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胥家人有着世間少有的好面相,林梅的小姑子魏芳,滿臉的黴運藏都藏不住。
疾厄宮尖斜發青,奸門黯黑生橫紋,這一切都預示着災厄纏身,離死不遠了。可是……
木玄玑再仔細看她面相,她本來的面相應該不是這樣的,應該是近幾年才變成這樣的吧。
林梅連連點頭:“小族長說的是,我小姑子原來還在娘家的時候,十裏八村誰不誇她是有福之人?”
“芳芳脾氣好,會做人,還會讀書,整個青蒼大隊考上高中的姑娘就她一個,高中一畢業就被招到制衣廠上班,後頭又找了個城裏人結婚過上了好日子,誰敢說她沒福氣?”
誰知道呀,結婚後沒幾年,小姑子每次回娘家都一臉愁苦,夫家嫌她生不出孩子,那個惡毒老婆婆沒少作踐她。娘家人氣不過,還去城裏鬧過。
“魏芳原來身體挺好的,這兩年身體越來越差,臉上都挂不住肉了,找了醫生看過,都說要好好養,誰知道越養身體越差,就想找您給看看。”
自家人知道自己家的事,木家的家傳中,族長最擅長看風水,年輕時候多的是人捧着金求上門來。他們家小族長不一樣,什麽都會,特別是算命,尤其好。
林梅見小姑子越來越不像樣,就動了帶她回族裏的心思,本來想等秋收忙完再回族裏,這次碰巧趕上了,就趕緊帶回來。
魏芳低頭坐在那兒,不吭聲,什麽都是聽嫂子說,整個人暮氣沉沉,沒有一點年輕人的生氣。
“你現在的丈夫不是你的良配,要想把小命留住,趁早分了吧。”
魏芳震驚,一臉不相信,她跟婆婆一家雖然處得不好,但是丈夫對她還是很關心的。
木玄玑繼續道:“最近晚上休息時,你是不是總感覺身邊有個孩子哭,還離你越來越近。”
“是,有這回事,最開始夢到那個孩子的時候還在門外面,前天孩子已經到我床邊了。”
魏芳聽說這是送子娘娘送孩子來了。
木玄玑譏諷:“你那個婆婆真大度,把她死掉的小兒子送到你肚子裏,真是難得!”
什麽?!
林梅和魏芳吓得張開了嘴。
魏芳怕得渾身發抖,還有這樣的事情?
林梅做事細心,把魏芳婆家人的生辰八字也搞來了,木玄玑垂眸看着魏芳婆婆的八字,淡淡道:“你婆婆有個小兒子死了沒送走,應該養在你們家裏,看準了你的八字和她小兒子的八字相合,借你的肚子,把她兒子生出來。”
生?活人怎麽生死人?又不是投胎轉世。
林梅猛拍小姑子大腿:“活人怎麽生死人?以命換一命呗,用你的命換她小兒子的命!”
魏芳一屁股坐地上,慌張地搖頭:“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現在的人膽子可真大,末法時代的人真是無所畏懼,這樣大逆不道有違天道的血腥事情,一個老婆子随手就給做了。
木玄玑擡眼看她:“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哥娶了梅姨,梅姨是我木家人,成了你的嫂子,她又把你帶到我面前來,這就是你的一線生機。要不要抓住這一線生機,看你自己。”
魏芳一下站起來:“小族長,我想活!”
魏芳淚眼婆娑:“我想活的,我還不想死。”
想活,那就好辦了!
“奶奶,要用鎮魂針。”
木懷玉在院子裏忙活,聽到孫女叫她:“等着,我去拿。”
過了會兒,一個古樸的木盒送過來,木玄玑叫魏芳坐那兒別動,她慢吞吞走過去,手裏捏着細細的鎮魂針,出其不意,手快如風,一針定魂。
一針紮下去,魏芳就愣在那兒,眼睛發直,一動不動,直到十分鐘後,木玄玑抽出鎮魂針,魏芳才回過神來。
她揉了揉額頭:“嫂子,我感覺我的腦子就像被冷水沖過一道似的,冷飕飕的。”
林梅忙問小族長:“這就好了?”
“沒好,暫時克制住了,我再給她一道符箓,有護身安神的作用,能管兩三年吧。”
木玄玑皺眉,她現在能力弱,不僅用鎮魂針時間長,畫的符箓效用也不大。
“兩三年夠了。”林梅扭頭對小姑子說:“回去一天都別等,趕緊回去離了,從那家搬出來,以後再也不來往了。”
“可是,我的工作……”
“制衣廠的工作也不能要了,找人想想辦法把制衣廠的工作換給別人,你一定要和那邊斷幹淨。”
林梅氣憤:“小族長,那些害人的雜碎就不能遭報應嗎?”
“讓他們遭報應也容易,你婆婆不是經常給你炖補湯嗎?你把補湯給你婆婆喝了。”或許等不着喝補湯,反噬都夠那個老婆子受的。
魏芳捏着喉嚨,感覺有些犯惡心:“她給我喝了什麽東西?”
木玄玑沒說話。
木懷玉嘆息:“都過去了,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好好過吧。”
木懷玉對林梅說:“回去以後好好照顧她,她這次元氣大傷要好好補補,要不然會影響以後的壽數。”
這麽嚴重?
姑嫂兩人對視,心裏都很慌。
林梅緊張地清了清嗓子:“那……那對芳芳以後生孩子有沒有影響?”
“不着急,先把身體養好,過兩年再說吧。會有孩子的,好事不怕晚。”
聽族長這麽說,林梅稍微放心了一點:“族長我知道了,我們聽您的。”
木玄玑把護身符交給林梅,又給了一個養身體的方子,在她耳邊小聲吩咐了兩句,才朗聲道:“先別給她,等你們回到家裏再給她。”
“謝謝小族長。”
魏芳身體都彎成幾十度了,一個勁兒地鞠躬就差跪下了。
木玄玑退後幾步,看林梅面相,冷不丁地問:“今年收成怎麽樣?”
“收成好着呢,今年雖然稻子灌漿的時候沒有雨水,不過咱們靠着青蒼河,灌田的水還是不缺的,對收成沒有影響。”
林梅笑着道:“大家夥前些日子還說呢,等到秋收後,大家帶着孩子一起回族裏住兩天,也叫小族長熱鬧熱鬧。”
木懷玉求之不得:“咱們上山統共就這麽些人,孩子也少,沒有你們山下熱鬧。”
閑聊了幾句,該說的都說了,林梅和魏芳就先走了。
“族長,我們明天一早下山,明天就不過來了。”
“回吧,秋收後再來。”
“哎。”
站在院壩邊,目姑嫂倆離開,木懷玉才問:“你剛才問收成是……”
“随便問問。”可能是她看錯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的聲音,祖孫倆一回頭,看到杜蔻慢慢晃出來,一看腿腳就不利索。
“起來了,睡得好嗎?”
杜蔻哎呀呀叫起來:“快來扶我一把,我的腿不行了。”
“你呀,就是缺乏運動,睡了一晚上起來還邁不動腿。”
木懷玉把杜蔻扶到院子裏躺椅上坐好,順手給她捏了下腿部穴位,杜蔻叫得跟殺豬一般,聲音都嘶了,體面人的形象碎了一地。
“行了行了,別捏了,受不了了。”
木懷玉沒有松手,下手很重,又按了幾分鐘才放過她。杜蔻趕緊抱着自己的膝蓋,嘴裏呼痛。
“你站起來走兩步。”
木懷玉把她拉起來,杜蔻踉跄走了兩步,哎呀,好受多了。
“血脈通了就好了,今天再休息一天,晚上再泡個腳,明天應該就差不多了。”
杜蔻腿腳還是有些難受,又坐回去:“下回我可不來你們家了,還是你去找我們吧。”
胥衛平抱着孫子出來,慢慢悠悠道:“懷玉上哪兒找我們去?”
他們家的工廠捐給國家了,明面上已經沒有産業了,等今年過完年,他們要去港城,懷玉可不好找他們。
建國前內地和香港那邊是可以自由來往的,五零年的時候港英提出管制,再去香港就需要領取一個通行證,有點麻煩。
“你們要離開上海?”木懷玉忙問:“那你們家老宅怎麽辦?”
“只能托付親朋好友照顧着。”
胥家祖上出過大官兒,出過大商人,從清朝開始就和洋人做生意,後來抗戰為了支持國家,産業都散得差不多了。
現如今,僅剩的産業也捐了,在老一輩人的心裏,胥家是有良心的厚道商人。就算人不在上海,大家也願意照看幾分。
胥衛平畢竟是胥家人,心裏自有一股氣在。家業散了就散了,換個地方他也能重新把家業再積攢起來。
雖然人到中年,胥衛平感覺自己還有機會。
“胥章爸媽呢?”
“他們跟我們一起去。胥章爸爸學了幾年醫,那會兒缺人,沒什麽經驗也往戰場上沖。這兩年安穩下來,覺得還是要好好進修進修。港城那邊的西醫學校比咱們這邊條件好點,他說去讀幾年書再回來。”
“我跟你們是比不了,只能守着族裏這一畝三分地過日子,只盼望着你們以後越來越好。”
“會好的。”杜蔻堅定地拍拍木懷玉的手。
咕嚕聲~
木玄玑歪頭看她,胥章捂住肚子,紅了臉。
杜蔻和木懷玉都哈哈大笑起來。
昨天趕路太累了,一覺睡到快中午,胥章肚子餓得咕咕叫。特別是聞到廚房裏飄過來的肉香,就更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