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峙
對峙
天還沒亮，客棧外面傳來亂哄哄的動靜。
大元來到穆明的房前。
還沒敲響，房門便從裏面打開。
穆明眼角微紅，一臉疲憊的走出房間。
眼下淡淡的青色陰影，看得出沒有睡好。
“将軍，客棧外來了一批黑衣人，堵在門口。”
大元沉着臉色，本不想驚動穆明處理，可那些人卻偏偏要穆明出去。
“不必理會，大元你現在帶着剩下的人，悄悄從後門走，到時候有人接應你們。”
穆明仿佛意料之中，沒有過多反應，只是把事情同大元交代清楚。
大元有些不解，面露擔心，道:“不行将軍，我們走了，你怎麽辦，外面的人看就面色不善。”
大元雖然穆明小兩歲，可心思卻比她心細，很多事情都是他想到的。
不僅将她看做自己的将帥來看，還當成親姐姐一樣看待，不想她受任何傷害。
穆明知道大元的擔憂，擡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三春鎮現在情況特殊，方才讓你們去的事，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不要擔心我。”
大元遲緩片刻，才肯點頭。
雖然嘴上勉強同意，可還是面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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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開口說什麽時，看到穆明的眼神便知道，這件事無法改變。
穆明從二樓側窗，低眸往下看。
看到阿城帶着一大批黑衣人站在客棧門口。
原本繁華的街道上，如今寂靜空曠，誇張突兀的黑色占據半片空地。
阿城既然敢明目張膽地現在迎春客棧外面，就應該是有十足的底氣。
若是按白馬所言，他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三春鎮了。
“你讓小侍衛他們走了，你怎麽辦。”江雲揚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身後。
“能怎麽辦，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穆明沒回頭，指尖下意識觸碰到腰間的長刀。
“樓下準備了飯菜，先吃一點，再出去。”
穆明搖頭，道:“吃不下了，一會大元他們走了，你跟在後面，離開三春鎮。”
“你讓我走？”
江雲揚聲音平靜，走到穆明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穆明感覺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轉過頭不跟他對視。
“咱倆本就是萍水相逢，何況這三春鎮現在暗藏洶湧，你還是快點離開吧。”穆明摸了摸鼻子，說道。
“穆姑娘這是學以致用了，把我說的話用到我身上了。”江雲揚抱着手臂，語氣中有些無奈。
“好吧，既然穆姑娘都這麽說了，那我走就是了。”
穆明點頭，心裏酸澀，卻道:“往後日子，祝你一帆風順。”
————
阿城帶人守在外面，并不着急，反而是慢悠悠地守在門口。
後廚走出一位身着樸素的小孩，拉了拉穆明的衣袖，聲音清脆稚氣，手裏冒着一張說:“姐姐，有個大叔讓我給你的。”
穆明接過紙條，打開便瞧見滿紙上寫滿歪歪扭扭的漢文。
“穆姑娘，我已經走了，胡庸為了監視我也走了，現在三春鎮的只剩下阿城帶的三兵兩将還有楚雁行，如果想徹底拿回三春鎮，不要猶豫，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千萬不能讓楚雁行把東西運出城，這也算報答你的恩情，祝你早點超過你父親。”
小孩臉上滿是天真，從袖口拿出一串銅板和方糖。
穆明神情微楞，随後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安排大元送他到安全的地方。
大元他們收拾的很快，客棧如今只剩下穆明和幾個僅有的小厮，穆明安排沈音出去，可她死活不聽，自己一個人窩在房間裏不可能出來。
穆明走上二樓，打開露臺上巨大的木窗。
看着下面黑壓壓一片的黑衣人。
擡高嗓音，不緊不慢地沖下面的阿城喊道:“阿城大人帶了這麽多人來，不知有何造訪？”
阿城擡頭望着穆明，徐徐升起的日光撒在她的身上，連發絲都射的金光。
“穆姑娘，我等無意同穆家結仇，只是這迎春客棧裏有我家主人的座上賓，所以特來迎請。”
阿城不着痕跡，繞開話題，甚至言語間帶着客氣。
不知道的人看到，還真以為阿城是來請貴賓的。
“座上賓？我是沒見到，看門狗倒是一抓一大把。”
穆明負手背于身後，微微勾起嘴唇，一字一句，睨着眼睛看向阿城。
阿城攥緊拳頭，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依舊仰着脖子，笑道:“穆姑娘貴人多忘事，還是讓在下進去看看，我們也好回去交代。”
說罷，阿城一邊觀察着穆明的神色，一邊擡手，示意周身下屬，道:“進去，查！”
“誰敢！”
穆明高聲一呵，下面的黑衣人頓時停住了動作。
穆明眼神冷漠，眼底深不見底，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場。
“阿城，你高大的膽子，當真要跟穆家作對！”
穆明之前一直隐瞞身份，是怕給穆家丢臉，所以一切調查都是悄悄進行，就算是被人抓住，還是不肯說一個穆字。
而現如今，穆家的聲勢也算的上是穆明手裏一張重要的底牌。
雖然狐假虎威，可面對這些首鼠兩端的人來說，終究可以鎮他們一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穆明你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老子叫你一聲穆姑娘，只是看得起你西境穆家，而不是你穆明，況且這裏不是西境，就算我今天殺了你，你們穆家又能拿我怎麽樣？”
阿城耐心逐漸喪失，索性不裝了，眼神裏滿是狂妄。
穆明擺着二樓的階梯，縱身一躍，穩穩站在阿城面前。
“打你還用穆家？”穆明看到想要的效果，嘴上不停，持續的激怒着阿城。
“穆姑娘，穆老将軍沒教過你，沒那個實力最好別作死。”阿城往前邁了一步，手裏緊緊攥着短劍。
“你今日若是打贏了我，迎春客棧裏的一切東西，你随你安排，可若是你輸了，那便叫上你的人，滾出三春鎮。”
穆明眼神淡漠，語氣中的藐視徹底激怒了阿城。
“好啊，既然你一心想死，那我便如了你的願，不過……這麽好看的臉蛋就白白浪費掉了，不如讓我寵幸了你。”
阿城說着便笑了起來，猥瑣地勾起嘴角，眼神不停在穆明身上上下掃動。
阿城說着便抽出短劍，劍鋒淩厲，縱身直接沖到穆明身前。
“穆姑娘，跟了我，你也不虧。”
穆明抽出長刀，縱身一閃，躲過短劍鋒芒，借着長刀的優勢，貫長而出，穿梭在短劍交彙之處。
阿城見穆明一直躲閃，而自己卻如同被綁住了手腳一般，怎麽也施展不開。
局勢發展并沒有如阿城所料，逐漸怒不可遏，身形閃動的速度加快，連同揮劍的力度也越大狠起來。
刀劍交彙之處，發出陣陣鋒鳴。
可終究是怎麽也碰不到穆明分毫。
半響過後，阿城才後知後覺，緊咬嘴唇，從牙縫裏蹦出話來，道:“好啊，原來之前你一直在隐藏實力，難怪當時你那麽快就……”
穆明看阿城臉色鐵青，也不再隐藏，銀白長刀，發力自下而上，猛的蕩開了阿城手中的短劍。
穆明從小便被鎮西候帶在身邊，從小接觸的師傅，自然都是武林高手。
加上從小苦練，身手已經足夠獨當一面，來去自如。
可只不過穆明性格不愛顯山露水，加上帶兵打仗多靠軍令，除卻身邊人，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手。
當時穆明跟阿城在民巷交手的時候，便發現此人心氣甚高，見她是個年紀小的，便更加不放在眼裏。
穆明本來沒有頭緒，于是便将計就計，讓阿城打個痛快順手，掉以輕心。
手中短劍被蕩開，阿城連同手臂都被震的發麻。
羞憤交加迎上心頭，什麽也不顧的，沖着穆明撲打過來。
穆明現在不想殺阿城，背手側過身去，擡腳直接踹在他的腰後。
借力打力的招式，阿城整個人因為慣性而飛出，雙膝着地，整個人狼狽地撲倒在地。
穆明握着刀走近，鋒利刺骨的刀刃抵在阿城的脖子上。
阿城頓時沒了之前的嚣張，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顫栗，使勁往後縮脖子，嘴上趕忙求饒，道:“穆大人！穆将軍！我錯了！饒我一命吧，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該死。”
原本阿城身後的黑衣人看到自家首領都被打成這樣，面面相觑，沒人敢上前。
穆明用刀抵在阿城身上，道:“把楚雁行叫出來。”
“穆大人，你在什麽我聽不——”阿城說着，卻感覺到身後的刀背上的力氣又重了幾分。
再近一寸，快一分，阿城的腦袋就得搬家。
“我說我說！”阿城瞬間改口，道:“楚大人！救命！楚大人，救命！”
“大點聲！”
“楚大人，快來救我們。”阿城扯着嗓子，對着一旁的屬下吼道:“愣着做什麽，快去找楚雁行！”
穆明不緊不慢地站在原地，現在她也在賭，賭楚雁行就在附近，并且一定會出現。
她必須要為大元他們争取時間。
這出空城計，她必須唱下去。
半響之後，不出所料的楚雁行出現在迎春客棧前。
“穆丫頭，你抓了不該抓的人，現在聽勸放了，我也許會看在你爹的面子上，饒你一命。”楚雁行開口說道。
“楚大人，唐期已經死了，既然你們當初給他下了致命毒藥，如今又說什麽上我這要人來，要是找你也得去西郊亂葬崗找去吧。”
穆明沉着臉色，一手抵着阿城，一邊保持着跟楚雁行的對峙。
“說出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楚雁行皺眉重複一遍方才的話。
“那我也再說一遍，人不在我這，要去去亂葬崗！”
穆明臨危不亂，腰背挺的筆直，直面對上楚雁行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着陽關道不走，為什麽就非要走這不歸路。”
楚雁行笑着摸了摸眉毛，擡眼間訊速出手，身形快到只讓人來不及反應。
……
穆明頓時感覺脖子被一支寬大的手掌死死鉗住，上不來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