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魏景承開口,葉聽晚恰好松開了他,一張白皙的小臉兒上滿是情意,看了他一眼紅了臉頰又踮起腳尖,小聲附上他的耳畔:“你放心,我雖然是個不起眼的跑腿的,但我知道太後的陰謀,就算不能靠着努力上位,也能憑借這些東西飛黃騰達的!”
魏景承耳梢多了些癢意,想推開人,卻對他所說的話來了興趣,便任由小太監扒拉着自己:“太後?你知道太後什麽?”
魏景承的聲音太大了,葉聽晚吓的一激靈,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葉聽晚蹙了蹙眉,食指放在櫻唇前,小聲道:“噓!這裏是皇帝的地盤,不是說這些事兒的時候。”
魏景承:“……”
葉聽晚:“咱們還是換個話題,你方才是不是說你姓鄭?我先介紹吧,我姓葉名聽晚,年方十九,老家是梓州的,入宮五年了,眼下在禦膳房做跑腿的,我有三兩銀子做聘禮,是有點少了,你們那邊要多少銀子,我這幾日抓緊攢攢。”
魏景承:“葉聽晚?”
葉聽晚乖巧的點點頭:“沒錯沒錯,不過這都不重要,你先說你們哪裏要多少銀子做聘禮呀?”
魏景承:“…………”
葉聽晚看着男人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才知道自己太唐突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就想着想對你負責。”
“無妨。”魏景承被帶歪了話題,想起自己喂給葉聽晚的名貴藥材,脫口而出:“三百銀子。”
葉聽晚:“!”啥
葉聽晚的嘴巴張成了‘O’驚嘆道:“三百兩銀子??”
葉聽晚雖不知這裏的銀子換算成三百兩是多少錢,但是就原主入宮五年才攢下來三兩銀子,可知三百兩銀子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異于天文數字!
魏景承倒也不真是想要什麽三百兩銀子,藥是他自己要給人吃的,又豈會因為自己的決定,找一個手無分文的小太監要錢。
脫口而出後,他才感覺自己的思路好像被這個小太監帶偏了。
魏景承回味了一遍葉聽晚方才所說之言,心中不自覺的淺笑一聲。
這小太監不僅僅把他當成了小侍衛,竟然信誓旦旦的對他稱要負責。
好笑 。
倒是他說少了,大烨的天子怎麽就值三百兩?
不過,葉聽晚方才所說的‘太後的陰謀’倒是讓魏景承覺得有幾分意思,想聽聽這個小太監還能說點什麽。
葉聽晚垂着腦袋,有點不好意思:“抱歉,我沒那麽多銀子。”
“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掙到三百兩銀子的。”
葉聽晚OS:怎麽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個渣男QAQ.
青年有些氣餒,小臉蔫巴巴的垂着,綿密的長睫似蝴蝶的翅膀一般輕輕的顫着。
魏景承餘光掃見一眼,他不是什麽愛色愛美人的昏君,美人也見過不少異國美姬、江南琴女眼前這個小太監和他見過的種種相比着實生的貌美。
似讨人歡喜的小貓。
“無妨,”
魏景承收了目光,發覺自己在一個小太監身上浪費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打發道:“你不是有事要忙——有空再說吧。”
經過男人這麽一提醒,葉聽晚才想起自己是來給男主送粥的,眼下耽誤了快一刻鐘了,萬不能再耽擱了:“那我就也走了。”
魏景承離開禦花園準備去禦書房,便喚福海把葉聽晚攔下。
既然已經把他當成了小侍衛,那他也投其所好。在宮裏總待着見多了腌臜事兒,身邊突然多了個純潔無害的小貓兒,便覺得挺多樂趣。
天子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只是走到小徑前頭,遠走的青年又返過來喚了他一聲:“我,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葉聽晚的鬓角的頭發有些淩亂,禦花園裏風又大些,他整個人宛如一朵立在風中的嬌嫩花朵,朝着魏景承綻放花蕊。
天子滑了滑喉,凝望着人,“鄭姓,單字一個延。”
葉聽晚:“小延。”
天子笑意更甚:“快些走吧,”
葉聽晚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侍衛分開之後,繼續在禦花園逛悠,找了半天也沒見男主的影子。
得了天子命令福海,已經遠遠瞧見了葉聽晚一人在花園裏轉悠,上前喊住了人:“小葉公公!”
葉聽晚聞聲,看見了福海:“福海公公 。”
福海道:“方才陛下突然有要緊事兒,便和劉大人一同離開了,您把東西給老奴吧,待會兒老奴再給陛下送過去。”
葉聽晚:“這樣呀。”
不過他就是一個小太監,男主難道還特意讓福海公公來告訴他。
他人還怪好勒。
葉聽晚方才耽誤了不少時間 ,碗裏的粥怕是已經涼了,便道:“那我便帶回去吧,晚點再送一碗熱乎的過來。”
福海樂呵呵的笑意瞬間不見了,帶走,這怎麽能行?!
天子離開的時候臉上還帶着輕快的笑意:“待會兒把那碗粥帶到禦書房去吧。”
左右不過一碗蓮子粥,換成熱的再送過來是禦膳房的本分。但眼下陛下可是交代了要吃這碗!
“不必麻煩了,陛下一向節儉,你就給老奴留下吧。”
說罷,福海生怕葉聽晚走了,拂塵搭在衣袖上,像一個圓滾滾的熊貓搶竹子一把将葉聽晚手裏的粥端了過去,笑眯眯的看着那碗粥:拿來把你!
葉聽晚一頭霧水,也懶得的計較:“哦哦。”
太好了,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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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禦花園再離開之後的兩三天內,葉聽晚都沒找到機會再去找他的小侍衛。
平日裏就在各宮送些糕點吃食,腿兒都跑斷了也沒瞧見他的小延。
這日辰時,慈寧宮的掌事嬷嬷過來禦膳房一趟,吩咐做些太後喜歡的青葉糍粑,葉聽晚這才聽說,一起做事的小太監說,原來這幾日皇帝男主和太後祭祖去了。
他的小延是禦前侍衛,應該是跟着去了。
送走了掌事嬷嬷,葉聽晚本想着眼下男主回來了,他去孫公公跟前瞅瞅有沒有去皇帝面前跑腿的工作。
誰料剛剛進了禦膳房的門,孫公公一臉怒氣,正到處找他。
各宮的掌事太監對手下的小太監可謂有着生殺大權,自從那日從男主手裏逃脫之後,孫公公便真的相信葉聽晚是搭上皇帝這條大腿了,這才對他好聲好氣兒。
但是眼下,看着這老太監龇牙咧嘴,不太像是和善的模樣,倒像是知道了些什麽要把他吃了一樣。
葉聽晚心中一哽,完了。
不會是他所謂抱皇帝大腿的事兒被發現了吧?
孫公公方才從掌事嬷嬷口中得知,那晚他們送過去的藥天子根本就沒喝下,祭祖的時候太後還被皇帝用此事嗆了幾句,太後發了好大的火,這火直接燒到了禦膳房。
若不是小林子代替他吃了二十打大板,他估計現在還在房裏趴着呢。
孫公公:“葉聽晚,你好大的狗膽,竟然敢編些瞎話糊弄本咱家!”
孫公公本名孫正,入宮四十多年,在這深宮裏活命什麽事兒是他沒見過的。但是葉聽晚這個不命的小太監竟欺上瞞下,還差點連累他沒了性命,倒是他沒見的狗奴才。
孫正氣的音線都尖銳了許多,一張白刷刷的臉上盡是火氣,随手指使兩個正在忙碌的小太監:“來人,給本公公帶下去,先打他五十大板,再找口枯井扔裏頭!”
葉聽晚頭皮一麻,拔腿兒想跑,但是這禦膳房都是孫正的人,他怎麽可能跑的出去。
一衆人架着葉聽晚按在了石凳上,幾個小太監拿着一成年男子手腕粗細的木棍朝着他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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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臨終時的遺诏,将皇陵建在了京城外的麗州淮水旁,每年祭祖需得出宮三日。
魏景承帶着福海離開了三天,京城中關于慈寧宮的大小事務全都交給了劉勇。
這劉勇也是莽漢一個,第一次接手天子這麽細致的安排,恨不得每日把自己手裏的暗衛都安插在宮裏各個角落,一切大小事物都盡數禀告給了主子。
魏景承前腳剛在福寧殿落下,下一刻劉勇便拿着自己的小冊冊迎了上來。
那日在禦花園瞧見的小太監,他已經找人看顧好了,沒想到竟是一個禦膳房最下等的小太監。
只嘆,陛下不愧是陛下,金屋藏嬌都藏着這麽嚴實。
雖然是一個不能擡上面的太監,但也不至于留在禦膳房做最辛苦的差事吧。這不今日要不是他看着,差點出了亂子。
“扭扭捏捏作甚?”魏景承累的乏了,本想小恬一會兒,這個劉勇卻說有要事相告,見了他的面似一個沒出過門的大姑娘一樣,嬌羞作态不肯直說。
“這這這……”劉勇犯了難,一來是陛下并未給那小太監名分,這皇帝的姘頭他怎麽稱呼?
魏景承:“直說便是,朕免你無罪。”
劉勇一聽免罪,慫膽立刻壯了:“禦膳房的小葉公公,被掌事太監孫正用了私刑——不過陛下放心,臣已經命人攔下,保證小葉公公一點傷的都沒受。”
劉勇 :“只是……”
劉勇尴尬一笑,對劍眉蹙起的天子道:“只是臣一時着急,把陛下搬了出來。”
魏景承:“……”
魏景承倒是聽說過,這宮裏頭确實有那些濫用私刑的猖狂之徒,只不過一個禦膳房的掌事太監,最多也就是打打板子,不敢鬧大了。
何必把他搬出來?
魏景承:“可是要用什麽刑?”
劉勇:“仗五十,投枯井。”
魏景承的困意一下被驅散個幹淨,上等的玉質鎮紙差點被摔碎:“放肆!”
“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殺人,當真以為朕是個擺設!”
“劉勇,召金吾衛,即刻把禦膳房善用私刑的掌事太監給看好了,待朕看看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
劉勇什麽時候見過一向沉穩的天子這般動怒,果然如他所料!
陛下這是真用心了。
也不知朝上那些個老迂腐知道陛下心愛的是一個小太監作何感想,怕不是要再現天子宣永不納妃之時的盛景啊!
“臣,北鎮撫司少史劉勇,得令。”
禦膳房內,孫公公和一衆狗腿子叩首在地,他竟不知葉聽晚這個狗奴才竟然真是陛下手裏的人。
那五十個板怕不是要落他身上。
而壓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葉聽晚現在還是懵逼的狀态 。
剛才那狗腿子手裏的棍子眼瞧着就要落在他的屁股上,誰知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衆穿着飛魚服的侍衛。
葉聽晚記得,他的小延也是侍衛來着,怎麽和眼前的侍衛的衣服不太一樣?
後來才得知,原來這是皇帝禦前的金吾衛,專門在大事兒上才出動的,平時就在北鎮撫司待着,幫忙查些案子。
而他的小延級別就高了,那是皇帝男主的貼身侍衛,皇帝走到哪裏,小延就要跟在哪裏的那種侍衛!
金吾衛出動,必定是要查一些什麽案子。
而這些人正好在孫公公要打他的時候出現,怕不是發現了他和小延的關系吧?
葉聽晚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死也不能拉小延下水。
本就是他對不住小延。
正在葉聽晚神游的時候,禦膳房外傳來福海的聲音:“陛下駕到!”
葉聽晚:“!”
男主來了。
葉聽晚在人群中見自己的腦袋垂的更低了。
緊接着從禦膳房門外傳來‘踏踏’的聲音。衆多腳踩飛魚牛革靴的金吾衛将衆人圍了起來。
魏景承從葉聽晚身邊走過,掃見跪在人群中瘦小的身影,而後走到門前,垂眼看着臺下的衆人:“何人在此處濫用私刑?”
葉聽晚沒擡眼看,但是他有耳朵聽呀,這皇帝男主的聲音,怎麽這麽像他的小延?
葉聽晚緊張的擡起了腦袋。
赫然看見衆多侍衛擁簇在中間身着一身五爪金龍袍子的男人。