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野王送來的五雷符被龍虎山的師兄們就地分了, 旁邊圍觀的其他人連五雷符的影子都沒看到。
葛術不高興了:“憑什麽你們全分了沒有我的份?你們做得太過分了,回頭我找小大師告狀信不信?”
“你要五雷符幹什麽?晚上你又不去邊境巡邏。”
葛術:“……”
他倒是想出一份力,這不是身體條件不允許麽, 躺床上都起不來, 怎麽去巡邏?
張少陵把五雷符往兜裏一揣:“你和我大師兄都在駐地等着吧, 我去給你們報仇。”
“可別, 最好別碰到, 大晚上的碰到那群東西太倒黴了。”
“你們小心點,萬一碰到了, 打不過就趕緊撤。”
“知道了師兄。”
目送張少陵他們離開, 張道興一瘸一拐地走去葛術房間,皺眉:“昨天交手的時候你注意過沒有?”
“什麽?”葛術不明白。
“強闖邊境線的那些黑巫身上都有龍蛇門的标識, 看起來像是龍蛇門的弟子, 但是龍蛇門領頭的十個大弟子前些年不都被小大師咒殺了嗎?這才幾年啊, 他們又培養出這麽多優秀弟子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昨天他們碰到那一群黑巫水平絕對跟他們不相上下, 要不是他和葛術拼着重傷不治的風險跟那邊極限一換一,昨天的結局就不是他們慘勝。
葛術不說話, 眼睛盯着帳篷頂發呆, 認真回憶着,昨天來的那群人明顯是黑巫,它們的手段都是飛頭降、蠱蟲、放毒、下咒……說句實在話,只要是巫師都會這些,只是大家水平高低不同。
“照你這麽一說, 是不是龍蛇門的人還真說不準。”
了空緩慢走過來:“不管是哪個門派的人, 我薩迦派的人都不會放過他們。”
了空這次過來,就是為了他們薩迦寺的鎮派寶物。
張道興無聲嘆息, 三年天災才剛過,好日子還沒過兩天,這又要鬥起來了。
張道興一瘸一拐地回自己帳篷:“抓緊時間休息吧,等到明天一早小大師過來,咱們合計合計怎麽把那群鼈孫老巢給端了。”
帳篷外面,張少陵他們都走了,關筝去食堂那邊弄了些肉過來喂野王。
“辛苦你跑一趟,肯定餓了吧。”
野王埋頭猛吃,一大碗肉也就是給他打個底吧。吃完野王振翅飛走,走之前還不忘唧唧兩聲,小爺打獵去,吃飽了就回來。
暮色降臨,隐藏在叢林深處的蛇蟲鼠蟻都藏了起來,張少陵帶隊從西北方向往東南方向進行巡邏,他們這一隊的主要任務最重,因為他們走的是南嶺那條路。
南嶺的另外一邊就是龍蛇門的地盤,從南嶺那道口子下去是一片平原,曾他們龍虎山的師兄弟們去燒過龍蛇門的寺廟。
算起來也好幾年了,被他們燒掉的那個寺廟至今沒有重建。寺廟雖然沒有重建,張少陵也不會天真地以為龍蛇門在這塊地方就沒人了。
“兄弟們腳下走快一點,還有五公裏就到南嶺駐地,咱們今晚上在那兒歇,明天再跟巡邏的兄弟換防,咱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張少陵打着手電筒走在前面,中間夾着一個班的士兵,一名叫江南的散修負責斷後。
這兩年因為木玄玑的緣故,新加入中華玄門協會的散修不少,江南就是其中之一。
江南加入協會原本是想認識認識木玄玑,兩年過去了,小大師一眼都沒見着,反而被拉到邊境幹活,江南已經在這兒幹了大半年了。
開始來的時候不輕不遠,待的時間稍微長點,越幹越有勁,即使昨天他們才遇到了危險損失了好些人,他也沒想過要撤退。
今晚上他們運氣不錯,安安穩穩到了南嶺駐地,大家都松了口氣。
“江大師,怎麽不去休息?”
名字叫江南實際來自大興安嶺腳下的散修微微一笑:“不着急,我帶着我們家黃大仙四處轉一轉。”
江南和關筝家一樣,都是供奉四大門。關筝家供奉狐仙,江南家供奉黃鼠狼。江家和關家原來就認識,只不過兩家人一家在大興安嶺,一家在長白山,距離遠,來往得不頻繁。
三年前江南的爺爺和關筝的奶奶一起追殺妖邪,關筝的奶奶的江南的爺爺都是身受重傷,關筝的奶奶熬了過來,江南的爺爺就沒那個好運氣,回到家沒多久就去世了。
後來因為開天軌的事情,一直在家守孝的江南終于肯從深山老林出來,原本計劃要南下,順路去關筝家拜訪。
在關家看到關筝奶奶身體恢複如初,然後又等到了從南方回來的關筝,随後發現關筝身邊的狐仙娘娘身體也恢複了,實力比原來還強了幾成,江南頓時就動了結識小大師的心,随後加入了中華玄門協會。
“辛苦江大師了,您帶着黃大仙四處看看就早點休息吧,我看這幾天輕松不了,咱們要保存體力時刻準備着。”
江南開玩笑道:“辛苦雖然辛苦,不過如果張道願意把小大師的五雷符借來一觀,那這兩天的辛苦還是很值得。”
江南家跟關筝家不一樣。關筝家原來是狐仙的香頭,後來狐仙看他們供奉得好,就入了他們家。江南的曾祖原來是火居道士,原本就是玄門中人,後來定居在山中,碰到黃大仙才成了供奉。
從前人往後翻,他們江家的底蘊比關家強出一大截兒,江南不僅懂四大門,還略懂道士符箓那一套,好早之前他就對龍虎山道士們嘴裏的極品五雷符非常感興趣。
“這有什麽,我給您一張,您拿回去慢慢看。”張少陵眼疾手快,當時拿到五雷符就往自己兜裏多塞了幾枚,現在富裕得很,說話也大氣。
江南本來是随意說說,沒想到張少陵真給他,頓時就笑開了花。
“多謝。”
“不客氣,咱們都是自己人,江大師說話随意些。”張少陵去屋裏看看其他人的情況,留下江南一個人在外面。
不知道誰把手電筒對着窗口,一道亮光從屋裏射出來,江南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亮光下,仔細把疊成三角形的五雷符拆開。
江南仔仔細細看完五雷符的行筆,流暢,自然天成,靈氣盎然!
難怪啊難怪!難怪見慣了好東西的龍虎山弟子都會搶着要小大師的五雷符。不得不說,張春秋道長畫的五雷符跟小大師的五雷符比起來,就像是小兒學步一般,跌跌撞撞,勉強能走兩步罷了。
江南輕笑,沒曾想到,五雷符這樣的好東西,如今都輪得上他挑挑揀揀。
此時,新南市軍用機場。
木懷玉他們一行人剛上飛機,飛機盤旋飛上天空,在黑夜中穿行。木玄玑靠着椅子閉目養神,過了會兒,秦思和工作人員一起送來晚飯。
“小大師醒醒,您吃了晚飯再睡。”
木懷玉捏了下孫女的手心:“別睡了。”
木玄玑本來就沒睡着,坐直身體,一邊拿筷子一邊問秦思:“咱們幾點到仙水鎮?”
“估摸着四點左右。三點到機場,再開車一個小時到仙水鎮。”
木玄玑點點頭:“你吃了晚飯也早點休息吧。”
秦思微微一笑:“多謝您關心,一會兒就休息。”
晚飯後,飛機裏光線都暗了下來,飛機上的工作人員輕手輕腳地送了張毯子過來給木玄玑蓋上,又輕手輕腳地走了。
黑暗中,小紅和小黑聽到動靜從手串裏冒了個頭,又縮了回去。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感覺到飛機下降,木玄玑睜開了眼睛,秦思、徐陽他們都醒了。
木懷玉拿了條圍巾給孫女戴上:“聽他們說外面下小雨,小心着點,別着涼了。”
“好。”
飛機裏光線亮了起來,趴在木珠子裏的小紅和小黑又露頭了。
木懷玉笑道:“這兩個小東西不錯,有它們站崗你就是在野外睡覺都不怕暗中跑出來個什麽蛇蟲鼠蟻害了你。”
木玄玑嘴角微微翹起:“它們确實不錯。”
飛機停穩,兩輛越野車開過來,徐陽跑下飛機和領頭那人交接,說了幾句話後徐陽跳上駕駛座。
秦思過來通知:“木副會長,小大師,咱們可以下飛機了。”
“嗯。”
木玄玑一走到飛機出口就感覺到了寒意,今晚上真有點冷。
為了讓木玄玑在車上能好好休息,木玄玑坐的那輛車上除了開車的徐陽之外只有三個人,秦思坐副駕駛,木玄玑和奶奶坐後座。
後座上放着一床小毯子,一上車木懷玉就坐到最裏面,把其他位置都留給孫女:“快上來,枕着奶奶身上再睡一會兒。”
木玄玑捂嘴秀氣地打了個哈欠:“被冷風一吹,瞌睡蟲都跑走了。”
“睡不着也閉眼養養神,我怕你到了仙水鎮就沒機會睡覺了。”
秦思也勸:“木副會長說的對,能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
“好吧。”
淅淅瀝瀝的冷雨不斷地下着,兩輛越野車向西一路疾馳。木玄玑窩在被子裏,搖搖晃晃着慢慢有了睡意,連車子什麽時候開到仙水鎮了都不知道了。
等她睡醒後發現,車裏只有她一個人,她原來枕着奶奶的腿睡,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一件疊好的棉衣。
“小大師醒了!”
木玄機扭頭,看到身後車窗外面關筝大大的笑臉。
關筝打開車門:“我帶您去食堂,木奶奶剛才去見張道長了,叫我在這兒守着你。”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地上濕漉漉的,四周的樹木青草上都挂着水珠,冬日裏樹葉蒼翠,瞧着越發冰冷。
“小大師我抱您?”
“不用,我自己走。”
她都六歲半了,除了奶奶和爸媽,她現在已經不喜歡別人抱她了。
“唧唧!”
木玄玑走到食堂那邊,就看到野王站在桌子邊吃早飯,它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個盆,盆裏裝着好多切好的肉。
野王也看到她了,歡快地叫着,就是不肯跑出來迎接她,好似不想踩到稀泥一般。
關筝跟木玄玑解釋:“昨天不知道野王過來,就沒給他準備吃的。今天早上後勤那邊多弄了十斤肉過來給野王吃。”
木玄玑不在意這個,在木家寨的時候野王在家吃的時候也少,大多時候都是自己去山裏打獵。
“我奶奶呢?”木玄玑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她奶奶,張道興他們倒是都在。
張道興迎過來:“今天一早常春縣那邊派了一個師過來,剛才齊師長把葉主任和你奶奶叫過去了,可能是問你的事。”
西南邊境這邊駐紮着不少人,仙水鎮這邊的地形不适合大規模進攻,所以不是重點防守的地點,平日裏只駐紮着一個獨立團負責日常巡邏。再有張道興他們負責阻攔一些黑巫從南嶺進入到這邊境內,一般情況下兵力就夠了,前幾年都是這麽安排的。
最近情況有變,司令部那邊不放心,就派了一個師過來先看看情況。
木玄玑點點頭,打量着張道興:“葉主任說你昏迷,葛術中蠱毒重傷?”
“哈哈哈,我就是倒黴撞上了,昏迷了一會兒就醒了。葛術的情況比我嚴重,解了蠱毒後傷口的陰毒拔除不幹淨,現在還躺在床上等您救他呢。”
“為了以防萬一,我帶了鎮魂針過來。”
張道興猛拍大腿:“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幸好您早有準備。”
秦思打了飯菜過來:“小大師您先吃飯,吃了早飯再去給葛道長解毒。”
“好。”
木玄玑剛坐下,野王就湊過來了,木玄玑摸摸他的腦袋:“別鬧我,自己吃飯去。”
“唧唧!”
野王不答應,還想摸摸,這時候小黑和小紅支起上半身突然從木珠子裏冒出來,吓得野王唧唧地躲開。
“這是……蠱王?還是兩只?”
在西南邊境待了三四年了,張道興對蠱蟲非常了解,一看就知道這兩只蠱蟲不凡。
張道興湊近了仔細看:“喲,身上還沒沾過血氣,沒有在蠱蟲堆裏屍山血海拼殺過來怎麽可能會這麽強?”
“什麽蠱王?我看看。”
普通人一聽到蠱蟲就恨不得離這個地方一百米遠,食堂裏的玄門大師們則紛紛湊過來,好奇地盯着兩只蠱蟲。
“喲,還真是蠱王!身上沒有血氣,天生地養就能這麽強?”
“不愧是小大師哈!”
“不瞞你們說,我們家世世代代都養蠱,深山老林裏偶爾能見到一兩只天生地養的蠱蟲,但是這麽強的還是第一次見。”
“切,你說的那是普通蠱蟲,你看看小大師這兩只,身上浮着一層陰氣,絕對不是随處可見的蠱蟲。”
兩個雲南過來的大師吵起來了,木玄玑微微皺眉,秦思趕忙把人都請走,先讓小大師把早飯吃了再說。
張道興走之前特意看了眼手串兒,修道之人身上不缺手串兒,小大師這串東西千金難買啊!串珠上的陣法他勉強能看明白,就是這木珠子的材質是什麽木頭?
木玄玑沒想跟他們解釋什麽是陰沉木,吃了早飯後就去看望葛術,簡單把脈後就叫秦思把鎮魂針拿來。
衆目睽睽之下葛術被扒光上半身衣裳,他冷得一哆嗦,雙手抱胸柔弱無助地捂住心口:“你們別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笑死個人!”
“誰樂意看你這個小身板呀,我們是想看小大師怎麽拔出陰毒。”
“趕緊的,大冬天的你不冷啊,趕緊叫小大師給你紮完針你也好穿衣服。”
“就是,就是,還是不是男人?”
一群看熱鬧的老頭站在最前面,脖子都伸長了,就等着小大師下針,嘿,葛術你個臭小子還扭捏起來了。
葛術被圍觀群衆一頓擠兌,慢慢松開手,咬牙:“來吧!”
站在一衆老頭兒後面的關筝沒忍住笑出了聲。
葛術沒吭聲,關筝那丫頭的聲音他熟悉的很,哼,等他好了回頭再跟他們算賬。
冷靜的目光掃過去,所有人都閉嘴了。
“仔細看!”木玄玑不怕他們看,她只希望他們安靜點,吵的人頭疼。
木玄機已經不是兩歲那個還沒入道的木玄玑,此時她用起鎮魂針來十分得心應手,甚至比剛入道時給奶奶拔陰毒也要利落許多。
全都是這兩三年祈雨不斷磨煉出來的本事!
張道興這些年一直和木家有接觸,他真的是看着木玄玑一次比一次更厲害,不愧是小大師,成長的速度太快了。
張道興看到木玄玑利落的手法,又感嘆了一聲,小大師當年怎麽不答應拜入他們龍虎山呢?難道是因為道姑的名號沒有靈巫的名號好聽?
“陰毒拔除了,你身體還是虛。”木玄玑收起鎮魂針扭頭看葛術:“你自己就是玄門中人,想身體快點好,知道該怎麽做吧?”
“知道知道,後面幾個月我一定多曬曬太陽,多吃點好吃的,把身體補起來。我們家就我一個傳人,我可不能年紀輕輕就體虛。”
張道興看他不慣:“什麽叫你們家就你一個傳人,咱們玄門子弟誰家生子不艱難?關筝難道就不是他們家唯一的傳人?”
關筝睜大眼睛:“好好的,怎麽就說到她身上了?”
旁邊一位老大師輕咳一聲:“葛術呀,你可別欺負關筝,否則等白二娘子來了,老太太找你要說法。”
葛術想反駁,他什麽時候欺負關筝了?悄悄偷看關筝,只見關筝捂嘴偷笑,好像終于有人幫她說話似的。
葛術頓時又不想反駁了。
木玄玑不喜歡被這麽多人圍着,把鎮魂針交給秦思轉頭出門:“我奶奶呢?”
“這個點應該談完事情去食堂吃飯了吧。”秦思舉起手表看了一眼,還有半個小時食堂就不供應早飯了,她提醒過木副會長。
木玄玑去食堂那邊走了一圈,沒看到奶奶,木玄玑瞥了秦思一眼。
秦思立刻道:“我帶您去辦公室找找。”
臨時辦公室在駐地最裏面,路上還有兩個崗哨,秦思帶着她一路進去沒有一個人攔他們。
“前面就是辦公室了。”
距離辦公室還有十多米,一個身着紅袍的光頭和尚打開門走出來,木玄玑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就知道他跟淨明不一樣。
“想必您就是木家小族長木玄玑吧,我是薩迦寺法王了空。”
木玄玑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了空不是多話的人,木玄玑從他身邊走過去,他還是叫住了木玄玑:“如果你不着急,你就在外面等等。”
等等?木玄玑沒明白。
“你奶奶,和裏面那位齊師長有話要說。”
和齊師長有話要說?秦思立刻反應過來:“小大師,咱們等等吧,齊師長和木副會長應該有工作要談。”
了空神色複雜,木玄玑立刻就明白了,秦思說的不對,齊師長和她奶奶應該不是有工作要談。
齊師長,姓齊!
木玄玑想了一下,立刻回憶起她聽杜奶奶提過西南邊境這邊有個姓齊的人,是她血緣上的爺爺,齊默。
木玄玑沉默了。
秦思見小大師神色不對,趕緊說:“要不咱們先回去休息休息?木副會長解決完工作上的事情肯定會來找您。”
“不用了,我就在這兒等。”
又等了十多分鐘,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木懷玉看到孫女站在那兒趕緊走出來:“什麽時候來的?等多久了?”
“了空走的時候我就到了。”
“哎呀,那不是等了好一會兒了,福寶累不累?怎麽不歇着,跑過來等我幹什麽?”木懷玉埋怨一句,又去摸孫女的手,生怕孫女冷着。
“我不冷,我過來叫您去吃早飯。”
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一個身着軍裝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出來,劍眉星目,表情冷峻,一看就會不好惹的那種人。
他今年應該五十多了吧,看得出來年輕時候一定長的很好看。奶奶年輕時候會喜歡上這種男人不奇怪。
木玄玑打量齊默的時候齊默也在打量他,從他的神色中木玄玑确定他知道她。
“奶奶。”木玄玑最先出聲。
“怎麽了?”
“這位……”該怎麽稱呼,叫爺爺嗎?無論是他的年紀還是他和奶奶如今的關系,都不太适合這個稱呼。
木懷玉輕咳一聲:“他是奶奶的朋友,你可以叫他齊爺爺。”
齊默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
木玄玑從善如流:“這位齊爺爺,吃早飯了嗎?”
“還沒,一起去吧。”
齊默大步走過來,和木懷玉肩并肩,似是想親呢地拍拍小姑娘肩膀,木玄玑往奶奶身邊挪了一步。
“奶奶咱們走吧,還有十多分鐘食堂就關門了。”
“那咱們趕緊的。”
木懷玉以為孫女也還沒吃早飯,正心疼着呢,哪裏顧得上齊默,牽着孫女小跑着去食堂。
齊默跟在後面,默默看着這祖孫倆,也不說話。
秦思上前搭話:“齊師長,我是小大師的秘書。小大師年紀小,身體比較弱,如果你們需要小大師出手請一定提前通知我們,我這邊好做安排。”
“放心,不會累着小丫頭。”
秦思點了點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位齊師長稱呼他們小大師的語氣是不是太親切了?
按照齊默他們的計劃,木玄玑這個能托底的人既然到了,他們明天安排人主動潛入一波,主要是去确定昨天強闖邊境線的人是不是龍蛇門的黑巫,如果是的話,他們一而再地沖擊邊境,這次不拿龍蛇門開刀說不過去。
邊境線太長,東南亞那邊的黑巫門派林立,如果第一次有人伸頭不按下去,以後只怕難有安寧的時候。
瞧瞧五九年那回的屍坑事件,咒殺了龍蛇門十個大弟子,讓邊境安靜了這麽些年,說明這種辦法非常有效。
齊默相信,這次打回去後那邊能安靜很多年。為什麽?因為南邊領土上即将爆發一場大戰,南邊如果真打起來,貴族大地主、普通平民,以及各個門派的所謂玄門人士,一個都跑不了。
木懷玉沉思後道:“或許他們就是因為知道一場大戰避免不了,所以才這麽着急往我們這邊來。”
玄門人士跟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有的是手段。
木玄玑已經吃過早飯了,她在一邊坐着等奶奶吃完,間或看齊默一眼。
“聽你奶奶說你叫木玄玑,真是個好名字。”
“謝謝。”
看得出來,齊默努力想找個什麽話題和她搭話,木玄玑卻并不想接話。木懷玉在一邊也不幫忙,似乎并不想孫女和齊默太親近。
木懷玉從小把孫女帶在身邊,剛才在辦公室外面孫女一張口她就知道,孫女肯定猜到齊默是誰了。對她和孫女來說,齊默是誰不重要,就這樣隔着點距離,挺好。
一頓尴尬的早飯總算吃完了,齊默問她們祖孫要去哪兒,他送她們。
“不用,齊師長您是這次計劃的總指揮,您忙您的去吧,不用管我們。”
“好,那咱們一會兒再見。”
這時候不是聊天的好時候,齊默點了點頭就走了。
木懷玉輕哼:“誰跟他一會兒見?誰要見他?老頭兒還挺自信。”
木懷玉低頭問孫女:“你是不是猜到他是誰了?”
木玄玑無語:“您知道了還問我。”
木懷玉哈哈大笑:“本來想問問你有什麽感想,現在想想好像沒什麽好問的。”
秦思不懂木副會長和小大師在說什麽,簡直一頭霧水。
到了張道興的帳篷,剛才還熱熱鬧鬧,這會兒一個人都沒有。關筝從隔壁葛術的帳篷裏跑出來,沉着一張臉:“這會兒張少陵和江南她們還沒回來交班,張道長她們懷疑出事了,正在協調車,要派人去南嶺那邊看看。”
從這個臨時駐地去南嶺不算太遠,開車十分鐘到進山口後,快步走二十多分鐘山路就到了。
“走,過去看看。”
木懷玉牽着孫女跑過去,張道興他們已經協調好車子正要準備出發,了空帶着薩迦寺的弟子也上了車。
“小大師!”張道興迎過來。
“我和我奶奶跟你們一起去。”
“不行!”齊默趕過來:“你是這次行動的主心骨,你負責坐鎮這裏。南嶺那邊我帶人跟着長道長去。”
“胡鬧!”木懷玉氣得推了他一下:“你一個什麽也不懂的人去幹什麽?去了也是拖後腿。”
“我……”
木懷玉不想聽他說,抱起孫女上車:“咱們走,去南嶺!”
昨晚上下了一夜雨,山裏濕滑路不好走,一進山徐陽背着木玄玑跟着大部隊往前跑,距離南嶺駐地還有一千米的時候,木玄玑暗道不好,前面的陰氣重得吓人。
再近一些,了空和張道興他們也發現了古怪,往前沖的速度更加快。
木玄玑催促徐陽:“跟進他們。”
距離駐地還有五十米,徐陽走不動了,木玄玑從他背後跳下來,塞給他一把五雷符:“你帶着人趕緊撤退,裏面你們進不去。”
前面已經不是普通人能過去的,就算進去也是送菜。
“我們的兄弟還在裏面。”
後面的士兵一個勁兒地往前沖,都被徐陽攔住:“你們別耽誤小大師救人,咱們趕緊撤!”
就這麽會兒功夫,木玄玑往前一步,人就消失在林子裏。張道興、了空他們都不見了。
“我的天!這就是巫術嗎?”
徐陽跟在木玄玑身邊好些年了,一看這個情況,頓時組織所有人撤退:“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往後退五百米。”
徐陽帶人往後撤的時候木玄玑埋頭往前沖,右邊柏樹下一只黃鼠狼痛苦地在地上翻滾着,一只飛頭降死死地咬着它的背,怎麽甩都甩不開。
木玄玑沖上去一腳踢開飛頭降,飛頭降要跑,一枚五雷符扔過去,砰的一聲,頓時被炸的渣都不剩。
已經用完了五雷符,張少陵組織所有人躲在臨時駐點唯一的房間裏等待救援,一群妖物撞門,張少陵和江南快要抵擋不住時,一聲爆炸聲讓張少陵喜上心頭。
“頂住啊!救援咱們的人到了。”
江南真的頂不住了,剛才撤退的時候被蠱蟲咬了一口,毒已經到心口了,他身體一軟倒在地上,後面的戰士趕緊把他扶起來:“江大師,江大師,你撐住啊!”
江南嘴唇發黑,臉色發青,滿頭大汗。活不了了,跟他家黃大仙一起死了也沒什麽,至少黃泉路上不孤單。
黃大仙,剛才黑巫進攻太猛,為了保護普通士兵張少陵讓他們都撤進屋裏躲起來,江南和張少陵最後,可是一片一片的蠱蟲飛過來,還有神出鬼沒的飛頭降,他們根本脫不了身,最後還是黃大仙替他們抵擋住了一波攻擊才關上了門。
“張少陵,等我死了,記得把我和我家……黃大仙,送……送回我老家,葬在……”“砰!”
“砰!”
“砰!”
接連三聲炸響,圍困駐點的蠱蟲、飛頭降、嬰屍、小鬼全部被炸飛!
“起!”
一道回字形佛光亮起,以駐點為中心,所有的陰氣被全部清除!
嘭地一聲,大門被踢開,張道興頓時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小子命長!”
被大門倒下的大門撞開的張少陵慌張道:“師兄快別說了,來救人。”
被幾個士兵圍在牆角的江南已經命懸一線了。
“都讓開!”
圍繞在江南身邊的士兵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陣風撞開,等他們回過神來時,江大師身邊蹲着一個小姑娘,江大師身上的衣服被扯開,露出烏黑的胸口,他此時全身已經被紮得跟刺猬一般。
了空、木懷玉收拾完殘局過來,和張道興一起守在門口。
“福寶,怎麽樣了?”
“拉回來了,沒啥大事!”
木玄玑站起身:“把人擡回去吧。”
張少陵猛地站起來:“師兄,我帶你們去追殺那六個黑巫!”
“六個?”張道興皺眉。
張少陵咬牙:“六個,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偷襲我們後立刻往西北方向去了。”
都給我等着,敢偷襲小爺,小爺弄死你們!
去西北方向,西北方向有什麽?
“不好,他們肯定是去西北方向那片墓地!”
西北方向那座山上有個寨子,建國後被動員下山定居了。人雖然走了,但是祖墳都還在山上。
因為寨子裏已經沒人了,他們平時巡邏也不會特意往那邊去,也就是半個月前巡邏時意外發現那個方向陰氣特別重,張道興帶着人過去時,發現那片墳地的好多棺材被打開,裏面的屍體不翼而飛。
其他還沒被打開的棺材散發着濃重的黑氣,當時張道興就把墳地封印起來。他自己道行不夠,當時人手也不夠,就只能先這樣處理,在陣法的壓制中,約莫一個月就能把陰氣都散了。
後頭來檢查過幾次,一切都按照預定的方向發展,張道興對墳地就沒太上心,一心打擊邊境線那邊沖過來的黑巫。
木懷玉領頭往西北方向沖去,咬着牙:“他們祖墳裏的屍首不夠用,來挖咱們的了。”
“黑巫果然是人神共憤,毫無底線!”
“木大師不用生氣,巫師一脈,有你們靈巫在就夠了。別人不會把黑巫和你們靈巫混為一談。”
木玄玑怕趕不及,召來野王。
野王抓着裝滿五雷符的布袋一飛沖天!
“黑巫,人人見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