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問診

問診

穆明睡到正午才醒,胳膊纏着繃帶,被江雲揚逼着換了幾次藥,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細微的日光灑落到窗上象征着嶄新的開始。

穆明起床走出房間,看見院子裏的石椅上,還洋洋灑灑躺着空酒瓶。

迷迷糊糊的記得昨晚跟江雲揚喝的很多酒,其他的一概不記得了。

此時,駱懷川走進院子,看見穆明已經出來,上前将手裏的食盒遞給她。

穆明接過盒子,眼睛裏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駱懷川解釋道:“明姑娘,江大哥說你昨天晚上喝多了,讓我給你送點醒酒湯和吃的過來。”

誰說她喝多了。

穆明尴尬的咳嗽兩聲,接過盒子,說:“多謝。”

駱懷川笑着搖頭,便做出一副話裏有話的樣子,一直看着穆明。

穆明感覺到面前炙熱的目光,擡眼看着駱懷川:“你有事?”

駱懷川一臉崇拜的看着穆明,終于打開話匣子,光明正大地問:“明姑娘,你可以交我刀法嗎?”

穆明微微愣怔片刻,道:“你……要學刀?”

“嗯嗯,父親要求我讀書,不許碰刀劍,可我心底卻特別喜歡。”

“哈哈哈哈哈,駱兄膽子真是不小,竟敢讓我們明姑娘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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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從身後調侃而來。

穆明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江雲揚,眼神有些無奈。

江雲揚徑直走到穆明身旁,一只手臂落在駱懷川的肩膀上。

“再說,駱公子的這位周世伯乃此地雄主,若真想學刀,不如讓他替你找一位良師。”

江雲揚拿過穆明手裏的食盒,放在石桌上,将溫熱的醒酒湯拿出,遞到穆明手裏。

駱懷川聽到江雲揚的話,神情一暗,不過我也不再說什麽,笑着撓了撓頭說:“哈哈,我開玩笑呢。”

穆明看着駱懷川應該是離家出走,偷跑出來的,只不過演技拙劣。

被江雲揚拐到坑裏去了,心裏覺得有趣。

江雲揚将碗遞給穆明:“快喝吧,一會你帶你出去。”

穆明疑問的接過瓷碗:“去哪?”

“你忘啦,當然是去弘竹寺,那裏有一位妙迦住持,醫術高明,我一大早就去問過了,恰逢妙迦住持雲游回來,正在寺裏。”

穆明楞了片刻,點頭。

怪不得一大早上都沒見到他。

心裏不知不覺變得暖暖的,随後大口喝下碗裏溫熱的湯。

“怪不得江大哥一大早不見人影,竟然是給明姑娘尋醫去了。”

駱懷川打趣着,後來突然想到什麽,提醒着說道:“對了,最近楚府正在準備喜事,周世伯特地邀請咱們參加。”

穆明問道:“喜事?”

“嗯嗯,就是伯伯的女兒——月言表姐,婚期将至,聽說新郎是什麽員外的兒子。”

“良人結緣,自然是好事。”

“唉,雖然是喜事,可……我怎麽也想不明白。”駱懷川說到一半,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想到什麽?”江雲揚看着他複雜的神情,顯然是話裏有話。

駱懷川搖了搖頭,心不在焉地說:“沒……什麽。”

穆明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後便跟着江雲揚一起出去了。

宣城不比三春鎮的繁華富庶,街道上倒是沒有那麽多商販,反倒是百姓生活的都很樸素,民風淳樸。

傳聞此處原是古戰場,後因溝通運河,人們才定居此地。

穆明坐在馬車裏,仔細看着外面地風景民俗,心裏卻感覺很有趣,以前她總覺得坐在馬車裏的嬌小姐十分憋屈,以至于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是跟在爺爺他們身後策馬的,可如今自己竟然也悠閑的坐在裏面。

其實這感覺也不錯。

江雲揚技術很好,一路平穩,沒有感覺任何颠簸,以至于穆明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明姑娘,到了。”

“好。”

穆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聲音軟軟的,懶懶地伸展胳膊,走下馬車。

青山寺威嚴地隐秘在倉山之間,靜谧的樹林環繞,讓人有種曲徑通幽的意境。

叩響寺門,見一個小和尚打開了門,看到江雲揚後,便引着兩人走向廂間。

沁人心脾的檀香彌漫整個寺院,仿佛隔絕開外界的一切紛繁,只此一處心安地。

走在幹淨的石階之上,轉頭還能看見翠竹之中的巨大銅鐘。

屋裏木幾前跪坐着一位素衣袈裟的和尚,正在閉眼打坐,小和尚輕聲說:“妙迦住持,客人到了。”

妙迦住持睜開眼睛,和藹地笑着請他們二人進來。

穆明跪坐在妙迦住持對面,對上他慈祥的目光,原本緊繃的心不由地有些放松下來。

“施主請将手腕置于案幾之上,老衲為你把脈。”

說着妙迦大師将一塊細紗放在穆明的手腕處,伸出手指探測她的脈象。

半響之後,妙迦大師才收回了手,若有所思地看向穆明:“施主可是幼時被人重傷,腦內有淤血,後有高人強行動用內力,才勉強保住施主性命。”

穆明點頭默認,沒想到這大師只是探了探脈象,便可說的如此準确。

“施主多大受的傷?”妙迦大師又問道,

“八歲那年。”

“幼時地創傷使得你的記憶都所剩無幾?”妙迦大師又問道。

穆明看着妙迦大師一臉平靜的樣子,仿佛可以看穿她的過去。

随後只能點了點頭。

“小時候受了重傷,傷及心脈以後,高熱之後便是極寒,此後便什麽都不記得了。”穆明終于開口解釋道,語氣平淡,雲淡風輕的仿佛這些事跟她無關。

江雲揚斂去笑意,只是沉默地看着旁邊的穆明。

“經年累月的內傷磨損着心脈,恐怕有有性命之憂。”

穆明看向妙迦大師,眼神澄明,沒有一點恐懼。

“多虧有人在你體內打入一股至純內力,才暫時壓制住了紊亂的經脈。”

穆明沒想到妙迦大師竟然說的準确無疑,信服點頭:“大師可有解決的法子。”

“只要有那股內力在,你應該是性命無憂,若是恢複記憶就……”

穆明看着妙迦大師話裏有話,心中大喜,索性直接說出自己心裏所想:“大師可有法子讓我恢複記憶。”

妙迦大師點頭:“法子是有,不過要将壓制你的內力打散,柔化到你體內,這樣經脈自然會通常無阻,可是……到時候如果你的心脈承受不住,油盡燈枯,便有喪命的風險。”

穆明堅定地對着妙迦大師,眼中心無旁骛地說:“不怕,只要能讓我恢複記憶怎麽樣都行。”

“好,老衲先給你開一些解毒調理身體的藥,穩定之後,在為你開脈調氣。”

穆明沒想到,妙迦大師竟然如此厲害,不僅靠着摸脈,就洞察了她的情況,而且竟然知道恢複記憶的方法。

“這麽高興?”

江雲揚一邊駕車,一邊不解地問着穆明。

穆明心情不錯,索性從馬車裏出來,直接坐在他身旁。

“對呀。”穆明誠實地點了點頭。

“你還對?真不應該帶你來,就該讓你用不了武功,耍不了刀”江雲揚臉色不愉地說。

“為什麽?”穆明不解,眼角的笑意還沒消散,轉頭問道。

“你知不知道這麽做多危險。”江雲揚的低沉的聲音裏似乎還帶着幾分怒氣。

穆明看着江雲揚有點反常的樣子,感覺到他的反常,倒是釋然地笑了一下。

“告訴你,自從我受傷之後,爺爺就對之前的所有事避之不談,把我悶在家裏,讓我學什麽繡花詩詞。”

“……”

江雲揚一副不想跟她說話的表情,朝着旁邊挪了挪,冷淡地抓起馬繩,不再看她。

穆明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那時候雖然撿回一條命來,可是将近一兩年沒辦法走路,只能躺在床上,什麽也幹不了。”

江雲揚突然轉過頭:“既然都那樣了,你還冒險!”

穆明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一樣,聳了聳肩膀說:“你聽我說嘛,練武可不跟別的行當一樣,付出了就有收獲,因為是喜歡,所以我拼命努力。而如今的這份記憶,也是我的一部分,我忘了它,就意味着放棄了我自己。”

“天下多少未了的事,也許不了了之才是好的結局。”江雲揚有些無奈地看着她。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穆明眼裏透着光,目光堅定地看着江雲揚。

回到府裏時,正看見一隊侍衛擡着好幾個巨大的箱子,擡進朱紅大門。

駱懷川見到回來的兩人,笑着朝他們招手,“江大哥你們回來了。”

“這是在幹什麽?”

“新郎家給表姐送來的聘禮,不日之內即将大婚。”

此時突然有人從正廳走來:“懷川,我說怎麽沒看到你。”

“表姐,這兩位便是我跟你說的,江公子和明姑娘。”

周月言一身月白細紗裙,淡雅的臉龐微微一笑,語氣溫柔地欠身,行禮說:“早有耳聞,如今一看,真是金童玉女。”

穆明連忙搖頭解釋:“不是,我們只是朋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江雲揚沒什麽反應,只是駱懷川竟然從中添油加醋:“知道你們是清白的,也就是過命之交的朋友~明姑娘你去陪陪表姐吧,反正我們這些男人也幫不上什麽忙。”

還沒等穆明說話,周月言便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笑着說:“我能叫你明兒嗎?我聽過你的事,真是個厲害的小姑娘,走我帶你去轉轉。”

沒等穆明說話,便熱情地拉着她朝着裏面走去。

“江大哥,你是不是喜歡上明姑娘了?”駱懷川看着江雲揚出神的目光,笑着打趣道。

江雲揚搖了搖頭,自嘲地說:“我……可配不上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只留下駱懷川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地嘀咕道:“年輕人明明長得不差,怎麽就妄自菲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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