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鐘渝呼吸微滞。

他站在原地沒動,賀雲承眉眼間逐漸染上不耐,戲谑道:“你不會要穿着衣服泡溫泉吧?”

鐘渝輕輕吸了口氣,低下頭,開始脫衣服。

先是外套,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長款羽絨服,裏面是灰色的套頭衛衣。他把羽絨服疊好,放在一旁的榻榻米上,随即兩手抓着衛衣下擺,雙臂交疊上舉,将衛衣脫了下來。

沒了衣料的庇佑,他光裸的皮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裏,情不自禁就想蜷起身體,從而保護自己。

衣服脫完了,接下來是褲子。

解開紐扣,寬松的牛仔褲滑落到腳踝,他彎腰拾起,照例認真疊整齊。

此時此刻,他全身上下,也就只剩內褲了。

賀雲承懶洋洋地靠在池壁上,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身材高挑比例極佳,勁瘦的腰線往下,一雙腿又長又直……即便以挑剔的目光來審視,也找不到什麽錯處,頂多就是肌肉薄了點。

賀雲承職業病犯了,不由自主地開始做健身計劃,這麽絕的比例要是練好了,一定非常誘人……

腦海裏又浮現出那晚的旖旎,他喉結滾動了下,饒有興致地問:“怎麽不繼續?”

鐘渝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眼神看似平靜,但又深邃無比,仿似壓抑着萬千情緒,以至于有那麽一瞬間,賀雲承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

鐘渝握了握身側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脫下最後的遮蔽。

賀雲承滿意地端詳着他,那眼神并不狎昵猥亵,更多的是一種……欣賞?

“下來。”賀雲承勾了勾手。

鐘渝眼睫低垂,緩步走到溫泉池邊。

池子并不大,四四方方,水面氤氲着霧氣,看不清水下的景象。

鐘渝小心地邁進一條腿,溫暖的熱流包裹上來,逐漸驅散了寒意。

水并不深,也就到他膝蓋上面點,他緩緩下坐,水壓擠壓胸腔,呼吸便稍微有些困難。

伸腿時不小心碰到了滑膩的皮膚,他被燙了般趕緊縮回,蜷在自己身前,以免再次碰到對面的人。

賀雲承輕笑,“坐這麽遠,是怕我把你吃了?”

鐘渝不說話,只是垂着眸子注視着水面。

見他渾身上下寫滿生人勿近的抗拒,賀雲承撇了下嘴角,也不再逗他,放松地舒展四肢,頭仰靠着池邊的軟枕,閉上眼享受冬日的溫泉浴。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賀雲承泡夠了,從池裏起身。

他毫不在意地解下腰間濕透的浴巾,赤果着健美的身體,走向另一側的屏風,拿起搭在上面的黑色條紋浴衣,動作利落地套上。

随即又走回來,扔了件米色的在鐘渝旁邊:“穿上。”

鐘渝擡眸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起身,先用浴巾擦幹身上的水,才拿起衣服。

棉麻的布料十分柔軟,腰帶他不太會系,便随意掖在了腰後。

賀雲承俯卧在榻榻米上,雙臂交疊墊在下颌,說:“過來給我捏下肩膀。”

鐘渝跪坐在他身旁,活動了下手指,開始給他按摩。

他手法力度竟意外的專業,賀雲承很受用,舒服地半眯起眸子。

“不錯嘛。”賀雲承說,“專門學過?”

鐘渝臉上沒什麽情緒,“嗯。”

賀雲承不解:“你一個學生學這個做什麽?”

學這個做什麽?

鐘渝眼睫微顫,當然是為了給人按摩。

他母親病重,即将油盡燈枯的那段時間裏,因為無數次的化療和病痛折磨,她已經無法下地走動,甚至連翻身都很困難。

長時間卧床,血脈不流通,就容易導致壓瘡和肌肉萎縮,為此他跟護工學了按摩,想緩解母親的痛苦,哪怕只是一點。

長期的病痛折磨足以摧毀任何人的意志,不論那人曾經再怎麽堅強。

在母親最後的時間裏,她變得非常刻薄神經質,任何小事都能成為她歇斯底裏的導火索。可能只是水稍微熱了一點,她就會用力把水打翻在鐘渝身上,甚至不惜以最惡毒的話語詛咒自己的兒子——

“你為什麽不去死?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就不會那麽痛苦!”

到後面鐘渝已經麻木了,她壓抑了那麽多年,那麽痛苦,早就該瘋掉了。

但母親走後,他想起來的,不是她怨毒的眼神,而是小時候那個炎熱的夏天,她牽着他的手,溫柔地問他要不要吃冰淇淋,以及那麽多年相依為命的思念。

人腦真是神奇的器官,在遭受重大創傷後,自我保護機制便會開啓,過濾掉痛苦的事,只留下溫馨的回憶。

“啞巴了?怎麽不說話?”

賀雲承的聲音把鐘渝拉回現實。

鐘渝不自覺用力,輕聲說:“因為我媽媽。”

因為媽媽?賀雲承想起來,鐘渝的媽媽是因病去世的,按摩可以緩解部分疼痛,他學這個說得過去。忽然頸窩一陣劇烈酸痛,他“嘶”了一聲。

鐘渝松開手,“抱歉。”

賀雲承沒有生氣,反而來了點興致,調侃道:“看不出來,人挺瘦的,勁兒倒是大。”

他翻身坐起,手肘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微偏着頭打量鐘渝,唇角含笑:“我一直想問,你教賀雲舟哪門課?”

鐘渝:“數學。”

“哦。”賀雲承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想請鐘老師給我輔導輔導。”

鐘渝蹙了下眉,“什麽?”

賀雲承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大,一手攬住鐘渝的腰,意味深長道:“比如……生理課。”

下一秒,鐘渝的腰帶散落開來……

————

結束後,賀雲承抄着鐘渝膝彎,橫抱進了浴室。

他把人放進浴缸,自己也跟着坐了進去,手臂一撈抓着鐘渝腳踝,面對面地抱坐在身上。

這姿勢過于親密,鐘渝掙紮了下,擡手抵住他肩膀,動作間透露着抗拒。

賀雲承雙手攏着他的腰,笑意盈盈地說:“別動,現在到我教你了。”

話落手伸到水下……

鐘渝咬緊唇不發出聲音,手指緊緊地抓住浴缸邊沿,側過臉不願意看賀雲承。

賀雲承偏不讓他好過,故意使壞,手上一用力——

鐘渝身體一顫,沒忍住悶哼了聲……

尾調帶着令人臉紅心跳的顫音,羞恥與難堪再度襲來,他無力地推拒着,仿佛一尾落入羅網的魚,一切掙紮都徒勞無功,注定要任人宰割。

這種另類的折磨似乎持續了很久,鐘渝腦子裏一片空白,過電般奇異的感覺爬上脊柱,沿着神經末梢不受控制地擴散到全身……他眸子裏蒙了霧氣,仿佛缺水般,嘴唇微啓急促地呼吸。

賀雲承凝視着鐘渝,把他臉上的所有變化收入眼底。

看着懷裏人原本平靜冷淡的臉,在他的掌控下逐漸破裂,眼底含淚,露出羞恥迷離的神情,也是一種別樣的情丨趣。

但他自己也沒讨着什麽好,還沒弄完,就又精神抖擻了。

鐘渝自然察覺到了,睜開眼,戒備地看過來。

賀雲承輕笑,湊過去貼在他耳邊,嗓音暗啞:“會了嗎?”

鐘渝此刻是真的沒有力氣了,也說不出話來,只能點了點頭。

賀雲承眼睛彎起:“真乖。”

他頭發已經完全打濕了,擡手随意地撥到腦後,露出一張五官深邃輪廓鮮明的臉,水珠順着臉頰蓄積到下颌,流過凸起的喉結,滴落到起伏分明的肌肉上。

英俊至極,混蛋至極。

清理完後,賀雲承順手給鐘渝洗了個澡,洗完用浴巾一裹,把人抱到了床上。

他捏了下小情人泛紅的臉頰,溫聲說:“自己把頭發吹幹。”話落又回到了浴室。

那玩意兒還支棱着,賀雲承皺眉,不耐煩地手動解決。

弄到一半他後知後覺,人就在床上,自己為什麽在這diy?而且又是幫清理、又是給洗澡,還溫聲軟語抱來抱去……他是不是鬼迷心竅了,以前哪做過這些蠢事?

算了,床上那是個脆皮大學生,身體這麽弱,萬一又折騰病了,豈不是又要吃幾天素?養好了才有利于可持續性發展。

自己真是越來越有愛心了,做金主做到這份上,他簡直要為自己的美好品德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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