我妹呗。”
“說到這個就來氣,那小兔崽子自己幾斤幾兩啊自己沒點數嗎,還說教我起來了。不上補課班的日子就學着媽一樣說教我,誰家姐姐當得這麽窩囊。”
姐姐?陸歡不知想起什麽,“只是你窩囊而已。”
鐘若:“......”
真是的,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被怼習慣了,倒也不期望能怼得過這個毒舌,就幹脆轉過話題。
“對了,最近兩天你們公司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問小悠悠她好像什麽都不敢跟我說,你又欺負下屬了?”
陸歡拿起礦泉水,“知道的挺多,你還知道什麽?”
“還知道你最近在公司,跟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孩子走得很近——”鐘若八卦不懷好意道。
陸歡還沒開始解釋,鐘若就拍案而起,“啊,我知道了!!!”
“你要利用職權搞辦公室戀情!”
她篤定完,又嬌羞道,“哎喲喲~好會呀陸總~~”
聽着鐘若夾起的聲音,陸歡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被她的語氣,還是因為話過于離譜而反胃,總之陸歡覺得大概兩者都有。
她嘴角抽搐兩下。
“你這腦子每天都在裝什麽。”
“哎呀,你想想看嘛!”
鐘若沒理會她的話,接而腦補,“如果我是一個下屬,和上司姐姐偷偷談戀愛或者搞暧昧,那真是上班工作都是一種幸福!”
陸歡挑眉,“嗯?”
鐘若跟打了雞血似的來了興致,“比如啊,別人都懼怕的狠戾上司姐姐把我叫進辦公室,對我噓寒問暖,在別人都以為我被喊進辦公室生死難料的時候,我被姐姐摁在辦公桌上親!”
“辦公室看似冰冷,不為人知的裏面實則熱火朝天,熱情四濺......哇......”
陸歡腦海閃過什麽,冷笑一下,“呵。”
鐘若聽她不屑的笑聲,立馬不樂意了,“怎麽,你不信我!?”
“我敢說單憑我混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你,沒有人可以拒絕姐,任誰都逃不過姐姐二字!還是上司的話那更是疊buff!咱愛得就是這種降維打擊。”
陸歡拿毛巾擦了擦汗,随意抹去鼻尖汗珠,“懂得真多。”
她剛剛冷笑一聲并不是否認她的話,只是覺得——
若是按照鐘若所說的,那樣做,那場面确實很刺激。
“那可不。”鐘若剛得意兩聲,想起正事。
“啊,不說了,我過會兒還要尋思尋思怎麽忽悠我母上大人給我投資呢,你快點給我挑挑品牌名,看哪個好,我先挂了。”
“行。”
電話挂斷,陸歡拿過手機翻看聊天記錄,從鐘若發來的一大串拟定名中挑選了幾個順眼的發過去,便關上了手機。
暗暗回想。
辦公室戀情......
陸歡在腦海中想象,無聲笑起。
有意思。
—
大廈的玻璃反射陽光,熱浪蔓延。
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洪朔坐在靠窗邊的桌子旁等人,衣領打得嚴震,直至看見門口進來一個身姿颀長的女人。
見人走來,他趕緊站起身來請她入座,“都說了要請您吃飯的,怎麽選在這了。”
“不用,有什麽事在這說就行。”女人放下包,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冷淡卻又蠱惑人心的美眸。大波浪卷發披在身後,耳旁晶閃的飾品吊墜閃爍光芒。
是個實打實的明豔大美人兒。
林庭,林氏産業的掌管人,旗下酒店與啓寧恰好是對立家的關系。兩者互相制衡牽制,商業上已經對立數年,從上一代人傳到了這代人。
洪朔在公司待得久,再怎樣也是有一番地位的人,有所接觸。
落完座,咖啡被端上來後,他搓搓手,寬和笑道,“林總,那有話我就直說了——”
“聽說你被陸歡開了。”林庭沒等他把話說完就開口道。
突然冒出打斷的一句話讓洪朔有些尴尬。
她說的過于簡單粗暴,事實也确實如此。但他不會承認,擺手,“不瞞您說,我是自願走的。”
“待了這些年,我早受夠了。”
林庭輕笑哼了聲,顯然是明白,但不說破,“嗯,所以你找我來?”
“您是聰明人,我就不跟您繞彎子了。”洪朔直接說道,“我知道啓寧一直跟您不對付,陸總她可沒少給你找麻煩事兒,導致您最近為兩家客流量競争而苦惱。”
林庭低頭攪動咖啡,沒有喝,“我為這事苦惱?你知道的很多。”
“不然您為什麽三天兩頭打探消息呢?”
洪朔笑得什麽都懂得樣子。
“陸總這人啊,就是學她爸媽手段狠戾,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狐假虎威,卻又只學了個十成一,結果成了四不像。要不是起點站得夠高,也不知道現在在哪...”
他說着說着,猝然想起對面的林庭也是繼承的家中産業,趕緊打圓。
“絕沒有說您的意思,這人肯定是要區分開的,她哪能跟您比啊。”
林庭扯唇角笑,“所以你喊我來,是為了要和我合作,到我的公司來幫我對抗啓寧?”
洪朔笑眯眯地點點頭,“是這個意思。”
林庭沒再多問,而是重新拿起包,戴回墨鏡起身。
走時從包中拿了一張卡片遞給他。
“周一憑這個到公司來找我,順便把我想要的東西帶上,我再考慮考慮。”
交代完離開,盈盈腰肢不堪一握,背影搖曳生姿,不需多修飾就自然透露出一股名貴的氣質。
洪朔來回翻看這張入場券,看向她離開的背影,又把視線放回卡上。
轉而,得逞一笑。
—
周一繁忙,剛經歷過周末的洗禮每一個走入辦公室的人都像是被抽了精氣。
事務多得壓在肩上,陸歡也并沒有完全享受到周末,周六陪白矜去探望完,周日便又回到公司加班。
只不過長期以往習慣了,也并沒覺得什麽。
一身的襯衫,領子扣到第二顆扣子就沒再扣,張揚外放,從不走什麽禁欲風。
左悠依照她的口味沖了杯咖啡放在她手邊,陸歡道了聲謝,接過問了些情況,大體都是關于策劃部調整的事。
确認完上午工作,陸歡很快忙了起來。
一直到半個上午過去,她才往後一靠,短暫放松酸疼的頸肩。
順手劃開手機,點進聊天軟件,其中一個挂在頂上的群聊依舊未讀消息爆滿。
只是随便看兩眼消息內容,陸歡沒想到鐘若這個不正經的終于正經了一次,竟沒再發亂七八糟的鏈接。
而是在問品牌方向還有工作室地理位置。看上去是真打算好好攻事業了。
看見她不斷冒出的消息,陸歡不由想起前天她跟她說過的話。
思索片刻,她收起手機,走往策劃部。
部門內的同事都在處理工作,陸歡出現得悄無聲息,大部分人還注意,其中有個女生一手撐着腦袋,盯着工作界面的電腦屏幕一動不動,腦袋時不時往下垂。
陸歡注意到,走過她的身邊敲了下桌子。
“上班還睡覺?”
女孩從半夢中驚醒,睡意瞬間消退,“不,不好意思陸總。”
這一動靜驚動辦公室其他人,她們發現她來了,比剛開始多了兩分精神。白矜聞聲也注意到她。
陸歡經過白矜身邊,見她隐約出神,叩了下她面前的桌子,“認真點。”
這催工作的語氣,還真像是上司。
白矜僅是微挑起唇,便被她壓了回去,無人看見。
陸歡圍着觀看,除了
這些沒有再多說,往總經理的辦公室而去,沒多久又出來,走離辦公室。
其他人松了點氣。
任凝凝湊過來跟白矜說話,“大家把陸總傳得特別兇,其實也還好啦。只要沒犯什麽嚴重的錯她還是很好說話的。”
不過如果做了什麽蠢事......那就只能自求多福啦。畢竟之前她把人罵哭的場面她們也都是親眼見過的。
這些任凝凝放在心裏沒有說出來。
經歷上次,是個明眼人都看出來陸總是有意護着白矜,所以任凝凝在她面前只會盡量說陸歡的好話。
任凝凝笑着,“有個長得好看養眼的上司倒也不錯。”
白矜從她圓潤的話中知道用意,但沒多說,一如既往的清冷。
任凝凝還想說什麽,看見她桌面的糖,眼睛亮了亮。
“诶?你還愛吃糖呀?我小時候也很愛吃的這個,奶香奶香的可好吃了,只是長大後經常蛀牙,只能忍痛戒掉——”
任凝凝又打開了話匣,跟她說小時候因為牙齒疼晚上睡不着覺怎麽這麽樣。
白矜沒怎麽聽進去。
如果不是任凝凝這麽一提,她還沒發現原先的桌邊多了什麽。
放眼過去。
桌邊多了一顆糖。
和上次的一樣,還是那顆小奶糖。稍微想一下,大概是她叩桌子時留下的。
随手随地給顆糖......
還真把她當小孩兒了。
白矜目光放在上面看了片刻,撚過那顆糖,指身蜷縮,将它輕護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