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消息發出去,足足過了兩分鐘,都沒有回複。
賀雲承向來不是耐性好的主,立馬撥了電話過去,但直到自動挂斷,都沒人接。
不耐達到了頂峰,他臉色陰沉下來,重撥,頗有種非要打到對方接電話為止的架勢。
鐘渝是被枕頭邊不斷震動的手機吵醒的。
在連日的疲倦,以及退燒藥裏抗組胺成分的加持下,他睡了個好覺,現在都晚上九點了。
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勁,但好在頭不疼了,燒似乎也退了。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迷糊地按下接聽,嗓音沙啞:“喂?”
終于接電話了,賀雲承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鐘老師,讓你接電話可真難。”
賀雲承?
鐘渝清醒了。
“沒看到消息?”賀雲承問。
鐘渝才剛醒,還真沒看到。他把手機從耳邊移開,切換到主屏,微信的綠色标志上挂着森*晚*整*理紅點。點進微信,賀雲承的名字挂在最上方,消息來自五分鐘前,讓他去酒店。
去酒店無非就是做那件事,他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說:“我生病了。”
他那聲音任誰都能聽出來不對,賀雲承氣消了些:“怎麽?”
鐘渝:“發燒。”
賀雲承挑眉。
他仔細回憶了下,昨晚自己應該做得不過分吧?知道他是第一次,他還克制了些,而且好像也沒弄傷他吧?
他還耐下性子來給他做擴丨張了,要知道他以前哪有這種耐心,都是直奔主題。
腦子裏又冒出些旖旎畫面,賀雲承喉結滾動,心情逐漸多雲轉晴,清了下嗓直白地問:“你洗澡的時候有自己清理嗎?”
鐘渝頓了頓,不太自在:“嗯。”
賀雲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左手手指一下下點着方向盤,唇角勾起悠悠道:“沒清理幹淨的話,是會發燒的。”
鐘渝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略微提高了音量:“還有其他事嗎?”
他越是正經,賀雲承就越想調戲他,話音裏滿是輕佻:“鐘老師,別害羞嘛,不如下次我教……”
嘟嘟嘟……
挂斷的忙音傳來,賀雲承後半句話卡在嗓子眼裏,反應過來後,惱火直沖天靈蓋,氣得他拍了下方向盤。
結果正好拍到喇叭,驟起的“滴”聲把路過的人吓了一跳,紛紛側目向他看來。
賀雲承擡手把頭發往腦後撥,這是第二次了,除了鐘渝,還沒有人敢這麽挂他電話!
正想打回去好好教育,突然車窗被人敲了兩下。
賀雲承皺眉,不耐煩地扭頭:“誰?”
交警的熒光服在夜裏格外顯眼,對他做了個手勢,讓他把車窗降下來。
賀雲承撇了下嘴角,照做。
交警“唰”地撕下張罰單,彎腰遞過來,公事公辦言簡意赅:“違停,罰款200。”
賀雲承伸手去接,交警打量了他一會兒,說:“喝酒了吧?”
“喝了啊。”賀雲承承認得很幹脆,手臂搭在車窗上,懶洋洋地說:“不是吧阿sir,我這還沒開呢,不算酒駕吧?”
“叫代駕了嗎?”交警又問。
“嗯。”賀雲承揚了揚下颌,“這不來了。”幸好他在酒吧的時候給李岩發了消息……
李岩剛下出租車,看到馬路對面的情況,還以為自家老板酒駕被當場逮捕,頓時腦門兒直冒冷汗。生怕那位祖宗惹事喜提銀镯子,他趕緊小跑過去,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啊警官,這是……”
“你是他代駕?”交警問。
代駕?李岩愣了愣,心想我一個生活助理,負責老板的衣食住行,偶爾也當下司機,那勉強算是吧?
“啊,對,我是。”他點頭。
賀雲承不耐煩地向他招手,“過來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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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渝第二天有點低燒,除了精神稍微萎靡些,倒也還好。
一百萬已經轉到舅舅賬戶了,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除此之外,他現在也幫不了什麽。
最後一門考完就放了寒假,離校之前,寝室其他人商量了下,決定一起吃個飯。
鐘渝沒有意見,雖然他不熱衷于社交,和另外兩人也不熟,但好歹大家一起同寝半年,不去未免太不合群。
至于吃什麽,大家讨論半天,最終選了銅鍋涮羊肉。
冬天嘛,就該吃點熱乎的,正好也比較符合所有人口味。
菜很快上來,切得薄薄的羊肉涮在咕嚕冒泡的熱湯裏,很快打卷發白,蘸着芝麻醬,嚼進嘴裏滿是嫩肉的鮮甜,一點膻味都沒有。
都是剛成年的大小夥子,還處在發育階段,胃口相當好,很快就消滅了兩大盤羊肉,好在這家店是按人頭收費,羊肉随便加。
正是中午飯點,店裏坐滿了人,有點忙不過來,老板娘親自來上菜,把一盤酸菜放在他們桌上,笑眯眯地說:“送的,剛腌好,嘗嘗夠不夠味兒?”
杜少恒捧場道:“太夠了!謝謝老板娘!”
聚餐嘛,主要是聯絡感情,鐘渝和杜少恒同在北方,至于另外兩個,張維遠老家在大西北,廖聰則是南方人。
大家也算是來自天南海北,又都是同齡人,話頭一打開,就開始胡天海地地侃。
杜少恒話最多,幾杯啤酒下肚就上臉了,先是吐槽了一圈系裏的老師,尤其最愛點名的那位,搞得他連課都不敢翹。
他話密又幽默,把大夥兒都逗樂了,很快就拉近了距離,紛紛開始吐槽。
說完校園生活,又開始講各自的家鄉,張維遠夾着片羊肉:“我們大西北的羊肉也是一絕,以後你們有機會去的話,羊肉串管飽!”
“那感情好!”
“好好好!說定了啊!”
熱氣氤氲裏,鐘渝唇邊帶着淺淡的笑容,安靜地聽他們講話,偶爾也會插上一兩句。
忽而手機一震,收到條消息。
來自賀雲承,問他現在在哪裏。
他笑容淡了些,回複:和室友聚餐。
賀雲承“啧”了聲,心想怎麽比他還忙?到底誰才是金主?
他撥了個電話過去。
看着熟悉的來電顯示,鐘渝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起身跟室友們打了個招呼:“我接個電話。”
杜少恒嘴裏塞了肉,含糊不清地擺手:“去吧。”
電話接通,賀雲承漫不經心地問:“鐘老師,聚餐愉快嗎?”
鐘渝:“還好。”
“看來你心情還不錯。”賀雲承笑了聲,“下午過來,我讓李岩去接你。”
下午……
鐘渝抿唇,之前不是說的明天嗎?
他沒有讨價還價的資格,無論賀雲承什麽時候找他,他都要無條件服從。
“好,我知道了。”鐘渝說。
電話挂斷,他整理了下情緒,回到座位上。
三人正笑得開心,見到他來,張維遠說:“你可算來了,老杜要告訴我們一個消息。”
鐘渝看向杜少恒。
杜少恒嘿嘿一笑,宣布:“我有對象了!”
衆人一怔,随即笑開。
廖聰猛拍杜少恒肩膀:“可以啊!老杜!給咱422長臉了!”
422是他們寝室號。
張維遠把一個空酒瓶湊到杜少恒面前,暫時充當話筒:“來,采訪一下我們杜少恒同學,是怎麽追到妹子的?”
杜少恒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我們是高中同學,我暗戀她兩年,但是畢業了都沒敢說出口。本來想着就這麽算了,元旦前她忽然聯系我,問我要不要去高中同學聚會。有她我肯定去啊,見面的時候發現我還是很喜歡她,沒忍住就跟她告白了,結果她說……她也喜歡我。”
“喲~~~”
大家興奮地鼓掌起哄,另兩人說什麽也要灌杜少恒的酒,杜少恒來者不拒,很快又喝下去兩瓶。
鐘渝也跟他碰了下杯:“恭喜。”
杜少恒眼神已經有點飄了,捋直舌頭随口道:“同喜同喜。”
鐘渝淡淡地笑了笑。
聚餐結束,大家回到寝室,開始收拾回家的行李。
每個系的考試時間不盡相同,故而放假時間也不太一樣,鐘渝他們不算最晚的,但宿舍樓裏已經走了大半的人,樓道上空空蕩蕩,比平時冷清了不少。
杜少恒見鐘渝安靜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書,好奇地問他:“渝啊,你什麽時候回去?”
“我申請了留校。”鐘渝說。
學校寒暑假期間是可以留校的,只是需要報備,他答應安女士寒假裏給賀雲舟補習,順便自學設計軟件。
“那你過年怎麽辦?”杜少恒瞪大眼睛,“自己在寝室裏過啊?”
鐘渝默了默,說:“看情況吧。”
他也不是第一次一個人過年,在哪其實都無所謂。
杜少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行吧,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大概下午三點左右,鐘渝接到了李岩的電話。
見面地點約在了校外,鐘渝到的時候,李岩正站在一輛黑色商務車旁打電話,見到他來,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接到了。”李岩對電話那頭說,随即給鐘渝拉開後車門,客氣地請他上車。
鐘渝有點不太習慣,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從上車起就非常沉默,李岩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他,青年注視着窗外,側顏沉靜疏離,不知在想什麽。
李岩當了賀雲承一年的助理,對自家老板的風格也算是有大致的了解,玩心重沒定性,典型的花花公子。
此刻看着鐘渝,他心情有些複雜。
誠然,賀雲承有錢有顏,但花心也是真的,鐘渝對他來說只是玩玩而已,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膩了。
鐘渝一個大學生,還是孤兒,無父無母沒有背景,和賀雲承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現在兩人湊在一處,也不知道對鐘渝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岩嘆了口氣,這并不是他一個打工人該關心的,他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
大概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是一家日式溫泉酒店。
李岩把人交給身着和服的女侍者,就先告了辭。
女侍者向鐘渝欠了欠身,禮儀周到地請他跟上自己。
鐘渝走在她身後,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
他是建築系,對建築比較敏感,酒店整體是日系風格,建築結構和裝飾材料主要用的是木材,屋頂類中式古建築歇山頂樣式,在日本的話應該叫入母屋造……
他們穿過一條走廊,女侍腳上的木屐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踢踏聲。
她把鐘渝送到房間外,叽裏咕嚕地說了串日語,大意是祝他玩得愉快。
鐘渝推門進去,入眼所見是一間布置典雅的客廳,但是沒有人。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隐約聽見有水聲從旁邊傳來,便走過去,拉開了日式栅格門。
帶着香味的熱氣撲面而來,是一方獨立的溫泉。
賀雲承赤丨裸着上身,慵懶地靠在池邊,見到他來,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