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恥下流大魔頭(二十)
無恥下流大魔頭(二十)
洛期沉默了下來,在這種時候,沉默更像是默認,莫閑唇角輕勾,顯然很滿意洛期的識時務。
莫閑攬着洛期的腰,讓洛期面對着自己,側頭一點點的靠近洛期的嘴唇,就在即将碰觸到的片刻,洛期突然咳嗽一聲,一大口血直接吐在了莫閑衣襟上,甚至有幾滴還濺到了莫閑臉上。
“……”
莫閑臉色一變,心裏那點旖念頃刻間煙消雲散,連身上的血污也顧不得擦,立刻抓起洛期的手腕把起脈來。
“你怎麽了?”
“咳…咳……屬下無大礙,多謝教主關心。”
“無大礙怎麽會突然吐血?”
“……”
洛期垂頭不言語,同時悄悄把紮在穴道裏的針收了起來。他原本只是想吐點血惡心一下莫閑,看他還有沒有心思跟一個滿嘴血的人颠暖倒鳳,沒想到莫閑反應竟然這麽大。
“屬下也不知,許是天熱有些上火了。”
“霜降剛過,那來的天熱?”
“……”
莫閑仔細感受了片刻洛期的脈象,确實平緩無異,再一想洛期吐血前後的态度,立刻想明白了其中關節,臉色鐵青了下來。
“你故意的?”
洛期趕緊從莫閑身上起來,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
“屬下不敢,屬下也不知為什麽突然吐血,擾了教主興致,屬下罪該萬死。”
嘴上說着罪該萬死的話,洛期臉上卻沒什麽表示,這心口不一的模樣看着莫閑就來氣。
“滾下去,本座不想看到你。”
莫閑被洛期氣的不輕,世外高人的人設都繃不住了。
“是是是,屬下這就退下。”
洛期看似慌不擇路實際迫不及待的退出了馬車,車夫早在莫閑發怒的時候就停了車,如今見着洛期衣衫不整的出來,更是吓的魂飛魄散,好在直到洛期上了雪染的車,莫閑都沒有再說什麽,這才繼續驅使馬車趕路。
……
洛期上了馬車後開始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衣裳,先前莫閑心急,扯掉了他的腰帶,使得他看起來比平時狼狽了許多,洛期費了好些時間才将衣裳穿戴好。
這段時間,雪染就坐在洛期的對面看着洛期動作,滿臉同情。
“唉,洛堂主你這又是何必呢?明知教主無心與你,還要自降身段惹怒教主,實在不明智啊。”
莫閑那句“滾下去”前前後後的人可都聽見了,再看洛期好好的進了莫閑的馬車,卻又衣衫不整的出來,熟知聞風堂主以前那些荒唐事的人立刻腦補了全部真相——聞風堂主這是勾引教主不成反被教主趕了出來啊,實在太丢人了。
所以雪染才會有此一說。
洛期沒臉沒皮,沒興趣去辯解什麽,但卻對裝模作樣的雪染不太感冒。原主看不出什麽,洛期卻知道飛花堂主和明月堂主對原主的偏見多半有雪染一份功勞在裏面,如今他來了,自然不甘心被人擠兌。
“多謝雪堂主關心,洛某無父無母,不知道什麽身段不身段的,教主瞧不上洛某很正常,然雪堂主翩翩公子,名門出生,又一向自持身份,怎麽也沒得教主另眼相待呢?”
這是拐着彎罵他沽名釣譽,故作清高呢,一月不見豈止是氣質變了,這嘴皮子也順溜了,雪染展開折扇,無言一笑。
“雪某對教主一片忠心,不求回報,那裏需要教主另眼相待,只有洛——”
“如此說來,雪堂主對教主真是愛的無私,愛的深沉,這樣的感情連洛某也比之不上,實在汗顏。”
雪染臉色一紅。
“我什麽時候說過愛教主了?”
洛期眼中劃過一絲詫異。
“不愛?難道是恨?沒想到雪堂主竟然對教主懷有怨恨,這可是殺身之禍,萬萬使不得的啊。”
“你,你,胡言亂語!我為什麽要恨教主?”
“求而不得,因愛生恨,這樣的例子洛某見的多了,沒什麽好新奇的,雪堂主不必羞于啓齒,你我相逢即是緣,同為天涯淪落人啊……”
“……”
誰羞于啓齒?誰要跟你淪落天涯?再看洛期那一臉同情,跟他先前對洛期的态度一模一樣,雪染差點沒被氣死過去。
雪染平日裏遇到巧言令色則有之,不顧禮義廉恥者有之,可同時兩者兼備的,就只有洛期了,單聽他話中言語,一向自封翩翩公子的雪染簡直就成了愛而不得,因愛生恨的妒婦了。
“洛期,你胡說什麽!竟然在背後妄議教主,不怕我禀告教主嗎?”
洛期悠悠然往嘴裏扔了一顆葡萄,沖淡嘴裏的血腥味。
“莫閑這厮六親不認,現在正在氣頭上,你要不怕死,大可以去。”
“你——你竟然說直呼教主名諱,大逆不道,你,你瘋了!”
“……”
洛期直接一把奪過雪染手裏裝逼的扇子,給他扇了扇風。
“看你急的話都說不清了,我給你扇下扇子,去去火,慢慢說。”
“……”
雪染感覺洛期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醜,什麽時候也輪到這樣的人對自己指手畫腳了,雪染一口郁氣憋在心裏,眼底劃過一絲殺意,擡手就向洛期的咽喉攻來,想要先教訓教訓洛期。
洛期舉起扇子來擋,雪染立刻抓住扇子,将東西奪了回去。
“沒想到雪堂主儀表堂堂,也是心思歹毒之輩,可同門相殘乃是大忌,雪堂主三思啊。”
雪染冷哼一聲。
“你雖然是一堂之主,卻不得教主信任,如今更是惹怒了教主,我就是殺了你,教主也不會說什麽。”
“雪堂主這麽有信心,不妨一試啊。”
雪染不言語,刷的一下展開折扇,這折扇可不僅是裝逼之用,也算他的一件防身利器,在他手中屢建奇功,今日他就要讓洛期見識見識他的厲害。
在雪染擡手朝洛期攻來之際,異變突生,鋼鐵為骨,天蠶絲為面的扇子表面竟然冒出一團黑氣,頃刻間扇面就被腐蝕了,而拿着扇子的雪染感覺到一陣頭暈,身體一下跌倒在軟榻上,到這時,他才知道着了洛期的道了。
雖然洛期一副病殃殃的模樣,可他靠的不是內力,而是毒,毒防不勝防,洛期碰過的扇子,又怎麽會是無害之物呢?
“我打不過莫閑,難道還打不過你一個小喽啰嗎?真是天真。”
洛期從地上撿起那碳黑的扇子,面露不舍。
“可惜了這好東西,竟然被毀了。”
雪染一而再再而三氣的不輕,又中了毒,聽洛期一句話說完,喉頭竟然湧上了腥甜。
“你——你竟然敢暗算我,你可知被教主知道了是何下場?”
“最壞的下場我已經體會過了?又怎麽會怕這一點懲罰?”
洛期将扇子随手扔在雪染腳邊,取出手絹細細的擦了手指,開始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而雪染則被他下了軟筋散,點了啞穴扔在一邊。
馬車咕嚕嚕的行走在小道上,不知不覺間天色黑了,洛期睜開眼,等了這麽久他就是在等這一刻,天色一黑,他體內的銀絲蠶就要醒了。
果然不一會兒洛期就感覺到了體內傳來的疼痛感,銀絲蠶和以往不一樣了,何時吸食內力全然不顧他意願,好在他早有準備。
洛期将雪染抓到身邊,握着雪染的手掌開始吸食內力。感覺到體內內力的流失,雪染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洛期,無聲的用口型說到。
“你怎麽敢這樣對我?”
“我知道莫閑信任你,你以往仗着他的勢自持身份,連其他三個堂主都看不上眼,可這一次,你怕是要失望了。”
銀絲蠶瘋了一般的吸收內力,沒一會兒雪染就損失了三成內力,功力大降,即便是之後莫閑為他出了頭了,這內力也不是一時半刻能修煉出來的,莫閑不會留一個廢物在身邊,洛期這是斷了他的後路啊。
雪染眼裏的恨幾乎要化成實質,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洛期現在大概死了千八百回了,面對這樣的雪染,洛期絲毫不顯害怕,反而淡定的很。
他正千方百計規避莫閑的親近,雪染就送了上來,他想要內力,雪染正好有內力,雪染可真是他的大福星,他現在不僅不讨厭雪染,反而覺得他親切的很。
……
天色一黑,莫閑就從閉目養神中睜開了眼,等着洛期親自來求他,亦或是雪染來禀告異狀,可這左等右等,洛期都不來,莫閑失了耐心,同時心裏也有隐隐的擔憂,決定自己到馬車上去看看。
“停車!”
車夫拉住馬,莫閑下了車,往雪染所在的馬車走去。
明明他都下了命令了,可這車裏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該不會出了什麽事了吧?
莫閑腦中劃過洛期蒼白的臉,身形一閃出現在馬車前,一把撩開車簾,等到看清車內的景象,莫閑的臉上立刻浮現一絲怒意。
“雪染,你在做什麽!”
此時洛期虛弱的倒在角落裏,臉上,衣服上都沾了血,而雪染正拿着一把劍指着洛期,如果他晚來一步,沒準就要了洛期的命了。
雪染聽到莫閑的聲音,手裏的劍立刻落在地上,還不等他給莫閑解釋洛期此人有多大逆不道,莫閑已經沖到馬車裏把洛期抱了起來。
“你沒事吧?何處受傷了?”
洛期咳嗽了兩聲。
“只是一點皮外傷,沒什麽大礙。”
洛期口中說的皮肉傷在手臂上,正是雪染手裏的劍留下的。
雖然傷口不深,但終究流了不少血,莫閑看到這血怒火就冒了出來,一掌打在雪染身上,将雪染摔出了馬車。
可憐雪染先是中了毒,被洛期吸了內力,剛解了毒準備找洛期報仇,又被莫閑打傷,摔到地上忍不住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而傷了他的莫閑此刻竟然抱着洛期一件冷漠的問他:
“雪染,傷害同門,你可知罪?”
雪染心裏那個氣啊。
“教主,那傷口乃是洛期自己刺的,與屬下無關。”
“自己刺的?洛堂主瘋魔了不成,要拿你的劍自己刺自己?”
聞言,雪染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痛心疾首的看着莫閑。
“教主不信屬下所言?”
“本座為何要信你?”
“屬下不敢欺瞞教主,此次見面洛期性情大變,還處心積慮陷害屬下,必然包藏禍心,請教主明察!”
莫閑正在查看洛期的傷口,聽到後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有什麽好查的,這是本座親眼所見,念在你追随本座多年,自行了斷吧。”
此言一出,不僅雪染難以置信,連洛期也震驚了,他本意只是為了解燃眉之急,順便給原主出口氣,可沒想過莫閑會殺了雪染。但莫閑顯然不是會開玩笑的人,他說要雪染死,雪染就必須去死。
“教主,你竟然要為了這個人殺了屬下?”
雪染深受打擊,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看不起的人而亡命。
“你不動手,莫不是要本座幫你?”
莫閑的聲音冷了幾分,從來沒人敢違背莫閑的命令,沒人承擔的起代價,雪染也不能,所以即便再不甘心,再恨,雪染也低下了那高傲的頭顱
“屬下……遵命。”
……
雪染死了,快的讓人預料不及,洛期身上的傷口剛被包紮完,雪染就自盡了。
莫閑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的坐在車裏閉目養神,洛期坐在另一邊,看着雪染的屍體被收斂,表情凝重。
“如今你可滿意了?”
“屬下不明白教主的意思。”
“你做了那麽多,難道不是為了鏟除異己?”
果然,沒有逃過莫閑的眼。
“不是。”
“那是為何?”
“……”
“算了,不過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既然你不喜歡,除了便除了。”
“屬下也是教主的一顆棋?”
“不,你是本座寵愛之人,所以你做的事本座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本座要你生,你便可以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