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07
紅07
第7章
看着男人臉上的笑,司窈這才意識到他是故意的。
一定是困得太猛又氣的太狠,腦子跟不上,話全堵在嘴邊一時間不知道先說哪一句,所有情緒彙集在一起,就只剩冷笑。
“耍我好玩嗎?”
男人裝作思考的模樣:“嗯,至少挺有意思。”
司窈偏過頭,舌尖抵着腮肉,回頭輕笑:“那我也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要不要試試?”
男人做出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她作勢上前。
剛擡步,下過雨的露臺格外滑,她控制不住身子往前傾。
兩人不再有距離,冷淡如黑巧一般的氣味撲鼻,苦甜交織使得緊繃的神經頓時得到安撫,時間流淌也變得緩慢,司窈大腦變空,将一切交給了五感。
捏着雙臂的大掌溫度灼人,胸口緊緊相貼,隐隐能聽到心髒劇烈的跳動,她只要往前稍微再傾身就能吻到他的下巴,男人叼着煙別開了臉,看不清神色,但她感覺到他衣服下緊繃的肌肉,以及驟然起伏的呼吸,因有意克制,并不均勻。
後頸蒙上一層熱意,蒼天有眼,她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腳滑。
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混着女性的馨軟襲至鼻腔,鐘離硯感受到身前的人同他一樣緊繃的身體,悶不吭聲将人扶起,女人眸中亦是一片意外。
身子被扶正,司窈剛想調侃一句“這一幕倒是挺偶像劇的”,熟料對方将煙從口中取下,吐出的煙霧瞬間噴了她一臉。
她不得不閉上眼屏住呼吸,等待這一波煙霧攻擊散去。
也是老煙民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噴煙。
Advertisement
不知過了幾秒,她感受到面前一陣陣的風,幾乎能聽到男人煽動煙霧的聲音,直到嗆人氣味散去大半,她才睜開眼。
鐘離硯眸中的戲谑一覽無餘,卻又裝模作樣側過頭,握拳輕咳了聲:“抱歉。”
剛才她撲過來的太快,眼前黑影一閃,手比腦子快,匆忙間将煙塞進嘴裏,直到扶起她,這一口實在憋不住了。
但歉意是真誠的。
被嗆過的嗓音帶了點沙啞,有些性感撩人,那雙黑眸盯着她,驀地就讓人意動。
司窈再次傾身。
鐘離硯條件反射往後躲,懸空的手卻突然被握住。
小巧白皙的手附在手背上,微微用力,在他疑惑的目光裏,紅唇輕輕附在那支抽了一半的煙上,留意到他沒什麽反應,女人叼住煙尾輕輕的吸了一口,繼而擡眸觑他。
鐘離硯就這麽看着她,淡淡陳述,口吻掠帶無奈:“這是我最後一支煙。”
司窈眸中的狡黠再也藏不住,齒關輕咬,微微側頭,煙卷徹底被勾走,細長的指夾着煙卷猛吸了一口,偏頭沖着他好看的臉将煙霧緩緩吐出。
煙霧散去,她笑着看他轉回頭:“嗯,我知道。”
一報還一報。
-
煙霧騰空,漸漸消散在空氣裏,四處彌漫着建築群夜間點亮的霓虹和一望無際的黑,雨夜将這一切在水潭裏重現,彌散的霓虹成了雙倍,倒映在兩人眸底,水裏的世界與這個世界相似又不太相同,他們的情緒不同卻又哪裏一樣,說不清。
司窈背靠欄杆,長發被晚風帶起落在腦後,大片的白皙視覺刺激明顯,長指夾着煙又抽了一口,像瘾君子一樣的享受,什麽都不再入眼。
頭疼緩和,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她懶懶散散的打量眼前的人,被她搶了煙,倒挺氣定神閑。
她沖他微笑,然後給他表演了一個吐煙圈,帶了些挑釁。
不知她是不是看錯了,對方似乎笑了笑,再定睛細看,又什麽都沒有,疑惑歸疑惑,這麽一錯眼,喉間的癢意依舊止不住,她偏過頭咳嗽了幾聲,眼淚都咳了出來。
鐘離硯不是特別喜歡抽煙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是打發時間,而且焦油重牙齒被熏黑的幾率也高,這一款各個成分相對弱一點,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讨厭。
男士香煙整體來說會比女士的焦油含量重,味道要濃一些,煙霧彌漫開來,混着女人的體香和別的,與平時不太一樣,還有點好聞。
看着她示威一樣的動作,他無奈一笑,低頭将手伸進褲子另一側的兜裏。
司窈眉毛微揚,眯起眼看他,只見他摸出一盒煙,塑料包裝早已拆開,動作娴熟的将煙盒打開,裏面煙卷滿滿當當,是一整盒新的。
對方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神情,似乎也沒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哪裏不妥,将盒子輕輕磕了磕,一只白色的煙卷冒出了頭,他擡手遞到她面前揚了揚下巴,眉尾那顆小痣也跟着跳了跳。
她不滿的瞪他,他也只是笑:“不是借煙嗎?”
眸中的調笑再也蓋不住。
剛才要聯系方式的時候冷的跟個斷絕七情六欲的天仙一樣,現在倒是個人了,勝在服務到位,司窈也不顧在他手裏連栽兩次的氣憤,兩指夾起煙卷,就着那半只點燃了新的。
就在鐘離硯以為她要在一旁的垃圾桶按滅那半只的時候,女人轉頭沖他俏皮一笑,發絲被風吹亂,劃過她的臉,顴骨處的亮片在霓虹下反射出一道光,那充滿天真單純的面容讓他有片刻的失神。
就看那人嘴角微勾露出一絲壞,濕潤的煙蒂塞進唇間,他下意識咬住,對方似乎很滿意,一只手落在他肩上,傾身趴在他胸口,踮起腳。
玫瑰馥郁芳香襲來的同時,臉頰立刻傳來一抹柔軟,如同此刻的天氣,微濕,但轉瞬即逝。
他側頭,女人壞笑:“錢被我剛剛散完了,這個謝禮希望你能夠喜歡。”
-
“老板,今晚新品還上嗎?”小楊問。
鐘離硯回過神,看向小楊:“上次定的那個男歌手哪天演出?”
“唱情歌的那個?”
“嗯。”
“下周五,剛好月底。”小楊回道。
“那就下周五再上。”
小楊驚訝,本來是一周前就要上的新品,一直推遲到了上周樂隊表演,後來老板又擔心有人鬧事,直接下架,如今表演都結束了一周了,老板依舊沒有發話,他好奇問一句,竟然還要推遲。
上次那個美女樂隊在煙火酒吧表演很成功,結束的時候,臺下的觀衆幾乎都迷上了這個小衆又新穎的美女樂隊,漲粉不說,給酒吧帶來的效益也不菲,營業額都比平時高了不少,直逼節假日的水平,表演帶來的高營業額,他提成也高。
下周五的那個男歌手,安排在後半場不說,那種情歌悠悠的,能賣得出酒嗎?
他不懂,但還是應了聲“好”。
小王把手機放在身旁,放着歌兒,活也幹的十分起勁,起了個頭,小楊也跟着唱了起來,兩人一唱一和,手機裏傳來人群歡呼的聲音。
聽着熟悉曲調,鐘離硯不由得偏頭。
見小楊湊了過來,小王開開心心把手機奉了上去:“這是前幾天那個木犀樂隊的剪輯,有人把發到網上的視頻剪了個合集。”
手機屏幕就那麽大剌剌的出現在視野中,視頻裏,那天的場面再次重現,三人看着臺下,臉上的笑容張揚肆意,鐘離硯擡手将小楊推開,露出屏幕。
小楊不明所以還想湊,又被擋開,他這才明白:“哥,你也對這個樂隊感興趣啊。”
“還行。”男人回應的挺冷淡。
聞言,小王立刻将手機放在吧臺上,邀請他一起圍觀:“你那天走得早都沒看完表演,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鐘離硯沒說話,目光卻停留在屏幕上。
“之前都不知道,原來她們三個在國外還挺火的,”小王一副資深老粉的模樣給兩人科普,“之前她們都在國外表演,主要唱一些外文歌,搞搖滾的女孩不少,但是她們在臺上放的開,唱得好,有不少粉絲呢。”
舞臺上三人的表現可圈可點,歌唱得好,氣場也足,舞臺上的女孩可以是魅惑的、可愛的、誘人的,很少見這樣張揚帥氣的。
她們從始至終沒有取悅觀衆的意思,和臺下的互動并不多,只有偶爾的眼神交彙,但職業素養比現在很多選秀出道的藝人還要高許多。
小王甚至可以預見她們爆火的那一天。
“她們出了不少專輯,那個拿吉他的,叫司司,很多歌都是她寫的,簡直就是才女。”小王一邊感嘆一邊回味,“就是性子冷了點,也是玩咖,段位高得不得了,上次有個男的跟她搭讪,三兩下就脫身,連個聯系方式都沒要到。”
小王說着不知道經過幾手的八卦,屏幕裏的視頻播放完自動跳到下一個,他想關閉卻被攔住,除了酒,對什麽事情都興致缺缺的老板突然認真,有點稀奇。
視頻裏,不知道是采訪還是什麽節目,總之不太正規,也看不出具體拍攝時間,但肯定不是最近。
女生抱着吉他,臉上塗抹着豔麗妝容,鏡頭外有人用英文說了一句,她回了句“我試試”,然後将吉他遞過去,整個身體都出鏡,貓着腰的姿勢只能看到黑T恤領口那一抹白,再回來,她手裏抱了把貝斯,長指在琴弦上輕掃,一段流暢的旋律自指尖傾瀉出來。
視頻最後,女生害羞捂嘴,視頻內外都傳來嘈雜的聲音,依舊沒妨礙鐘離硯聽見那一句:“随便一彈,彈得不好,獻醜了。”
臉上,一如既往毫無謙虛的神色。
餘光裏熟悉的身影走來:“阿硯!”
鐘離硯擡頭,揚了揚下巴以作回應,那人就站在門口沒再進來,他低頭跟吧臺裏的兩人交代道:“後面幾天我不在,大概周五才能回來,小楊幫我盯一下,有什麽拿不準的找韓烈。”
“沒問題,”小楊應的痛快,“但是哥,周五我要請個假,月底我女朋友放假了,我……”
鐘離硯了然:“行,那周五小王幫忙盯一下。”
說完,他起身朝來人迎上去,兩人轉頭出了酒吧。
“聽阿烈說你前天被一個女孩調戲了?那女孩兒長什麽樣,漂亮不?身材怎麽樣?”
鐘離硯将手裏的頭盔扔出去,對方手忙腳亂的接過,盡管往回收了點力道,還是被沖擊力震得手發麻。
“十幾年的友情問一句都不行?”
見他這個反應,對方更是來了興趣:“到底怎麽樣,說說呗?清純還是妖豔,熟女還是甜妹?”
想起那張臉,漂亮自然是漂亮的,素顏就已經有禍亂人心的資本,身材——想起她在舞池裏搖曳的身姿——用他們平時形容女生的話,算的上很帶勁,轉念想起那天最後的畫面,與剛才視頻裏的模樣重合,可妖豔可清純,說不清。
“管好你自己。”
鐘離硯戴好頭盔,長腿一邁,上了車。
“對了,聽說上次姚老板帶着她的樂隊在煙火狠狠亮相,那個司司真有視頻裏那麽好看嗎?”
“……”
車已發動,引擎聲嘈雜,鐘離硯望着站在一旁的人,眼神帶了點冷意:“過兩天好像有個活動,小曾……”
“兄弟!兄弟!”好友立刻認輸,“就憑這一句兄弟,多少給兄弟留點活路行嗎?”
鐘離硯收回視線,啪得一聲,蓋上了防風鏡。
一旁的人收了玩笑,回憶剛才的話,也沒說什麽,這人怎麽反應這麽大?
很快,街道上響起摩托馬達的轟鳴聲,杜卡迪與它的主人像暗夜行者,一陣風過消失在了巷尾。
而剛剛視頻的正主,最近正在跑通告忙的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