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葉聽晚?!”
葉聽晚剛一落地,頭暈目眩兩眼滿金星,顱內似有錘子敲滋滋的疼。他慢慢睜開眼,卻見自己正跪在不知何處,粗粝的灰石磚上入眼是自己蒼白消瘦的五指。
禦膳房掌事太監孫公公的狗腿子見葉聽晚不動,喝道:“葉聽晚?!孫公公喊你竟不答複,你這是活膩歪了吧?”
葉聽晚迷迷糊糊的擡起頭來。
青年蒼白消瘦的臉頰上一雙明媚攝人的桃花眼,細眉微微挑,帶着疑問看向孫公公身邊的人:“您……哪位呀?”
這句話一出,衆人的目光皆向他投去。
葉聽晚更懵逼了。
怎麽一眨眼,摔了個跟頭,就到這兒……
狗腿子:“葉聽晚!你大早上的發什麽呆!孫公公讓你去給陛下送藥,是你天大的福氣,你竟然還對本公公出言不遜!”
陛下,送藥?
好家夥,這不就是他室友昨晚聽的那本某點無腦大爽文的劇情嗎?
原著的國家稱為大烨,九州之盛鼎。而男主的父親體弱多病只留下男主一根獨脈,男主的母親出身低微,男主一出生便被交給了皇後作為養子,而作為反派團的一號人物,太後也不是省油的燈!心裏扭曲的不行,在男主年幼的時候就在他體內下了蠱毒。
後來男主登基掌權,便與太後徹底決裂,雙方面不合心更不合!
而早期的男主,更是因為體內的蠱毒和幼時被虐待的經歷,變得暴怒無常,甚至違背倫理朝綱,竟下令永不納後妃,百年之後擇能者而立!
文武百官拿男主沒辦法,只希望男主早日醒悟。而知道男主難以控制的太後,心生擁立新君的念頭,一心給男主留下後代,欲将男主除之後快。
而他,就是太後吩咐下,炮灰中的炮灰!
葉聽晚膝蓋一痛。
他就是穿成了一個沒名沒姓給男主送藥,結局就是被男主察覺血灑當場炮灰工具人!
葉聽晚一個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可是孫公公打定主意要他去,更何況還有狗腿子在煽風點火。
葉聽晚硬生生擠出了眼淚,匍匐在地:“公公!小的手腳笨拙,怕是做不好這伺候聖上的差事,還請公公另擇高明!”
狗腿子見風使舵:“你這般推托怕是早就起了不忠的念頭,莫不是勾搭上了司衣局的李公公想調走不是?”
孫公公素來與司衣局的那位不合,狗腿子這番攪和一通,本來還在猶豫葉聽晚确實笨拙的孫公公更是下定了決心:“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投井。”
孫公公眉眼中都是算計:“你若此不忠,留下也是禍害,咱家自是留你不得。”
葉聽晚:“?”一個小時都不讓他活?
見這送命的風往葉聽晚身上吹,禦膳房的衆人也如釋重負。
這深宮裏人命如草芥,一個禦膳房的總管都能濫用私刑處置他們,更別提孫公公身後的太後了。
孫公公一聲令下,便有眼尖的小太監起來拉葉聽晚。
大禍臨頭,鹹魚不翻身也得翻身,葉聽晚雙手舉起,喊住了朝着他而來的狗腿子:“公公且慢!我去。”
他去還不行嗎??
離開禦膳房的時候,禦膳房端藥的公公給了葉聽晚一塊上好的紅糖,說是皇帝男主喜歡。
葉聽晚看着看那塊色澤紅潤散着淡淡棗泥香味的紅糖,心道:男主愛吃,他還愛吃呢。
深宮內,高牆數仗,葉聽晚去送藥的路上,仔細瞅了一眼,這牆不說他能不能爬上去就是爬上去了,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葉聽晚心中直嘆:這是什麽天崩開局!
一刻鐘的路程硬是被他走了半個時辰。按照原主記憶中的路線,葉聽晚磨磨唧唧拖拖拉拉還是走到了。
福寧殿外,禦前大太監福海,瞧見不遠處過來的小太監,緩緩迎了上去:“慢着,你是那個宮裏的人兒,來福寧殿作甚?”
葉聽晚微微擡頭瞅了眼前這位公公一眼,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身着紫紅色的錦袍,面容還算的上和藹。
福寧殿男主的寝殿,眼前正是男主最心腹的人,而葉聽晚身後還跟着孫公公派來的鬼腿子盯着。
這十分符合他的劇情:這碗藥他要是送不進去,回去就是死路一條,送進去了也是被發病的男主血濺當場。
葉聽晚正想不出對策,這時候殿內傳來一聲男子的怒喝:“取朕的劍來。”
福海面色一怔,心道不妙。
陛下深受蠱毒侵害,每月一次便會發作,眼下正是蠱毒發作的時候,陛下這又是要……傷龍體呀!
太後雖需要防備,但也不會要陛下的命,眼下這個小太監眼生,怕是給陛下送解藥的人。
福海急匆匆的進了殿,也顧不上再盤問葉聽晚,道:“還不快跟上!”
葉聽晚:“哦哦。”
想不到進來的還挺容易,不過按照劇情走,他确實也進去了。也不知道小說裏的暴君男主長什麽模樣。
葉聽晚端着涼透的藥在外殿。
福寧殿內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天色黑了也不掌燈,鎏金的紅柱和上好的毯子都畫着大紅色龍紋花卉詭異至極。
不遠處的雕花鶴紋屏風之後,一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動,如要索命的鬼魅一般,朝着葉聽晚走來。
再定睛一看,壓根沒人過來。
這是硬生生給他吓出幻覺了 。
得想個辦法脫身才行。
葉聽晚餘光瞥見放在桌子上的茶壺,又看了看自己碗裏的湯藥,心生一記。
他現在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太監,吃了這藥應該不礙事兒吧?
若是想辦法把這藥解決了,他今夜是必死無疑。葉聽晚猶豫這樣可不可行,或者有沒有地方把藥倒了。
殿內,福海的聲音傳了過來:“外頭的人,還不快把藥給陛下呈上來!”
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先幹了!
啊 ,噸噸噸!
殿內,青年皇帝跨坐在檀木椅上,他雙目猩紅,玄金色的衣袍之下一只凸着青筋的掌正握着一柄長劍,窗外幽幽月光映在劍刃上,血跡順着劍刃滴在木質地板上。
啪嗒啪嗒。
眉眼間盡是戾氣的男人冷眼看了進門的葉聽晚,似乎是痛苦至極就擠出來一個“滾”字。
葉聽晚脖子一涼,仿佛那劍刃已經抹在了他的頸間,頭也不敢擡,更別提去看暴君男主的長相了,把藥放下就麻利的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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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藥的小太監離開後。
福海端着淺褐色的藥汁,看着天子手腕上的傷口,男人手腕上如此的陳舊傷疤不知有多少,他急的出了一頭虛汗籲了口氣,道:“陛下,您這是何苦?”
魏景承顱內似有刀割,眸中模糊至極,體內一股股怒火沖撞着他的胸膛,只能分辨出福海大致說了些什麽,:“真以為那毒婦會給朕解藥,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了東西。”
福海眼中閃過一絲怒氣,看着手中的碗,難以置信道:“那,那您的藥?”
魏景承:“被那送過來的小太監喝了。”
魏景承蹙眉,忍着疼痛睜開雙眸。
男人狹長的墨瞳裏泛着可怖的紅色,鴉羽微垂,鋒利的眼眸中生出幾分揣摩人的意思:“倒是對自己好,偷了朕一塊方糖,竟還自己吃了一半,哼。”
福海:“…………”
怪不得看這藥顏色這麽淺。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此人喚什麽名字?倒是個聰明的,留着有用。”
如今朝中局勢動蕩,前朝為了陛下不肯納妃之事,紛紛倒戈。黃洲冤案結束,太後親弟涉嫌謀反,衆臣既明其狼子野心欲吞大烨江山,依舊選擇敵營。
眼下宮裏能用之人,确實屈指可數。一個在太後手下做事的小太監,既不願加害陛下,倒真是一個可用之人。
福海:“奴才這就去查。”
蠱毒只在體內游走三遭,次次宛如全身經脈被挑斷一般巨疼,眼下三遭已經走完了。
忍了十幾年這般痛苦,魏景承早已習慣,男人站起身道:“罷了,朕自己去瞧瞧。”
魏景承換了衣服追過來的時候,那小太監正縮澀在冷宮的牆角嗚咽。
“難受死了!”
“為什麽太監也會有感覺嗚嗚嗚!”
葉聽晚身上的衣服盡數被他扯下,只留了一件單薄的雪色裏衣,僅有的理智告訴他,這裏不是現代,沒有暖氣,要是全脫光了要凍死。
青年單薄的肩從裏衣中露了出來,一頭墨發垂肩,極白的肌膚透着令人浮想聯翩的緋紅。
似乎是難受的極了,他伸手向下,卻找不到可以緩解自己的辦法,一個勁兒的哭着,尖尖的下颌上紅唇險些被咬破。
魏景承本以為他已經準備好了後策,卻不知只是有點小聰明的蠢貨罷了。
這情藥性子極大,那毒婦送過來的次數多了去了,他自知這藥若不進行交.合定會反噬其身,全身的血液沸騰熬幹。
他還想自己解決。
本以為可留一能用之材的魏景承,冷眼又看了那角落的小太監便踱步離開。
只是他剛一動作,僅僅隔着他兩步遠的人就觀察到了。
青年臉上的墨發被雙手撩到耳後,一張小巧精致的面容映在魏景承眼前。
青年眉眼柔和,眼尾微挑,臉上被淚痕噙的發紅,唇終于被貝齒放開,仔細瞧着上唇微薄,下唇卻飽滿如櫻果。
倒是生了一副惹人多看一眼的模樣。
葉聽晚把能用的辦法都試了,可身上那股燥熱依舊不去,電流一陣陣的随着尾椎骨攀岩,他軟成了一灘水,看到了眼前有些重疊的人影,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他需要人幫忙。
真的太難受了。
葉聽晚小心翼翼對着面前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說道:“你……你能幫幫我嗎?好難受……好難受……”
青年的音線已軟的不能入耳,魏景承本該離開,任他生死。
可他卻着魔了一般,腦海裏回憶起不該想起的往事。
魏景承大步上前,上好的錦袍着地,一只大掌捏住了青年的下颌,人的臉肉鼓鼓的紅撲撲的:“你可知我是誰?”
男人身上帶着初冬的寒氣,真是解他燥熱的良藥。
葉聽晚的身體不聽使喚,白皙的雙膝着地跪在自己脫下的衣袍上面,他的臉頰被男人捏的身生疼,不舒服的抿了抿唇:“你,你捏疼了……”
說罷,兩只沒什麽力氣的小手去扒拉男人的五指:‘先放開我。’
男人似乎很不耐煩,又問:“你睜開眼看我,可知我是誰?”
葉聽晚這次聽話了,因為男人沒走,是有幫他的意思。
葉聽晚,下意識的睜開眼,長睫輕輕一顫:“你是……”
餘光掃見男人靴子裏的短刃:“你是侍衛……”
魏景承松開青年的臉頰,剛剛站起身來,身後一沉。
那炙熱的身子貼着他的背,淡淡的藥香在他鼻息間蔓延開來。
倒是有幾分驅散他怒氣的意思。
魏景承猶豫間,青年繞到了他面前,雙手胡亂扒拉着他的衣帶,又沒了力氣半蹲在他腿前,一張紅透的小臉兒不似方才讨好,而是兇巴巴的瞪着他:“你……!”
說罷,青年抓着他的衣帶,順勢而上,勾着他的脖子貼了上來:“你幫幫我好不好……”
魏景承眯了眯眼,捏住了青年的下颌,反手将他抵到牆上。
葉聽晚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腰上一疼,不知什麽東西抵着他的尾椎,垂眼一看真是小侍衛的短刀。
“你生氣了嗎?”青年委屈極了,眼淚吧嗒吧嗒都落在魏景承的衣袖上:“你走吧,不要在這兒了,我我…怕我一會兒在忍不住了。”
青年這句話說的倒是誠懇多了,手腳也不亂動,長睫煽動幾下,在臉上留下半圈兒月牙形的陰影,有幾分乖巧柔順的模樣。
倒是個有性子的。
魏景承捏着青年的臉肉,餘光上挑不再去看青年微紅的雙唇,沉聲對他道:“記住了,你這條命,今後便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